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時間張小愛都沒有再夢到污衣，一方面心有餘悸的張小愛開始有意識的躲避可樂的碰觸試驗，另一方面，張小愛這幾天的工作很忙，改版發布在即，設計師四四居然病重，很多界面調整的事都丢給了張小愛，柳莫崇覺得自己已經快有半個月沒有吃到正常的早飯了。
“我在這家公司投了錢。”這日一大早，柳莫崇看着桌子上已經半冷坨成一團的外賣素面皺眉。
“嗯，你是大老板。”張小愛很熟練的拍馬屁，她的素面裏面加了個一顆荷包蛋，她皺着眉頭把面戳成餅，放在荷包蛋上面閉着眼睛吞下去——今天要聯調大版本，必須填飽肚子，中午飯還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吃。
柳莫崇幹脆把面往桌上一扔，他其實不食人間煙火，願意吃飯完全是覺得張小愛的手藝不錯。
“……”又……生氣了麽，張小愛挺無奈的，雖然也知道柳莫崇唯我獨尊的脾氣很正常，畢竟他是神……
“再過兩天就發布新版本了。”張小愛像哄小孩一般安撫，“這幾天我們主設計師生病，他有很多工作都交接在我頭上了，所以只能加班。”
話音剛落，餐桌正上方的八角風鈴晃蕩了兩下，發出悅耳清晰的鈴聲。
張小愛：“……”
柳莫崇：“……”
小寶丢下手中難吃到不行的面，振臂疾呼：“終于有工作了！”
地狼趁着小寶松手的空檔，叼走了小寶碗裏的荷包蛋：“汪汪！”
“新……任務？”這下任務的到底是何方神聖，真是随心所欲……
“嗯，你剛才說什麽？”既然是張小愛話音剛落八角風鈴就響了，那麽應該這次任務和她話裏的內容有關了。
“過兩天發布新版本？”擡頭看風鈴，一動不動。
“我要加班？”風鈴安靜的跟雕塑一樣。
“四四生病？”八角風鈴靜止了一下，悠悠然的晃了晃，叮當叮當。
“怎麽個病法？”答案已經出來了，柳莫崇終于從半空中下來，這幾天是真的閑了，他都閑的開始研究張小愛每天出門的穿着打扮了。
張小愛搖搖頭，設計師四四是個話很少，做事拼命但是和她沒有任何私交的人，張小愛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臉色蒼白，身形瘦弱，所以乍一聽說他生病，心裏只是覺得難怪最近他臉色那麽差，卻沒有去詳細問過是什麽病……
于是昨天晚上通宵加班的熊冠宇又一次被命苦的叫了過來，頂着熊貓眼，看到出門迎接自己的白色大狗吓了一大跳。
“卧槽，你養狗能不能養的女性化一點，這只塊頭那麽大你帶出去哪有男人敢過來跟你搭讪。”他的身高體型已經很魁梧了，這只狗的頭看起來居然比他還大！
沒人理他，包括那只沖過來的狗。
熊冠宇撓撓頭，很自覺的交出張小愛交代的稀飯和小菜，看着剛才沖過來又跑回去的狗又一次張大嘴巴沖了過來，這次因為太急直接穿過了飯桌。
“你養狗……也養死掉的麽？”熊冠宇哆嗦，真是……奇特的愛好。
“四四是什麽病？”張小愛直接打斷，關于可樂的故事有點長，她本來打算忙完這個版本私下找熊冠宇一起查查的，關于夢境以及夢境裏受傷的事。
“呃……”熊冠宇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一開始只是感冒發燒，後來發展到全身刺痛，住院住了一周了，各種檢查都做了，都查不出原因，現在感覺越來越嚴重了，昨天他媽媽還給我電話，讓我幫忙找找關系，她想送到上海去檢查。”
