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容妃的芳菲殿裏。
“母妃,您知道我在大相國寺遇襲了嗎?”文安公主打量着容妃,一見面就提起了大相國寺。
容妃遲疑了一下,便坦然道:“有收到一點風聲,知曉你無事。”
女兒在大相國寺遇到了刺客,宮裏第一個收到消息的不是皇帝,而是她。
因為即使侍衛相救不及時,那個人也會出手。
文安公主垂了垂眼簾,拿出那封密信。
“母妃,我之所以會中計,是因為這封信。”
這一次,容妃沉默了許久。
沉默是因為震驚,這封密信的确是出自于她手,如果沒有記錯是上個月的事,她去大相國寺禮佛,特意去見那人,因為有人在京城發現了國師那位失蹤的大弟子。
按理說,這封信應該在那個人手中,那個人看過就會燒掉。
可是為何這封信會出現在女兒手裏,還是來自于那些謀害女兒的刺客。
容妃心神劇顫片刻,難道那個人沒有按照約定閱後即焚,還讓躲在暗處的賊人給得了去。
見她一直沉默,文安公主走近,低聲道:“母妃,您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這封信和那些刺客都是二皇兄所為。”
不管容妃在謀劃什麽,文安公主直覺要把所有的信息和盤托出,她們母女之間可以有秘密,但面對敵人,要統一陣線。
容妃聞言,轉身把密信扔進火爐,是二皇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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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到底是偶然所得,還是知道了什麽。
不行,她要立刻出宮跟那個人見一面,不,這個時候不能出宮,說不定二皇子的人就在暗處盯着。
那怎麽辦?
“文安,你相信母妃嗎?”
文安公主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她相信母妃不會害自己。
容妃迅速鎮靜下來,緩緩露出一抹笑容:“你去幫我見一個人,把你知道有關這件事的所有,都告訴他。”
文安公主沉默了一瞬,輕聲問:“那人是大相國寺的僧人嗎?他和母妃是什麽關系?”
容妃一怔,那個人和她是什麽關系呢?
他們青梅竹馬,相依為命,一起漂洋過海來到百钺,在異國他鄉守望相助,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且兩情相悅,但世事無常,半點不由人。
“他是我的表哥,這世上除了我之外,對你最好的人。”
畢竟,那個人一直都以為文安是他的女兒……
容妃眼神一黯,心底羞愧又無力,那個人并沒有見過惠安帝,也不知道文安跟惠安帝長得很像。
而她順水推舟,一直沒有告知那個人實情,他們的孩子早就死在了颠簸的海上,文安的親生父親是惠安帝。
因為她也怕,怕情分敵不過人性,怕那人因此而變心。
她到底是自私了啊……
文安公主垂眸:“母妃,您可以跟我講講從前的事嗎。”
從記事起,文安公主便從未聽容妃提起過來百钺之前的事,她只知道容妃來自西島國。
西島國在百钺以西,顧名思義是一個海島,據史書記載,百钺建朝初,西島曾有意邦交,還送了一位和親公主來。
不料那位和親公主一入百钺,西島國便發生政變,往後幾百年一直處于動蕩之中,且不斷侵擾百钺西部沿海區域,是為敵國。
直至前些年,如今的西島皇室統一了政權,也因此舊事重提,再次請求與百钺邦交。
西島皇室沒有公主,便在國內挑選了一批容貌過人的少女,又供奉了大筆黃金,一起送往百钺。
容妃便是這一批少女裏面的佼佼者,一舞傾城,入了惠安帝的眼。
文安公主所了解的,都是這些衆所周知的事。
容妃笑笑,握住文安公主的手:“從前的事,不提也罷,你現在就去大相國寺,将此事告知寺裏的主持,接下來的事就由母妃來處理。”
她的女兒只負責光風霁月,不染塵埃,做好百钺最尊貴的公主。
“母妃早些休息吧,我這便去大相國寺見舅舅。”文安公主知曉母妃這是不會吐露實情了,同時也知道母妃有信心處理好此事。
母妃的表哥,按輩分,她應該喚一聲“表舅”。
她猜得到母妃年輕時必然過得不如意,母妃不願說,她便不問了。
容妃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未來注定會是一條血路,她不願意女兒手染鮮血,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事,由她來做,由那個人來做,便夠了。
文安公主出宮後就回了公主府,小心裝扮一番,才悄悄繞道去了大相國寺。
有些事,母妃雖然沒有明說,但她自幼聰慧,也能窺到幾分真相,那位大相國寺的主持和母妃之間恐怕不單是表兄妹的關系。
