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惠安帝帶二皇子和文安公主見過太後便回了禦書房了,二皇子看向文安公主:“皇妹不會以為把那兩個女子推到父皇面前,就能心想事成吧。”
也未免太天真了。
“皇兄說笑了,我只是愛惜良才,為父皇解憂而已。”文安公主微微揚唇,笑意不達眼底,心裏其實有些忐忑,希望丘涼能看準,希望父皇別作弊。
別說什麽皇帝不屑作弊的話,皇帝也是人啊。
二皇子也笑了:“愛惜良才?希望父皇也能愛惜良才,畢竟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什麽占蔔之術,他就不信丘涼能算準,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父皇即使翻了綠牌,也可以随意更改決定,想去哪個宮就去哪個宮。
倒是宋見霜有點意思,相貌不輸容妃啊。
容妃那般妖嬈柔弱,一颦一笑都風情萬種,就是個蠱惑帝心的妖女。
而宋見霜剛好與容妃相反,雖妩媚天成,氣質卻冷若冰霜,似不出世的仙子,站在眼前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想伸手亵/渎一二。
二皇子很難不懷疑,他的好皇妹是想使美人計,有意讓宋見霜在父皇面前露臉,連自己母妃的顏面都不顧及了。
真是個昏招,上不得臺面。
“皇兄慎言。”文安公主嘴角的笑容隐沒,眼底劃過一絲怒意。
什麽污言穢語,不僅侮辱了宋見霜,也侮辱了她和父皇,簡直不可理喻。
說罷,她轉身離去,不願再;理這種人,她怕髒耳朵。
禦書房裏,惠安帝看向書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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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公公忙把那張紙呈了上去,還端來了各宮的綠牌,平時都是晚上才端來的,現在嘛,情況不一樣了。
惠安帝笑笑:“你個奴才倒是想得周全。”說着,他随手翻了一個牌子。
容妃,嗯,正合他意。
不過……
惠安帝手指一動,又翻了一張。
書公公識趣地低下頭,還真讓文安公主說準了,陛下這是作弊啊。
惠安帝望着牌子上的字,這次是婉妃。
婉妃自從小皇子夭折之後,就總是滿腹郁氣的樣子,他每次去都提不起興致來。
惠安帝皺了皺眉,若是去容妃那裏,說不定就被算準了,若是去婉妃那裏,他實在是不想勉強自己。
心念幾轉,他看向書公公,若無其事道:“朕等下要給母後祝壽,回來還要批閱奏折,今日想必甚是乏累,把牌子都收起來吧。”
書公公點頭稱是,心道陛下不僅作弊,還不給人留活路。
讓人家算翻哪一宮的牌子,去了哪一宮,最後自己卻哪兒也不去,還真是随心所欲,您是皇帝您說了算。
惠安帝無聲笑了笑,拿起那張紙,打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上面只有一行字:
芳菲殿,婉寧殿,陛下都沒去。
芳菲殿是容妃的寝宮,婉寧殿是婉妃的寝宮,剛好對應了他方才翻開的那兩塊牌子。
惠安帝的視線落在最後幾個字上:陛下都沒去。
他猛地擡頭,四下掃視一番,若不是禦書房裏只有他跟書公公在,他差點要以為那個叫丘涼的女子就在一旁盯着呢。
竟然都算準了,可是也未免太準了……
書公公見惠安帝少有地失去鎮定,神色一變再變,不由心生疑惑,難道紙上寫的是陛下哪一宮都沒去?
這也能算準的話,那位姑娘當是神人啊!
“小書子。”
“嗯?陛下,奴才在。”書公公正在愣神,被這麽冷不丁地叫了一聲,差點沒反應過來。
惠安帝看着手裏的那張紙,沉沉道:“小書子,你覺得此女的占蔔之術如何,比之宋監正如何,比之國師又如何?”
