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今天才知道柳莫崇是會隐身術的,他之前大搖大擺的在路人面前露神通真的只是因為他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是神。
“這個人你現在不方便見。”張小愛火急火燎,這種鬼車随時就會出現的感覺實在太驚險刺激,“我想請你幫個忙。”
“這個鈴铛……”張小愛擡起左腳,她随便用鞋帶系的,哐當哐當的綁在牛仔褲上,和污衣纖細腳踝上細致綁着的那個鈴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能不能藏起來或者封印掉。”
“浩骨鈴?”污衣收起寶劍。
“現在有個很厲害的壞人要拿這個鈴铛做壞事,我不會法術不懂封印,所以只能來找你了。”長話短說,張小愛心想我費了多大勁才能在這種高壓下睡着入夢的,為了讓可樂舔自己,家裏那只河東差點拆了房子好麽。
“浩骨鈴只能封印一次。”污衣蹲下來研究張小愛左腳上的鈴铛,“這個已經被封印過一次就再也無法封印了。”
“而且如果是很厲害的壞人,那麽浩骨鈴也藏不了。”污衣直起身子,白色長裙迎風飄揚,“它是我們這一脈最厲害的法寶,神光是消不掉的。”
“啊?”張小愛快哭了,這些奇奇怪怪的規矩能不能一次性說完,這樣折騰她這個凡人有意思?動不動就給她個想要毀滅世界的大BOSS,法器寶物拿出來都是千年起跳的,她就是一敲代碼的碼農,難不成用彩虹鍵盤砸死BOSS麽。
“這個壞人有多厲害?”污衣看着一臉我要死了完蛋了的張小愛覺得新鮮,同樣的魂魄在不同的身體裏,居然會有如此大的區別麽?她從未想過自己也能做出這樣生動無助的表情。
張小愛瞄了一眼對她緩緩搖頭的柳莫崇,為難的砸了砸嘴,柳莫崇來之前叮囑過,千萬不可以讓污衣插手未來的事,而看書看得很雜的張小愛也大概的覺察到,時間線亂竄應該是會出問題的。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污衣晃了晃自己腳上的鈴铛,“我腳上的這一個鈴铛,是未曾封印過的,你如果一定要拿一個被封印或者被藏起來的鈴铛走,我可以封印掉這個,然後用你身上這個。”
……這樣……可以麽?慌慌張張擔心被鬼車追上來的張小愛有點懵。
她看向柳莫崇,卻發現隐身了的柳莫崇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污衣背後的寶劍上,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她們之間的談話。
如果互換鈴铛?張小愛被自己的腦子繞成漿糊,過去的東西和現代的東西是可以互換的麽?哪怕是同一個東西?她隐隐的有種哪裏不對卻怎麽都抓不住的感覺。
“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張小愛本能的排斥這個提議,卻有一時抓不到關鍵的點,她很是郁悶的瞪了眼此刻已經飄到污衣身後研究那把寶劍的柳莫崇,不理解向來靠得住的他怎麽在關鍵時候突然掉鏈子了。
“我們可以慢慢想。”污衣笑了笑,“但是似乎你害怕的那個很厲害的人已經快到了。”
……啊?!張小愛汗毛直立。
污衣指了指樹林方向,古代沒有路燈,在并不清晰的月光下,張小愛分明的看到了一個慢慢靠近的黑色旋渦。
“它在找你。”污衣點了點頭,贊同了張小愛之前說過的話,“确實是個厲害角色。”
“柳莫……”及時剎車後張小愛心虛的看了一眼似乎對五通神名字并不敏感的污衣,“你到底在看什麽?她要追上來了。”
“不對勁。”柳莫崇皺眉,為什麽污衣背後寶劍的血跡是黑色的?
确實是不對勁,張小愛跺腳,有一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聚集在一起她完全不能正常思考的感覺。
那個黑色旋渦似乎更近了,安靜的夜裏似乎轟隆隆的有車馬的聲音。
“鬼車?”污衣凝神,“你要躲得人是鬼車?”
