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課後習題·雞兔同籠（二、三、四）
第32章 課後習題·雞兔同籠（二、三、四）
目前寝室裏有四個人類身份, 即便羅不夜是鬼怪，四大于一，根據規則她們也處于安全狀态。只要能證明他的身份, 那麽他的室友們以及509寝室的屬性也都一目了然。
羅不夜望了眼警惕的三位女生, 開口：“我進去？方便麽？”
“有什麽不方便的。”田南栀稍稍側步, 給他讓了個路, “你只要走進來就行，我得先确認你的身份。”
羅不夜嗯了聲, 剛往裏走了一步, 田南栀手裏握着的門把手就毫無預兆掙脫, 寝室門自行關閉。
幾人一驚, 同時望向頭頂的燈。
兩秒鐘過去, 沒有任何變化, 田南栀去扭門把手，輕而易舉又将門打開。
紅燈沒有亮, 寝室暫時也沒有被封鎖, 可以确認羅不夜的身份是人類，同時也可以确認, 對面的509寝室為初始的安全區。
“我們應該要先把安全區找出來。”
田南栀點開光屏, 從筆記本裏将現在得知的安全區記下，有了安全區後，就可以逆推出會有哪些人的初始身份為人類。
當務之急, 就是将同身份的人集中在一起。
餘光瞥見有幾個身影鬼鬼祟祟朝這裏面張望, 田南栀将門拉開, 看見四位結伴的陌生女生站在走廊裏探頭。
整棟宿舍樓大換血後, 這些學生都不知道是從哪個學校聚集而來的。
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類學生。
田南栀向屋裏示意了一下：“進來嗎？”
“不用了不用了……”四個女生慌忙擺手，手忙腳亂跑回到了隔壁寝室, 砰地一聲将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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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陳依然想到了什麽，喊了聲師父，拼命給她使眼色讓她關門過來。
田南栀将門合上，走來：“怎麽了？”
“那四個女生肯定不是人類。”陳依然回憶道，“之前課堂懲罰的時候，我聽見寝室的左右兩邊都有尖叫聲。”
蘇謠恍然：“你這麽說，我好像也聽見了。”
葉三绮驚呼：“難怪她們不敢進來呢！”
田南栀沉默，當時尖叫聲太雜，其實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從隔壁傳來的。
不過如果說剛才那四個女生真的鬼怪的話，那實在和人類太像了，從肉眼根本分辨不出來……難道要拉着整棟樓的人挨個進入寝室驗證？
這時候，她又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擡眼時，看見羅不夜若有所思盯向頭頂的這盞燈，兩人目光交彙。
他輕動眉梢：“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田南栀點頭：“兩種屬性的房間都亮紅燈，無法分辨究竟是人進了危險區，還是鬼怪進了安全區。”
羅不夜跟她想得差不多：“所以有利有弊，在我們無法确認別人身份的同時，別人也無法确認我們的身份。”
他們唯一能夠控制的，就是盡量不要去未知的寝室亂竄，以免不慎踏入危險區。
确認盟友後，羅不夜回到對面寝室。這邊四人也在着手準備出門。
陳依然最先收拾完畢，舉着佩劍迫不及待上前拉開門，發現走廊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按照數量比例，現在出門被鬼怪攻擊的可能性很大。
大抵是心理緊張所致，她感覺視野當中的人都不像是正常的人類，回頭望向三位室友：“怎麽辦，要出去嗎？”
