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廟宇香火旺,最直接的受害人是誰?”柳莫崇笑笑。
“……正統的神靈?”不是吧……
“為什麽你們對香火這麽執着?”熊冠宇插話,他不太理解,神靈已經有那麽大神通,不生不滅了,為什麽還要執着于廟宇香火旺不旺?
“神靈和人在某種意義上,是一樣的,或許有些情緒還被放大了。”柳莫崇回答,“而香火,更像是你們現代人工作的業績,在擁有了大神通和不生不滅的身體後,這種追求被放大了。”
所以這就是一個神靈互相搶業績的故事,只是業績是凡人而已……熊冠宇撓頭,這樣一類比瞬間就覺得神也沒有那麽高大上了。
“那到底是哪個神靈設計污衣的呢?”柳莫崇講的這一些,張小愛在這幾個月裏和柳莫崇朝夕相處下來其實多少都有一些了解了,聽完這個故事後,她反而對那個半夜三更一身血污都不休息的污衣有了一些特殊的情緒,今世她做了神的驅魔人,前世她是殺神的刀,她這命已經不能說是命苦了,簡直就是神的專業工具啊……
“這要問他了。”柳莫崇看向熊冠宇。
熊冠宇的熊掌很無辜的指了指自己,一臉呆滞。
“那個漁村離污衣當時歇息活動的地方有很長一段距離,漁村交通不便消息閉塞,是不可能聽說當時還不怎麽有名的污衣的,所以一定是有人告訴你污衣的下落并教你需要跟污衣說些什麽的。”柳莫崇看着熊冠宇那張臉,很是厭惡的哼了一聲。
委屈的熊冠宇小心翼翼的辯解:“那是我前世幹的,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啊。”
“下一次小愛入夢,我會帶上你。”要為活人解開前世記憶并不難,但是他在金繭中療傷的時候,有人能通過他的結界對他施了窺天術,那麽他現在施法解開的前世記憶估計也會被人做手腳。
“噫……”張小愛小小聲的表示抗議,她才強吻了他,他就堅持要三人行了麽。
“汪汪汪嗷嗚嗷嗚嗷嗚嗷!”一直沒出聲的地狼開始怒嚎,對着熊冠宇表現出了極其排斥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咦,明明發了為啥前臺不顯示?
☆、禁锢
“你們說這事跟前世有沒有關系。”熊冠宇被可樂嚎得蹿上沙發,戰戰兢兢,“這家夥一直不喜歡我……”
“你怕狗哦?”張小愛覺得好笑,可樂體型最多也就是阿拉斯加再大一號的體型,熊冠宇每次看到都躲很快。
“所以你說這事跟前世有沒有關系,我不怕狗,我就怕這貨。”熊冠宇覺得剛才那一通前世今生的說法讓自己都開始有點草木皆兵了。
接觸多了之後,柳莫崇已經學會習慣性忽略熊冠宇的耍寶,他看着在地上對着熊冠宇龇牙咧嘴的可樂,問張小愛:“它做了什麽才能讓你入夢見到污衣。”
舔*腳趾……張小愛差點脫口而出,然後決定換個文雅點的說法:“它只要主動碰觸到我,晚上我就會夢到污衣的年代,碰觸的感覺越真實,夢就越真實。”
觸靈麽,柳莫崇看着可樂若有所思。
被看得很不自在的可樂換了個柳莫崇看不到的方向繼續對着熊冠宇目露兇光。
“不過我還有個疑問。”熊冠宇在沙發上艱難的縮起了腳,把自己熊一般的身形縮成一塊大石頭,“為什麽要查前世啊?就算是污衣真的很可憐,但畢竟已經那麽久遠了。”
“設計污衣弑神,讓小愛變成驅魔人,讓你投胎轉世成為小愛的老板,做了這一切的人,只為了一件事。”柳莫崇停頓。
“什麽事?”熊冠宇立刻配合。