……這都能聽出來?!張小愛膛目結舌,她有一種很模糊的念頭,似乎不應該這麽急着入夢,今天見到的污衣,跟過來的柳莫崇,甚至向着她這個方向緩緩過來的鬼車,都透着一股她不熟悉的,不詳的感覺。
“換!”污衣已經二話不說的摘下了自己的鈴铛遞給張小愛,做了個結印,金色的鈴铛似乎被裹上了一層透明的黏液,瞬間沒有了金色的光芒,“我在外面加了一層結界,你就算碰到了也不會解了封印。”
污衣……為什麽看起來有點着急?
張小愛下意識的解下鞋帶和污衣互換,迷迷糊糊的想,這場單純入夢想要尋求污衣封印的事情似乎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走!”污衣在拿到張小愛鈴铛的那一瞬間,發力推開了張小愛,對着那個黑色的旋渦舉起了寶劍。
而與此同時,一直隐身不在狀态的柳莫崇突然全身金芒大作,對着張小愛大喝一聲:“醒來!”
張小愛只覺得全身被什麽東西猛地一拽,五髒六腑都擠在了一起,她手裏緊握着那個黏糊糊的鈴铛,在慌亂之間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念頭,原來柳莫崇是能把她從夢裏叫醒的,那麽上次那個夜黑風高晚上的親吻,是他蓄謀的麽……
***
張小愛沒有醒。
她被拽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個地方所有的擺設她都熟悉,是她的床,她的書桌,她的電腦,但是床上坐着的那個人,卻不是她自己。
今天入夢找污衣絕對是個錯誤的預感又一次出現了,張小愛都沒有勇氣看床上坐着的那個人。
那個人身材和頭型太熟悉了,還有她粗粝的嗓子,這是命運,那位一開始柳莫崇說了她絕對不會遇到第二次的家夥,現在似乎是第三次了。
“你還是換了。”命運看着張小愛,嘆了口氣。
“鈴铛麽?”張小愛看着手裏的那個黏膩的被蒙上一層灰的浩骨鈴。
“你闖禍了。”命運粗粝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每一個人在經歷不順的時候,都會怨天怨地怨命運,但是卻沒有人知道,我從來都是給你們選擇的餘地的,從來都是有選擇的。”
……所以她不應該拿這個鈴铛麽?既然知道不應該就應該出來跟她說一聲啊,每次時候跑過來強調自己是有選擇權的是什麽意思?丢鍋俠?
“如果事關大局,你下次可以提前提醒一下。”張小愛覺得自己都快要開啓嘲諷模式了。
命運晃晃悠悠的又嘆了口氣,對着張小愛笑了笑。
然後張小愛終于醒了。
還是她熟悉的卧室,裏面塞滿了靈異生物。
河東和可樂護在她的床前,身上狼毛直立,嘴裏咆哮威脅。
“……不要再把我丢到結界裏了!”心有餘悸的張小愛趕緊先開口為強,然後看向它們防備的對象。
鬼車,娉娉婷婷的站在她卧室的穿衣鏡前,理了理頭發,回頭對着張小愛妩媚一笑。
“你似乎一直都不知道神的威力。”鬼車聲音輕柔,引得河東和可樂又是一陣咆哮。
“柳莫崇這家夥一直愛做一個入世的神,所以自然不會管你平日裏亵渎神靈的行為。”鬼車緩緩靠近張小愛,河東和可樂的聲音已經從咆哮漸漸變成了嗚咽,“所以你也自然不會知道,堕仙,也是神。”
張小愛握緊懷裏的浩骨鈴,鬼車身上凜冽的殺意比第一次見到的更盛,她是經歷過神威的人,此刻躺在床上的腿正在瑟瑟發抖,而讓她更為恐慌的是,她沒看到柳莫崇,連小寶都沒看到。
“聽過白娘娘的故事麽?”鬼車坐到床沿上,一張過于美豔的臉笑眯眯的靠近張小愛,“區區一只蛇妖,水漫金山死了多少凡人百姓你可數過?”
柳莫崇呢?!張小愛想起剛才他那一聲暴喝,夢裏面發生了什麽?
“而你知道我是什麽麽?”鬼車仍然笑眯眯,臉上卻有了類似于柳莫崇的不可一世的樣子,“修行千年的蛇妖,因為水漫金山被永遠的困在雷峰塔底,而我,哪怕是殺了比水漫金山多幾百倍幾千倍的凡人,我都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你知道為什麽不?”
張小愛茫然搖頭,她現在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柳莫崇呢?!那個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出現在她身邊的神呢?到底出了什麽事?
