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異族文字
17.異族文字
季容到底是女子,其峰中弟子也大多都是女性。容塵所泡藥泉因顧忌男女有別而挖在靜修峰,雖一來二去要花費些時間,但也方便師弟為他渡靈。
照例泡在泉中承受自身後渡來的雄厚靈力,待藥性過去那人收手,他扯了蒙眼布條睜開眼,眼前依舊黑沉沉一片。
祝修收手撤力,盯着容塵的眼睛問:“師兄感覺如何,可能隐約視物?”
容塵搖頭,向坐在泉邊的祝修道謝:“勞煩師弟了。”
他這治眼方子需有人渡靈相輔,且因魔氣頑固難消,所需靈力必須一次比一次精純。除了第一次不知方法未找人渡靈,後來的幾次他都是找的師兄師弟。
師兄公務繁忙,大多都是師弟在為他渡靈醫治,這些日子下來必是損耗不少。
祝修搖頭示意無事,想起師兄眼盲,逐道:“師兄客氣了。師姐已在外頭等候,若有不适或異樣可同她說。”
祝修起身使用除塵訣除去衣上泥垢,容塵背對他拿出道袍穿上,邊系衣繩邊道:“大概是那不明魔物所修之道非同尋常,以至其血威力如此之大,治了這些時日也是毫無進展。”
祝修皺眉道:“也不知那魔物原身究竟是何東西,竟如此邪門……”
有人捏訣自峰底極速奔來,引得山路兩旁草葉搖擺不止。祝修靈識包裹着整個靜修峰,這點風吹草動自是逃不過他的探知。
祝修收了話頭,轉而道:“你這弟子倒是粘人,日日準時準點守在外頭,也不知在防什麽。”
他說這話時聲線很低,容塵看不見他神情,也不知他是何情緒。只是道:“我這弟子年少缺少關懷,長大了難免依賴。左右都會外出歷練成長,先慣個幾年也無不可。”
他想起什麽,繼而道:“你我少時也總被師兄慣着,不也同他一般無二?”
祝修說不過,又不好怼,幹脆召出淩天離開這是非之地。
容塵搖頭,念了聲法訣收起障目符,季容與徒弟身形便于百米之外顯現。
“師姐。”
他繞過滿地靈植走過去,先是伸手讓季容探靈細查,等人收手方道:“我這些日子也未疏懶,遵循醫囑兩日一泡,同時以靈力促之,卻始終沒有第一次那般效果顯著。”
他指了指眼睛,接着道:“靈氣聚于眼也只能窺見灰蒙一片,收效甚微。近日更是絲毫感覺不到變化,也不知是何所致。”
季容細細查看了一番,沉思良久:“我來就是同你說這事,卻是沒想到你的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已超出預料。我不好妄下定論,需回去翻閱一些醫書才能給你答複。”
季容乃修仙界第一煉丹師,博覽群書見慣傷病,若連她都不好定奪,想來已是十分棘手。
不過近百年都不曾治療的傷若是那般輕易,容塵也不會與黑暗為伴至今。
等季容禦劍而去,他方才重新将繃帶纏好打了個結,未轉身手中先被塞了根竹簽似的什麽。
顧笒煊:“師尊。弟子學着師尊的說法試着做了串糖葫蘆,師尊嘗嘗味道可對?”
