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你的意思是要上去嗎?”孟橙有些發愣地指了指上面,外面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酒店燈火通明。
問完這句話,孟橙不禁咬着手指,問得問題也太蠢了。
她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江煦,只見他停好車,便下來,嗯了一聲。
“走吧。”
孟橙跟在他的後面,他走得不快,她跟在後面,腳步還有些虛,像是踩棉花似得。也不知道怎麽走到房間門口。
拿卡的時候,她手抖了抖,她很想控制住自己抖動的手,可是确實醉的厲害。
沒等她伸手控制自己的手的時候,江煦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腕,滴的一聲門開了。
他的手指滾燙,拇指蹭過她手腕的動脈處,那裏似乎還殘留着剛剛的觸感。
屋子裏比較亂,孟橙不怎麽愛收拾屋子,行李箱散在地上,被子也沒有疊過。
江煦掃了一眼,想起以前孟橙也是這樣,他問她被子為什麽不疊,她揚着脖子,特別自信地跟他講大道理。
“被子是用來幹什麽的?是用來蓋的,既然每天都要蓋,那為什麽還要疊呢?”
簡直是詭辯屆的強者。
想到這裏,江煦不經意地笑了笑。
孟橙從裏面走出來,手上拿了一身衣服,黑色的短袖和短褲。
“這是我們老板訂的團建衣服,褲子是松緊的,應該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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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煦接過衣服,兩人指尖又碰在一起,誰也沒點破。
浴室裏比外面要整潔,牙刷,洗面奶,沐浴露都擺放整齊。
江煦站在鏡子前,黑色的短袖被放在了旁邊的凳子上,他的頭發已經被打濕,還滴着水珠,衣服墜墜地,很重。
他打開手龍頭,先洗了臉,水珠從他的臉上滑落,眼睫毛上也沾了水珠。冷白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
為什麽跟過來?
他也有些混亂,似乎往前邁了一步,嘗試性地越過那條既陌生又熟悉的界線。
脖子上的項鏈從領口滑落,戒指墜下,晃動了幾下。
等江煦換好衣服,他從裏面出來,脖子上的項鏈已經不複存在。
孟橙此刻還站在門邊,眼皮上下打架,困得睜不開眼,人靠着牆,幾次滑下來。
聽到浴室門開了,她睜開眼睛,雙眸濕漉漉地,眼角有些紅。
江煦很适合黑色,襯着他冷白的皮膚,頭發還沒幹,低低垂下,像是美男出浴。
“你要不要吹一下?”
“不用,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
“哎,你這就走了?”孟橙聲音高了幾度,想伸手拽他。
江煦回頭看她,面無表情。
孟橙抿嘴,“我是說,你不再坐會兒。”
“不了。”江煦站在門口,想到什麽,他摸了摸自己的兜,從兜裏掏出一盒解酒藥,遞給她。
“這是什麽?”
孟橙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解酒藥,吃了再睡,避免頭疼。”江煦見她不接,他推了推鼻梁間的眼鏡,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藥塞進她的手裏。
門關上的那一刻,孟橙只覺得渾身很熱,那種熱是由內向外擴張的。
她揉了揉發燙的臉,接了杯水,盒子裏有幾片藥,她按照說明摳了幾顆出來。
以前她喝醉的時候會很呆,坐在一個地方不動,那時候江煦回來就會給她煮醒酒湯。
吃完藥,她站起來,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往浴室裏走。
江煦的衣服被帶走了,她竟然還感覺這裏存留着他身上的薄荷味道,細細聞了聞,那味道好像越來越少。
直到她轉身,看到洗漱臺上,冷白的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銀白色的項鏈戒指在洗漱臺上。
孟橙只覺得心裏一驚,那消散的炙熱又回歸到身體上。
她往前走了幾步,拇指和食指撚起小小的戒指,銀項鏈從戒指下滑落。
這是江煦忘在這的?
還是他故意忘在這裏的?
她手撐着洗漱臺,細細琢磨,換一個衣服,也沒洗澡,不用摘項鏈。
此刻,她的頭腦異常清醒,頭腦風暴過後,她心尖麻麻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破土而出。
戒指是一款女士戒指,小小的一枚。
孟橙捏起來,将戒指放在光下,裏面刻着一串英文。
——love of life
一生摯愛——
孟橙将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的位置上,尺寸剛好。
在她給自己戴上的那一刻,不知道怎麽,總感覺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情緒。
他們錯過了三年。
而這枚戒指,他戴在身邊,戴了整整三年。
早上,孟橙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她摸到手機,放到耳邊,有氣無力地問,“喂?”