“因為堕仙,早就脫離了六界倫常。我要殺人,便殺,我要救人,便救,我要浩骨鈴,你也不能說一個不字。滅世對我來說,只是彈指之間,我不做,只是因為沒必要。”鬼車終于斂去了臉上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說,“告訴柳莫崇,今日之事,是他活該,穿梭時空之力就算沒有浩骨鈴我鬼車也能做到,只是他柳莫崇,永遠也別想再坐上天機位了!”
“柳莫崇呢?”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張小愛連忙拉住鬼車的袖子,手上鈴铛的黏液沾在鬼車的紅色羽絨服上。
房門外一聲巨響,似乎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張小愛跌跌撞撞的起身,拉開卧室門。
是柳莫崇,一身血污躺在客廳地上。
一把帶着黑血的寶劍,插在他命門附近。
而柳莫崇眼睛緊閉,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瘋子。”鬼車輕斥,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柳莫崇:你這是要鬧哪出?
作者:我真的以為我寫的是小白文,你只要負責酷,小愛負責作的那種小白文
柳莫崇:滾!
我研究了一下V章的點擊排名,第一位是貓鬼,第二位是地狼,第三位是男友力,第四位是禁锢。。。你們腦子。。。都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
☆、迷局
張小愛經歷過親人死亡,她在醫院看着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外婆摘掉呼吸器摘掉身上彎彎繞繞的儀器檢測線,聽着那個滴滴的聲音最終變成了長長的一個詠嘆,那一聲長長的沒有起伏的詠嘆號在後面很久很久的時間裏一直會回蕩在張小愛的腦海裏。
而這一次,客廳裏面一動不動躺着的柳莫崇,讓張小愛腦海裏那個冰冷的長長的機器詠嘆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蹲在柳莫崇身邊大腦一片混亂。
柳莫崇說過,能殺他的人只有她,污衣是她的前世,這是污衣的寶劍,在夢裏面正在擦拭的那一把。
他……死了麽?那個傲嬌中二號稱自己視人命如草芥卻每一次都全力以赴的家夥?他……真的死了麽?
河東和可樂圍着她嗚嗚直叫,張小愛摸不到這兩只地狼的實體,卻突然想起柳莫崇清冷的聲音:“地狼出現确是大兇之兆。”
他真的……從不騙人,張小愛手放在柳莫崇的脖子邊,腦海裏面是刺耳的長鳴聲,她感覺不到脈搏,她甚至不知道作為神,柳莫崇到底有沒有脈搏。
***
小寶帶着拎了滿滿兩袋零食的熊冠宇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零食袋子很戲劇化的掉到地上,薯片辣條巧克力散落了一地,甚至滾到了柳莫崇的身邊。
張小愛木然擡頭,看着滿臉震驚的熊冠宇問:“脈搏在哪?我摸不到他的脈搏。”
早就慌慌張張飛過來的小寶前前後後一通看之後,似乎是松口氣一般跌坐在地上,說:“他龜息了。”
“……”熊冠宇傻住,歸西了?!
張小愛木然的表情更加木然,跟金魚一樣張了張嘴,然後從嗓子深處“啊?”了一聲,嘶啞難聽。
“不是……是那個龜息大法的龜息。”看着兩個大活人一臉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小寶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神啊,沒那麽容易被寶劍捅死的。”
那就是……沒死?情緒起伏太快的張小愛打了個嗝。
“……那現在怎麽辦?”熊冠宇看着躺在地上的柳莫崇,看起來流了很多血,臉色蒼白,神可以送醫院麽?輸血什麽的能有血型麽?