田南栀正在檢查鞋帶，做好随時運動的準備：“要去，留在這裏反倒不安全。”
要是五六只鬼怪一齊湧進了來，她們只有等死的份。
于是幾人再次按照第一堂課的隊伍，由陳依然打頭，蘇謠和葉三绮站在中間，田南栀殿後，四人走出寝室。
這還是室友們頭一次看見這片環境，滿眼都寫着打量。
蘇謠詫異低呼：“還真不是原來的寝室樓了。”全都是白磚白牆白地板，燈光照耀下顯得非常空闊，十多個人圍站在一起都不會覺得擁擠。
“別忘了帶鑰匙。”葉三绮回頭提醒。
“不用鑰匙，這門鎖不上。”
田南栀示意扭動門把手，輕輕一扭就打開了，看來是為了保證在答題間，所有人都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寝室。
緊張的答題氛圍中，稍有異動便能引起關注。502寝室的四個女生剛出來，圍成圈的十幾個人就全都齊刷刷投來視線。
模樣出挑的羅不夜也站在其中，看來是故意混了進去。
為首的是個皮膚黝黑長相很壯的男生，直接開口問：“喂，你們是什麽身份？”
走在最前的陳依然警惕抱起手，回問：“你們是什麽身份？”
黑壯男插兜笑了聲：“反正都說是人類，具體是真是假那就不知道了。”
衆人點點頭，表情再自然不過，全都是一流的演技派。
陳依然知道不可能有這麽多的人類恰巧聚在一起，目光詢問田南栀。
田南栀笑了下，用着人畜無害的表情：“那還真是巧了，我們也是人類。”
此時此刻，她忽然意識到了一點——
在[人類]無法确認哪些為[人類]的時候，[鬼怪]可能也無法确認哪些是[人類]。
不然鬼怪如果知道人類身份，在寝室門可以随意開啓的情況下，它們早就主動出擊了，才不用在這裏旁敲側擊套話。
所以在答題初始，她們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只有同寝室的人類或鬼怪可以确定彼此的身份，在确認其他人是敵是友前，鬼怪也不敢貿然進行攻擊。
這時候，人群裏有人輕嗤一聲，拉回了田南栀的思緒：“又是四個人類，那我們當中沒有鬼也沒有怪呗？”
“肯定是有的。”田南栀道，“鬼怪的玩法應該就是僞裝成為人類，從而出其不意攻擊我們。”
大約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直白的說出這句話，無論是什麽身份的，表情都産生了微妙的變化。
黑壯男的目光越過人群，鎖在這位文弱的少女身上：“所以你說你們是人類，也有可能是騙我們的？”
田南栀勾唇，回得模棱兩可：“你猜呢？”
一個猜字，道出了目前的局勢，是人是鬼怪都在猜疑的環節，确認不了同伴也确認不了敵人。
這個混亂的時間段其實是最安全的，一旦确認了同類身份，那麽随之而來的雙方陣營就明晰了。
安靜間，有人另辟蹊徑提出新的思路：“你們說，會不會這道題就是故意混淆我們，其實我們全都是人類呢？”
“跟我們玩攻心計？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要我看先別猜身份了，把整棟樓不管是人是鬼的總數量算出來才是重要的。”
黑壯男的行動力很強，聞言拉過光屏在上面寫寫畫畫：“那就先把五層的總數量算出來吧，從520寝室開始……誰是520寝室的，你們寝室有幾個人啊？”
“四個！”
“519呢？”
“也是四人。”
……
田南栀站在人群之外靜靜聽着他們報數，如果這道課後習題和課堂練習有聯系的話，那麽五層樓的總數量應該是80。
寝室號倒數到了513，房間緊閉，沒有一個人出來。衆人沉默對視，分不清這間寝室是安全區還是危險區，都不敢貿然上前敲門。
富有領導力的黑壯男走到門口，提起聲音：“513的，你們屋裏幾個人？”
屋內人緘默，片刻後，有女生壯着膽子問：“你是人類還是鬼怪？”
黑壯男聳了下肩：“大家都說是人類。”
女生聞聲拉開條門縫，環視這群人，弱弱道：“我們也是人類，四個。”
