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次逃亡
12.再次逃亡
容塵等一群人離去方撤了術法,正以為躲過一劫,卻見那皇帝和将軍領着一群人又回來了。
容塵:?
樂優/樂辭:!
只見那皇帝徑直穿過司阍,一把抓住容塵的手将他拉向自己,而那将軍則是一把抓起顧笒煊的手腕将他扯了過去。
樂優/樂辭:?
容塵/顧笒煊:……
兩夥人四目相對面面相觑,片晌,那兩人松了手。
謝清風/樂昭:“……抓錯了。”
兩人轉而去抓另外兩個。
樂優/樂辭:!!!
兩人轉身欲跑,但已經遲了。四周不知何時已站滿了護衛,朝外望去,還能看到一群一身黑衣站于黑夜中的人,看氣勢,應當皆是武功高強之輩。
兩人絕望地意識到自己已插翅難逃。
但即使窮途末路,兩人還是下意識将那師徒二人護在身後。
看這動作,容塵問:“你們能處理?”
“不能,”兩人齊聲回答,相視一眼,堅定道,“但是不能連累你們!”
容塵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玉笛,他抓着笛子上前一步:“其實……”
“閣下受我們所累,實在對不住。”兩人上前一步将他擋住。
“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管別人?”
樂昭一把将自家那倒黴兒子拎過去,摁着他腦瓜子道:“跑啊,你倒是跑啊,闖了禍就跑,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樂辭捂着通紅的額頭躲避,不發一言。
“我問你,那馬車是不是你偷的。”樂昭抱着手,問。
他思來想去,覺得也只有自家那生性貪玩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敢做出如此膽大包天之事,尋常人怕是想都不敢想。
“是。”樂辭承認。
“你!”樂昭指着他,氣得手抖,“皇家馬車你都敢偷,你說說你還有什麽不敢的,啊?!”
他每說一句就戳一下,樂辭皆低頭受着,剛開始還躲兩下,到後來見躲不過,幹脆也不躲了。
樂昭見此,也覺戳的無趣,收了手正色道:“那馬車呢?趕緊還給皇上。”
“賣了。”
“算你識相,不就是賣……賣?”他震驚地看着他的兒子,似不敢置信,“你把陛下的馬車賣了?賣誰了?皇家東西誰敢買?!”
“我将徽紋削掉,拿去黑市,賣了。”樂辭眼也不眨地說。
“你……算了,”樂昭深深吸了口氣,再重重吐出,“一輛馬車,算了。”
他想着以自家和皇帝的關系,賠一輛就行,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
他将這事揭過,繼續道:“那傳家寶你放哪了?交出來我還可以從輕處置,若是讓我……”
這次不待他說完樂辭便冷冷道:“我沒偷。”
“你……”似是沒想到這證據确鑿的事他會反駁,樂昭氣得直接叫人拿繩子把他綁了,打算帶回去家法逼問。
另一邊,樂優被逼得步步後退,直到後背觸及牆壁,退無可退。
謝清風将她堵在牆壁與自己之間,玩味道:“逃啊,怎麽不逃了?嗯?”
修長手指挑起她的一縷長發在手中把玩,道:“殘月,朕說過,你逃不掉的。”
謝清風的手很漂亮,骨節白皙纖長,是令很多女子羨慕不已的漂亮。此時那修長均勻的手指只是随意地在手中那縷青絲間穿梭,将那發絲交叉又分開,玩的不亦樂乎。
片刻,他似玩膩了頭發,手腕上移,幹淨圓潤的指甲自額頭、鼻子滑下,于嘴唇處停留片刻,慢慢滑到那光潔的脖頸,不動了。
他低頭,近乎貼着她的耳垂,呼出口的氣盡數噴灑在她的耳畔。
風殘月能感覺到那随着氣浪而出的潮濕,她聽見他道:“殘月,回來,回到朕身邊。”
“只要你回來,朕可以既往不咎。”
“你逃走一事,朕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風殘月想。
她繼續做他的刀,他的劍,為他所向披靡消除隐患,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她也不用再亡命天涯四海為家,提心吊膽擔心被找到了。
沒有什麽比這更好了。
可是……
她眼睛動了動,看着眼前的距離。這個在從前足以令她心跳加速到快跳出胸腔的距離,對現在的她而言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盯着近在唇邊的那人的耳朵,開口道:“你……不值得我付出。”
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斬釘截鐵。
死一般的寂靜。
“哈哈。”
突然一聲悶笑打破沉寂,随即笑聲越來越大。謝清風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般,笑得大聲又放肆。
他慢慢直起身,盯着風殘月的臉笑得猖狂。
他指着她,笑着道:“朕不值得?那又如何?”
