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咳咳咳!”
溫媛和楊岚同時出聲,溫媛是真被溫正平這話給嗆到了,楊岚則是因為不高興,但礙于梁珩也算是客人,不好發作,只得放下筷子,滿臉幽怨坐在一旁。
梁珩輕/撫着梁曼音,說:“這事……”
這事怎樣?
溫媛看着他,心中忐忑。
“我打算,”梁珩不覺直起了腰,坐得端正:“先處處再說。”
先處處也行。
溫媛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至少梁珩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直接拒絕,好歹給了她一個機會。
她端着碗扒飯,思緒卻早已神游天際,想象着和梁珩談戀愛的事情。他們會一起去看電影,吃飯,春游;會牽手,擁抱,親/吻,然後&@=。
咳咳!光是想想就讓人臉紅心跳。溫媛不自覺的揚起嘴角,半晌後,又倏地斂了笑。
瘋了,她可以怎麽想這些少兒不宜的東西,感覺自己就像個小色/狼。
全家人也都盯着她看,殊不知這表面正經的大姑娘已經自個兒腦補出了一部十八/禁。
溫媛心虛的扒着飯,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溫正平收回目光,說:“那就再處處看,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也不好多過問,結婚不是小事,彼此再了解了解也好。”
他雙手撐着膝頭,眼眸低垂,有些黯淡——見過女兒癡癡的笑,心裏便清楚這顆大白菜是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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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他又問梁珩:“你……城裏有房嗎?”
這問題不太禮貌,但事關女兒的幸福,他非問不可。
“有,不過是我大哥留下的,”梁珩答得認真:“在牛王廟那邊。”
“啊~那還不算遠。”溫正平繼續查戶口:“你家裏有幾口人?父母是做什麽的?你爸媽介意你入……”
“爸!”
“ 贅”字還沒說出口,溫媛就打斷他。雖然梁珩從未向她提及過自己的家庭,但在他們相識的幾年裏,溫媛也沒見過梁珩的家人,即使是過年,也是他和梁曼音兩個人過,實在冷清。
即是如此,想必梁珩也不願提這事兒,又何必問呢,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溫正平悻悻閉了嘴,心裏很不是滋味。閨女還沒嫁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
“那你是打算繼續開班車嗎?”楊岚憋了好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她對男方的工作很是介意,客車司機實在入不了她的眼。
她一開口,屋裏就有股子火藥味了。梁珩抱着梁曼音,不敢大動,越發像個被審問的犯/人。這頓飯吃得,可比他上輩子應酬還難。
他說:“目前是這樣打算的。”
客車司機工作穩定,待遇也好,接送女兒也方便,真要換工作,也得等到阿音大些再做打算。
這回答楊岚不愛聽,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她又指指梁曼音,說:“那你這孩子呢,你父母不幫你帶嗎?你一個大男人整天拖着個娃娃還能幹什麽事?!”
真是越說越氣,越覺得這人不能嫁,若是嫁了,她閨女以後指不定要吃多少苦頭。
恰巧這時梁曼音醒了,小孩乖巧,醒了不哭不鬧,只摟着爸爸脖子兩眼放空。
談話被打斷,溫正平順勢打了個圓場,說:“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琢磨,梁珩好不容易來一趟,老婆,你去把我泡的果酒拿來。”說罷,他又問梁珩:“你能喝酒吧?”
“……可以倒是可以,”梁珩将梁曼音颠了颠,說:“只是……”
溫正平心中了然,從兜裏摸出幾張票,說:“媛媛,你帶阿音去供銷社買點她想吃的東西。”他頓了頓:“再給我帶兩包花生回來下酒。”
“好。”
溫媛作勢要抱孩子,梁曼音小腦袋瓜一扭,不給抱。溫陽在一旁蠢蠢欲動,跳下板凳,說:“梁曼音,我帶你去買好吃的。”
小孩與小孩之間沒什麽隔隙,梁曼音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慢騰騰的下了地。
溫正平一見,眉毛一挑,心裏瞬間平衡了。
溫媛帶着倆小孩出了門,走到院子時,王大嬸正坐在門沿上扒飯,海碗裏只有幾根炒青菜,她吃的不得勁,再加上之前的事,心氣兒更不順,陰陽怪氣道:“哎呀,這菜是沒有雞肉好吃,可惜有些人呀,把好心當作驢肝肺,還說我的不是。”
她看看梁曼音,又說:“阿媛,這就是你對象的娃娃?都這麽大了,以後能認你嗎?”
“這不關您的事。”溫媛說。
“唉!我說你這孩子,”王大嬸站起身:“我也是關心你,後媽不好當,說你兩句你啷個還不樂意聽勒?”