“好嘛，又有四個人類。”有人低嗤。
黑壯男記下數量，轉頭時，看見了一直遠離站在人群之外的田南栀，擁有漂亮皮囊的她總是能輕易吸引他人的注意。
“你們502寝室的，也是四個人？”
田南栀點頭：“是。”
黑壯男若有所思看了眼緊閉的502寝室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問了一遍：“你們真的是人類？”
“是啊。”
田南栀不假思索。
人群若有所思相互對視了一眼，繼續查問其他房間的數量。
羅不夜和他的室友們悠悠跟在隊伍的最末，站定到四人的身邊，在如今局勢不明朗的初期，他們算是可以信任的友好同盟。
時間緊迫，幾人簡單自我介紹後，田南栀提議：“我們分成兩組去查三四層以及一二層，最後在宿舍大廳彙合報總數，這樣快一點。”
羅不夜嗯了聲，轉身下樓：“那我們去一二層。”
同寝室的許飛看了眼田南栀，分餅那天他就注意到了這個女生，不僅模樣出衆膽識也是過人，腼腆囑咐道：“那我們就走了哈，你……你們自己小心點。”
“诶呦喂，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瘦高的何旭和留着寸頭的高宇豪玩笑般打趣了一聲，推搡着許飛下樓。
田南栀沒有心思理睬男生們這不合時宜的打趣，将剛才聽見的數量記在屏幕上，和室友們慢慢走下樓。
剛走到五樓與四樓的拐角，嘭！突如其來的關門聲如重錘般砸在她們心口，葉三绮動作飛快的抱住田南栀的手臂。
人群如炸了鍋般尖叫逃散：
“亮了亮了！紅燈亮了！”
田南栀愣了一秒，蹬蹬跑回到五層，看見513寝室從門縫散射出紅光，兩個女生在焦急的哐哐鑿門。
紅燈一亮，代表有不适合的身份進入了這間寝室，但是人類闖入危險區還是鬼怪進入了安全區就不得而知。
“有鬼怪進入我們寝室了！我的兩個室友還在裏面！”
“方柔、林雪，你們兩個能聽見我們說話嗎？！”
兩個女生哭得聲淚俱下。
站得老遠圍觀的群衆不少，但紛紛觑目不敢胡亂發言。
其中一個女生含淚望向其他人：“有鬼怪闖入了我們的寝室，你們相信我，求求你們幫幫我們啊！”
有人：“就算你這麽說……寝室現在是封鎖狀态，怎麽救啊。”
“就是，再說了，你說你是人類，萬一騙我們呢？”
似乎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砸門的女生動作忽然一頓，哭的聲音更為凄厲：“我們沒有騙人！我們真的就是人類，我的兩個室友她們都在裏面呢！”
“……”
這聲咆哮過後，走廊短暫安靜，人群都各懷心思的凝視她們。
見兩個女生無助且可憐的蜷縮在寝室門口，陳依然實在看不過眼：“師父，萬一她們真的是人類呢，我們是不是應該幫幫她們？”
“你也說了是萬一……”田南栀蹙眉，“有可能這只是鬼怪的苦肉計，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可萬一這兩個真的是人類怎麽辦？”
和她們一樣，只是莫名其妙來參加做題的女大學生呢？那她們豈不就是見死不救？
靜默片刻後，陳依然冷靜下來：“這樣吧師父，我帶一個女生回咱們寝室驗證，這樣就能知道她們是人是鬼了，數量相同的情況下她也無法攻擊我，要是看見紅燈亮起你們就趕緊下樓。”
“……”
田南栀盯她不動，看見她額上的一滴汗流到了鬓角，嘴唇也沒有多少血色。
看得出來，陳依然很怕。
“你和她們又不認識，至于做到這步？”她狐疑道。
陳依然扯了下唇：“拯救世界保護人類不就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嘛，現在我終于有這個機會實現了，總得做些什麽吧。”
田南栀看着陳依然認真的表情，就知道這句熱血到冒傻氣的話語真不是随便說說的。重新掀眼時，她看見有位個子高高的女生走上前，遞紙巾去安慰513的兩個女生。