“等着。”小寶過來人的樣子,蹲在柳莫崇邊上,一張胖臉看起來倒是沒有多少擔心,“龜息大法可以幫助療傷,一會他醒來之後會自己拔劍的。”
“……他經常這樣?”熊冠宇接受無能。
“偶爾。”小寶聳肩,他跟着柳莫崇幾百年了,夜路走多了難免會濕鞋,現在靠近天劫了,估計這樣的事還會越來越多。
張小愛仍然一動不動的蹲在原地,一言不發,手一直搭在柳莫崇的脖子邊,固執的想要感受到脈搏跳動。
“你們去哪了?”小寶問,一大早的就不見人,一回來就那麽大陣仗。
張小愛擡頭,打了個嗝,她腦子還是木的。
“入夢去找污衣了。”屍體一般躺在地上的神突然開口,嗆咳一聲,指了指張小愛的手,“你要掐死我了。”
張小愛像燙着一般迅速縮回手,瞪大眼睛,又打了一個嗝。
“你怎麽跟污衣打起來了?”這寶劍小寶認識,相比兩個沒怎麽見過柳莫崇受傷的人類,他現在更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這個節骨眼上怎麽那麽不小心。”
就在不久前還有人暗搓搓的想整個陰陽陣重挫柳莫崇,雖然運氣好被無傷攔了下來,但是這種非常時期更應該要小心應對才行,怎麽弄了那麽大一個傷口。
“……因為我要她這把寶劍。”柳莫崇咬了咬牙,看向張小愛,“小愛,幫我把劍拔下來,這是污衣的東西,你來拔比較保險,注意不要碰到上面的黑血。”
打着嗝的張小愛呆了一下,木着臉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拔劍之後并沒有常識性的鮮血噴湧,柳莫崇的傷口反而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再一次見證奇跡的熊冠宇很少女的捂住嘴巴。
張小愛仍然木着臉,手裏握着一把巨大的寶劍。
“你怎麽了?”柳莫崇終于注意到張小愛的異常,他本來已經做好了張小愛撲上來眼淚鼻涕糊一身的準備了,上次被無傷小小的刺了一下就讓張小愛吓得手足無措,今天看起來怎麽那麽——麻木。
“鬼車剛走。”張小愛又打了一個嗝,“臨走之前讓我告訴你,她沒有浩骨鈴也可以穿梭時空,還有你再也坐不上天機位了。”
柳莫崇臉抽了一下,冷哼一聲。
“我醒來之前,見到命運了。”張小愛繼續面無表情,“她說她給了我選擇,但是我還是把鈴铛帶了回來。”
柳莫崇皺了皺眉。
“我醒來的時候你不在,小寶也不在,鬼車在我卧室裏照鏡子,可樂和河東在琢磨着把我丢到結界裏。”繼續平鋪直敘,泡妞泡了很多,很有些實戰經驗的熊冠宇本能的開始躲遠。
“鬼車說滅世這種事,她只要動動手指頭就可以了。”張小愛又一次打嗝,揮了揮手中的寶劍,“然後你就從天上掉下來了,滿身是血,命門邊上插了一把劍。”
柳莫崇愣了下。
“然後小寶說,你歸西了。”張小愛聲音裏終于有了哭腔,但是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
小寶抓了抓腦袋。
“我需要你的解釋。”張小愛定定的看着柳莫崇,“但是你現在看起來更需要先休息。”
“所以我……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麽。”張小愛面無表情又晃了晃寶劍,“我有點無名火……等你好了再說。”
藐視一切不可一世的五通神柳莫崇,突然抖了抖,他突然有點懷念自己衣服被眼淚鼻涕糊一身的感覺了。
“我沒事。”被張小愛冷冷的剮了一眼之後,柳莫崇頓了頓,“浩骨鈴呢?”
張小愛伸手掏口袋,她剛才無意識的把這個鈴铛放在外衣袋子裏,此時黏糊糊的黏液已經沾了一口袋。
“确實不應該換的。”柳莫崇擰眉看着這坨黑不黑金不金的東西,“你當時有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當時什麽都不對。”張小愛實話實說,“污衣提出換鈴铛後表現的太急,你又一直注意力不在這邊,鬼車的那個黑色旋渦我壓根就沒看清楚就被你叫醒了。”
“我分神是因為你手上的那把劍。”柳莫崇指了指寶劍,“血的顏色不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寶劍的黑血上,墨汁一樣的顏色,蜿蜒纏繞在寶劍的劍鋒上。
“污衣弑神,神的血液不可能是這種顏色。”柳莫崇想到當時污衣的神态舉止,“而且,你夢中的那個污衣,和我印象中的也不太一樣了。”
“你有沒有想過,污衣讓你換鈴铛的理由是有問題的。”他在喊醒張小愛的那一瞬間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念頭,但是當時情況危急,他想讓張小愛丢下鈴铛已經來不及了。
張小愛的腦子其實并沒有完全啓動,她腦海裏面那煩人的長鳴聲也沒有完全消失,不過倒是還記得夢裏面的那種不确定感。
浩骨鈴只能封印一次,她帶到夢裏的浩骨鈴是被封印過的,污衣說她腳上的那一只是沒有被封印過的,可以封印了之後跟她換這個已經解封的……
張小愛一愣,浩骨鈴只有一個,污衣說,浩骨鈴只能封印一次,那她在封印她手上的這個黏糊糊的浩骨鈴的時候,她帶到過去的那個浩骨鈴,應該就已經變了,如果這是一個只能封印一次的浩骨鈴,那麽在這天晚上封印了之後,污衣就不可能還能在死前再封印一次,而沒有封印的浩骨鈴如果被鬼車拿到,那麽……就不需要她解封了。
“……污衣她,說謊?”張小愛不太确定的問,她确實有一種污衣急着想換鈴铛的感覺,但是為什麽要撒謊?
