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宋見霜輕笑:“哦?你覺得我對你有惡意?”
她向來以德服人。
沒錯,宋見霜自認是以德服人,絕不做強人所難的事。
你情我願的買賣,花銀子也是以德服人。
誰讓丘涼是個傻子呢,哪怕是裝的,也被丘家人困得死死的。
不過,丘家人再賊心不死,手也伸不到京城去,雖說丘家人不厚道,但迄今為止還沒幹過違法犯罪的事,她也犯不着與人為難。
丘涼:“阿巴阿巴……”再問,要加錢。
宋見霜閉了閉眼,她有點擔心身上剩下的銀票不夠讓這個傻子開口的,說一句要一回銀子,到底誰是主子?
既然知道了問題是什麽,解卦就是,不說卦象乃大吉,她本來對丘涼就沒什麽惡意。
嚴格來講,她是有求于丘涼。
宋見霜不問了,丘涼反倒坐不住了,這個女人倒是繼續啊,給銀子啊。
靜默了片刻,丘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我突然想算一卦了。”
這個女人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色/誘她?最後跟她拜堂成親?
丘涼越想越覺得不靠譜,對宋見霜的身份也有點好奇。
啊呸,她才不對這個女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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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她堕落了啊……
宋見霜對丘涼的本事也很好奇,這個傻子真的能解爹爹的困局?
“算什麽?”
“此行是否安全。”丘涼随口扯了個理由。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雨,秋風撩動車簾,帶進來絲絲縷縷的涼意。
馬車裏,宋見霜掀開那本黃皮書,看着丘涼搖出的卦象。
第三卦:屯。
屯者難也,艱難險阻遇困境,不吉之兆。
宋見霜不由眉頭輕蹙,難道這一路并不順遂?
見她皺眉,一臉困惑的模樣,丘涼打趣道:“算出來了,難道是大兇?”
“問卦之說,不可盡信。”宋見霜合上書,神色淡淡,爹爹說卦象多是五五之數,盡人事聽天命,不可過分依賴。
眼瞅着就要回京了,難不成這一路還能遇到打家劫舍的?
應當不會,蒼葭縣所在的衛天府府城緊挨着京城,一路向西,最多兩三天就能抵達京城,又多是官道,治安一向很好。
丘涼心底一驚,什麽情況?不會真是大兇之兆吧!
宋見霜的卦準不準,她比誰都清楚,畢竟有過前面幾回,能不信嗎?
不可盡信是有道理,可也有句話叫不可不信啊。
丘涼心裏有點慌,視線在宋見霜臉上一瞅再瞅。
被這麽盯來盯去的,宋見霜一向很好的定力又受到了考驗,臉色差點就垮了下來,這個傻子逮着她瞅什麽呢?
她臉上有花?
“你臉上有油漬。”
話音一落,不等宋見霜反應過來,丘涼的手就摸到了人家的下巴上。
眼前畫面急閃,看得丘涼心驚肉跳。
“放肆!”宋見霜一把推開丘涼的手,這個傻子果然還是觊觎她的美色。
什麽有油漬,她自己不會擦嗎?
就是幫忙擦也沒見過摸着人家下巴一動不動的,分明是占便宜。
這個傻子,不,這個色膽包天的狗賊太過分了!
宋見霜眼神控訴,眉宇間染了怒意。
丘涼心裏苦,丘涼還不知道怎麽說。
她看到入夜之後,馬車停在了一個小驿館外面。
夜黑風高,有兩個蒙面人沖進屋裏,把她們打暈之後,擡着宋見霜就走了。
至于她,她還昏在床上。
蒙面人明顯是沖着宋見霜來的,她就是個被殃及的池魚,只管昏着。
昏就昏吧,可宋見霜身上有她的名籍和賣身契啊,這些人能不能顧忌一下她的處境啊!