容塵:“你練完劍不好生歇着,盡搗鼓這些。”
他掏出帕子替他擦去未幹汗漬,道:“先回峰罷,為師有東西要給你。”
清塵出鞘,他站于前頭控制方向,顧笒煊在身後嚷着:“師尊先嘗嘗糖葫蘆嘛,弟子為了這蜂蜜躲野靈蜂躲了半座山,跳到藥老的靈池裏才堪堪躲過,惹得藥老好一陣訓……”
容塵禦劍一個加速沖散一群靈鳥,驚得鳥毛簌簌直掉,自顧自運靈隔開,卻從始至終都不曾回頭關心一下徒弟如何。
險些被糊了一嘴鳥毛的顧笒煊捂着嘴巴躲進師尊靈力範圍內,堪堪閉嘴。
*
顧笒煊做了七年外門弟子,雖未入道,但七年間也未自我放棄。日日勤學苦練打下的夯實基礎終歸沒有白費,在容塵這一化神強者的教導下,其進步幾乎可以用迅猛來形容。
宗門為初入道弟子配備的桃木劍顯然已不适合如今的他,思來想去,容塵決定帶他去劍冢一趟。只是守門的煉器長老與周長老一樣皆是守死理之人,若無令牌恐難放行。
他此生本不打算收徒以免誤人子弟,卻又實在不忍明珠蒙塵,這才收下顧笒煊。因着這番緣由,宗門為他準備的親傳弟子衣服令牌一類被他丢至箱底,不知壓到了何處。
上次找聞柳要了幾套弟子服,卻是忘了令牌一物。顧笒煊平常只在清塵峰練劍,偶爾去靜修峰尋他也多用急行訣代步,快得人看不清,也便無人阻攔。以至于若無此事容塵都忘了有此物存在。
正欲找師兄再要塊,卻隐約記起自己曾将一塊牌狀的硬東西随手放在了一個方盒裏,似乎就是弟子令。這才帶着徒弟回來取。
峰主居所未經允許,作為弟子自是不敢擅自入內。
靈識注意到門外探頭探腦的小少年,好奇又止步不前的樣子實在過分可愛。
容塵:“這裏就你我師徒二人,不必拘謹。進來吧。”
顧笒煊扒着門框眼睛一亮,歡歡喜喜蹦跶至師尊身邊。面上端正,一雙眼卻止不住亂瞟。
他聽說清塵居本不長這樣。上任峰主玦塵真人喜愛雪景,其峰中常年下雪,居所亦由雪磚所砌,每每進入便是天寒地凍,煞是難熬。
顧笒煊:“師尊,清塵峰以前天天下雪嗎?”
容塵:“自然。日日飄雪,雪中含靈,入體生寒。”
容塵不厭雪,卻是喜歡不起來那滿屋雪白,接任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将滿峰白雪盡數消融,令萬物重歸生機。
就地取材劈了些木頭蓋房,又從靜修峰運了些竹子做家具,這才建成如今的“清塵居”。
顧笒煊:“為什麽呢?生機盎然不好嗎?大雪天多凍人啊!”
容塵這會兒正在翻箱倒櫃找令牌無暇他顧,便随口道:“大概是師尊不喜人擾,借雪拒人罷。”
不知是身為親傳亦或是師尊照顧,那雪入他體時與靈力入體并無不同,甚至靈力需要他自行吸收,而雪中靈氣卻是落身則入。因此他并無寒涼之感,也便未在意這事。
從箱底翻出一個木盒,打開确認之後他将盒子遞給徒弟。
顧笒煊抱着盒子,目光卻被地上的一把黑劍所吸引。
“師尊,這是……”
方才一通亂翻,箱中東西被他丢了一地。正欲傳音找弟子清理,卻見徒弟從滿地雜亂中撿起一把劍。
容塵:“那把黑劍麽?那是為師少時與同門外出歷練所得之物。非凡品,卻在為師手中如同廢鐵碎石,總尋不得用法。你既喜歡便贈于你,拿去砍瓜抛玩皆可。”
他想起什麽,又一通翻箱倒櫃,捏出一塊紅玉道:“這玉石亦是同它一道發現。”
顧笒煊自看到紅玉眼睛便再未從容塵手上挪開。他緊緊盯着那玉,冥冥之中似有呼喚自玉中穿出,吸引他去搶奪。
他壓抑眼底掠奪,粗着聲道:“師尊可否将此物……一同贈予弟子?”