“你依舊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他的手指一移,從在場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指過,回頭看着她,滿臉嘲弄:“還是你覺得在場所有人中,有誰有本事能沖過重重高手的阻攔,讓你再一次從朕眼皮子底下溜走?!”
他一揮手,示意手下去綁人。同時看也不看,随意指了指一旁的師徒兩人,道:“把這施以援手的兩人拖下去,關起來!”
樂辭和風殘月同時一驚,忙道:“不行!”
“為何不行?”謝清風沖兩人笑,笑容中滿含危險,“除非他們想到法子自救,否則朕就讓你看看膽敢跟朕對着幹的人,究竟是何下場!”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容塵弱弱舉起了手中忘憂,終于将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其實……在下修仙。”
下一瞬,衆人只覺一陣風穿堂而過,風中裹着黃沙,迷了人眼。等風停睜眼,那四人已不知所蹤。
*
容塵帶着幾人離開京城地界,就近找了個城鎮落腳。
夜已深沉,幾人不欲在此耽擱太久,就近找了個成衣鋪換了身衣服後,便打算随意找個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再行離開。
今日不是什麽節日所以行人不多,加上道路空曠,故而夜間的響動極易引人注意。
從店中出來,方行了一小段路,幾人便察覺到有人跟蹤。
幾人皆是能力不凡,幾乎剛被盯上便知這和之前的那些人不是一撥。
四人相視一眼,齊齊換了方向,腳步一拐進了巷中。
那暗處幾人見此皆是一喜,暗道一聲“天助我也”,悄悄跟上。
牆兩邊住的許是什麽大戶人家,圍牆砌的很高,巷子悠長而狹窄,剛夠兩人并行。
月亮高懸,将兩邊的石灰牆壁照得雪白。
随着越來越深入,時機也愈發成熟。幾人互相示意,悄悄摸近。
可不待他們有所動作,就見那原本毫無所覺的兩人轉過了身,一臉早已知曉般,靜靜看着他們身後。
幾人意識到不對,轉身看去,就見來路不知何時已被人堵住,而堵人的正是四人中的另外兩個。
他們竟不知何時分開了!
二人多高的牆壁将幾人困于長巷中,前後路皆被堵住。幾人如同困獸,被困于這無名府邸的巷道中,逃不出,掙不脫,只能做着無力的反抗。
月光悄然彌散,青石鋪就的道路早已空寂無人。四周回蕩着的,只有那巷中單方面的毆打聲。
一刻鐘後,鬥争停止,巷子恢複寂靜。
樂辭坐在一人背上,氣勢洶洶威脅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大爺……不,幾位公子小姐,小的真的冤枉啊。”那被坐的人起不來,只得費力解釋道,“小的們只不過是見幾位衣着不凡又不像能打的樣子,便起了歪心思,各位公子饒命啊!”
幾人互看片刻,不得不承認确實如此。
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公子哥,兩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再加一個柔弱的女人。這類人怎麽看怎麽像送錢的,不打劫一把實在太可惜。
一人撐着地就要爬起,被風殘月一腳踢了回去:“老實點。”
樂辭動了動屁股,換了個舒服的坐姿,稍稍湊近底下那人腦袋,道:“你說……我們該将你們怎麽辦才好呢?”
九淵國自新皇登基後便官嚴刑重,像這種當街團夥打劫無視法紀之人,必是要挨一百個板子還得再蹲十年牢不可。看這幾人衣着不菲,若是再行個賄賂,他們幾人恐怕有的苦吃。屆時臉上刻字妻兒流放,他們一輩子擡不起頭不說,還連累家人遭殃受難。
樂辭說這話時嘴角還帶着笑,但那被問之人卻已被吓破了膽,哭嚎着哀求:“各位大爺,小的們真的只是一時利欲熏心。我們知道錯了,求求大爺們網開一面,千萬不要将我們送官,我們再也不敢了!”
“求求各位大爺公子們,我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各位饒命啊!”
“各位大爺小姐饒命啊!”
……
另外幾人跟着哀嚎,胡喊一通,此起彼伏的聲音吵得幾人頭痛。
“閉嘴!”