“他們家養貓麽？”柳莫崇問。
這兩人的腦回路他真的看不懂啊，熊冠宇又愣了一下，四四是他創業後招進來的員工，和劉旭還有張小愛從大學就認識不同，他對四四私交相對少一些，針對四四有沒有養貓……
“養的吧……”回答的是張小愛，四四電腦桌面和手機桌面都是一只純白陰陽眼的美貓，“就算沒養也是喜歡貓的人。”
“去他家看看。”柳莫崇對熊冠宇伸出了手。
熊冠宇把自己手上拎了半天的稀飯放在了柳莫崇的手上。
柳莫崇：“……”
“師兄。”張小愛在邊上嘆息，“他是讓你告訴我們四四的家，然後我們一起瞬移。”
擦，熊冠宇看了眼柳莫崇手上的稀飯，擦擦汗，又恭敬的把稀飯放到飯桌上，然後虔誠的握住了柳莫崇的手。
“……我握你的，你握他的。”柳莫崇瞪着那只熊掌半天，終于下定決心，兩相權衡取其輕。
***
四四家裏沒有貓……準确來說，四四家裏什麽都沒有，床，桌子，椅子，櫃子，廁所，竈臺，所有家裏需要有的必需品，四四家裏都沒有，他一個人住的家三室一廳，全都被打通，而在巨大的空曠的角落，有一個巨型的貓窩，而陽臺上，有一個巨大的貓砂盆。
四四家裏沒有貓。
張小愛等熊冠宇第一次瞬移吐完之後，在這個空曠無比的家裏繞了一個大圈，這個家裏的所有東西，都是給大型貓科動物用的東西，四四家裏沒有貓——四四自己，似乎就是一只貓……
作者有話要說： 貓鬼，亦稱貓蠱，巫蠱中動物蠱之其中一種，詛咒人死亡的妖術。亦為最兇惡之一，盛行于隋朝，獨孤皇後異母弟獨孤陀家中丫頭徐阿尼即曾用之。
☆、貓鬼2
“四四是一只貓？！”墨菲定律麽，做了驅魔人之後就會發現身邊沒有一個是正常人，然後驅到最後把自己身邊所有認識的人都給驅走了？
柳莫崇環視一周，一邊研究房子左上角的貓爬架一邊問：“你在他身上看到過命門麽？”
張小愛搖頭。
“沒有命門就是普通人！”柳莫崇曲起手指彈了一下張小愛腦門，這腦子有時候就是不長記性。
張小愛咕咕哝哝的揉腦門，委屈：“無傷也沒有命門啊。”
“他全身上下那點像人？”柳莫崇反問，提到這家夥他就有氣，死了還讓他不得安生。
“不好意思我打擾一下。”熊冠宇擠眉弄眼的插話，他最近忙的沒時間談戀愛，看這兩人的暧昧火花恨不得舉起火把燒死，“咱們還是回到四四身上吧。”
“四四不是貓，他只是短命相，并不是妖。”柳莫崇斜了熊冠宇一眼，下結論。
“……”作為老板的熊冠宇聽到這種話心情有些複雜。
“那……現在這個情況？”張小愛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有什麽樣的正常人會住在這樣的屋子裏，沒有衛生間只有貓砂盆，難道平時坐在她身邊畫畫天分爆表的四四，在家天天跟貓一樣挖個洞上完廁所再埋掉麽？她最近的世界觀已經碎成渣了……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貓鬼？”柳莫崇轉頭看到兩臉懵逼，心裏默了一下換了個問法，“隋朝孤獨皇後被異母弟弟孤獨托用貓鬼咒詛的事，可曾聽過？”
兩個理科生再一次很有默契的一起搖頭，他們人生經歷匮乏，大概只聽過貓和鬼，組合一下就不懂了。
隋朝至今也有一千多年了，那就問個近一些的，柳莫崇孜孜不倦：“武則天曾經下令宮中一律不準養貓，違者重罰的事呢？”
被難得有了教書精神的柳莫崇吓到的張小愛只能繼續搖頭，她好想拿手機查百科……
“這個我知道！”熊冠宇眼睛一亮，舉手發言，“那是因為蕭淑妃死前詛咒武則天，說’願來世我為貓，阿武為鼠，世世噬其喉。’”