“為了殺我。”不可一世的樣子。
“啊……”熊冠宇恍然大悟。
張小愛對于這兩人的一唱一和在心裏默默的比了個中指。
“你不是說過殺你的人是我麽。”這句話張小愛記得特別清楚,那天柳莫崇送她一袋子蘿蔔絲,說完這句話就遁了。
這段時間張小愛一直沒有問柳莫崇這句話的意思,一方面柳莫崇這人嘴巴很緊,不願意說的事絕對不會提,另一方面,張小愛有些害怕,因為柳莫崇從不撒謊。所以這句話就這樣被張小愛和柳莫崇有意的忽略了,直到今天,柳莫崇似乎想通了一些事終于願意提的今天,張小愛才再次提了出來。
“這又是什麽意思?”相愛相殺?熊冠宇覺得自己不經意間錯過了一個世界。
“真的是小愛姐姐?”對之前柳莫崇講古不感興趣的小寶此刻也飄了過來。
連帶可樂都收起自己兇巴巴的眼神,和小寶排排坐好。
柳莫崇看着這一屋子的人妖鬼怪有些想笑,這或許是陪着他度過生命最後日子的最後一撥人了,不管是因緣際會還是有意為之,這一夥格外吵吵鬧鬧卻格外有人情味的人妖鬼怪,對于他來說,真的是上天最後給予的仁慈。
“神的階級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開天辟地就有的上古的神,另外一種就是我等凡人修仙後列入仙班拿到神籍的神。上古神早在兩千年前就已經逐漸出世神跡難尋,只在天界留下了神谕和需要遵守的規則。”柳莫崇的嗓音低沉,娓娓道來的時候有着與往常全然不同的親和感。
“而上古神留下來的天界規則中,有兩個最為關鍵的神位,一位是掌管人間變數的命運,另一位則是掌握神界變數的天機。在這兩位上的神,雖沒有生殺大權,卻可以在規則的範圍內修改人和神的命運,自古以來,為了争奪這兩個神位,神界爆發過數次衆神之戰,所以上古之神便又一次留下神谕,這兩個神位上的神每千年就會更替一次,而這一次天機神位更替,就在我天劫之前。”
“你要坐上天機神位,修改自己的天劫?”張小愛眼睛一亮,難怪這家夥在提到天劫的時候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搞了半天早有對策,先前居然還拿快死了這種借口來拒絕她的告白,狗血!
“這是之前的想法。”自從五兄弟只剩他一人後,這是他謀劃了很多年的想法,神界四劫生生不息,哪怕他耗盡修為躲過了這一次天劫,下一次劫難的倒計時卻仍然會毫不留情的開始,他想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坐上天機神的位置,唯有坐上天機神的位子才能看到天書,參破這四劫的源頭。
“那現在呢?”不奪位了?那天劫怎麽辦?
“這一次奪天機神威的勢力,我知道三波,一波是以正統神為主的上位者,他們掌握了神界大部分的資源,正在一步步慢慢擴張到整個神界,如若他們坐上了這最關鍵的天機位,神界将被他們徹底掌控,永無寧日;另一波是以鬼車為首的堕仙,搶奪神位的目的和我差不多,不過他們對六界已經缺乏了最基本的同情心,如若他們坐上了這個位子,估計上古神也會被氣的重新入世……”柳莫崇苦笑,想到鬼車笑嘻嘻的在他面前毀掉神谕的樣子。
“那第三波呢?”熊冠宇已經完全是看電視劇模式了,抱着個抱枕假裝自己是巨型少女。
“我!”一個字,铿锵有力氣吞山河。
張小愛兩手托腮滿眼紅心,心想好感度這種東西真是能蒙蔽雙眼,她居然不覺得此刻的柳莫崇是中二了,反而覺得這家夥真是有志氣!