怕那個主動的女生圖謀不軌，陳依然立即喚出佩劍：“我去了師父。”
剛走一步，田南栀擡起手臂擋住她。
“師父？”
“還是我去吧，正好有一個猜想需要驗證。”田南栀悠悠轉身，“如果看見寝室亮起紅燈，你們就趕快下樓。”
“不行！這是我提出來的，怎麽能讓你去。”陳依然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怎麽也不肯讓她去冒險。
“別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一會兒我就去找你們。”田南栀抽出手。
“可是……”
陳依然剛欲阻止，就看見田南栀已經大踏步擠進了人群。
葉三绮和蘇謠只聽了幾耳朵，搞不清楚她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上了幾步臺階問：“南栀去幹什麽了？”
陳依然緊張得咽了下口水：“驗證513寝室，是人是鬼。”
葉三绮一驚：“那多危險啊！”
“只要是數量相同，應該就不會有危險……吧。”陳依然也不敢确定，滿臉都寫着擔心。
513寝室的門縫仍然透出刺眼紅光，将這片區域都變成了不敢踏足的禁地。
兩個女生孤單無助的蜷縮在門邊。田南栀走過去時，恰巧聽見那個主動安慰的高個子女生建議：“你們身份暴露在這裏太危險了，容易被鬼怪盯上，還是去我們寝室避一避吧？”
女生呆滞搖頭，弱弱道：“我又不認識你，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鬼怪……”
察覺田南栀從另一邊靠近，兩人女生做警備狀态抱在一起：“你們不要過來。”
“別怕，我是人類。”田南栀堪堪停住腳步，笑得純良無辜，“你看我這個樣子，也不像鬼怪對不對？”
“鬼怪可以僞裝成任何模樣，誰知道你是不是。”女生們沒有相信。
田南栀緩緩提氣，開門見山：“好吧，我就是想來問一下，剛才有幾個人進了你們寝室？”
女生：“不是人，他們是鬼怪！”
“行行行，剛才有幾只鬼怪進了你們寝室？”
“有、有一個。”
田南栀：“那你知道那只鬼怪是誰嗎？或者長什麽模樣？”
“沒注意。”
聞言，田南栀擡眸四處掃視，剛才趁機跑回寝室以及跑下樓的人不少，分不清到底是少了哪個人：“你們有人看見是哪個寝室的進去了麽？”
人群面面相觑無人回答。
田南栀略一思忖，蹲下身，向着兩個縮成團的女生伸出手：“如果你們真的是人類的話，就去我們寝室避一避吧。”
高個女生狐疑：“等一下，你真的是人類嗎？”
田南栀仰臉，原封不動反問回去：“我還想問你呢，你真的是人類嗎？”
在513的兩個女生一口咬定自己是人類的情況下，主動來搭讪的情況無外乎兩種：想要拖進寝室攻擊的鬼怪，以及好心想要保護同類的人類。
但在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下，除了她那傻得可愛的熱血室友，她覺得基本上不會有人類蹚這趟渾水。
高個女生激動起身：“我當然是人了！”
田南栀上下掃了兩眼，收回目光，再問兩個女生：“你們要是覺得不安全，可以只要一個人跟我走，數量相等就能保證安全。”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看了看那個高個女生，又回望向田南栀。相比之下，身單力薄的田南栀所透露出來的純良氣息較重一些：“我們兩個是不會分開的，要去就一起去。”
“那好，一起去。”田南栀站起身。
兩個女生相互扶着起身，再次确認：“你真的不是鬼怪嗎？”
田南栀搖頭：“不是。”
高個女生有些不樂意：“你們兩個跟她走，就不怕她害了你們？”
田南栀彎了下唇，低哂：“我只有一個人，她們有兩個人，誰害誰可還不一定呢。”