容塵看不見他眼中神色,只當他激動所致:“左右無用,你若喜歡只管拿去。”
他先是将功法遞給徒弟,而後想起什麽,手一展自空間變出一根黑繩。将黑繩從玉中的一個小孔穿過,他彎腰示意徒弟靠近。雙手從他脖子兩邊繞過,将手裏的黑繩環過徒弟的脖子,再将黑繩打一個結,令玉佩牢牢地挂在徒弟的脖子上。
他對自己的傑作甚是滿意,道:“此繩乃是為師胎發所編,裏面有為師留下的一縷神識,可以擋住化神以下的三次攻擊。每次擋下傷害的同時,為師亦可感受到你的位置所在。”
“它如同你的保命符,切記不可随意離身。”
待顧笒煊将靈玉藏進衣領間,又将劍與功法收至乾坤袋後,容塵道:“眼下弟子令牌已尋得,為師便帶你去劍冢挑選佩劍罷。”
由煉器長老看守的劍冢入口在藏劍閣的某處,距清塵峰甚遠。容塵正欲召出清塵代步,卻聽徒弟道:“師尊,這劍弟子用着甚是稱手,便不用再去劍冢了吧?”
一塊木頭都劈不開的廢鐵,可代靈劍?
容塵不理解。
顧笒煊見師尊不語,當下便提劍運氣,使了幾招青曜劍法。
畢竟是在屋內,未免劍氣在牆上留下痕跡,他這幾招使得收斂。但觀其身法以及出招的動作,不難看出用起此劍來相當順手。
青曜以劍開宗,劍冢藏劍數以千計,最不缺的便是好劍。縱然如此,門中弟子所配之劍也大多與自己并不契合。
歸根結底,不過劍的威力與自身的實力不匹配。不能說誰強誰弱,而是雙方并不相配,無法相輔相成将各自能力發揮至最大。就如兩根筷子,各自如何精細輕巧,不匹配,哪怕能夾起食物,也不如與自己完全一樣的另一根配合默契。
因此見他與劍契合如此之高,容塵也為其尋得匹配之劍而高興:“此劍在為師與同門手中形同廢鐵,在你手中卻是另有妙用。看來此劍不比尋常靈劍,你能得之亦是緣分。”
顧笒煊握劍施禮:“全因師尊贈予才有此寶劍,弟子在此謝過師尊。”
*
顧笒煊真的很喜歡這柄劍,走哪都抱着。容塵某次逮兔路過弟子居時,靈識還注意到他抱劍而眠。
心下好奇,以至于教導之餘容塵問他:“當真如此喜歡?”
顧笒煊抱劍答:“師尊所贈,自當珍之。”
容塵:“既如此,此劍可有名?”
“未曾。”顧笒煊将劍往容塵方向一遞,輕聲問,“弟子才疏學淺,不知師尊可願為它賜名?”
“湮滅……如何?”
顧笒煊:“此名有何深意嗎?”
“并無深意。”容塵實話實說,“只是問時為師心中浮現這二字,未曾細想便脫口而出。”
顧笒煊笑言:“即是心中所想,那便是好名字。”
他将劍挽了個劍花,複又開始練習青曜劍法。
劍招淩厲動作連貫,配合靈活輕盈的步法,将一套青曜弟子皆會的法術使得格外幹淨利落。
只是……劍勢兇狠,極易傷人傷己。
容塵再次以棍化解劍招,一松手,木棍四分五裂。
靈識範圍中,湮滅劍身隐隐震顫,似乎對未能割到他手十分遺憾。
容塵此刻終是發覺了此劍的不同尋常。
容塵:“這劍……似乎不比尋常靈劍。招招帶狠,似乎不像在與人比試,而像……”
“殺人。”
容塵緩緩吐出這兩字,顧笒煊腦子一空,勉強笑道:“此劍弟子用來并無不對,師尊可是多慮了?”
容塵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當初便是用此劍砍了那魔物首級,劍身上難免沾了那魔的血。那魔僅是魔氣便令他眼瞎至今,其血想必威力更勝,頑固難消至今不是沒可能。
容塵:“這劍畢竟斬殺過魔物,其血殘存于上也是個禍患。為防萬一,今日之後你便将它丢入淨池,讓池中水淨化一番再用,以免誤傷自己。”
顧笒煊聽話收起湮滅,從乾坤袋中拿出那把棄之不用的桃木劍道:“那師尊,弟子先用此劍代替如何?”