蕭淑妃的話熊冠宇是掐着脖子說的，張小愛很是惡寒了一下，這貨需要談戀愛了啊，居然閑到去看連續劇。
柳莫崇被惡心的靜默三秒，內心再一次後悔不應該把熊冠宇這樣不可預測的人物拉下水，然後清了清嗓子點了點頭：“這是兩則流傳于世并有文字記載的與貓鬼有關的傳說，所謂貓鬼，即貓蠱，是把一只出生在特殊日期的貓殺死，并将它的屍體存儲在銅盆或者瓦罐內，祭拜九九八十一天之後才能形成，這種東西本就出自邪術，詛咒內容通常都是人命與錢財，極其兇惡。”
“你們這位同事，應該是在豢養貓鬼，因為無法滿足貓鬼的貪念最後被反噬了，才會有感冒發燒全身刺痛等症狀，如若不将貓鬼驅除，你們這位同事的性命堪憂。”
“豢養……養養貓鬼？”熊冠宇連連擺手，“四四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他養這種惡心東西幹什麽？這小子就是跟小愛一樣的技術宅，單純的跟傻子差不多。”
無視掉自家老板嫌棄自己是個傻子的噩耗，張小愛對這個推論也有異議：“四四真不像是會殺貓的人，而且他跟我一樣就是個普通上班族，養貓鬼做什麽？”
“豢養貓鬼，一般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殺人。”柳莫崇皺眉，張小愛身邊居然有精通失傳蠱術的人，那麽她偶遇熊冠宇，進入這家公司真的只是偶然麽？
“貓鬼非常貪心，一旦豢養就必須滿足它的所有需求，這個屋子裏的所有物品都被改造成貓用品，沒有任何活人生活的痕跡。”柳莫崇看着張小愛，搖了搖頭，“去醫院看看吧，如若是貓鬼反噬，看到本人就能看出端倪。”
***
四四真的會養貓鬼殺人？殺誰？
張小愛站在醫院病房看着病床上的四四，他真的很瘦并且蒼白，常年戴着一副遮住自己四分之三臉的巨大眼睛，弱不禁風內向腼腆，這樣的人為什麽會養貓鬼殺人？
而且，暫時看不出異樣，四四住的是單人病房，還帶套間，此刻正安靜的躺着挂水，臉色是病态的蠟黃色，頭發濕漉漉的，眉頭緊鎖。
四四剛打完止痛針，好不容易睡着。憔悴的四四媽媽是在外面客廳招待他們三人的，熊冠宇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忙前忙後的幫着去提熱水換餐券，四四媽媽看着熊冠宇，眼眶含淚。
“你們老板真的是個好人。”四四媽媽握着張小愛的手，“工作那麽忙還經常過來看四四，幫我們找醫生換病房，要是沒有他，我跟四四爸爸這段時間估計都要垮了。”
“他是這樣的，熱心腸，我們公司的幾個人都受過他的恩惠。”張小愛看着四四媽媽眼睛裏都是血絲，心裏不忍，“醫生檢查出是什麽病了麽？”
四四媽媽搖頭，擦了擦眼淚：“他一開始就是咳嗽發燒，周末回家吃飯的時候食欲不振，我給他吃了感冒藥。結果一覺睡醒就說胸口痛，痛的發抖全身冒汗，送到醫院急診的時候已經發展到全身刺痛，痛起來的時候幾個人都按不住他。”
張小愛握緊了四四媽媽的手，拍了拍。
“該做的檢查都做了，一開始心電圖CT什麽的都是好的，結果在醫院痛了幾天，再查就已經是急性心肌炎了，醫生說四四的身體各項機能在急速衰竭，在過幾天情況可能會更糟……”說到後面，四四媽媽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四四平時很乖的一個孩子啊，怎麽就遭了這種罪。”
“你有沒有去過他家……”柳莫崇說到一半，胳膊被張小愛用手狠狠一捏，愣了下沒有說下去。
