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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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昆山島的小醫院內，檢查的人排了一個長隊，鬧鬧哄哄的人們，左一言，右一語的，嘈雜淩亂。
“當醫生真不容易。”王湘在一旁說。
孟橙看向前面，有的醫生已經忙不過來，有的臉色鐵青，有的甚至已經麻木。
很神奇的是，她視線落在江煦身上，他怎麽做什麽事情都游刃有餘，好像一切掌控在他手中，小孩在他面前都變得乖巧起來。
這次體檢好幾個小時，孟橙站在江煦對面，眼睛一直看着江煦，突然很想親他。
得空，江煦的檢查室已經沒有人了，正是中途休息的時候。
孟橙從門外探出頭，敲了敲門，“江醫生，我有事跟你商量。”
她沖江煦眨眨眼。
江煦笑了一下，知道她在騙人呢。
“我出去一下。”江煦跟旁邊護士說。
孟橙在前面走，江煦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路過重重行人，到了一個昏暗潮濕的走廊，孟橙放慢速度，勾住江煦的手指。
人還沒走到走廊盡頭呢，江煦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扯進懷裏，低頭吻了吻孟橙的唇。
“叫我過來，有事？”
孟橙在他胸口畫圈，“當然是想親你了。”
說完，她踮起腳蹭了蹭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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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要不要去我那裏？”孟橙勾着他的脖子。
江煦低頭看她，“你确定？”
孟橙抿了抿唇，“十點之後你過來，他們不會出來的。”
“行。”
江煦又吻了吻她的唇。
孟橙含糊着，手指突然被套上一個東西，鉑金的戒指，簡單的款式，是江煦脖子上的那個。
“你什麽時候拿回去的？”
“有幾天了，喜歡嗎？”江煦笑着問。
“喜歡。”孟橙欣賞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她喜歡簡單的東西，不喜歡花裏胡哨的。
時間差不多了，孟橙跟江煦又吻了半天，才不舍地撒開他，她讓江煦先走，之後站在走廊等了一會兒才出來。
時間還早，孟橙從小醫院出來，在門口透氣。
他們好像在往前走，又被過去束縛着，尤其是她自己。
該怎麽說當年分手的原因呢？
小醫院外面有許多游客路過，海城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孟橙遇到熟人的概率還是很大的，但她沒想到會遇到他。
早已禿頂的男人此刻身形佝偻，肚子挺着，滿臉油光，中年油膩男五個字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孟橙？”男人有些疑惑地看過來。
孟橙冷笑一聲，抱着手臂，“周主任，退休了？”
“剛退不久，這不是剩了錢來旅游嘛。”周主任走過來，眼睛眯着，“聽說你拍了不少紀錄片，當年我就覺得你适合這行。”
孟橙周圍氣場早就變了，她此刻眉頭緊皺，冷笑一聲，“那還得多謝周主任的栽培呢。”
她咬重栽培二字。
周主任擺擺手，像是在說，他像是一個很好的伯樂似得。
“不用太在意，不用太在意。”周主任擺擺手。
孟橙打開他的手，聲音陡然變冷，漂亮的眼睛橫生戾氣。
“你還真是不要臉到極致啊。”
孟橙話音一落，周主任臉色快速變化，鐵青的臉像個豬頭。
“你……你這丫頭怎麽說話呢。”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一點沒變。搶功勞，pua，你是樣樣都行。”
孟橙呼吸加重，想起剛畢業那陣，她本來滿懷希望，憧憬着未來，為了留在海城，她選了一個電視臺工作，而周主任作為她的上司，是第一個帶他的人。
可是這個人差點毀了她的事業，那時候她自我厭棄，聽不得拍攝紀錄片的事情。
而這名周主任最後卻說她心理承受力差。
孟橙氣得手抖，而面前的周主任被人拆臺，臉色也不好，周圍還有幾個他以前的同事，想打圓場，都被孟橙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沒想到小姑娘瞪人的本領還挺厲害。
“幸虧你退休了，不然禍害多少躊躇滿志的年輕人啊。在我面前最好縮着脖子，像一個烏龜一樣生活，不然你搶功勞那點事被別人捅出來，你可別怪我。”
孟橙手指一動，整個人抱着手臂，氣場十分強大。
她不是三年前的她。
大學畢業後，她想在海城做一番事業，收斂鋒芒，到了這家電視臺。