“……靠什麽搶?”熊冠宇總算從神的迷弟身份找回些理智。
“奪天機神位不完全是硬搶,這個位子很重要,上古神留了不少禁锢和規則,舉薦上位是最正統的方法。”鬼車他們準備強搶這件事在他看來是螳臂當車,他這麽多年來讓上位者最頭痛的就是游走邊緣卻始終不會行差踏錯,“我這千年來神跡四顯驅魔無數,已經很夠格進入舉薦名單了。”
做別的神都不願意做的最髒的活,韬光養晦,等着鬼車他們和上位者鬥得你死我活之際,坐收漁翁之利,這本是他的計劃,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坐上天機神位,拿到天書。
“所以你雖然不耐煩驅魔這件事,卻總是做的特別認真!”張小愛終于恍然大悟,難怪老跟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驅魔的重要性。
柳莫崇點點頭。
“但是見到小愛之後,我遇到了一些事。”柳莫崇頓了頓,最終沒把他被人施了窺天術看到未來這件事說出來,“有人用天機神位設了一個大局,奪位子的人,有第四波。”
“因為他下套讓污衣弑神?”張小愛不太理解。
“污衣在那個漁村砍掉我大哥的胳膊,是這一切的開端。”柳莫崇想到後面發生的種種,聲音低了下來,“在污衣弑神之前,像五通神這樣的不算正統的神香火很旺,只要付出這些神想要的東西并且不涉及會影響大局的命運,一般都是有求必應。而在污衣弑神之後,這類神被民間稱為妖鬼,大部分的神淪為堕仙,鬼車就是其中之一。”
“而在這之後,堕仙和上位者之間的戰争從來沒有停息過,在人間戰火不斷的這幾百年,天界也從未有過寧日,無數修煉多年的神死在這場戰争中,而這一切,僅僅起源于一個漁村村長找到了一名名不見經傳的的巫女。”柳莫崇看着熊冠宇冷笑。
張小愛和熊冠宇面面相觑,他和她,在那麽那麽久遠的過去,被無辜的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戰争,成為了這場戰争的導火索,而他和她,在什麽都不記得的轉世投胎之後,在那麽久遠的年代都已經泛黃成灰的時候,再一次相遇,這是命運麽?那麽毛骨悚然的看似帶着深意實際卻帶着冷冰冰殺機的安排,是命運做的麽?
“那命運呢?”張小愛問,那個聲音粗粝頭大如鬥的女人呢?她給了她一枚銅錢,她在她打算進入迦南孤兒院的時候給了她回頭的機會,這女人在這場戰争中又代表了什麽?
“她……”柳莫崇低頭,卻是一言帶過,“她有她的立場,但是此刻是友非敵。”
***
張小愛已經有些忘記那一次的談話是什麽時候結束的了,那一天她在夢裏告白,那一天她親了柳莫崇,那一天柳莫崇眼底金光顯現笑意盈盈,他們坐在挂滿了風鈴的客廳裏,聽着柳莫崇聲音低沉的講述了一個遠古的和他們有關的故事。
但是,是什麽時候結束的呢?張小愛裹了裹身上的睡衣,周圍一片漆黑,安靜的連自己的呼吸聲聽起來都震耳欲聾。
似乎,是在聊命運的時候吧,張小愛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已經完全光滑,她在這暗無天日的空間裏到底關了多久。
那時候,客廳似乎震動了一下。
撕裂一般,震動了一下。
然後,張小愛就看到剛才還乖巧的坐在原地的可樂突然暴起,向她撲了過來。
再然後,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她就這樣被丢在了一個完全黑暗,毫無生息,她甚至懷疑不是地球的地方。
空間不大,她走兩步就能碰到濕膩膩的牆壁,地上有些碎草,張小愛抓起聞過,或許不是碎草,因為一點味道都沒有,她在這裏,不會餓,不會渴,不想睡,甚至沒有了上廁所的欲望,目力所極都是無窮盡黑暗,她試圖求救,開口說話卻發現在自己聲音在這樣安全安靜的空間裏震得她耳膜出血。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黑暗空間裏待了多久,從一開始的呼救,求饒,到完全徹底的安靜。
柳莫崇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她一直待到喉嚨的那道傷疤徹底平滑。
原來她還在新陳代謝,張小愛模模糊糊的想,那為什麽沒有上廁所肚子餓的欲望呢……
作者有話要說: 設定總算交代完了,開始走劇情咯~
這文會穩定日更,努力中!
☆、烏龍
最開始的時候,張小愛一直在想自己是怎麽被關起來的,因為沒有任何預兆,上一秒她還坐在自家客廳裏吃着柳莫崇投喂的薯片,下一秒她就被丢進了這一片虛無。
誰幹的呢?
柳莫崇說過這個家早就設置了結界,一般邪祟根本無法靠近。
難道是可樂麽?
張小愛抱緊自己連連搖頭,可樂天天睡在她邊上,如果要害自己,估計自己早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那麽是誰呢?能略過柳莫崇的結界,在柳莫崇面前帶走了她的人。
她有什麽值得被帶走的價值?和上一次無傷那樣只是為了威脅柳莫崇麽?
