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馬車上,文安公主開門見山道:“宋師父,本宮請你來是想問你此次可曾起卦,為今日進宮。”
她含笑看着宋見霜,眼底是篤定,也是信任。
有過之前幾次的經驗,她自信宋見霜會提前起卦。
果然,宋見霜沒有讓她失望。
“殿下英明,臣女昨夜确實為此行起了一卦,卦象顯示吉兇難料。”宋見霜心底遲疑,她和丘涼的計劃無疑是冒險的,但若是有文安公主參與,事情相對會穩妥一些。
關鍵是要不要讓文安公主參與她們的計劃。
以她的立場不能單純只為自己的安危考慮,還要顧及文安公主參與進來是否合适。
“哦?何為吉兇難料?”文安公主挑眉,不似之前那樣是大兇嗎?
不知道為何,經歷過大相國寺的事之後,她聽到吉兇難料竟然還覺得輕松了。
至少不是大兇……
想到這裏,她掃了眼宋見霜,心底隐隐期待,是怎麽個吉兇難料法呢?
宋見霜淡淡一笑;“殿下不必擔心,靜觀其變便可。”
這件事還是不讓文安公主參與為好,一來她們賭的是皇帝的心思,二來太後本就不喜文安公主。
文安公主加入她們的計劃,若是成功了是錦上添花,若是失敗,恐怕少不得要被皇帝猜忌,甚至受太後責難。
文安公主:“…”還不如一個貴不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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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沒她的事了,白期待了。
“那宋師父多加小心,若有需要本宮的地方,盡管直言。”
“多謝殿下。”
短暫交談過後,宋見霜又在衆人的打量下,從容回到自己的馬車。
此時,天也漸漸亮了,二皇子姍姍來遲,下馬車接受檢視的時候,文安公主等人已經走進了宮門。
二皇子摸了摸下巴,望着文安公主一行人的背影,微微揚眉。
他這個皇妹還真是不好惹啊,他只是借容妃的手算計一二,沒想到王府都差點被燒了個幹淨,夠膽量。
他真是小看了文安,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手段也那麽狠。
“殿下,該進宮了。”二皇子妃提醒了一下出神的二皇子。
二皇子回過神來,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大步走進宮門。
他們的切磋才剛開始,文安可要争氣點,別像大皇兄那麽不堪一擊,那就太沒意思了。
雕梁畫棟,紅牆高瓦,宮門穿過一道又一道。
丘涼總算是見識到了古代皇宮的模樣,巍峨,莊嚴。
太後的福壽宮是後宮中最大的一座宮殿,因為是冬日,來賀壽的百官及其家眷都被安置在了殿內大廳之上,男女分席,各坐兩排,錯落有致,一點也不顯擁擠。
文安公主是惠安帝唯一的女兒,自然坐在上席。
文安公主示意宋見霜和丘涼坐在中間位置,那裏是兩位皇子的家眷,大皇子雖然被禁足,但給祖母祝壽,大皇子妃和一雙兒女依禮是來了的。
巧的是,李家人也坐在這邊,說到底,他們是皇後的娘家人,跟太後也沾親帶故的。
安排好座位以後,因為離開席時間尚早,衆人都可以去福壽宮的花園裏走走。
三三兩兩,多是結伴,唯有一女落單。
李海棠看着往日裏奉承自己的人,如今一個個都避之不及的模樣,心中一痛。
就因為大哥李崇淋腦子進水去大相國寺招惹了文安公主,他們堂堂名門之首,世家典範的李家就這麽沒落了。
尋到宋見霜和丘涼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朝着她們走了過去。
宋見霜和丘涼一直留意着四周,見無人上前,也樂得清靜,随意找了個涼亭坐下,等着開宴。
見李海棠朝這邊走了過來,丘涼下意識地看向宋見霜,輕聲道:“恐怕來者不善。”
宋見霜淡然一笑,身形坐穩,看向李海棠。
李海棠長相清麗,與李崇淋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李崇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李海棠則身量豐腴,是個,嗯,略顯壯碩的少女。
李海棠不客氣地往宋見霜身邊一坐,語氣憤恨道:“宋大小姐,別來無恙啊。”
宋見霜神情漠然地點了點頭:“李小姐別來無恙。”
她對李海棠并無惡感,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平日裏有些驕橫罷了,與她并無愁怨,當然這是以前。
現在,就未必了。
李海棠心裏當然是怨的,聖旨上說大哥是謀害公主未遂,但她不是傻子,大哥是昏頭了才去謀害文安公主。
雖然大哥和爹爹都不理她,也沒講清楚緣由,但憑直覺,她覺得此事八成跟宋見霜有關。
要知道大哥一直對宋見霜求而不得,一時沖動做出強人所難的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宋見霜,我大哥根本沒有謀害文安公主對嗎?”