“如果她沒有說謊。”柳莫崇提示,“浩骨鈴只能封印一次,你跟她換了鈴铛之後,她死前就無法将浩骨鈴再次封印,那麽鬼車拿到的,就是可以直接穿梭時空的浩骨鈴。”
張小愛眨了眨眼。
“你覺得鬼車在我不在的情況下,知道你拿了浩骨鈴跑到夢裏封印了,為什麽沒有殺你?”柳莫崇低聲問。
鬼車說,沒有浩骨鈴她仍然可以穿梭時空。
張小愛啞然。
“污衣是故意的,這件事,她和鬼車早有預謀。”柳莫崇嘆了口氣,“如果污衣死後浩骨鈴一直在鬼車手裏的話,她早就可以穿梭時空了。”
“未來早就變了。”柳莫崇垂下眼睛,看着劍上的黑血,這東西,是他記憶中污衣的寶劍上沒有的,當時污衣弑神數越多,這把寶劍上的金色光芒就越盛,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沉如墨汁的黑色。
而他認識的那個普度衆生,慈悲一世的巫女,也絕對不會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他想起污衣砍向自己時的眼神,帶着殺意和一絲絲笑意,似乎,這一切都已經在預料之中。
污衣和鬼車,早就可以穿梭時空,只是他不知道她們改了什麽,未來和現在,發生過的以及将要發生的,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變得不再确定。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個裸更晚期試圖嘗試每日雙更。。。然後被自己拍死在沙灘上。。
目前日更3000似乎是極限了哎。。沒有大綱放飛的太厲害我怕會變成科幻文。。。
改錯字。。
☆、告白
傷後的柳莫崇并沒有像上一次一樣把自己變成金色的巨繭,他堂而皇之的霸占了張小愛的床——一個人住的張小愛家裏只有一張床,并且在說了一句未來早就變了之後就沒有再提過污衣和鬼車。
而向來喜歡在小本本上整理線索的張小愛這次的腦容量明顯不夠用了,在鬼車污衣邊上畫了無數個屎粑粑之後,終于繳械投降。
“你知不知道,在科學的世界裏,也有穿越時空這樣的說法。”霸占了她的床的柳莫崇,拿着一本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翻出來的小學語文課本,看得一本正經。
“嗯?”眼皮擡了擡,意思是讓張小愛繼續。
“在你睡着的一百年間,我們這裏出了一個叫作|愛因斯坦的科學家,他是現代物理學兩大支柱之一相對論的發現者。”張小愛的腳在書桌下面晃蕩晃蕩,“根據相對論,在某些狀況,例如不同的速度、重力下,兩個物體之間時間流動的速度會不同,這樣人是可以在特定情況下加快相對時間穿越到未來的。而相對論還有一個廣義相對論,提出了蟲洞理論,根據這個理論,從科學上來說,我們是有可能可以回到過去的。”
柳莫崇合上語文課本,看着張小愛面無表情。
“而穿越到過去這件事,是有悖論的,就像你說的浩骨鈴一樣,存在如果你回到過去殺掉了你還沒有結婚生孩子的爺爺,你還會不會存在這樣的問題。”這是著名的祖父悖論,張小愛記得當時她為了這個悖論和同桌針對有沒有穿越這件事争得面紅耳赤,“而針對這一的悖論,有些人就提出了平行世界的理論,也就是說,如果時間線是一條直線,這條直線上會存在非常多的關鍵節點,如果穿越時空修改了這些節點,那麽這些節點就會衍生出平行世界,相當于我拿回了過去的浩骨鈴,我們回到的這個世界就已經不是原本的世界了,而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
柳莫崇臉抽了抽。
“有沒有頭暈?”張小愛笑嘻嘻,歷史性的一幕啊,她剛才對着天天飄在空中無視牛頓定律的五通神解釋了一通相對論,真應該錄下來的。
“……你這是還在氣我在夢裏面走神受傷這件事吧。”柳莫崇揉了揉被繞暈的腦袋,語氣無奈。
