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任
前任
“沈孟秋，你在害怕什麽？”
散發着橘子味的洗潔精從沈孟秋手中滴落掉進水裏，那一片油脂火速散去，威力之大就像是此時此刻的沈孟冬。
不過，他沒回答弟弟的這個問題，反問道：“不裝了？”
沈孟冬嗤笑，聲音極低，卻讓他的心一緊。
“喜歡？不喜歡？又有什麽關系？反正你也從來不喜歡我，不是嗎？”沈孟冬道。
捏着碗沿，沈孟秋偏頭去看：“你胡說。”
“咬着牙說，就是真的？”沈孟冬繞過他，将洗潔精拿過來，拿起一個碗一點點清潔，“你為什麽一直盯着我，不就是害怕我搶走本來只屬于你的寵愛嗎？你裝出來的兄弟友愛，只不過是讓爸媽鄰居看的，你還看不起奶奶，嫌棄她是鄉下來的，不會說普通話，去給你開家長會，同學恥笑你。”
瓷碗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沈媽媽進來，瞧見碎片也只是皺了下眉：“洗潔精又擠多了吧？你啊，就是毛手馬腳的。”
彎腰撿碎片的沈孟冬沒說話，幫忙把垃圾桶拿過來。
起身的時候，沈孟冬才道：“媽，不是我打碎的，哥剛才沒拿穩。”
嗯？沈媽媽頓了下，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與尴尬。
“我以為還是……”她道。
“媽，你先出去吧，廚房本來就不大，你再進來就沒位置了。”沈孟秋半撒嬌半哄着把沈媽媽推了出去。
重新回到水槽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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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這不是跟小時候一樣嗎？”沈孟冬道，“一樣的耍心機，一樣的，小心眼。”
“你夠了！”沈孟秋低聲喝道，似有顧忌般，警惕地向門口看了看，注意到四下沒人，才道，“小時候不懂事而已，人還不是慢慢長大的？我道歉，對不起，行了吧？”
往事如煙，沈孟秋已經不想再提。
有時他偶爾也會想起這些小時候的事，就像沈孟冬說的那樣，這不過是一些小心機，看到沈孟冬臉上的溫和，他也曾後悔過，也曾為自己的小心眼喪氣過，可那已經過去許多年，誰會記得呢？
沈孟冬擡頭看着他緊蹙的眉，眼睛含笑：“你一個施暴者，當然不會記得。”
沈孟秋：“……”
“施暴者當然不會想讓受害者記着，他們巴不得想讓受害者的記憶缺失，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看，這不過是一個小玩笑，我們誰也沒放在心上，轉頭就繼續兄友弟恭。”
“對了，還不止這一件小事，你當時仗着自己是小區孩子王的身份，還讓其他小朋友不和我玩，孤立我。這件事一直持續到你上小學，你忘了嗎？”
“你到底有完沒完？”沈孟秋幾乎是呲着牙說出這句話的。
“沒完啊。”沈孟冬臉上帶笑，目不轉睛盯着手裏的盤子，“當初最會聽你話、最會欺負我的大胖向我道歉了啊，那你呢？你什麽時候向我道歉。”他想起剛才那個随口的“對不起”，又笑，“剛才的不算。”
“你……”沈孟秋看着沈孟冬，生生咽下嘴裏的那口氣，“對、不、起。”
沈孟冬眼裏劃過一絲笑意：“哥，你這麽客氣做什麽？咱們都是一家人，小時候的事，我早忘了。”
沈孟秋被沈孟冬的前後變臉搞了個措不及手，沈孟冬利索地将水池裏的餐具清洗幹淨，路過沈孟秋的時候，撂下一句話。
“不要再去找我女朋友，否則……”
否則什麽，他沒說，可沈孟秋卻打了個寒顫。
他看着沈孟冬的背影，感覺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弟弟一般。
客廳裏傳來說笑聲，沈孟秋又在廚房呆了一會，整理了下面容才離開。
“爸媽，我交女朋友了。”
這無疑是一個大新聞。
沈媽媽一臉驚詫，沈爸爸則是一臉喜色：“我早就說，你也該談戀愛了，是學校同事？還是同學？”
“不是同事，是我的一位校友，本來好長時間都沒見過，因緣巧合下，又碰到了，我……”說到這裏，沈孟冬一臉羞澀，“我其實很早就喜歡她，這次就告白，沒多久，我們就在一起了。”
“哈哈！這都是緣分！你這孩子，喜歡人家怎麽不早說？生生耽誤這麽多年！那女孩是哪裏人？多大了？”
“北京本地的，比我大幾個月。”
“大……”