周圍仍然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人任何聲音出現告訴張小愛自己被抓的原因,于是張小愛開始幻想柳莫崇找到她後來救她的姿勢。
柳莫崇真的救過自己好多次,張小愛在黑暗裏抿了抿嘴角,他像是那個腳踏七彩祥雲的孫猴子,每一次她身陷險境的時候,都能閃亮登場,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意外。
她睜着眼睛從一數到一萬,仍然一片安靜,真空一般的安靜,安靜到大腦都産生了回鳴聲。
柳莫崇沒有來,張小愛覺得自己迷失在這片無邊無際沒有任何聲音的黑暗裏,從滿懷希望變成絕望,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感覺像是長達一個世紀,柳莫崇一直沒來,她一個人悉悉索索的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漫無邊際的等。
張小愛有時候會想,這樣等下去,會不會終于有一天,她會忘記自己要等的人是誰,然後忘記自己是誰。
所以她在黑暗裏強迫自己自己開始回憶,回憶小時候,回憶父母,回憶外婆,然後想到柳莫崇,想到那個莫名其妙以為是夢的晚上,契約紙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傷口上面的血珠子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的滲透進契約。
“那就是騙人的……”張小愛喃喃自語,回聲又一次響起來,騙人的騙人的騙人的……
她會不會死在裏面,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沒有痛感不想睡覺,像是從驅殼中抽出的無知無覺的靈魂。
她看過很多電影,電影裏面的壞人為了逼瘋主角,總是會把主角關在一個純白的空間裏,讓他開始懷疑自我,開始慢慢偏激。張小愛下意識的默默自己的頭發,仍然是一頭亂毛沒有變長。
太奇怪了,為什麽脖子上的傷口好了,頭發卻沒有變長呢。
她到底在裏面關了多久,張小愛開始有種奇怪的感覺,完全漆黑的真空環境讓她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會不會等到她出去,世間已經滄海桑田。
張小愛就這樣一個人蹲在黑暗裏,偶爾喃喃自語,偶爾哭泣,偶爾嘴角帶笑,她強迫自己一直想,時間是最恐怖的東西,她不想在這樣無知無覺的環境裏漸漸的忘記所有的東西。
***
“小愛?”好熟悉的聲音,低沉清冷,張小愛心想,這似乎是記憶裏面柳莫崇的聲音。
“……小愛?”聲音大了一點,像真實存在的一般,甚至有了回聲。
張小愛苦笑,她終于産生幻聽了,下一步是不是幻覺,其實在這樣的環境下,有幻聽幻覺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吧。
“你到底在不在?”聲音開始透着不耐煩。
張小愛抱着膝蓋皺了皺眉頭,為什麽她幻覺裏柳莫崇的聲音都透着不耐煩,既然是自己的幻覺,難道不應該随心所欲一點麽。
等等,張小愛眼睛突然睜大,有點害怕有些期待的問了一聲:“柳莫崇?”
“操!”記憶裏面柳莫崇的聲音突然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張小愛好不容易亮起來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五通神不會罵人,哪怕被她氣狠了,也只是電閃雷鳴劈爛桌子而已。
“你就不能腦子放空一陣子麽?你知道我找你耗了多少時間麽?!”那個疑似柳莫崇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差。
這應該不是幻聽吧……張小愛環顧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
“你……在哪呢?”為什麽聲音聽起來那麽生氣。
“在找你,你待在原地不要動,盡量多跟我說話,方便我定位。”聲音仍然有些火氣,但是耐心了很多。
“為什麽那麽久……”張小愛終于覺得委屈,她一個人已經想到萬一真的沒任何人救她,她一個人在這個地方要怎麽自生自滅的問題了。
“……”柳莫崇沒回答,但是張小愛在這完全安靜的環境下似乎聽到了一聲冷哼。
“柳莫崇?”抖着嗓子叫了一聲,張小愛小心翼翼的,生怕又一次陷入安靜。
“你和我簽了血約,本來用不了那麽久。”柳莫崇聲音停了一下,似乎在确定方向,“不過你腦子裏一直太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在等你停下來才能與你對話定位。”
這……這樣麽,張小愛挪了挪腳。
“這裏很黑,一點聲音都沒有……”明明應該很委屈的張小愛莫名其妙的覺得需要解釋點什麽,“總是要想些什麽才比較不容易瘋掉。”
柳莫崇嘆息,聲音柔和了一點:“不管你在哪,我總是能找到你的。”
“嗯。”張小愛低低的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繼續說話,快到了。”柳莫崇的聲音聽起來确實更近了,張小愛鼻子酸酸的有點想哭。
“我有點想不起來我怎麽會被丢到這裏的。”似乎就是在客廳裏聊天的時候,眼前一黑就這樣了。
“地狼幹的。”柳莫崇語氣有些奇怪。
“啊?”所以她并沒有記錯,在天旋地轉的那一瞬間,可樂确實撲向了自己,但是,“為什麽啊?”