“那麻煩您以後不要再關心我了,謝謝。”說完這一句,溫媛拉着兩個孩子徑直出了門。
供銷社離家屬大院不遠,但倆孩子邊走邊玩,也費了好些時候。她買了些零食還有花生,回到家時,溫正平已經喝得有點飄了。
他拉着梁珩的手,拍了又拍,說:“我們家媛媛啊,好吃懶做,脾氣也不好,你以後你可要多擔待,要是實在忍不了,你也別罵她,更不能打她,回來告訴我,我收拾她,嗝~”
說完,他打了個酒嗝,難聞的酒氣散發出來,梁珩也不躲,側頭望向溫媛,眼神帶着打量。溫媛忙擺手,解釋道:“我爸說的不是我,他喝多了。”
梁珩笑笑,笑意直達眼底。溫媛臉一臊,可她已是個停止發/育的成年人了,不能再像十幾歲時那樣害羞了,她直視着他,說:“你也少喝一點,不然喝醉睡着了沒人扛你回去。”
梁珩酒量并不是很好,一喝上頭就愛躺下睡覺,怎麽喊也不醒,這點兒溫媛是清楚的。梁珩也疑惑,這姑娘怎麽知道他喝醉了愛睡覺,正打算問,可話還沒有說出口,溫正平就一杯酒塞他手裏,豪氣道:“咱倆接着喝!”
“喝不死你,”楊岚從廚房裏出來,抱怨了一句,又說:“阿媛,過來幫媽媽做飯。”
被楊岚藏起來的那只雞終于現身,這會兒都已經被剁成了塊。溫媛清洗着雞肉,問:“媽,待會兒還有客人要來嗎?”
她可不相信楊岚會把這只雞給梁珩吃。
“你奶奶要來,”楊岚洗刷着鍋:“還不是你爸,喝多了就愛跟你奶奶打電話,說什麽家裏出了大事,你奶奶吓了一跳,說什麽也要過來一趟,真不知道你爸發的什麽瘋。”
溫奶奶住在三聖鄉,過來怎麽着也得坐一個小時的車。溫媛看看窗外,太陽熄了,天色也暗了下來。
“感覺快要下雨了,奶奶過來估計不方便吧。”
“到時候叫你爸去背她回來。”楊岚面色不好看,這些糟心事教她煩透了。
溫正平還在堂屋同梁珩喝酒,他喝高了,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梁珩只默默聽着,必要時回一句。倆小孩在院子裏玩耍,梁曼音坐在花壇邊,溫陽撿了一把槐花,擠出槐米一粒一粒喂與她吃。
不多時,溫奶奶便到了,她身軀佝偻,更顯矮小,一進院子,看到她大孫子就問:“陽陽,你爸呢?”
“我爸在跟我姐夫擺龍門陣。”溫陽本想去扶奶奶的,可梁曼音怕生,躲在他身後拉着他衣角不讓走。
溫奶奶一聽這話,混濁的雙眼亮了亮:“姐夫,你姐談對象了?”
她邊說邊進屋,溫正平一看他媽來了,顫顫巍巍起了身,借着酒勁給了媽媽一個擁抱。溫奶奶推開他,目光黏在梁珩身上。梁珩起身,左手托着右手同她握手。
“奶奶好。”
“好好!”溫奶奶跟溫正平一樣,一見梁珩就笑眯了眼:“你就是阿媛對象?院裏那個小女娃是你的?”
這兩個問題連起來問,梁珩也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溫奶奶也不需要他回答,上下打量他一番,她活了六十多年,看人還是比較準的,覺得這年輕小夥子雖然有個孩子,但看上去成熟穩重,倒也可以納入考慮範圍之類。
“娃娃多大了,”她問:“有四五歲了吧,這年紀的娃娃好帶,媛媛可以先練練手。”
溫媛正端着洗好的葡萄出來,聽得這話,終于知道溫父咋咋呼呼的性子是怎麽來的了,同時也為梁曼音捏了把汗。
練手?
梁珩覺得這家人太實誠了,啥話都敢往外說。他倒也不惱,看着溫媛,半開玩笑的說:“溫老師也教了阿音一年了,練得可還順手?”
“……”溫媛心道,其實也沒多久,也就幾天,順不順手這事得以後再說。
“還好,”說罷,她又補充了一句:“這事兒得慢慢來,來日方長。”
廚房裏的楊岚聽見了,覺得不能讓他們再聊下去,越聽越酸。她探出頭來,打斷談話,問溫奶奶:“媽,你晚上想吃什麽,我待會兒去買。”
“不用麻煩了,”溫奶奶看看天,說:“這天看起來要下雨了,我院子裏的花兒還沒收呢,我坐坐就得回去。”
三聖鄉是個花鄉,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那兒也是全城最大的花卉産地,花農們種花掙錢,平時也接接別的活兒,比如給婚禮或者開業典禮紮紮花籃什麽的,溫奶奶也不例外。
溫正平一聽她要走,忙拉住她,嘟囔道:“媽,這就走啊,吃完晚飯再走,梁珩…嗝~也吃過飯再走,今…今晚吃雞。”
他酒還沒醒,說話斷斷續續的,溫奶奶一把打在他背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要不是你吓我家裏出了大事,我都不會來,你真是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哇!”
“我是想讓你來看看……”溫正平指指梁珩,好生委屈:“看看你孫女對象。”
“不行,我得走了,那些花兒是客人訂的,被雨水沖爛了可不行,”溫奶奶又說:“媛媛,要不你跟奶奶一路回去,還有這梁珩也一起,這不就得了嗎?”
溫媛看向梁珩,問:“你去嗎?”她頓了頓,又說:“去幫奶奶收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