在衆多疑惑好奇的目光中，她輕輕推開502寝室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兩人女生帶有顧慮的四處瞧了瞧，對視一眼，邁步。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急速沖來緊跟着她們的腳步沖進宿舍。
嘭！
寝室門關上。
“你怎麽來了？”田南栀詫異叫出聲。
陳依然背靠着門，心有餘悸的拍着胸脯：“我得進來将數量保持平衡啊！我還想問你呢，說好帶一個人進來，你怎麽帶了兩個人……”
要是這兩個女生是人類還好，要是鬼怪那後果不堪設想。
田南栀剛要掀唇講話，剎那間，頭頂明亮的燈光突然變得血紅，仿佛自上而下傾倒下來的血液，均勻的鋪灑在寝室的每個角落。
！！！
陳依然猛地打了個顫，脊背狠狠的貼在門上：卧槽，還真是鬼怪！
她一瞬間自嘆看走了眼，一瞬間又慶幸跟進來就對了。
兩人兩鬼在安全區，數量均衡，鬼怪便發動不了攻擊。
經這片血色浸染，眼前兩個純良無害的女生霎時滿帶着詭異陰森。
只見它們原本正常安放于眼眶裏的眼球開始劇烈向內部收縮，血液成股流淌在漿白色的皮膚上，整一個就是可怕的鬼面。
兩只女鬼的嘴巴撕裂成笑，露出一排黑色的尖牙：
“咯咯咯猜對了，她們還真的是人類呢。”
*
同一時間。
看見門縫裏發出紅光的蘇謠和葉三绮在奪命狂奔。
現在可以确認了，513寝室是危險區，裏面的四個女生全都是鬼怪！
蘇謠邊拉着葉三绮奔跑邊喚出隐身鬥篷，不敢貿然進入其他寝室，兩人便徑直沖進了四樓的女衛生間。
她們蹲在角落，用寬大的鬥篷遮擋身體暫時休憩，思考接下來應該要怎麽做。
葉三绮捂嘴小聲抽搭着：“早知道我們也跟着進去就好了……她們不會有危險吧？”
“依然進去了，數量持平，暫時不用擔心。”蘇謠用着氣音安撫道。怕的就是要以這種狀态持續下去的話，她們兩個就沒有時間答題了。
葉三绮掀眼：“我們現在怎麽辦啊？”
“你別急，你先讓我想想……”
蘇謠慌得腦子如一團粘稠的漿糊，拼命在複雜繁繞的思緒中理清思路。
現在能夠确認513寝室是鬼怪身份的，應該只有她們和誤入513寝室的那個人類的室友們。
留在門口的兩個女生聲稱自己是人類，在它們進入502寝室亮起紅燈的情況下，大部分人應該都會認為是[人類誤入了危險區]，這一點來說，算是混淆了她們的身份，對她們還算是有利。
除非已經有鬼怪确認513寝室是同伴，才能逆推出來她們的人類身份。
“我們先把衣服換了吧……”蘇謠建議道。至少不要讓人一眼認出她們是屬于502寝室的。
“好。”葉三绮默默咽了下口水，将手中攥得發熱的盆栽放在地上，拉過光屏，“那我的眼鏡是不是也要換啊？”
“嗯，換吧。”
蘇謠先展開雙臂撐着鬥篷，容出一個空間給葉三绮：“你先換，換完我——”
話剛講到一半，啪嗒一聲響從頭頂炸開，她兀地就閉住了嘴。
有大灘惡臭的涎水落在這件隐形鬥篷上。
嘭！
衛生間門關閉。
叮咚——
兩人光屏同時顯現：
【當心，你誤入了灰色地帶！】
【恭喜你發現了未知領域：位于宿舍樓裏的衛生間與洗手間，為介于安全區與危險區的灰色地帶，在這裏，所有規則将失去效用，請務必小心。】
*
*
另一邊。
502寝室裏，血色浸染。
女鬼站立在寝室中間，枯槁的黑發下隐約露出慘白的駭人鬼面，一雙漆黑的眼洞仿若深淵，陰恻恻盯向屋內的兩個人類。
田南栀和陳依然分別站于寝室的窗邊和門邊，隔得很遠。
陳依然緊靠着門，試着偷偷用手扭動門把手，打不開。按照規則，只有雙方厮殺最後僅剩下一方獲勝時，這扇門才會開啓。
兩只可怕的攔路鬼就在眼前，腦袋360度扭個不停，前後監視着兩個人。陳依然不敢越過這幾米的距離，只敢提聲問：“師父，現在怎麽辦？”
田南栀抱手虛倚在窗邊，面無表情看着這兩個轉腦袋玩兒的女鬼：“現在人數相等，她們無法攻擊我們。”
“就是啊，真可惜，多了一個人。”女鬼怪笑了幾聲，“明明可以一進來就吃掉你的。”