容塵:“那便來吧。”
木棍已廢,容塵折了段樹枝代劍,正欲再來,靈識卻探到有人已悄無聲息閃至身後。
以樹枝擋住木劍,同時無憂抵住來人扇面。輕巧跳開包圍圈,容塵回身對來人道:“師弟怎也學會了背後偷襲?”
祝修收扇站穩,一臉正色:“不過吓唬一下,怎擔得起‘偷襲’二字。”
熟悉的話令容塵一愣,想起上次自己也是這般偷偷摸摸,被說破還裝得冠冕堂皇。
自知理虧,他嘆道:“師弟當真一點虧也不吃。”
祝修颔首應下:“向師兄看齊。”
容塵無言以對。
不過祝修專程而來顯然不是為了吓他。聞着随風飄來的來自師弟身上的竹香,容塵方才想起是兩天一次的藥泉渡靈到了。
距師姐上次說翻閱醫書一事已過去了好些天。
既未傳音說是否繼續,容塵便不敢擅自停藥以免前功盡棄。
對徒弟簡單叮囑一番後,便召出清塵随祝修離去。
方到藥池,未得來及寬衣入池,便見季容禦劍急速飛來。到了藥田外,劍都來不及收便直往下沖。
化羽峰與靜修峰同居四峰正中,寂容峰與清塵峰分居兩側。這地勢之分便使得寂容峰到清塵峰的距離成了四峰最遠。
只是季容往常最注形象,幼時常為戴哪只簪子梳何種發髻苦惱許久,不收拾妥當絕不出門。眼下棄劍風風火火奔來,一峰之主形象已蕩然無存,顯然與“得體”二字毫不沾邊。好在眼下除了容塵與祝修并無旁人,自家師弟,也算不得丢臉。
見師姐如此慌張,二人不禁跟着緊張起來。
容塵:“師姐如此匆忙,可是青曜出了事?”
季容從劍上奔下,幾乎是沖到二人面前,被兩人扶着好一會兒才喘勻氣。
“沒有。門派有師兄坐鎮,自不會有宵小來犯。”她擺着手站直,握着容塵手腕激動道,“我此次來,是來告訴師弟一個好消息。”
她手中握着一本書卷,其封面已陳舊泛黃看不出色調,似乎頗有年代。
她翻開其中某頁,指着那面的圖畫與文字道:“這個,這個方法也許可解師弟眼中之毒。”
人在容塵眼中不過有頭有身的站立之物,生死與否全看是否有氣兒。但古籍這類無生命體的東西,他還是能以靈看其內在的。
師姐展開的那頁有一段字,其下用朱筆作了記號,并在旁邊寫着“此法或可一試”。他問:“筆墨所圈的,便是解法?”
“應當是。”季容指着文字旁的那兩張圖畫道,“你們看,這魔獸像不像我們當初遇見的那只?那下面畫的草藥,應當就是此藥方的引子。”
祝修靜靜聽完二人讨論,搖頭道:“可是這是何族文字?是修仙界修真界亦或是凡間界?此文字是否還流傳在世有人習之?”