“是我。”
“誰啊?”
孟橙腦子還沒清醒。
“王壘,半個多月沒見,人都忘了?”那邊王壘笑了笑,聽起來像是咬牙切齒地笑。
“幹嘛?”孟橙有些沒好氣,她昨晚睡得晚,王壘一大清早給她吵醒,自然沒什麽好氣。
“今天下午,你在醫院嗎?”王壘問,也是習慣她這個臭脾氣了。
“在。”孟橙坐起來靠在床上,她眯着眼睛,看到床頭櫃上的戒指,嘴角彎了彎。
“今天下午,我過去踩點,晚上請客吃飯啊。”王壘說完,聽到一聲尖叫後。
“女明星的紀錄片你提前拍完了?”孟橙頗為震驚。
“你覺得可能嗎?”王壘哼哼兩聲,“她需要養身體,到海城醫院來養,說是這邊空氣好。”
“這個也要拍?”孟橙瞬間來了精神。
“沒辦法背後的老板砸錢了。”王壘無所謂到。
孟橙揉了揉耳朵,“看樣子砸了不少。”
王壘雖然是笑面虎但脾氣跟她的差不了多少。
挂了電話,孟橙倒頭又睡,到了下午才去醫院,這也是江煦放了半天假。
下午江煦有一個手術,他們需要繼續跟拍。
剛到醫院,孟橙看到江煦正在做準備,忽然想問問江煦,戒指還要不要,又覺得這個問題不太好,她就沒問。
她一直盯着江煦看,看到他突然側過頭,看向她:“昨晚,有沒有看到過一個項鏈戒指。”
孟橙頓了一下,搖搖頭。
“沒看見。”
“浴室裏沒有?”江煦繼續問。
孟橙仰頭,搖了搖頭,“你有空自己過來找找看。”
江煦沉默地看着她,似乎看出她的小心思似得,孟橙摸了摸鼻尖,“我最讨厭找東西了。”
“好,有空我過去找。”
江煦深深看了她一眼,回答的幹脆利落。
下午的手術是架好機器,孟橙他們都在手術室外面等。
因為王壘過來,孟橙跟老邵和王湘交代了幾句,自己去找王壘。
其實她有私心,想從王壘那邊套套話。
手術大概三個小時,江煦就算早就習慣,下手術臺之後,腿是麻木的,脖子像是被木板釘住一樣,有些僵硬。
從手術室出來,他掃了一眼門外,除了老邵和王湘,沒有看到孟橙的身影。
她又跑去幹什麽了?
“江醫生。”
“江醫生。”
王湘和老邵路過的時候跟他打招呼。
江煦點點頭,突然問:“孟橙呢?”
“橙子姐去找王壘導演了。”
老邵見江煦微微皺眉,好像有些疑惑,于是說:“是孟橙前公司的同事,兩人應該是朋友吧,孟橙來我們公司也是他介紹的。”
王湘跟着附和道:“應該比朋友更好,上次我聽到王壘導演關心橙子姐,連她最喜歡海鮮粥都知道。”
王湘這人老實,又傻乎乎的,還跟老邵談起了王壘和孟橙的cp,說是公司挺多人都嗑,兩人cp屬性王不見王。
兩人聊的熱火朝天,江煦什麽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一個關系好的同事,對于江煦來說不痛不癢,可是他知道孟橙喜歡吃海鮮粥,那大概就不是不痛不癢了。
正好到了下班的點,江煦站在窗前,看到樓下老邵和王湘提着設備離開,孟橙的影子都沒見到。
他推了推眼鏡,渾身透着一種冷漠的狀态。等做手術的孩子回到病房,他又去看了一眼,放心了,才下班。
這邊,孟橙帶着王壘去了食二家吃飯。
“那個女的什麽時候住院?”
“後天。”
王壘看着菜單皺眉,“這裏你确定好吃?”
“當然了,我在這吃了六年呢。”
孟橙知道王壘吃東西嘴特別挑。
“你點幾個菜試試。”
王壘看了她一眼,也算是妥協。
正在等王壘點菜的時候,孟橙的手機響了,是江煦的手機號。
那頭有些嘈雜的聲音,吆五喝六的聲音。
“你在哪?”