“地狼對主人很忠心,所以它在認為出現危險的時候,會把主人丢到安全的結界裏獨自面對敵人。”仍然有點奇怪的語氣。
“什……什麽危險?”可樂是感知到了危險才把自己丢到這裏的?
“……你們沒事吧?”讓可樂迅速做出這種反應的敵人,應該很可怕吧。
“沒事。”柳莫崇聲音又近了一點,“我跟你說過,地狼一般是一對對出現的。”
“嗯。”之前還覺得壓抑的黑暗環境,因為一直和柳莫崇說話已經漸漸的可以忽略不計,張小愛站起來開始摸索邊緣,這裏是可樂的結界麽?
“剛才另外一只出現了。”柳莫崇似乎找到了什麽,頓了頓。
“然後?”這是什麽劇情發展。
“那一只是母的,對你有敵意。”柳莫崇言簡意幹。
張小愛在黑暗中傻眼:“啊?”
“地狼懼內。”柳莫崇深入解釋,這回張小愛終于聽出這語氣怪在哪裏了,柳莫崇這是在笑?!
最近天天跟她吃睡都在一起的可樂,被找上門的可樂老婆吓到,把她這個主人丢到結界裏了?
“操!”張小愛不知道還應該用什麽話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媽的蠢狗!
“嗯。”柳莫崇笑着應了一聲,他很理解張小愛此刻的心情。
“我被關了多久?”張小愛這下真的要哭了,她剛才醞釀了那麽多感情,想了那麽多人生哲理,甚至想過在這個鬼地方待到永恒自己會變成什麽,結果……這都是什麽鬼!
“一天左右。”柳莫崇聲音聽起來已經近在咫尺,“你如果不胡思亂想的話應該更快。”
“……”為什麽她覺得這件事比半夜三更家裏上空出現柳莫崇和小寶更荒謬,“可樂自己設的結界自己不能解麽?!還要你來找?!”
“它連形體都沒有完全修煉出來,能把你丢到結界已經用盡全力了。”現在睡得昏天黑地,不過後面這句話柳莫崇沒說,怕被關了一天的張小愛暴起。
“……”忍了很久的眼淚有決堤的趨勢。
“小愛?”這鬼地方沒有方向沒有亮光,張小愛一不出聲柳莫崇就只能原地停住。
“……為什麽我覺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好了。”好丢人,聲音已經帶着哭腔,再想想自己之前的腦洞,張小愛此刻除了想吃狼肉就沒有別的想法了,居然才一天麽,她覺得自己醞釀了一輩子的悲傷了。
“你脖子上傷口好很久了。”很肯定的答複。
吸了吸鼻子。
“你快到了麽?”剛才聽着聲音很近了,但是現在又覺得有點遠。
“應該。”柳莫崇的聲音聽起來就在皺眉頭,“地狼畢竟是畜生,設的結界毫無道理可言。”直接破了又會傷地狼的元神,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摸索過結界了。
又吸了吸鼻子:“柳莫崇……”
“嗯?”張小愛聲音鼻音很重,柳莫崇皺了皺眉,哭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在漆黑虛無裏關了一整天的張小愛開始自怨自艾。
“……不會。”似乎嘆息了一聲。
“你親我……還有後來我……”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就算是人祭,也是可以的。”
她還是不出所料的喜歡上了柳莫崇,黑暗裏面聽到他的聲音就小鹿亂撞,她喜歡上了這個活了兩千多年的神,這個神驅了兩千多年的魔,見過了人間所有的黑暗,卻仍然會嘆息,會微笑,眼底有真實的屬于人的情緒。
“這個時代,不是已經不流行人祭了麽?”柳莫崇真的猶如孫猴子似的渾身金光的出現在她面前,帶着笑意,“走吧,我帶你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這章就是發糖用的!