剛到電視臺，她的履歷被周主任貶得一文不值，她從小助理做起，那時候她心懷夢想，可後來被磨平，甚至開始自我懷疑。
也是當年，她跟江煦的感情出現了問題。
那年，江煦越來越厲害，而她在組裏打雜，空有一身傲氣，卻沒有能力改變現狀。
“在這裏蹲着數螞蟻？”江煦擋住了她面前的陽光。
“才不是呢，我在等你。”孟橙蹲在地上，抱着膝蓋，因為看到周主任，她過去那些記憶襲來，一時間讓她的心情受到影響。
“江煦，當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該道歉的是我，那兩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江煦揉了揉她的頭，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起來。
“你怎麽知道的？”孟橙有些疑惑。
“錢萌跟我說的。”
“什麽時候？”她怎麽不知道。
“我來這裏不久。”
其實他跟孟橙複合，那些以前的朋友全都看得出來，複合之後，他的神色，情緒都有很大的變化。
剛結束診療後，張拓便過來拍着他的肩膀，一旁的于鑫賤兮兮地問:“你跟孟橙是不是真複合了？”
“嗯。”既然別人來問，他也沒有隐瞞。
“真不容易啊。”于鑫感嘆，“看來随份子不遠了。”
送走于鑫和張拓，他才發現站在門口的錢萌，眼眶紅着，挺着肚子，“太好了！”
當時他被錢萌吓了一跳。
“江師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孟橙姐。”錢萌說完，看到江煦有些發愣，抿了抿唇，“你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孟橙姐很苦。”
江煦微愣，錢萌連連擺手，“不是因為你，是因為她的工作，有一天我給她送吃的時候，看到她在劇組忙前忙後的，被人随意使喚，那時候孟橙姐剛畢業，在那個劇組一點自尊都沒有。”
等送走錢萌，江煦摸出一顆薄荷糖，他煩躁的時候總會吃上一顆。
三年前的回憶一點點充斥他的大腦，那些不起眼的細節才被他想起來，早起紅腫的眼睛，沒有任何理由的脾氣，以及給他發的信息。
他好像忽略了她太多。
而他自己被分手後，沉浸在痛苦的三年之中，他突然覺得自己挺可恨的。
日落将至，昆山島能看到比大陸更美的日落，孟橙倚在江煦懷裏，突然覺得很幸福。
三年的孤獨讓她很怕獨處。
“孟橙。”
“嗯？”孟橙躲在他懷裏仰頭看着他。
“我們結婚吧。”
他低着頭，眼睛深沉地看着她，十分認真。
孟橙一愣，随後，點了點頭。
“那……我們會不會重蹈覆轍？”孟橙突然問。
“不會。”江煦十分認真的回答。
孟橙笑了，“那不一定啊。”
下一秒，她的唇被江煦咬了一口，很重，疼得她嘶了一聲。
江煦看着她痛，側頭貼在她的耳邊，手指捏住她左手無名指，“孟橙，戴上這個，這輩子我都不可能讓你離開我。”
孟橙心髒漏跳一拍，她耳邊是他的呼吸聲，脖子突然一涼，脖頸處的嫩肉被舌尖輕輕掃過，而後是牙齒咬住一處嫩肉，慢慢研磨，輕輕地，不疼。
孟橙笑呵呵地:“江醫生，你屬狗嗎？”
江煦微微加重力度，咬了一口後，又輕輕舔舐。
“這次拍完去南城見你父母吧。”
孟橙搖頭，“我不想讓你見他們。”
“總是要見的，我不能随便把別人的女兒拐跑。”
孟橙撇撇嘴，“他們早就把我忘了。”
她父親有繼子，後面那個後媽又生了一個女兒給他，她的母親嫁給了一個富商，舉家搬到美國，一年一通越洋電話。
“你用你的方式告訴他們，我用我的方式告訴他們行嗎？”江煦揉了揉她的耳朵，将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
“好吧。”孟橙勉強答應。
這次拍攝為期三天，三天之後便結束了這個紀錄片的行程。
因為是網播，集數不多，拍攝內容加上張拓的部分已經足夠剪輯。
最後一天拍攝，孟橙早早起來，卻看到站在門外的張拓。
他穿着一身運動服，像是剛跑完步回來。
“你怎麽不敲門？”孟橙略微有些疑惑。
張拓摸了摸後腦勺，“怕你睡覺打擾你，畢竟你起床氣很大。”
孟橙被他氣笑了，“你大清早就氣着我？”
張拓嘿嘿一笑，有些扭捏道:“有正事。”
“什麽事？”
“今天最後一天，你能不能拍我？”一向不正經張拓突然變得十分正經起來，他眼神特別認真。
孟橙微愣，“李銘出事了？”
“這倒是沒有。”張拓皺了皺眉，“這不是最後一次了，我想看看你工作是什麽樣的，老朋友了，給個機會。”
孟橙微微抿唇，整天的拍攝沒什麽特殊的情況，她點點頭，“行啊。”
張拓這才放松下來。
孟橙看着他這個樣子有些好笑:“那今天我得認真了，不然被你抓住小把柄，你得嘲笑我一輩子。”
張拓嘿嘿一笑，一向毒舌的他，今天突然變得笨拙。
他站在孟橙身後，眼神變得柔和起來，這一天，她的眼裏只有他，是他對自己過去最後的道別，也是給自己唯一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