“阿姨，我們這幾天都沒事可以留下來輪流幫你照顧四四，熊總說你之前一直想把四四送到上海好好檢查，還特意給你介紹了名醫對麽？”一頭冷汗的張小愛趕緊把話題帶走，這神也太不會察言觀色了，她要是沒攔住下一句估計就要問知不知道你兒子養貓鬼了……
四四媽媽點了點頭，并沒有注意到張小愛和柳莫崇之間的暗潮洶湧：“但是四四現在越來越嚴重，已經不方便移動了……”
“那這兩天你和叔叔就帶着四四的片子和病歷去一趟上海，這裏我和熊總還有另外一個同事輪流看着，一定不會出事的！”張小愛拍胸口保證，不管是不是貓鬼作祟，有柳莫崇這麽個定|時|炸|彈在，總是要把四四父母先支遠一點比較安全。
“能行麽？”四四媽媽的眼眶又紅了，她有點心動，A市和上海比畢竟是小地方，四四的病情在這裏一籌莫展幾乎直接宣判了不治了，說不定去了上海還能有一線希望。
“當然能行！”張小愛又拍了拍胸口。
“我師妹說的沒錯，我幫你聯系好醫生，你們去問問，總比在這裏耗着強。”熊冠宇拎着四個熱水壺進來，給四四媽媽倒了一杯茶，對着仍然有些猶豫的四四媽媽說，“我們公司小，大家都是自己人，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四四媽媽最終紅着眼眶同意了，走的時候握着熊冠宇的手半天不能松手，兒子得了這樣的怪病，所有的希望都得要試一遍，她不能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剛才捏我了。”四四媽媽剛出門，柳莫崇就涼涼的提醒張小愛。
“我要是不捏你，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問四四媽知不知道貓鬼了。”張小愛斜了他一眼，臉皮真厚。
“是她說自己兒子很乖，為什麽要遭這種罪的。”他是神，既然有人問他自然要幫他解答。
白眼都懶得翻給他，張小愛徑直走進病房，四四還在睡，估計夢裏仍然有痛感，皺着眉頭睡的很不安穩。
“能看出是不是貓鬼幹的麽？”張小愛小聲問。
“是貓鬼幹的，但是那只貓躲起來了。”柳莫崇環顧四周，妖氣仍在，但貓早就不知去向。
“那怎麽辦？”張小愛雖然仍然不相信四四會豢養貓鬼，但是看着眼下已經藥石罔效的四四，先找到貓鬼才是最重要的事。
柳莫崇微微一笑：“回家！”
“呃？”又要撂攤子不幹了？！
“你不是養了一只地狼麽？”柳莫崇看着張小愛，“地狼和貓鬼是天生仇敵，帶過來一定能引出貓鬼。”
這只地狼來歷不明，但是絕對不簡單，來了之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貓鬼，上面又在跟他玩這樣的猜謎游戲，是覺得陰陽陣沒傷着他不甘心麽？
可樂來抓貓？！
張小愛傻傻的看着同樣傻傻的熊冠宇，原來貓鬼和地狼也是不和的麽，自古以來的貓狗大戰原來是包括妖的麽——好……魔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評論突然多了，好開心！有寫下去的動力了！
來，抱住一起啃！
4.13 修改了定|時|炸|彈的方框，無奈臉
☆、貓狗大戰
可樂很不情願，從它耷拉着的狼眼就能看出來，被柳莫崇帶到病房之後就一直哼哼唧唧的甩腦袋。
張小愛現在的心情奇特，雖然是真心擔心四四的安危，但是帶着自家養的可樂來病房抓貓這件事，讓她有些嚴肅不起來……