“丘涼,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宋見霜神色冰冷,這個時候竟然還跟她裝傻,這傻子氣死她了。
“我不叫丘涼,我叫涼涼。”
丘涼正震驚于自己看到的那些畫面,以至于聽到宋見霜的聲音,完全沒過腦子,只捕捉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來了這麽一句。
宋見霜的面色僵了僵:“少裝傻,你一而再地輕/薄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之前就偷偷/摸她的脖子,現在竟然敢明目張膽地摸她的臉了,簡直不知死活。
丘涼擡眼:“那個,我那賣身契啥的能不能先擱我這裏,擱一晚就成。”
死道友不死貧道,別到時候宋見霜被人擡走了,她還沒個自由身,跟誰說理去。
宋見霜一愣,她們是在聊賣身契的問題嗎?
不過,不管哪個問題,她眼下都不會讓這傻子如願就是了。
“休想。”
好吧,道友拉着貧道一起升天了。
丘涼心底嘆氣,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答應,真是多此一問。
宋見霜還想着方才的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你先聽我說。”丘涼打斷宋見霜的話,神色鄭重,“你之前說暗中有護衛跟着,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宋見霜一聽,腰身不由挺直:“當然是真的,你最好給我放老實一點。”
丘涼掀開車簾四下望了望,雨來風疾,官道上除了她們這輛馬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哪來的護衛。
“要是真有護衛暗中保護你,你讓他們現身一下,以後我保管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我是你的主子,你什麽時候都要聽我的。”
“你的護衛呢?”
宋見霜面不改色道:“你說讓他們現身就現身,現身了還叫暗中保護嗎。”
丘涼只有一句:“少說這些,我要見你的護衛。”
……宋見霜默了默,不明白這傻子怎麽就跟她的護衛杠上了。
“他們忙,一時半會兒趕不來。”
丘涼呼吸一滞,她真的會謝,還他們忙,是壓根沒有吧。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畫面,宋見霜都被打昏擡走了,都沒見有什麽護衛現身。
看來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有避開了。
避開那個驿館,避開雨夜留宿在城外。
可是這個女人會聽她的嗎?
丘涼心裏沒底,只能試着提議:“你看外面都下雨了,我們不如去前面那個縣城裏找家客棧歇一歇,等雨停了再走。”
“不行。”宋見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雨又不大,淅淅瀝瀝的不知要下到什麽時候,一進城找客棧,歇息吃飯的就到晚上了,少說要耽擱半日的行程。
她記得清楚,過了這個城,十幾裏路外有個驿館,到時候剛好天黑,歇息一晚就繼續趕路,也好早一日到京城。
丘涼深吸一口氣,煞有介事道:“我肚子不舒服。”
“憋着。”
“我可能中毒了,早上那盤煎餅不對勁。”丘涼咬牙,這個女人真是難溝通,沒見過這麽上趕着送人頭的。
“毒不死你。”宋見霜一臉的沒商量,自己做的煎餅能把自己毒死,她才不信。
不過,這個傻子為何非要進城呢?
有古怪,難道是不想随她回京,想逃跑。
宋見霜自覺真相了,畢竟丘涼剛才還找她要賣身契呢,那更不行了。
丘涼無法,只能半真半假道:“其實我跟你算是半個同門,我會相面。”
宋見霜不置可否,繼續編,她會信才怪。
見她明顯不信,丘涼也不氣餒,瞎編道:“我觀你印堂發黑,眉心發紅,恐前路艱險,最好聽我一言,改變行程,不然今晚必遇困境。”
宋見霜嗤笑一聲,正想回怼,忽地一怔,艱難險阻遇困境……
這不是方才那一卦的卦辭嗎?這個傻子問的是此行是否安全,而她并沒有說卦辭。
“你會解卦?”這個傻子認得卦象,會解卦辭,關鍵是還不用翻書?
丘涼誠實地搖頭:“不會啊,我只會相面,天生的。”
宋見霜不說話了,這個傻子會相面?
還是天賦異禀,生來便無師自通!
她怎麽更不信了呢?
冷不丁的,她想起了爹爹話,解難之人有神通……
宋見霜心裏猶疑不決起來,這個傻子不會說真的吧。
丘涼見她默不作聲,着急道:“真的,我還能相到你今晚打算落腳前面那座城外的驿館,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裏衣,睡覺的時候還握了一根發簪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