“只能說明你們和我有緣無分。”
田南栀哼笑了聲，拉過光屏，“看來剛才進入你們寝室的人是個人類，知道是哪個寝室的嗎？”
女鬼發出一聲冷笑：“你想從我們這裏套線索？”
“嘻嘻嘻我們就随便推了一個人進去，誰知道是哪個寝室的。”
“推了一個人？”田南栀掀眼。
寝室裏有兩只鬼的話，那這個人類大概率應該活不了，也變成了鬼。
基于此，她大概推測出了鬼怪的行動邏輯。
——以多餘數量的人守在危險區，随機捕獲一個人進入，那麽不管這盞燈亮與不亮，于它們來說都是有利的。
紅燈亮，它們不僅可以确認那人乃至寝室幾人的人類身份，還能攻擊該人成為惡鬼。
紅燈不亮，也可以迅速确認該寝室的人為自己的同伴。
但這種方法，人類卻無法大面積實行。因為一旦賭錯了，哪怕數量持平甚至是多于鬼怪的數量，他們都會暫時受困于寝室，這樣就會大大減少了答題的時間。
鬼怪可以不完成這道題，但人類不行，這道題從最開始就沒有公平可言。
“難怪你們看見是紅燈都不跑，裝得挺像。”田南栀淡着嗓道。
女鬼嘴角咧到一個怪異的弧度：“你是不是被我們騙到了？像不像你們人類善良的樣子？”
田南栀挑眉：“你是不是對人類的善良有什麽誤解？”
她在腦中推理過正常的人類行為邏輯。在得知鬼怪進入寝室時，怕身份暴露或者出于驚吓，暫時安全的人下意識會選擇離開。
而這兩位女生，不僅守在門邊口口聲聲聲稱自己是人類，還給大家上演了一幕過于不真實的室友情深。
“人類是善良，但也有保命的意識，你們這個樣子，不就明擺着在跟鬼怪攤牌過來攻擊你們？”傻子才這麽玩。
當然田南栀也不能完全排除，她們真的是被吓得腦袋空空的人類。可直到那個高個女生都明确告訴她們留在這裏會被鬼怪攻擊，她們還蜷縮在門邊沒有走，就真的不對勁了。
田南栀：“我把你們帶進來，就是為了驗證猜測而已。”
兩只女鬼怔了一秒，旋即尖笑：“你一個人，敢把我們兩只鬼往安全區裏引？”
“這就說到重點了……”田南栀慢悠悠從口袋裏掏出卡片，“你們可以想一想，我為什麽敢一個人帶你們兩只鬼來安全區。”
女鬼笑容陡然僵住。
田南栀：“規則上只是說[鬼怪數量多餘人類數量可以進行攻擊]，但好像沒有規定，在數量相等的時候人類不可以進行反殺？”
聞言，女鬼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如指甲刮弄黑板的刺耳尖聲震得書架上的東西開始噼裏啪啦往下落。
田南栀眼疾手快接住了幾瓶差點掉落的昂貴水乳，安穩放進抽屜。
鬼怪奚落的笑聲卻也不減，因為田南栀這柔弱的樣子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就憑你，還想反殺我們？”
“試試吧，萬一呢，畢竟你們不能攻擊我們不是？”田南栀平和道。
她反複翻看這些文字，早就參悟了這個隐藏信息。受制于這道課後習題的規則，只有鬼怪數量大于人類它們才能啓動攻擊，雙方數量相等時，它們就是處于劣勢的。
而這個時候，就是屬于人類的優勢。
兩只鬼也明白過來，十分怨恨地看向故意來進行數量配平的陳依然。
陳依然壯着膽子，故意揚頭回看過去：“看什麽看，我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咬我啊！”
兩女鬼：“……”
可要怎麽驅鬼又是個難題。田南栀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像投擲飛镖似的扔向女鬼，果然看見這把刀像穿過空氣般穿過女鬼的身體，哐啷掉在地上。
啧，物理攻擊對它們沒用。
田南栀斂目看了一眼，掏出卡片和筆，隔着兩只鬼開口問陳依然：“世界上最厲害的驅鬼符咒是什麽？”
終于到了陳依然發揮作用的時候，她興奮的撩了下馬尾辮，凝眉思考，努力在記憶中搜索：“好像是敕瘟咒……”
“哪兩個字，怎麽寫？”
“不對，應該是五經殺鬼咒要厲害點。”