主線已經鋪墊完畢,後面會有很長一段的劇情線,所以兩人這兩章會稍稍發點糖
☆、飛頭蠻
“我們……走回去麽?”雖然自己此刻春心蕩漾小鹿亂撞,張小愛仍然忍不住煞風景的問,這裏太黑了,撞一鼻子的灰實在稱不上浪漫。
“這個結界有禁锢。”柳莫崇語氣也不怎麽明媚,“如果硬沖出去,會損害地狼的修為。”
……蠢狗!張小愛憤憤。
“地狼有這樣保護主人的方法,為什麽還要稱他們為兇兆?”好不容易讓自己相信這漆黑安靜的真空環境是可樂保護自己的結界,張小愛又有了新的問題。
柳莫崇在前面停了一下,似乎回頭看了一眼張小愛,回答:“如果不是自己的主人經常出事,地狼又何必要學這項技能。”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張小愛皺鼻子,黑暗中沖着柳莫崇龇牙咧嘴的做鬼臉,然後腦門就被很精準的彈了一下。
“你看得見我哦?”捂着腦門呼痛,張小愛覺得自己又白問了,他是神……
柳莫崇輕笑一聲,笑得跟在後頭的張小愛酥酥麻麻的。
“上次在客廳人多,有些話不方便說。”他走的不快,在黑咕隆咚的地方閑庭信步的樣子,“我和無傷還有污衣,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關系。”
“呃……”三角戀麽?張小愛樣子慫慫的,這也是她早就想問卻一直沒有勇氣問的部分。
“古代的巫女都會有自己獨特的信奉,污衣師門的信奉是需要終身不嫁的。”柳莫崇每一次說起污衣的時候,都會有這種淡淡的帶着無奈和懷念的語氣,“而古代人對于承諾和契約的遵守,和現代人也不太一樣,信奉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背叛的,尤其像污衣這樣執着的人。”
“那……無傷和污衣……”張小愛問完就自我唾棄中,孬貨啊,明明想問的是柳莫崇和污衣的事!
“無傷和我修煉方向不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相互之間并都沒有交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認識污衣的。”柳莫崇似乎又回頭看了一眼張小愛,語氣帶着笑意,“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是誰說柳莫崇大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無傷這個不靠譜的大|屁|眼|子,柳莫崇明明精明的要死!
“你們後來沒有去找污衣麻煩麽?”被戳破之後臉皮更薄,張小愛問完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找什麽麻煩?小漁村那樁子事本就是我們有錯在先,那時候剛剛修仙大成,位列仙班,我們五兄弟就有些得意忘形了,污衣的那一下,我們挨得也不虧,尤其斷了胳膊的正好是最喜歡女人的大哥。”柳莫崇難得的帶點自嘲。
“那你呢?喜歡女人不?”又一次脫口而出,這烏漆墨黑的詭異地方簡直就是談心勝地,完全看不到對方臉的情況下,張小愛覺得自己完全是随興所至,橫豎已經很丢人了。
“……沒我大哥那麽喜歡……”沒料到張小愛問出這樣問題的柳莫崇頓了頓才回答,然後轉身叮囑,“閉眼。”
“……又要親哦?”已經被自己幾次沖口而出弄到沒臉沒皮的張小愛從善如流的閉上了眼睛。
“馬上要出去了,突然強光會損傷眼睛。”柳莫崇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大腦的思路能不能有一點連貫性!”
張小愛臊得恨不得待在這個結界裏永遠都不出去,她絕對是一個人在黑暗裏太久大腦短路了!不過柳莫崇這麽個古代人到底是怎麽知道突然強光會損害眼睛這種現代醫學的……
***
張小愛覺得自己的家裏越來越熱鬧了。
除了經常帶着零食不請自來的熊冠宇,現在又多了一頭狼,而且地狼的雌性體型比雄性的要大很多,一看到從結界出來的張小愛就目露兇光龇牙咧嘴,于是張小愛給這頭母地狼起名叫河東。
可樂和河東因為體型,在家裏的存在感變得極強,張小愛每次晚飯坐在餐廳裏看着滿滿當當的客廳,都會油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好熱鬧,昏黃的燈光下雞飛狗跳的真好……
“幾個月不見,你們家怎麽就變成動物園了?”這是聽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的嬌媚女聲。
張小愛差點被米飯噎死,鬼車?!