“它為什麽一直晃腦袋？”熊冠宇自從看到可樂來了之後就一直保持戒備狀态，他怕狗——上一次看到可樂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怕狗，這種大體型的，一口能吞掉他腦袋的狗。
“因為臭。”地狼和貓鬼一樣，都擁有很敏銳的嗅覺，貓鬼留下的妖氣在地狼聞起來是非常不可接受的臭味，當然，反之亦然。
可樂哼唧，順便打了一個噴嚏，表示贊同。
“去找出臭味來源！”柳莫崇眼底金光一閃，看着仍然不情不願的可樂下命令。
可樂呆呆的看着柳莫崇看了一會，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吃素的柳莫崇突然想吃狼肉。
張小愛笑眯眯的掏出了一塊狗餅幹，對着可樂晃一晃：“柳莫崇的話你聽懂了沒？”
“汪！”被美食誘惑的可樂迅速坐好做乖巧狀。
“那趕緊去找，把貓鬼找回來就給你吃！”張小愛又拿着餅幹在可樂鼻子前晃了下，施施然的放回口袋。
“汪汪汪！”只見一個白影從面前閃過，生怕吃不到那塊餅幹似的，迅速的穿牆而過，穿到一半還不放心的折回來又看了一眼張小愛，直到張小愛拿出餅幹證明沒人偷吃之後，才又汪了一聲，歡樂的甩着尾巴幹活去了。
“看到沒？這才是正确的訓狗方式！”張小愛得意洋洋，終于有一個忽視柳莫崇只聽她的命令的生物了。
“它是狼。”雖然一直假裝自己很良善，但這絕對是一直很賊的狼。
“它……是狼？那為什麽學狗叫？！”熊冠宇很委屈，原來他是怕狼……剛才可樂從他身邊竄過去的時候他差點吓尿了。
***
或許是餅幹對可樂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也或許貓鬼躲得地方太好找，總之可樂箭一般沖出去沒多久就又箭一般地沖回來了，在他後面還跟着一只小小的銀色漸層的小貓，張牙舞爪氣勢洶洶——換句話說，可樂是被追着跑的那一方，這和張小愛一開始想象中的狗拿耗子般的威風場面出入實在太大。
“嗷嗚嗷嗚嗷嗚！”可樂夾着尾巴沖到張小愛身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甚至可疑的泛紅。
張小愛母雞護小雞似的護了大概一秒鐘，立刻倒戈：“天啊這貓長得也太……犯規了。”
這是一只很典型的銀色漸層英短貓，團頭團腦肥肥胖胖，四肢尾巴都粗粗短短，因為追的太急，腮幫子鼓鼓的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卧槽這是貓鬼？！”熊冠宇捂着胸口，他覺得他突然明白四四豢養貓鬼的原因了，這貓鬼要是長這樣他也願意供着啊……
胖嘟嘟的貓鬼追進病房才發現病房裏站着的三個人，環視一圈，然後對着柳莫崇四腳朝天躺下，露出了白乎乎肉嘟嘟的肚子，還異常妖嬈的翻滾了兩下，圓腦袋在地上蹭了蹭，眨了眨它玻璃球似的貓眼睛：“喵嗚……”
在場的兩個成年人類立刻被萌到石化，張小愛廢了老鼻子力氣才阻止了自己忍不住想要伸過去抱的手，她家大神說過，貓鬼是一種很兇殘的動物蠱，不能輕易碰觸，想想四四，想想貓鬼殺人，想想……媽呀這貓看起來好軟怎麽辦……
柳莫崇也明顯的僵了僵，似乎沒想到貓鬼會對他直接投降。
幾位人形物體的反應激怒了正抱住自己頭求安慰的可樂，它憤憤的看了一眼貓鬼，再看一眼貓鬼軟綿綿的肚子，狼眼一眯，快速的擡起爪子拍了下去。