這話問的,書公公心裏為難,說丘涼厲害吧,國師和宋監正的臉往哪兒放,說宋監正厲害吧,讓國師這個做師父的情何以堪,說國師厲害吧,事實明擺着呢,國師可算不出這麽完善的細節。
“回陛下,奴才以為,丘涼不能跟宋監正和國師比。”
“是嗎?”惠安帝面色一沉,目光落在書公公的臉上,那意思是你在睜眼說瞎話,小心朕治你個欺君之罪。
書公公身子一縮,忙道:“奴才學識短淺,實在是不知道怎麽比,這丘涼姑娘是相面,宋監正和國師是占蔔,他們…他們不是一條道上的啊。”
惠安帝眉心一跳,不是一條道上的……
“哈哈哈,你總算是說了句對的,朕心甚悅,朕心甚悅啊。”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喜獲良才。”
書公公跟在惠安帝身邊半輩子,立時就明白了,國師是先皇留給惠安帝的倚仗,可惜失蹤八年,杳無音訊。
宋監正是惠安帝一手提拔上來的,如今卻不知道心在哪一邊。
眼下這個丘涼出現的時機太妙了,最妙的是她還是文安公主的人,而惠安帝在三個孩子中,最喜愛文安公主這個女兒。
丘涼不是宋監正的人,也不是國師的人,而是文安公主這條道上的,惠安帝開心的正是這一點。
“小書子,你又說對了,此女确實是個良才,若其心正,可堪大用。”惠安帝若有所思,國師歷來只能觀天象,測吉兇,可沒有丘涼這麽精妙的看相本事。
看來要找機會再來驗證一番,若此女不僅能勘破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還能觀天下大事,文安以後的路就順當了。
很快,福壽宮那邊便傳話過來,壽宴快開始了。
福壽宮的大殿上,皇帝和太後幾乎是同時到達。
衆人跪拜行禮之後,宴會總算是正式開始了。
按照百钺皇室舉行大宴的慣例,開場的歌舞必不可少。
只是不等舞女進殿,太後就看着容妃,若有所指道:“說起歌舞,容妃才是此中翹楚,當年一舞傾城,哀家有生之年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一回。”
太後此話一出,惠安帝就神色微凜,容妃剛進宮時是異國進獻的舞女,自然免不了上臺,可眼下容妃已貴為四妃之一,還誕下了文安公主,他的愛妃怎能再供人賞樂。
母後是怎麽了,竟然說出這麽不合時宜的話來,還有禮部是怎麽辦事的,跳舞的人呢,怎麽還不見來。
容妃微微低頭,柔聲道:“母後折煞妾身了,母後若是想看,妾身随時可以為母後跳一曲。”
這話本來只是客氣一下,誰知太後卻笑道:“容妃果然是個孝順的,正好趁着哀家做壽,這開場舞就由你來吧,給大家助助興。”
容妃面色一頓,視線不由看向皇帝,眼眶已然是紅了。
惠安帝沉吸一口氣:“母後,朕以為…”
“皇上,哀家已經六十六了,連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如願嗎?”太後倏然打斷惠安帝的話,語氣沉沉道。
惠安帝微愣,望着太後眼裏毫不掩飾的厲色,後知後覺地領悟到了什麽。
禮部的人哪有膽子到現在還不安排舞女進殿,所以母後是故意的,故意羞辱容妃,暗諷她出身低賤,進而影響文安在衆臣心裏的分量。
母後猜到他的心思了,猜到他有意傳位于文安……
因而才不惜暗指他不孝,也要為難容妃,母後一向不喜容妃,不喜文安,眼裏只有兩個皇孫,當然不希望皇位傳到文安公主手裏。
母子兩個無聲對視,大殿內針落可聞,丘涼看得大氣不敢喘一下,這就是古代皇家人所謂的步步驚心嗎,也太吓人了。
就在這時,容妃站了起來:“母後息怒,陛下并非此意,陛下的意思是他以為這是應當的,妾身這便獻醜了。”
惠安帝這才收回視線,不再去看太後,他盯着容妃柔柔弱弱的身影,盯着容妃背對着這邊走到大殿中央,盯着容妃面對群臣戴上面紗,翩翩起舞。
容妃的舞技自然是出衆的,不然當年也不會讓惠安帝一舞傾心。
她身形纖弱,扭動起來如煙如柳,那迷人的舞姿就像能禍亂人間的妖女,可她的眼睛卻布滿了哀傷,莫名給人一種悲戚的感覺。
一舞畢,面紗無聲掉落,露出她緊緊抿着的唇角,露出唇角邊流湯的鮮血。
容妃凄凄地望了惠安帝一眼,又充滿不舍地看向文安公主,而後驟然倒地。
“愛妃!”惠安帝猛地起身,大步沖了過去,把容妃扶在懷裏。
容妃含笑帶淚,嘴角動了動,明明什麽都沒說,惠安帝卻仿佛聽到她在低聲啜泣:陛下,妾滿心都是你,此生只想跳給你一人看……
“陛下,快讓太醫給娘娘診治吧。”書公公在容妃倒地的那一刻也沖了出去,不同的是,惠安帝沖向了容妃,他沖向了跪在衆人中的太醫正。
“陛下,娘娘一時心氣郁結,又不小心咬了舌,這才昏了過去,只需調養幾日便好。”太醫正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更不敢說出容妃有試圖咬/舌/自/盡的傾向。
有些話不必說,大家也懂得,容妃這是不堪羞辱,想以死明志。
大殿上跪了一地,誰也不敢擡頭看,有些大臣在心底暗自嘀咕,以前沒看出來容妃的性子如此之烈啊,畢竟本來就是舞女,又不是沒在人前跳過……
這時,惠安帝回頭看向太後一眼,語氣淡漠得不帶一絲情緒:“母後,朕先送容妃回芳菲殿,過後再回來繼續為您祝壽。”
太後神色沉沉,手裏的佛珠撚得飛快:“奏樂。”
衆人這才起身,坐回到位子上。
丘涼默默扯了一下宋見霜的衣袖:“文安公主看着不太好。”
宋見霜看了眼面色僵硬的文安公主,餘光瞥到被革職的李家大爺緩緩起身,蹙眉道:“接下來,不太好的該是我們了。”
李家大爺太會找時機了,竟然趁皇帝不在的時候發難,無疑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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