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靜室裏只剩下文安公主和宋見霜。
“宋師父,本宮想知道你為此行蔔的那一卦都說了什麽。”文安公主看着宋見霜,這話的意思是,她想了解清楚一些,不是簡單的一句‘恐有不測’。
宋見霜一聽,便知道自己方才那謹慎的樣子被文安公主注意到了。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狀似無奈道:“不瞞殿下,這一卦是臣女為自己算的。”
文安公主挑眉,心思幾轉間,也笑了:“宋師父不必如此,即使你為本宮問卦也是挂念本宮的安危,本宮知曉好歹,任何時候都不會随意責難師父。”
相識以來,她這是第一次對宋見霜說出了許諾一般的話。
也算是變相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你為我所用,這點忌諱根本不算什麽,任何時候,我都會以禮待之。
宋見霜心裏松了一口氣,她沒看錯,這位公主殿下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表面功夫至少是無可挑剔,身為上位者能禮賢下士,就邁出了收攏人心的第一步。
“殿下誤會了,臣女不是怕您怪罪,确實是為自己蔔卦,也特意讓丘涼看了相,得出來的結論與卦象一致,臣女此行并不順利,身邊顯貴之人恐有血光之災。”
在她身邊,能稱上顯貴的,也就只有文安公主了。
所以,她方才提醒公主多加防備,沒有任何問題。
當然,私下為文安公主蔔卦這種事,傻子才會承認。
至于文安公主說不用忌諱什麽,上位者說的這種話聽聽就行了,誰信誰蠢。
“那依宋師父之見,我們該如何?”文安公主沒有糾結這一點,溫聲問道。
“臣女以為當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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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公主點點頭,她也正是此意,以不變應萬變,當然按兵不動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不僅要動,還要大動,且不能讓敵人看出來。
如此才能甕中捉鼈,看看隐藏在暗處的敵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宋師父放心,本宮會安排妥當的。”
兩人的對話到此終止,文安公主命人收拾一番,便獨自待在靜室,抄寫經文為太後祈福。
褚榕兒守在門外,宋見霜和丘涼則被僧人帶到了旁邊的院子裏。
出乎意料的是,她們二人并沒有像丘涼看到的那樣,入住一間廂房。
這是一個幽靜的小院,中間的主卧房是給文安公主準備的,兩邊分別是宋見霜和丘涼,再往邊上去是褚榕兒,跟來的婢女則都在靠近院門的耳房裏。
這種院子一看就是專為大戶人家的女眷準備的。
待僧人走後,宋見霜便坐在桌前,手指叩着杯壁,一下又一下,在數到第十下的時候,小橙子從外面敲了敲門:“小姐,丘姑娘來了。”
“讓她進來。”
“宋見霜,我沒騙你,我真的看到我們睡在一起。”丘涼一進門就解釋道。
這怎麽跟她看到的不一樣?
整得跟她說謊了一樣。
宋見霜示意她不要着急,不緊不慢道:“我信你,這種細節看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她當時為自己問的那一卦,又沒問怎麽住的,丘涼只看到她們宿在一起,那是因為她在晚上出的事。
沒出事的時候,自然難以全部兼顧。
“你信就好,不過你大晚上的不在自己房間睡覺,跑我床上幹嗎去了。”丘涼有些不解,既然不是住不開,沒道理她們還要擠一張床啊。
她不明白,宋見霜卻是有些明悟了。
因為她自從聽丘涼說過那些畫面之後,便打定主意跟緊丘涼,寸步不離,以求心安。
莫名地,宋見霜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
她晚上會跟丘涼在一起是原本就會發生的事?還是在她提前知曉此事之後,如眼下這般所作出的決定?
若是前者,自當改變。
若是後者,那她豈不是應了卦象。
“你看到的我,會不會也提前知曉了一切,所以才會在晚上與你宿在一起?”
話落,宋見霜覺得自己猜對了,依她的性格,出發前必然會尋丘涼算一算安危,也會像現在這樣悄悄提防,從而改變些什麽。
比如一應吃喝向丘涼看齊,再比如夜間住在一起。
丘涼愣了愣:“還真不好說?那你今天晚上是什麽打算?”
她們要在大相國寺陪文安公主六天,六個夜晚,而她們并不知道那是第幾晚發生的事。
宋見霜目露沉思:“不然我讓小橙子進來陪我,或者去找褚小姐?”
“不行!”丘涼下意識地反對,随後便是一怔,“我是說,小橙子辦事太粗枝大葉,褚小姐與你又不熟,而且她們都不知曉內情,這樣不妥。”
潛意識裏,她好像不想看到那樣勾人的宋見霜與別人同床共枕。
丘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完了,宋見霜沒瘋,她好像先瘋了!