張小愛啪得一聲合上了小本本,兩腳一蹬:“我去上班。”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你剛回來。”柳莫崇無語,張小愛這幾天除了早晚趕回來看他兩眼外,幾乎天天都不着家,把床讓給他之後自己整了個睡袋睡公司,今天還是熊冠宇把她拎回家的。
“無名火還沒消呢?”柳莫崇聲音懶懶的,那把劍對他造成的傷害比無傷上次半成型的怨靈鞭要大,那畢竟是污衣已經用慣了的弑神劍。
“你還沒好……”這次柳莫崇受傷,重新開口說話之後張小愛心裏就一松,以為他會像上次一樣快速恢複,但結果這一個星期過去了,柳莫崇仍然臉色煞白,她甚至覺得大概是修為大損連金色人繭都變不出來了。
“如果鬼車和污衣真的打開了浩骨鈴的時空封印,這件事我就不能不管。”時空穿梭是大事,也是上古神明令禁止的法術,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要管也不用分神到被人戳了一刀然後從天花板上摔下來啊。”張小愛已經有了哭腔,那一幕帶給她的絕望感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這把寶劍本就有蹊跷,也只有刺到我身上才能把它帶出來。”柳莫崇揉了揉傷口,能愈合的都愈合了,只剩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遲遲好不了,他也不敢亂用法力。
“你故意讓她刺你的?”張小愛瞪大眼。
“嗯。”柳莫崇突然莫名的有種山雨欲來的預感。
張小愛抖着嘴唇:“……”
“以我現在的修為,這樣的寶劍殺不了我的。”他又死不了,雖然一不留神戳的離命門近了一些。
張小愛的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裏要掉不掉,嘴唇抖得更厲害。
“而且你當時也被我叫出夢境,早就沒有危險了。”鬼車是知道張小愛是他天劫的鑰匙的,以鬼車這種熱愛看戲又很想他死的态度來看,張小愛的命鬼車是不會要的,他也沒有危險,她也已經安全,那她現在到底是在哭什麽。
“我對你來說算什麽?”張小愛頭腦一熱張口就問,問完之後被自己雷了一下,原來人在失望之極的時候是真的會問出這樣的狗血問題的。
柳莫崇一臉莫名,張小愛的腦回路他向來是不懂的。
“第一次第二次親我,是因為人祭。”翻譯過來就是送上門的他也不反感就收了,“第三次,在夢裏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已經有些不同,雖然事後我們誰都沒提,但是我以為之我們之間,已經不單純只是我在單戀這樣簡單。”
他和她之間總是有很多事要做,每一次她覺得他們之間走近一些的時候,就總有這樣那樣毀滅世界的事情等着他們解決,她性子又慫,一直不提就自我安慰他們之間是有默契的。
“你知道我一開始為什麽會開始喜歡你?”張小愛不等柳莫崇開口又開了新的話題。
柳莫崇搖了搖頭,他并不習慣和女子這樣的溝通方式,從來沒有女子問過他這樣的問題,古代雖然也有對男女之事看得很豪放的時候,但是多少有些禮崩樂壞,再後來明清時期儒家盛行,男女之情又太過桎梏,他活了兩千多歲但是其實從來沒有這樣正經八百的單獨和女子坐下談這種話題。
“因為你可以活的很久。”張小愛自問自答,然後滿意的看到柳莫崇眉角跳了跳。
“我六歲之前,活得跟小霸王一樣,在幼兒園跟小朋友打架,明明是我把對方揍哭,回家爸媽卻擔心我被老師罵了之後會有心理陰影,我那時候天不怕地不怕,覺得哪怕是天塌下來,也有我爸爸媽媽保護我。”張小愛笑笑,“但是他們死了。”
“幸運的是我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外婆,她雖然年紀大了,但從小學到高中,她參加了我每一次的家長會,春游秋游的零食準備的都盡量是最好的,家裏經濟再困難,學費校服費補習費從來沒有缺過我。”張小愛看着柳莫崇,“我雖然是個孤兒,但其實我從小并不缺愛,我外婆盡了全力,可是還沒等到我大學畢業,她也死了。”