看起來軟萌毫無傷害值的貓鬼反應極快，在可樂的爪子下迅速的翻滾了一下，留下了自己粗短的尾巴，然後帶着哭腔的喵了一聲，順勢就滾到了柳莫崇腳下，抱住了柳莫崇的褲腳，繼續軟軟糯糯的用自己毛茸茸的圓腦袋蹭。
這……
張小愛眨眨眼，眼下的情況應該怎麽形容……
兩個人，一個神，都看到了貓鬼非常拙劣的故意的把自己粗壯的都是毛的短尾巴放在了可樂的爪子下面，兩個人，一個神都知道這只是貓鬼的示弱的一個圈套，但是在那一瞬間，高大強壯兇惡的可樂突然就變成了罪人，那種明知道是被陷害的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給他定罪的罪人。
這貓鬼下不了手啊，別說戳命門了，張小愛光蹲在地上看着貓鬼都能看一天，更別提沒出息的的熊冠宇了，這貨正悄悄的拿起病房裏的筆左右擺弄，試圖逗貓……至于柳莫崇，這貓鬼已經抱着他的腿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他居然都沒動一下，這樣的貓鬼要怎麽下手？！
“嗷嗚——”可樂悲憤，終于成功的叫出了狼的聲音，并且記起了自己會被帶到這裏的原因，只見它毫不猶豫的高高躍起，對着仍然在撒嬌蹭好感的貓鬼狠狠的一掌揮過去，這一掌沒有留餘力，可樂入世以來第一次露出了地狼的指甲，尖利的，閃着紫色幽光的泛毒的指甲。
可樂的動作很快，張小愛和熊冠宇都來不及阻止，而剛才被腳下溫暖柔軟的觸感鎮住的柳莫崇只是眯了眯眼，他并沒有忘記殺貓鬼的任務，只是這貓鬼已經有實體，地狼估計不會是它的對手。
“哎呀你這個死狗！”誰都沒料到地上這只小小的貓鬼會突然說人話，而且是比小寶還要童稚的童音。
可樂在半空中一個急剎車，非常不解的歪了歪頭，汪了一聲氣勢立刻就弱了，它還不會說人話……
“你再撲過來我真的揍你哦！”貓鬼像幼稚園小孩威脅自己同桌一般，惡狠狠的對着可樂龇牙，晃了晃自己的貓拳頭，它道行比這只蠢狗高多了，要不是對面有尊神杵着，這一屋子的人和狗估計早就都死絕了。
張小愛并不知道貓鬼在想什麽，她只是覺得這樣人畜無害的貓咪模樣再搭配更人畜無害的童聲，就算她此刻很明确的看到了貓鬼脊椎上面一顆紅色的亮點，她也很确定自己絕對下不了手。
“柳莫崇……”張小愛求助，她真的下不了手了，但是下不了手的話，四四怎麽辦？
“你是從陰陽陣裂口裏逃出來的？”柳莫崇低頭問，貓鬼這道行絕對不像是新制的貓蠱。
“嗯！”貓鬼點了點頭，跪在了柳莫崇面前，圓圓的腦袋耷拉着，琉璃般的玻璃眼珠子裏噙着淚水。
“他只是撿了你回家，你為何要害他？”柳莫崇指了指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昏睡的四四。
貓鬼順着柳莫崇的手看了一眼四四，然後再轉頭，沒有回答，只是把毛茸茸的腦袋垂的更低，遠遠的望過去像是兩顆灰色的毛線球連接在了一起。
但是這一次，張小愛和熊冠宇卻沒有覺得它可愛，他們倆站在四四的病床這邊，看到了貓鬼轉過來看四四的眼神，貓本來是沒有太多表情的，但是那一眼，那雙琉璃般美麗清澈的眼睛通體漆黑，空洞的眼神像是熊冠宇在很多犯罪紀實片裏連環殺手的眼神，毫無人性的陰毒狠辣，熊冠宇打了個寒顫，再看向仍然人畜無害的跪在柳莫崇腳邊的貓鬼，和張小愛交換了一個眼神。
“四四他很喜歡貓，家裏所有的家居家具都拆掉了就為了讓你生活舒适，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張小愛走到柳莫崇這邊，彎下腰去看貓鬼的眼睛，剛才那一剎那她以為她是看錯了，幸好站在同一邊的還有一個熊冠宇。