一路上,文安公主的心緒都不太平靜,直至見到了那位不曾謀面的表舅。
大相國寺的主持,法號神塵。
神塵主持聽聞是故人之子來訪,不由心頭一動,他在此地的故人只有一位。
而那位故人久居深宮,輕易不能來訪。
故人之子,難不成是……
待見到文安公主,他目光一亮,果然是他們的女兒文安。
身上有幾分表妹的影子。
前日,這孩子還在寺裏抄經禮佛,他到底是難忍女兒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的煎熬,曾命人去請這孩子來一趟,奈何被拒。
他後來又悄悄去看過,看到了女兒遇刺,他着急出手相救,卻看到了一旁以死相互的褚榕兒,以及已經趕赴而來的公主府護衛。
為謹慎起見,他及時收住了手,只藏在暗處靜靜看着女兒脫離險境,又在第一時間傳信給容妃。
神塵主持吩咐僧人退下,單獨迎文安公主來到一間禪房。
“你…你娘親可好?”他有些激動地盯着文安公主,好似怎麽也看不夠,二十年了啊,女兒都長這麽大了。
他為了守護容妃,為了不給這個孩子添麻煩,生生忍了二十年都不曾去看一眼。
文安公主見他年歲已長,心裏莫名安定了許多。
“我娘一切都好,文安見過舅舅。”
“好孩子,好孩子,你們都好就好。”神塵主持一個勁兒地打量,眼神極盡慈愛,欣喜。
表妹把他們的孩子養得很出色,他這麽多年都值了。
文安公主頭一次被人用這種眼神望着,有些不适應地肅了肅臉色:“娘親命我來告知舅舅一件事。”
“好孩子,你說,慢慢說。”二十年的思念,讓神塵大師想和女兒多待一會兒。
文安公主便娓娓道來,從那封信,到二皇子以大皇子之名培養刺客……
說完,她便果斷離開,并不想與這位表舅敘舊。
實在是這位表舅的眼神太奇怪了,看得她不自在。
神塵主持目送她離開,久久不舍收回視線,待文安公主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內,他才轉過身,臉色也沉了下來。
此事都怪他,怪他一時私心,不舍得把容妃的書信都燒掉,才讓二皇子有機可乘。
他匆匆回房,撬開床邊的一塊石磚,從裏面抽出一個木盒,裏面的書信果然少了幾封。
他深吸一口氣,連同整個木盒都扔進火爐裏,撕去易容,換上了一身黑衣。
當晚,二皇子府走水,二皇子的卧房、書房以及議事廳都起了大火,直至淩晨才被撲滅。
次日一早,消息傳開。
兵馬司和大理寺一同調查,卻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京城不由戒嚴起來,而得知此消息的容妃和文安公主,不由都松了一口氣。
同一時間,丘涼和宋見霜剛用過早飯,聽聞此事之後,兩人對視一眼,匆匆去了書房。
“今日第一卦便問這火燒二皇子府的人。”宋見霜手執銅錢,搖卦,而後從容握住丘涼的手。
片刻後,丘涼有了答案。
“是大相國寺的那位主持,文安公主去見過他了。”說罷,她好奇心起,“第二卦不如就問文安公主和他是什麽關系?”
丘涼不由腦補了一場大戲,神塵主持是容妃的老相好,那文安公主的身份可就太微妙了。
好在,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麽離譜。
畫面裏,神塵主持朝着一個方向跪拜在地,而文安公主和皇帝一起站在那裏,兩人容貌相似,明顯是父女。
看來文安公主八成是皇帝的親生女兒,跟神塵主持沒什麽狗血的關系。
“剩下兩卦還問嗎?”
宋見霜略一思考:“先不問了,去樓上樓。”
她們該去會一會那位國師的大弟子了。
兩人按照昨日商量好的,在太後壽辰前這兩天都不去鋪子裏了,先處理手頭上的要緊事。
深冬,天氣寒冷,樓上樓財大氣粗,從大堂到二樓都燃着暖爐,一進去便熱意撲來,與外面的天寒地凍仿佛是兩個世界。
“見霜,丘姑娘,先喝杯熱茶吧。”
樓上樓特地為貴客專供的果茶,色如紅湯,上面漂浮着脈絡清晰的山楂片。
入口便是山楂的清香,微酸甘甜,養顏潤喉,又消食化滞,讓丘涼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齊伯伯,我們來此是想請你算一卦。”宋見霜開門見山道。
她們來找齊挽瀾的主要目的便是試一試丘涼那看到未來的能力,是否只能與她接觸才生效,還是會起卦之人都可。
齊挽瀾聽到她的話,從善如流道:“好。”
不問她們想算什麽,也不問她們為何找他算,仿佛早就洞悉了一切,且願意配合。
丘涼與宋見霜對視一眼,宋見霜微微點頭。
丘涼在心中默問國師的去向,連搖六次銅錢,卦象顯現。
齊挽瀾只看了一眼,便道:“此乃震卦,震屬雷,雷聲響,是非亂,幸而有驚無險,求名行事皆順遂,尋人當向金鐘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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