一連幾個問題直接将季容問懵。
“這……”此書已歷時悠久加之并未署名,其著作者是否還在人世亦或作古多年無從得知。她也不過是在歷代峰主存放藥書的閣樓角落偶然發現,興奮之下顧不得思考便趕忙來告知師弟這個好消息,哪裏知道這些。
容塵将書卷從她手中拿過,解圍道:“治了百年總算有點眉目,師弟這盆冷水潑的,倒叫師兄不知該不該高興。”
祝修這才注意到自己一時失言,忙道:“我并非此意。”
容塵自然知道他本意非打擊,并且所說皆是事實。
容塵:“我知師弟無意。如今有了努力的方向,總歸比從前毫無頭緒好太多。剩下的便一步一步來罷。”
幾人湊在一處對着那頁異族文字一頓研究也不得解法。無奈,季容與祝修只得将那頁臨摹了帶回去細細鑽研。
容塵拿着書卷回了清塵峰,對着屋中卷軸一頓翻找皆無所獲,無奈坐在石桌旁扶額嘆氣。
“師尊為何事煩憂?”顧笒煊為他遞上一杯茶,笑着問,“不如說與弟子聽聽,也免憋在心頭徒增煩惱。”
容塵握着茶杯道:“也不是什麽煩事。書卷所記之物可治為師眼盲之毒,只是苦于無人能譯。”
顧笒煊探頭瞧了眼:“是這朱筆所畫之字嗎?掌管藏書閣的閣老見多識廣,或許……”
看清其上之字,顧笒煊神色一頓:“師尊,弟子好像……”
容塵霍然起身:“為師怎麽把這號人物給忘了!多謝笒煊提醒,為師去去就回。”
閣老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陰陽曉八卦的人物。他放着這個修仙界百科全書不問,自個兒搗鼓個什麽勁!
他立刻召出清塵踏劍而去,轉瞬消失在雲層之中。
偌大的山峰轉瞬只剩一人。
少年望着已無人影的石凳,将未出口的言語吞下,手指動了動,拿起那本遺落的書卷。
“青冥坐騎……”
少年呢喃圖上妖獸注釋,指腹滑至下方靈草之上,一下一下摩擦着,“雀鳴妖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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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書閣存書千萬,各類古籍珍本數不勝數,孤本殘卷更是多如牛毛。
容塵來的不巧,碰上閣老有所參悟正在閉關,留他一人面對如山卷宗。好在化神修為在那,靈識覆蓋一座閣樓還是輕輕松松。
以靈尋查對比一番毫無所獲,容塵只能猜測這是某個宗族密不外傳的族語。
青曜的藏書閣幾乎記載了修仙界的所有人事物,大至種族之争小至家族內鬥,事無巨細皆可從中找尋到只言片語。這般包羅萬有之地都找尋不到其蛛絲馬跡,容塵只能猜測這門族語不存在于修仙界。
是妖、魔、鬼三族之中的一個?
其實無論是哪族,以容塵的修為都有把握偷偷越過各族陣法潛入其中,随便抓個倒黴鬼逼問。怕就怕連藏書閣都無記載的異族文字,是其中某族中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或是已經滅絕并且沒有文字流傳下來的“無名氏”。
那可真就複明無望了。
“師伯?”
容塵對着書海仰天長嘆之際,忽聽身後有人喚自己,忙收斂神色端出一副長輩姿态:“何事?”
祝南一喜,施禮道:“真的是師伯,弟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顧笒煌!
青曜這麽大都能碰見,真是倒黴!
容塵只覺晦氣,忍了忍才端住師伯的架子:“你來此作甚?”
這話問出口他簡直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弟子來藏書閣,除了找人解惑借閱劍法一類書籍,還能做什麽?
祝南揚了揚手中的紙:“師尊在峰中不知查閱什麽,似乎極其重要。弟子想若能為師尊分憂也是好的,便想來此找閣老問問,只是來的不巧。”
他正沮喪,忽想起什麽,将紙雙手奉上呈給容塵:“不知師伯能否為弟子解惑?”
容塵注意到那是師弟前不久臨摹的那頁。
容塵:“……”
有沒有可能……我也為此苦惱呢?
他盡力忽視對方是何人,拼命告訴自己對方只是一個普通弟子,這才将自己的猜測說給他聽:“這文字許是異族的某個小家族所用,是否滅絕或有記載留存于世尚不可知。你只管将此話一字不漏傳達給師弟,他自會知曉。”
祝南滿眼崇拜,臨走前還不忘誇一嘴:“師伯果然見多識廣博學多才。”
油嘴滑舌!
容塵只當對方放了個屁,忍着惡心頭也不回地轉頭飛回清塵峰。
石桌上的茶具已被收走,只留那本殘書靜躺其上。
容塵分明記得自己離開前随手合上了,現下卻不知為何又回到了翻開的那頁。
微風吹過,書頁嘩啦。
容塵笑:“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