“同齡人啊，好好好！什麽時候有空，帶回家讓我們瞧瞧。放心，爸媽不是那種挑刺的，只要你喜歡，我們這邊就沒有不同意的！”沈爸爸将沈媽媽也算了進去，沈媽媽看了丈夫一眼，沒說反對的話。
許勝楠對沈孟冬印象一直不錯，見他眉眼間俱是笑意，知道他肯定是真心喜歡這個女該，湊趣地說了兩句好聽話。見丈夫發呆，還碰了他一下。
沈孟秋看着其樂融融的幾個人，破天荒沒有說話，坐在角落裏，有些恍惚。
許勝楠知道自己丈夫是個什麽性子，見他這麽反常，心裏打了個鼓。
“說快也快，一轉眼你們兄弟都有自己的小家庭了！”沈爸爸笑個不停。
許勝楠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想到當初自己過來時的情景，又有些無奈，畢竟情況不一樣。不過還好，現在這些都過去了。許勝楠握住丈夫的手。
回去的路上，沈孟秋一直心神不寧，讓坐在副駕駛上的許勝楠一陣心慌，平安到家，她才問怎麽了：“瞧着你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提不起精神，怎麽？是生病了嗎？家裏還有感冒藥，要不你吃點到床上躺一會？”
沈孟秋還真的去床上躺了一會，他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只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直到外邊傳來一陣飯香，他才滿頭大汗地起床。
許勝楠過來喊他起床，見他醒了便笑：“快出來吃飯吧，睡一覺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好多了。”沈孟秋随意搪塞道。
許勝楠吃飯的時候就感覺出不對來，除了沈孟秋，還有媽媽。
許媽媽不知道為了什麽，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許勝楠看着她夾自己面前的那根豆芽菜三次都夾了個空，難道也是生病了？
是病了，不過是心病。
許媽媽為人和善還燒的一手好菜，很快就在小區裏認識了很多同齡人，還交了幾個朋友。
時間長了，就發現一點問題。
樓上的那個王老師，似乎不太喜歡她。
許媽媽也不是非要那種“人人都愛我”的人，只是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麽那個王老師一看見她就會臉僵，問過幾次朋友，她們都是打哈哈，旋即就很快轉移了話題。
見到的次數多了，許媽媽看着，那個王老師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啊？難不成是有什麽誤會？許媽媽還考慮到一點，自己畢竟是外來的，在這時間不長，可親家跟這裏的人是老相識啊！許媽媽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沈家人埋怨女兒。
吃過飯，趁着沈孟秋洗澡，許媽媽拉住女兒：“楠楠，你認不認識樓上的王老師？”
許勝楠心一跳，首先想到的是王阿姨給媽媽臉色看了，可這個想法剛出現一秒就被自己否決了。
陳曦的家人，不是那樣的人。
面色不變，許勝楠拉住媽媽的手：“認識啊，怎麽了嗎？”
“我瞧着，她好像不太喜歡我似的。”許媽媽道。
“這有什麽，說不定就是你們氣場不和。怎麽？你們吵架了？”她偷偷打量許媽媽的神色。
許媽媽連連否認：“那倒沒有，她挺好的，我記得你婆婆不是也說過，之前我沒來的時候，都是她是不是幫忙熬點湯給你們送過來的嗎？就是想認識一下，只是瞧着……”
估計就是不合眼緣吧，許媽媽就把這件事抛在了腦後。時間也不早了，催促女兒早點睡，就回房間休息了。
許勝楠心裏不安，琢磨着要催催裝修公司。多呆一天，她就心難安。
只是沒多久，這事還是讓許媽媽知道了。
沈孟秋加班，那天許勝楠自己做地鐵回來，回到家就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電視開着，她人卻低着頭。
她先是聞到一股焦味，跑到廚房一看，鍋裏的粥都幹了！
許媽媽反應過來，忙将女兒哄出去，自己手腳利索地将廚房收拾幹淨，最後二人喝的牛奶燕麥。
“媽，你想什麽呢？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許媽媽看了女兒一眼，捏着筷子只覺得喉嚨有些幹，許勝楠被媽媽的眼神看得一愣，“媽？”
“沈孟秋和那王老師的女兒……談過戀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