宋見霜靜靜望着丘涼。
她不過是随口提議,丘涼的反應有些過了,難道這個傻子真的觊觎她的美色……
她蹙了蹙眉,收回思緒:“你說的沒錯,還是我們在一起比較好。”知根知底,也了解內情,相互好照應些。
丘涼定定望了她一會兒,慢慢冷靜下來:“也好,那是來你房裏,還是來我房裏?”
宋見霜緩緩揚唇,笑道:“去你房裏。”
既然危險的是她,當然是去丘涼那裏。
商定好這件事,兩人心裏都安定了不少。
丘涼不由問道:“看文安公主的意思,太後是佛門信徒?”
可皇帝和文安公主卻信占蔔,國師更是道門中人。
這皇家的人也太不拘一格了,各信各的。
宋見霜輕笑:“與普通人的信仰不同,皇家人是誰有用信哪個。”
爹爹很早就教過她,亂世道人下山,盛世佛光普照。
誠然爹爹此言有失偏頗,但事實上呢?
皇帝重占蔔,是因為國師能未蔔先知,爹爹也得了兩分真傳,太後改信佛,是因為國師失蹤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皇家人乃天下表率,怎能沒有信仰呢。
你看,連太後都信佛,都遵循因果報應,普通百姓自然會争相效仿,相信國運有神明庇護,相信惡人終會有惡報。
不過是安撫人心的手段罷了。
丘涼悟了,這些上位者是需要哪個信哪個。
下午,有僧人來請,說是主持相邀。
文安公主為了彰顯孝心,仍舊在靜室裏為太後祈福,只言讓兩位師父代自己去參觀一二。
兩位師父……
丘涼和宋見霜對視一眼,這位公主殿下還真是看重她們。
才怪,分明就是知道此行有危險,讓她們兩個去探探風。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對她們的信任。
大相國寺的主持是一個胡子和眉毛都白了的老和尚,身形枯瘦,一笑滿臉褶子。
“兩位施主請看,此乃我大相國寺至寶,名喚四面千手佛。”
老方丈面色和藹,像個彌勒佛一樣,臉上一直笑着。
高大的佛像四面都是人像,共坐一臺,無數只手背在身後,莫名讓人心悸。
丘涼和宋見霜按照文安公主事先吩咐好的,往功德箱裏放了一摞銀票,反正是公主的錢,花起來不心疼。
“兩位施主一看就是佛緣深厚之人,善哉善哉。”老方丈的笑容更真切了,又帶着兩個人轉了轉,才轉身離開。
丘涼與宋見霜對視一眼,正欲折返,就見一個小沙彌端着托盤走了過來。
“兩位施主留步,方丈命我将此物贈與你們,若時常佩戴,可得我佛庇佑。”
小沙彌給了她們兩串佛珠,戴在手上剛剛好。
兩人接過佛珠,在小沙彌的目光下從容戴好。
回房後,丘涼便把佛珠拿下來,仔細觀察一番。
佛珠圓潤光滑,灰撲撲的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她又低頭聞了聞,沒察覺出有什麽異常。
宋見霜見她如此動作,也跟着聞了一下:“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這個應該沒問題。”
兩串佛珠看起來沒有什麽差別,那小沙彌也是随手一遞,整個過程充滿了随機性,沒有特意區分哪串要給誰。
丘涼輕輕點頭:“那就戴着吧,你最好還是注意一下吃食,還有你這房間裏有沒有玄妙。”
宋見霜深以為然,兩人便仔細檢查了一番。
大相國寺後殿不遠處,一個端着托盤的小沙彌走到無人處,随手把托盤往草叢裏一塞,一路朝住着男客的院子裏走去。
“公子,都辦妥了。”
“放心,你的頭發會長出來的,桌子上是你的賞錢。”一個背對着他的男子丢過來幾錠銀子。
小沙彌拿過銀子,戴上草帽,按照事先計劃好的,換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快步離開了大相國寺。
房門關上,男子緩緩轉過身來,正是李崇淋。
李崇淋眼神幽深,嘴角的笑意壓也壓不住,此事若成,他一定要多謝謝堂姑。
他的堂姑便是之前那位去了神機妙算鋪,卻沒能進門的将軍夫人。
彼時,将軍夫人氣沖沖回到李家,找堂哥李尚書說了一通宋見霜的壞話,李尚書卻只讓她不要跟女子一般計較,并沒有表示什麽。
她見李尚書沒有教訓宋見霜的意思,轉身就去找了便宜大侄子李崇淋。
李崇淋正窩火呢,一聽完堂姑的來意,又得到了能讓宋見霜從此癡戀于他的寶貝,當即就命人打聽了宋見霜的行程。
那寶貝是一只僅有芝麻粒大小的蠱蟲,聞香識人。
高門大戶盛行以香熏衣,李崇淋不知道宋見霜的慣用香是什麽味道,但有人知道。
将軍夫人幫他找到了一個人。
國慶要回家一趟,會有點忙,所以這幾天都是日更一章,等我回來再繼續加更,抱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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