啃大排啃得一手油的小寶吓得叼着大排就躲到了河東的後面。
“這一屋子的狼騷味!”鬼車啧啧有聲的嫌棄,然後施施然的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我們家有門……”見過世面的張小愛這一次終于沒有被鬼車詭異的氣場吓到,嘟嘟囔囔的抱怨,修仙人士為什麽都那麽熱衷穿牆,敲敲門像個文明人一樣的不好麽!?
“你又來做什麽?”柳莫崇很明顯的不太樂意。
“你這死鬼!有需要的時候就天天厚着臉皮扒着人家,沒需要的時候一腳踹開連個電話都沒有!”鬼車坐在沙發上斜斜的瞪了一眼柳莫崇,語氣嬌嗔的都要滴出水來。
她今天穿的很現代,火紅的羽絨服配上一頂純白的毛絨帽子,襯得本來就巴掌大小的臉更加小巧精致,張小愛想起了陳健老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撒潑耍賴千嬌百媚,但是和鬼車一對比,簡直瞬間就低到塵埃裏了。
鬼車的妩媚是那種媚到骨頭裏的渾然天成,一舉一動,甚至歪頭的姿勢,都帶着濃烈的女人性感的味道,上一次被鬼車冷冽殺意吓着的張小愛,這一次的注意力就全在鬼車的性感上了。
但是,她說的柳莫崇厚着臉皮扒着人家是什麽意思?柳莫崇曾經去找過鬼車麽?
“到底什麽事?”柳莫崇很不耐煩,他最讨厭吃飯時間被人打擾。
鬼車小巧挺翹的鼻尖皺了皺,笑嘻嘻的轉向張小愛:“小姑娘,幫姐姐驅個魔呗!”
噫,連這麽個不經意的皺鼻子的動作都這麽好看,張小愛看得都快出神了。
“別把她扯進來。”柳莫崇冷冷打斷,這下連臉都黑了。
“又不是我把她扯進來的。”鬼車委委屈屈的看向張小愛,尋求同盟似的撒嬌,“對吧,小姑娘?”
好想點頭,張小愛很沒出息的吸了口氣,美色當前啊……她還是躲到自家大神背後吧。
“你知道你家這小姑娘小區裏住了好多飛頭蠻不?”鬼車一邊問一邊擡手,隔着空自動自發的給自己盛了一碗飯,順手還撈了塊大排,很是優雅的吃了一口,點點頭稱贊,“手藝不錯啊,比你前世有出息。”
……有出息是這樣誇的麽,張小愛滴汗,不過為什麽來她家的人都能如此自來熟的找到碗筷,就這幾個月她都給多少妖魔鬼怪吃過飯了。
話說回來,飛頭蠻又是什麽東西?
“繼續。”柳莫崇催促,他對所有來家裏蹭飯的人都沒有好感。
“最近幾天,飛出去覓食的飛頭蠻回來總是找不到自己的身體,死了好幾只。”鬼車翹起小拇指挑出大排裏的骨頭,很精準的丢到了客廳的垃圾桶裏。
“這與我何幹?”柳莫崇冷哼,他沒出手幹掉這些惡心的家夥已經算是仁慈了。
“我跟你說過好多次,并不是只有人類才值得尊重。”鬼車很無奈的斜着眼睛瞪了一眼柳莫崇,又對着張小愛找同盟,“這家夥趾高氣昂的樣子挺欠揍的吧。”
張小愛幹笑,她記得鬼車第一次來的時候,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可是為什麽這一次就跟她很熟的樣子了。
“而且,你不想知道這些身體是在哪裏失蹤的麽?”鬼車始終笑眯眯嬌滴滴的嗓音,張小愛想起柳莫崇之前的分析,她也是想要搶奪天機位的勢力之一,這麽一個美到每一個毛孔都透着妩媚的女人,還有什麽不甘非要搶到天機位呢?
“你不說就趕緊走。”見鬼車又揚起空碗想要盛第二碗飯,柳莫崇不耐煩的蓋死了電飯煲的蓋子,好煩,張小愛不喜歡剩飯,她再吃一碗他就沒有了。
“小氣!”鬼車被柳莫崇的舉止逗笑了,把空碗往空中一抛,又精準的扔到了垃圾桶裏。
我靠!張小愛聽着那聲清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