第29章
第 29 章
傍晚梁珩準備回城裏時,梁曼音就抱住溫媛大腿,把小臉埋進姐姐肚子裏。
“阿音,你确定不跟我回家?”
“不。”梁曼音搖着頭,甕聲甕氣道。
“算了,”溫媛說:“讓她留在這吧,我能帶她,阿陽也能陪她玩兒。”
她也猜到了梁曼音不願回去,主要是覺得跟着爸爸不好玩兒。不管小孩性格怎麽樣,但小孩就是小孩,總歸是愛玩的。
“……那行吧。”梁珩囑咐道:“她晚上要是哭了,你就給我打電話。”他頓了頓,又說:“不哭也可以打,我是說,你想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打。”
“那我能給你打電話嗎?”溫陽調皮問道。
“……可以吧。”
“好了。”溫媛看看天色:“走吧,再晚該趕不上班車了,今天我就不送你了。”
家裏有兩個小孩,要是把他們一齊帶出去送梁珩,估計在路上看到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就走不動道了。
沒人送他,梁珩磨了好一會兒才走,交代梁曼音要乖一些,早上起床後也不能哭,吃飯要自己吃,不能挑食。
溫媛在一旁聽着,有些哭笑不得:“怎麽搞得好像我要拐走你女兒一樣。”
“怕你帶不動她。”梁珩說:“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才戀戀不舍的走了。
其實也沒什麽好不舍的,畢竟每天去房子看一眼裝修進度後,都會過來,只是今天小團子不跟着一起回家,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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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那尊大佛,溫媛準備做晚飯。她帶着兩個孩子去了菜地。溫奶奶在時,種了不少蔬菜,只不過在她住院那段時間,照料不及,不少都被蟲吃了。
溫媛前些天除了蟲,澆了水,再加之這幾天天氣好,總算救回來些。這個季節的四季豆嫩,根根筆直挂在竹竿上。溫陽摘了一小把,兜在衣服裏,說:“姐,今晚我們吃豆角焖飯吧。”
“阿音呢,”溫媛問她:“你要吃豆角焖飯嗎?”
爸爸臨走前還提醒她不能挑食,她點點頭,表示同意。
溫媛摘了大把四季豆,放在溫陽衣兜裏,就準備回家。
鄉下的傍晚特別寧靜,天邊的夕陽紅得似血,像打翻了顏料瓶,升的炊煙又恰好中和了那刺目的顏色,變得柔和不少。田沿上有扛着鋤頭回家的農夫,一條小黃狗跟在身後,搖頭擺尾。
路過的人看到她們,每一個都要問溫媛一句“回下鄉住了”。溫媛解釋了一路,總算到家。
她跟倆孩子坐在院子裏擇菜,梁曼音也會,溫媛倒是有些吃驚,問她:“你會擇菜呀?”
梁曼音點點頭,小聲道:“爸爸教我的。”
溫媛很難想象梁珩教小孩擇菜的模樣,印象中,梁珩只要安靜的坐着,什麽也不用做,自然會有人把美味佳肴端去他面前。
可今世的梁珩先生,下過地,拎過包,進過廚房,身上沾滿了煙火氣。
“你笑什麽?”溫陽見着姐姐在傻笑,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沒什麽。”溫媛倏地斂了笑容,端着簸箕進到廚房。
豆角焖飯做法說簡單也簡單,把米用沸水煮熟,瀝幹水份,再把四季豆平鋪在大鐵鍋裏,上頭覆上米飯,加一點油和水,小火焖20—30分鐘就可以了。
溫陽難得勤快一回,坐在竈眼前燒火。溫媛也得了空閑,溜到卧室去打電話。
她不确定梁珩這會兒有沒有到家,能不能接到電話,但是她就是想打。
“嘟嘟嘟”聲持續了一分鐘,果然沒人接,她看看時間,離梁珩走才過了一個小時而已,估計人還在車上呢。
她放下電話聽筒,看到梁曼音正站在門口,問:“姐姐,你在給爸爸電話嗎?”
“嗯。”
“爸爸每天也會給你打電話。”
“嗯?”溫媛可不記得梁珩每天都有打電話來,最多三天一次,這還是她搬來鄉下後。她住家屬大院那會兒,一個電話也沒接到過。
“你爸爸什麽時候給我打過電話。”
溫媛懷疑他外頭有人了。
“晚上,”梁曼音說:“爸爸每天晚上都會給姐姐打電話。”
“哪個姐姐?”
小孩哪分得清電話裏頭的人是誰,聽到女聲就以為是姐姐,至于是哪個“姐姐”,全憑想象。
“溫媛姐姐。”
梁曼音說完就跑了,因為她從姐姐的表情上得知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把爸爸賣了,還是先跑為妙。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雨點伴随着雷聲一同落下,在屋頂的瓦片上打得噼裏啪啦響。溫媛皺着一張臉,又打了次電話,仍是沒人接。
晚飯她也是沒吃好。梁曼音乖得很,自己扒着飯,時不時擡眼看姐姐。
溫陽趴在她耳邊小聲問:“我姐怎麽了?”