“你知道貓蠱是怎麽做的麽？”貓鬼維持着跪着的姿勢不變，粗粗短短的尾巴有規則的緩慢的甩動，擡起貓頭看着張小愛。
還是……太可愛了，張小愛強制自己一直回想剛才它漆黑的眼神，銀色漸層英短貓啊，大不了驅了它之後她去買一只，四四的命更重要！
“他們為了得到特定時辰生下來的貓，為很多懷孕足月卻沒有馬上生産的母貓開膛破肚取出小貓，當時我的兄弟姐妹有六只，只活了我一只，還被立刻用滾燙的蠟封在瓦罐裏活活燙死。”張小愛覺得自己真的受夠了各種各樣殘忍的死法了，從迦南孤兒院一路過來，她已經聽了無數個童聲向自己轉述死亡經歷，這一次居然還是一只奶貓，殘忍殺人的都不是魔，都是活生生和她一樣的人，而她要驅的卻是被這些殘忍殺害後産生怨氣久久不散的怨靈，到底誰對誰錯？
“被燙死之後，還要在瓦罐裏密封八十一天，然後取出我的屍體，暴曬驅邪氣，等我成靈後，則要幫助制造出我的主人殺害各種各樣的人，并且把他們的財富分給主人。”貓鬼笑了，圓圓的眼睛眯成月牙，“床上躺的這個人，這一世确實沒有大錯，撿了我回家之後對我百依百順，但是，上一世，他就是那個把我制成貓蠱的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送給全天下所有無私的鏟屎官。。。
☆、命運
又是前世恩怨……張小愛不期然的想起污衣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
“我在他身上，下了生死蠱。”貓鬼對着又想偷偷摸摸偷襲的可樂舉起貓拳揮了揮，可樂很沒出息的又躲了回去，“他如果死了，魂魄就會被我養成和我一樣的蠱，我如果魂飛魄散被收走，他的魂魄仍然會被養成和我一樣的蠱。”
……生死什麽？明明就是不管貓鬼有沒有魂飛魄散，四四都會變成蠱好麽，這是無賴吧。
“解了！”柳莫崇直截了當，“我可以讓你走的快一點。”
貓鬼圓圓的腦袋一歪，伸出貓爪子對着柳莫崇揮了揮：“喵嗚嗚~”
張小愛黑線，這只貓鬼行為全憑心情，一言不合就賣萌，打不過就賣萌，不想回答也賣萌，耍賴功夫真的一流。
柳莫崇被這只胡攪蠻纏的貓鬼磨得徹底沒了耐心，左手一揚，半空中多了一張金色的網，精準的套在了貓鬼身上，像有生命一般纏繞起來，越纏越緊。
貓鬼一開始還掙紮了一下，但是眼看着越掙紮這網就纏的越緊，幹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平，還晃了晃尾巴，對着衆人露出了下牙槽的兩顆小尖牙。
張小愛看着柳莫崇眉頭一擰，金網迅速收緊，看得出已經讓貓鬼漸漸的呼吸不暢，但是貓鬼仍然沒有掙紮，努力呼吸的同時甚至還對張小愛眨了眨眼睛。
這種完全置生死于度外的樣子讓張小愛有了種不詳的預感，下一秒，躺在病床上的四四的監護儀突然就響起了報警聲，心跳和血壓數據驟降。
醫生護士跟着魚貫而入，看着杵在原地的三個人，主治醫生疾言厲色的呵斥：“三個大人在邊上看着也不知道叫護士？都在外面等着，別妨礙我們。”
可樂和貓鬼都是靈體，正常人看不到，柳莫崇出門的時候還順便帶走了網兜裏的貓鬼，臨走護士回頭叮囑了一句：“出去随手關門，記得聯系患者家屬，現在患者情況并不樂觀。”
張小愛聽話的關上門，站在外面客廳裏，三人面面相觑都沒有說話，剛才魔幻和現實畫風切的太快，她和熊冠宇這等凡人大腦還在重啓階段。