是江煦一的聲音。
“我在食二家。”孟橙小聲說。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王壘突然喊道:“橙子,海鮮粥你要不要?”
“要。”孟橙說完,注意力又回到手機上,“怎麽了?”
“我的項鏈丢了。”
“你有空可以去我那裏找找。”
其實項鏈被她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幾點?”
“嗯?”
“幾點?”江煦又重複了一遍。
“七點?”孟橙回。
“六點半。”說完,江煦挂了電話。
孟橙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了,等菜上齊,還要一段時間,再回到酒店,要整整七點。
“王壘,我有點急事,先回酒店,你先吃,這頓我請,改天我再請你。”
“哎……”
沒等王壘說話,孟橙拎着包就跑了。
她也不知道着急什麽,就想趕快回去。
六點多,酒店正是熱鬧的時候,有很多辦理入住手續的,也有在餐廳吃飯的,還有成群結伴出去遛彎的。
孟橙拎着包着急的往回趕,等跑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江煦。
他閑散地靠着牆,手指輕輕敲着牆面,薄薄的眼皮微垂,他穿着v領的灰色薄衫,黑色牛仔褲顯得他的腿又長又直,灰色薄衫穿在他身上,似乎有一種慵懶随意的感覺。
“江煦。”孟橙走過去。
江煦擡頭,薄薄的眼皮撩起,他的情緒似乎不高,好像有些疲憊。
“你進來找找?”
“嗯。”
孟橙将耳邊的短發撩到耳後,露出精致的小耳朵。
江煦站在她身後,看了一眼她的耳朵。
門被打開,孟橙一臉坦然,因為戒指就在洗漱臺上面。
只是剛進門,江煦并未動,狹小的空間裏,孟橙指了指浴室,“你是不是忘在裏面了?”
江煦擡眼看她,他眸色深沉,“上面的戒指你沒看見?”
孟橙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沒……沒有。”
江煦走過來,将她逼到牆角,整個身體将她圈在這個狹小的空間。
“那麽明顯,你沒看見?”江煦将她抵在牆上,湊近了問。
兩人之間的氣息逐漸融合。
門口的燈光是暖黃色的,給這暧昧的氣氛籠罩了一層朦胧感。
“我……”
孟橙的我字還沒說出來,江煦的唇便壓了過來,他的吻很粗暴,結實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細腰,将人帶進懷裏,恨不得将她融進身體裏。
他的牙齒輕咬着她的唇,舌尖探進來,舔舐着她的上唇。
孟橙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腳尖踮起來,将這個吻加深。
就這樣抵死纏綿,熱烈的滾燙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好像也不錯。
本來沉浸在這個來勢洶洶的吻裏,門外突然有人敲門,是王壘。
“孟橙,在嗎?”王壘敲了敲門。
孟橙還沉浸在江煦熱烈的吻中,倒是江煦側頭看向被敲響的門。
他停下來,孟橙有些回神,哼唧了一聲,不滿他突然停下來。
江煦偏過頭,唇碰了碰孟橙的耳尖。
她的耳朵很敏感,只要碰一碰,整個身子都軟了。
門外王壘又敲了敲門,“我給你準備了海鮮粥。”
江煦含住她的耳垂,牙齒輕輕磨着她的耳朵,聲音沙啞卻不容拒絕:“回他。”
孟橙身體都軟了,聲音也變了,她忍不住哼了一聲,伸手敲門,“你拿回去,我吃過了。”
江煦攬住她的腰,将人抱起來,嘴唇碰了碰她的臉,似乎很滿意她的回複。
王壘不再敲門。
江煦吻了吻她的唇,眼裏早就染了情緒。
溫柔如他,熾熱如他。
“滿意嗎?”江煦聲音還啞着。
孟橙點點頭,捏着他的耳朵,“滿意。”
嘴角的笑抑制不住。
“戒指還合适?”
“合适。”孟橙用力點頭,吻了吻他的唇,又吻他的鼻尖,後來覺得他眼鏡硌得慌,給摘下來扔在沙發上。
“江煦。”
“嗯?”
“這麽多年,我怎麽還是對你着迷呢?”
許是江煦的笑容太溫柔,她似乎沉溺于他的溫柔之中,不談過去,不問原因,只為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