梁曼音搖搖頭,說實話,她也不知道哪裏說錯了。
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不能委屈了孩子。溫媛起身去煎了兩個太陽蛋,一人一個。等吃完了,她才帶着梁曼音去洗漱。
鍋裏的水冒着熱氣,她舀了幾瓢冷水進去調水溫。梁曼音抱着小衣服站在一旁,說:“姐姐,我可以自己洗。”
她覺得今天的姐姐不漂亮了。
“沒事,我幫你。”
奶奶家的澡堂子是重砌的,溫正平在地面鋪了瓷磚,萬一滑倒了就不好了。
她領着梁曼音去澡堂,用毛巾往她身上澆水。沐浴露和洗發露都是新買的,兒童款,還是草莓味的。梁曼音恨不得把泡泡都吃了。
洗完擦幹,再塗上痱子粉,溫媛給她穿好睡衣,抱到了卧室。
“你想不想睡覺?”溫媛問她。今晚梁曼音跟她睡一屋。
梁曼音搖搖頭。
溫媛給她打開了電視,鄉下的電視沒裝光纖,只有一個臺可以看,播得還是新聞。梁曼音失了興趣,只盯着姐姐看。溫媛看看牆上挂着的鐘,已經快九點了,梁珩走也該走到家了,于是她又播了電話。
這次不是沒人接,冰冷的機械女音告訴她,對方正在通話中……
“姐姐,你在給爸爸打電話嗎?”梁曼音問。自從傍晚她跟姐姐說了爸爸每晚都會打電話後,姐姐的心情就好像不美麗了。
“我問問爸爸安全到家沒。”溫媛拔了座機線,去到院子裏,坐在花壇邊。
她想等會兒再給梁珩打個電話,就在這等待過程中,蚊子已經在她腿上咬了好幾個大包。
田裏的青蛙聒噪不停,溫媛把電話放在膝上,蜷成一團。
不多時,電話鈴聲兀地響起,還未響過一秒鐘,她就快速接起。
“阿媛,你剛剛給我打了電話嗎?”梁珩問:“是不是阿音不乖了?”
接電話前,溫媛已經想好了,一定要兇巴巴地質問他每晚都在給誰打電話,可真拿起了聽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軟軟地說了句“沒有”。
她手指在地上打着圈,不知道說什麽又舍不得挂。
梁珩默了片刻,才說:“你現在在幹嘛?”
“沒幹什麽。”
這天已經聊死了。
哪知梁珩卻說:“你是不是不高興?”
他記得溫媛不高興時,就不愛說話,像個悶葫蘆一樣,問她什麽都說“沒什麽,沒有啦”,偏偏她性格又不是這樣的。高興時,恨不得把梁珩當個記事本,什麽事都跟他說。
“沒有啦。”
一聽這話,梁珩更加确定溫媛是不高興了,并且開始反思,自己是哪做得不對。
“阿音惹你了?”他問。
“沒有。”
“那就是阿陽惹你了。”
溫陽向來不讓人省心。
“沒有。”
梁珩不說話了,在記憶裏翻找着蛛絲馬跡,最後幹脆全盤拖出:“啊~我今天回城後,去首飾店取了我們之前預訂的戒指,回到家就快八點了,然後給你爸打了個電話,你爸又喝多了,話…有點多,我就沒接到你電話。”
他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溫媛聽進去了,倏地直起身:“你怎麽會想到給我爸打電話,你倆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一直都很好。”梁珩說。也的确是這樣,早在幾個月前,他和溫正平的關系就比較好了,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
再加之楊岚愛叨叨他,他沒地兒訴苦,找女兒不合适,兒子又太小,就只能找未來女婿了。兩個大男人一個已婚多年,一個未婚,一個愛講話,一個體會不了,兩個不同的頻道就這麽湊到了一堆。
“你不會每天都要給我爸電話吧?”溫媛咬着指甲問。
她想象不到兩個男人能說些什麽。
“差不多吧,”梁珩說:“叔叔挺舍不得你的,他又不好意思天天打電話問你,就問我,次數多了,我就主動給他彙報你的情況,讓他不要擔心。”
溫媛突然想起房裏的那包喜糖。她頭天跟梁珩說了要買回來自己包,第二天回家溫正平就拎了一大包糖出來,還說是楊岚去買的,甚至連包裝要用的盒子都買好了。
原來她爸在她身邊裝了個小監控呀。
“你沒事兒就給叔叔多打打電話吧,”梁珩帶着長輩的語氣:“他說你一回鄉下,都不跟他聯系了。女兒可以依靠父親,但父親總放不面去依靠女兒,你懂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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