田南栀擡眸：“就叫這個名字？”
陳依然慌得走來走去：“不對不對，你再等我想一下。”
“嗯，不急。”
女鬼們腦袋來回看：？
當着我們的面讨論怎麽殺我們？
“你們別太過分！”女鬼露出黑色尖牙，鬼嘯聲直灌入耳。
田南栀無視了女鬼的怒吼，嫌它那飛舞的頭發實在是遮擋視線，她踮腳探頭，視線越過這團陰恻落在了陳依然的身上：“想到了麽？”
陳依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五雷鎮鬼咒！傳說法術強的可以引得天雷轟得鬼怪灰飛煙滅！”
她聞聲掀眸，恰巧看見兩只鬼凝滞對視的表情，故意問：“是雷電的雷嗎？”
“對！”
女鬼震驚對視。其中一只鬼驚慌臉：“她們居然知道五雷鎮鬼咒！”
“你聽她吹呢，我就不信她真的能引天雷！”
“我可沒吹，”田南栀悠然道，“我的這張卡，無論寫上什麽都能繼承那東西的效用，你猜它能不能繼承五雷鎮鬼咒的效用，引來天雷？”
只見這位文弱少女微微一笑，突然反過手，亮出了這張寫着五字符咒的卡片，動作迅速的徑直沖來。
女鬼們倏然逃跑，盡管它們懸于半空，但還是被田南栀抓住了飄蕩的破爛裙擺。
這時候，那只被她抓住的女鬼才知道這個女孩的力氣有多大。
另外那只鬼顧不上救同伴，身子詭異的貼在天花板上。
田南栀出手很快，在大力拽回女鬼的剎那，就跳起來将卡片貼在女鬼的額頭。
女鬼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啊啊啊我的臉！！！我……嗯？”
怎麽好像沒事？
卡片貼在女鬼額上，根本無事發生。
田南栀：？
陳依然：？
女鬼：？
田南栀輕啧一聲，收回卡片，望向陳依然：“你不是說這個什麽五雷咒是最厲害的嘛。”
陳依然擦了下額頭的汗：“符是最厲害的，但可能你沒有法術就用不了。”
“那你不早說？”
“我也不确定嘛。”
“……”
感受屋內陡然下降的溫度，田南栀松開這只怒不可遏的女鬼，讪笑：“這多尴尬，看來我還真招不來天雷。”
她又浪費了一次使用機會，忙塗抹掉上面的字，正思忖着要用什麽武器來對付女鬼，就聽見一聲暴怒響起。
“我看你是找死！！！”
那只回過神來的女鬼勃然大怒，瞬間開啓暴走模式，攪動整個寝室的物品都發生了抖動，牆壁連同着地面也在随之搖擺不定。
下一秒，田南栀的雙腳被迫離地。
那只女鬼扼住她的脖頸，将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師父！！！”
陳依然揮動佩劍橫劈向女鬼，女鬼稍微閃躲就飛到了半空中，随即抛下一團黑霧困住了她。
富有警告意味的紅光中，兩鬼一人懸于房間上空，更顯得陰森恐怖，壓迫感十足。
這時候，貼在天花板的另一只女鬼反應過來：“你不能攻擊她。”
女鬼咯咯笑了聲：“放心，不見血不留傷就不算攻擊，我只是把她吊起來蕩秋千而已，等到答題時間結束我再動手。”
田南栀微微側目，瞧了眼被困在黑霧裏驚慌的陳依然。片刻安靜間，她溫聲細語：“你說，[不見血]就不算攻擊是吧？”
女鬼怔了一秒，旋即看見眼前這個女孩唇角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它感覺手指傳來滾燙。
美味的血腥味道真實而濃郁的直鑽鼻腔。
女鬼眼睜睜看着這位不怕死的人類女孩，故意用力向它細長的指甲撞去，劃破了大動脈。
剎那鮮血直流。
田南栀疼得倒吸了口涼氣，緩緩擡眸，一雙漆目頓顯寒涼：“你這次，應該是完蛋了。”
“啊——！！！”
璀璨的金光憑空從女鬼頭頂上方灑下，它的身體頓時如被烙鐵燙了般冒起濃烈白煙，頃刻間就化為了灰燼消散。
田南栀只覺得扼住她的力道消失，就被地吸引力拉拽回到了地面。
嘭！
她穩穩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