“在我身邊再也沒有任何親人的時候,你和小寶出現了。你性格挑剔沒有耐心,經常性的中二病做事情沖動還每次都被壞人騙,剛認識我的時候恨不得我第一次做任務就死掉你好繼續睡個一百年。”
“再後面,你因為污衣的關系對我開始容忍起來,我們關系慢慢緩和,你開始會聽我的意見,開始在驅魔的時候照顧我保護我。”張小愛看着神色漸漸産生微妙變化的柳莫崇繼續說,“我就在想,你如果能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了,哪怕每次吃青菜只吃最嫩的菜心,煮稀飯水多放半碗就摔筷子擺臉色,可是你在,我每次下班回家家裏的燈都亮着,我習慣了每次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你在半空中幫我打開衛生間的燈,也習慣了客廳那個領域走路得彎着腰免得碰着你。”
“當我滿足于這一切之後,我又開始習慣性的害怕離別,害怕你和我爸爸媽媽還有外婆一樣,總有一天會走,可是我發現神,是可以不生不滅的。”張小愛笑嘻嘻的樣子讓柳莫崇沒來由的心裏一痛,“所以我就想,如果我這輩子都會害怕自己喜歡的人先我而去,那麽喜歡你可能是我最好的選擇了,就像養貓貓狗狗總是會有送走它們的一天,但是養一只千年烏龜就可以讓它看着我死。”
“可是,你當我是什麽呢?人祭?驅魔師?或者更進一步,朋友?”忍了好多天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我現在對你的感情,已經不僅僅滿足于你不會死我安全就夠了,你受傷,臉色慘白的龜息在客廳裏的那一刻,你當我是什麽?才會以為我在說了喜歡你之後,還能無動于衷的看着你血淋淋的躺在那裏?”
一陣沉默,從來都理直氣壯的神此刻躺在張小愛粉嫩少女心的床單的床上,蒼白的臉上顯出了一絲困惑。
“……我去上班。”噼裏啪啦說完之後,眼淚已經開始止不住,卻越哭越覺得沒有意思,柳莫崇的沉默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他是神,他的感情他的世界,她一無所知。
本來半開着的卧室門在張小愛起身後突然就關上了,張小愛轉了轉門把手,死死的鎖住。
“你幹什麽?”鼻涕眼淚再加上剛才的一通話,張小愛覺得自己快要哭岔氣了,最後一點尊嚴都不留給她了麽,鎖什麽門啊!
柳莫崇輕咳,聲音無奈:“……我本來這段時間不應該用法力的。你是要自己過來,還是要我再施一次法把你拉過來然後再扯着傷口?”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因為寫時光穿梭了你們就不愛我了啊·~~~爾康手~~
這章和下章有糖,後面會繼續主線
再來解釋下浩骨鈴:
比如說你今天砸破了一個碗,然後補好了,然後在你沒有砸破碗之前,有個來自未來的人給你一個補好的碗,讓你再摔一次,再摔一次就補不好了,于是你拿着沒砸破的碗和他換了補好的碗,把那個沒砸破的碗再砸破一次不好,問題就是,這時候那個來自未來的人的那個碗,其實是應該砸破兩次的
有沒有覺得解釋完之後更暈了!!
正常的解釋:
一開始正常的污衣是臨死之前封了鈴的,所以張小愛帶過去了解封的鈴铛(此為沒有改變的過去),現在過去已經改變了,污衣不願意死前封鈴了,她和張小愛換鈴铛的目的就是給現在的鬼車解封的鈴铛可以穿越時空,因為目前的時間線裏面,鈴铛還是被封印的,而改過的時間線裏面,污衣死前并沒有封印鈴铛,而小愛換下那個現封印的鈴铛的那一瞬間,就改變了過去,因為污衣換到手的那個鈴铛仍然是解封鈴铛,說明污衣死前已經不會再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