宋見霜沉吟片刻,道:“此事,李小姐應該去問你大哥。”
這位李小姐竟是還不知曉內情,也是,身為女子,又還年幼,家中長者恐怕無暇顧及她的感受,也不在意她是否知曉真相。
李海棠皺了皺眉:“我不問也知道。”她當然問過大哥,可大哥現在跟個瘋子一樣,天天把自己鎖在屋裏不見人,她去幾次就被隔着門吼幾次,上哪兒問得出來。
宋見霜的視線落在遠處,丘涼看到的畫面裏,皇帝幾乎是和太後同時出現的,那麽在開席之前呢,皇帝有沒有來這園中呢?
若是有,她們大可早一步實施計劃,沒有太後在場,想來把握會更多一些。
李海棠見她不理自己,緊了緊手中的帕子:“宋見霜,你就不虧心嗎?因為你,我們李家現在沒了前程,大哥他一輩子都毀了。”
她實在是讨厭宋見霜,總一副高高在上的傲然模樣,不過是長得妖豔些,憑什麽看不上大哥。
自從家裏出事後,她就被拘在院子裏,若不然,她早就找上宋府了,眼下雖然進了宮,不能胡來,但她心裏實在是不痛快。
不指責宋見霜幾句,她憋屈。
宋見霜聞言,定定地看着李海棠。
李海棠緊張地攥住手裏的帕子:“怎麽,你敢作不敢認嗎,是不是你夥同文安公主害了我們李家,害了我大哥。”
“李小姐,你雖比我年幼,但也該明白道理了,若你大哥不曾有過惡念,沒有做下惡事,無論是公主殿下還是我,都不能也不會把他怎樣,況且此事經陛下過問,實屬李家之罪,你覺得我有通天的本事去夥同陛下害你們李家嗎?”宋見霜淡淡道,眼底一片沉靜。
是李崇淋作惡在先,是李家居心叵測把持兵權,才讓陛下借機一并發落了,她不過是推了那麽一下。
即使沒有她,李家的下場也只會比現在更慘。
李海棠一聽,眼睛便紅了:“我大哥不可能謀害公主,就算我大哥得罪了你,你也不該害得我李家如此。”
就因為大哥一個人,就因為大哥執着于宋見霜,就連累了整個李家,陛下處置何其不公。
“李小姐慎言,我沒有能力也沒無意去害任何人。”宋見霜盯着李海棠,眼眸認真,神情冷然。
李海棠一怔,眼眶裏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
“宋見霜,你不要得理不饒人,你還嫌害李家不夠慘嗎?”一道女聲傳來,褚寧蓮走進涼亭,輕輕摟住李海棠的肩膀。
“呵。”丘涼旁觀下來,忍不住笑了,“你們還知道宋見霜占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理在你們那邊呢。”
“你…”褚寧蓮心口一堵,就是這個女子算出她初雪之日會與李家結親,她還以為是和李崇淋,沒想到卻是李家二叔,那個一事無成的鳏夫。
她幾番折騰,爹爹都不肯作廢這門婚事,如今李家出了事,就更不可能退親了,那樣只會讓人以為他們褚家落井下石。
褚寧蓮心裏這個恨啊,偏生她還不知道該恨誰,恨爹爹和李家嗎?她恨不起來,恨丘涼和宋見霜嗎,她自知沒有理由。
但心裏的委屈和憤恨總要有個缺口,看到李海棠被宋見霜欺負哭了,她忘了娘親和爹爹的告誡,一時沖動就走了過來。
見她們一個哭,一個不忿,丘涼頓覺沒有意思,說到底,褚寧蓮和李海棠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罷了,身不由己。
主導一切的都是她們的父兄。
丘涼看向宋見霜,眼神詢問,這涼亭不清靜了,還要待在這裏嗎?
宋見霜緩緩起身,臨走之前,看了褚寧蓮一眼:“褚小姐可還記得公主府那一卦?”
不提那一卦還好,一提起來,褚寧蓮便氣不打一處來:“你想說什麽?”
宋見霜想起那一卦,上震下兌,第五十四卦:歸妹。
卦辭中有一條,少女配長男,禍事不斷。
她收斂心神,神色淡淡道:“若你明日有空,我們在神機妙算鋪子,為你留一卦。”
話落,她便和丘涼離開涼亭。
身後,褚寧蓮摟着李海棠的肩膀,眼底明明滅滅,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出幾步之外,丘涼不解道:“你想幫她?”
宋見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目光落在了那些面龐鮮活的世家小姐身上,輕輕一嘆:“有時候我會想,若我也出生在世家,接受跟她們一樣的教導,生活在一樣的環境下,我會不會也變成和她們一樣的面孔,以家族為先,未嫁從父,出嫁從夫,一生囿于後院。”
有些女子,生來便像一顆種子,怎麽灌溉怎麽修剪,長成什麽樣的花,好似早就有了定數,而促成定數的是她們的父母親人,是她們背後的家族,是這個朝代的綱常倫理,獨獨沒有她們自己的意願。
無人在意她們自己想怎樣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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