“嗷嗚！”貓鬼在網兜裏伸出爪子戳了一下可樂，吓得正繞着貓鬼研究的可樂蹦起半天高。
這家夥真的有恃無恐完全沒在怕。
“這個生死蠱你能解麽？”張小愛小聲問柳莫崇，她其實沒有抱太大希望，據她對他的了解，柳莫崇做神做的很堂堂正正，對這些邪術很不屑，也完全不會去了解。
“旁門左道。”柳莫崇冷哼。
果然，張小愛認命，現在這貓鬼擺明了不會合作也不會講理，四四仍然在病床上搶救，放了貓鬼四四可能可以多活兩三天，不放貓鬼四四估計今天就成了人蠱。
“那現在怎麽辦？”這是完全進退兩難的僵局。
“你的任務，是驅魔。”柳莫崇看着張小愛，“既然已經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要求過它放過四四，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下一步，你就應該做你該做的事了。”
什麽？張小愛呆若木雞。
“那……四四怎麽辦？”熊冠宇也意外，門內的四四還在進行急救，門外的神卻已經選擇放棄。
“前世因今世果，這道理你是懂的。”柳莫崇沒有理熊冠宇，繼續看着張小愛，“四四被尋仇，是因為前世因，陳健被你驅得魂飛魄散，是因為前世因，甚至小寶仍然在人界飄蕩，也是因為怨憤未平，這是命。而你，是我的驅魔人，要做的是驅魔人應該做的事。”
柳莫崇有多久沒有這樣和自己說過話了，張小愛恍惚，這樣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語氣，她有多久沒有聽過了？
太久沒有做過驅魔任務，陰陽陣的事柳莫崇又冒着消耗修為的危險力圖阻止，張小愛一度遺忘了柳莫崇神的屬性，遺忘了他認為凡人皆如蝼蟻的神的屬性。之前的溫和，只是因為并沒有涉及到驅魔任務吧……
“驅了貓鬼，四四就死了？”張小愛又問了一遍，終究不甘心，那個早上抱着稀飯鍋發呆的男人，她以為這已經開始嘗試人間煙火的神已經有了戀世憐憫的心，她甚至覺得柳莫崇經常握着自己的手的溫度都越來越像人，結果這一切，只是因為沒有涉及到他的任務而已？
“如果變成人蠱，你就順便也驅了吧。”柳莫崇不是不知道張小愛在想什麽，只是四四的面相本就活不過三十，貓鬼找上門也是命，他懶得與命運那個女人鬥，畢竟自己參破天機還需要用到她。
張小愛氣笑了，她真的差點忘記神的眷顧只是因為一時慈悲，而人的苦難卻是長長久久這樣的定律了。
而在場的生物除了熊冠宇，還有一個意外到有點找不到北的。
“你們過來不是為了救裏面那個人的？！”貓鬼太驚訝了，都懶得再裝作自己呼吸困難的樣子，這神是來收它的？早說啊，早說它早跑了還留在這裏談什麽條件！
“你是神的驅魔人？！”就前面這個個子跟豆丁一樣看到它就兩眼放光的女人？！他是在妖界待太久了都趕不上時代了麽！
沒人理它，張小愛在痛定思痛，熊冠宇在拼湊自己又碎掉的世界觀。
“動手吧。”柳莫崇負手站到一邊。
“等等等一下！”網兜裏的貓鬼尖叫，這幫不按牌理出牌的家夥，放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不管，急着殺它做什麽！
張小愛根本就沒有動。
“我們來談條件啊，說不定我能解了生死蠱呢。”貓鬼在網兜裏哭唧唧，做了這麽久的貓鬼，它還是知道神是向來不會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