風殘月往樂辭座下之人屁股上踹了一腳,幾人瞬間安靜了。
幾人逃跑至此,也不願把這事鬧大,吓吓他們讓他們長長記性也便算了。
樂辭起身踢了踢那趴着的人:“看什麽,還不趕緊滾,真想本大爺帶你們去報官?”
“滾滾滾,小的們這就滾。”
幾人忙不疊爬起來,連滾帶爬往出口處跑去。
但幾人先前的哭嚎卻是令風殘月聯想到了什麽。
“官府搜查,首先便是從酒樓客棧這些人流量大的地方開始搜。且這些地方人多口雜,我們很容易暴露。”她道。
“那怎麽辦?”幾人是直接自空中落到城內,現在出城也極易被認出,“難道……故技重施?”
說實話幾人也實在不欲再将無辜的好心人拖下水。
樂辭面向巷口,目光掃到那手腳并用逃跑的幾人,心思一動,道:“你們幾個,回來!”
眼看即将跑出巷口,突然被叫回,幾人笑得比哭還難看。頂着一張張鼻青眼腫的臉,就差給他們跪了:“各位祖宗有何吩咐?”
樂辭也不欲去糾正他們這一會兒一個的稱呼,直接道:“帶我們去你家。”
“啊?”幾人目目相觑,其中一人顫聲道,“不知幾位少俠是要……”
“問那麽多幹什麽?帶路!”樂辭對着他的腿來了一腳,幾人立馬閉嘴,老老實實帶路。
*
黑夜正欲隐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
幾人皆不是賴床之人,此刻正趁着清晨圍坐桌旁,商量着接下來的行程。
“萬分感謝兩位仙人這一路相幫,只是兩位離山這許久……”
兩人本是受他們所累,如今得知兩人是修仙者,樂辭與風殘月也不願拖累兩人,便希望趁早分道揚镳,好讓他們離開這趟渾水。
容塵對二人印象不錯,倒是挺願意幫他們一把:“無妨。你們接下來打算如何?”
“唉,能躲一時是一時吧,不然回去定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樂辭無奈道。
他說的輕松,但按容塵之前所聽,丢了傳家寶,怕是遠不止一頓打這麽簡單。
“你呢?”容塵轉而問另一人。
“我……”風殘月看了眼幾人,又低下頭,“跟他……差不多吧。”
“好吧。”兩人不欲多說,容塵也不好再問,“我有什麽能幫到你們的嗎?”
“幫?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怎麽幫?”樂辭苦笑一聲。
“只是沒想到我那兄長那麽狠。為了萬無一失,竟能對我下此毒手。”
“什麽傳家寶,我連那玩意兒是何模樣都不曾得見,從何去偷。”
“為了讓我無緣繼承之位,他倒真是煞費苦心,為我安上這麽一個罪名。”
他自嘲一笑。
“也是我蠢,竟真的信他只是帶我游湖,就這麽傻乎乎地入了坑,讓他帶着所謂的親朋好友将我‘人贓并獲’。”
“少了唯一的競争對手,他現在指不定在哪得意着呢!”
無論何時樂辭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見了誰都是嬉皮笑臉,活脫脫一個人間小太陽。容塵只見過兩次他這般消極,一次是昨夜面對父親時的寡言少語,一次便是現在——皆與他的家庭相關。
容塵不欲揭人傷疤去問這深宅大院內的繼承人争奪之戰,他從袖中取出一個東西遞過去:“這是投影石,可将一定範圍內的景象如實投射出來。我施了些靈力進去,将影像收取範圍擴大了些,你将它置于相應位置,可幫你将當初事件的來龍去脈理出,助你讨回清白。”
“這……有人信嗎?”畢竟修仙對于凡人來說太過遙遠,到時有人說這是騙人的樂辭也無法反駁。那樣讨不回公道不說,還白白辜負了仙人一片好心。
“你父親信就行了。”容塵說。
有自己昨晚帶幾人逃走的場景在前,現在弄一個影像出來,他那父親應當能信。
“那在下先謝過了。”樂辭接過那塊石頭将它收入袖中。
容塵思考片刻,道:“其實這東西最好放在你兄長當天穿的衣物上,這樣事件才能從頭至尾呈現出來,且更有信服力。”
樂辭點頭,已經在思考該怎麽弄到衣服以及設計讓他自己承認。
容塵見他已經打算反擊了,稍稍放下心,轉而看向一旁。
見他看向自己,風殘月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用,随即轉身低着頭出去了。
*
銀白的曙光漸漸顯出啡紅,瑰麗的朝陽冉冉升起。
樂辭将自己的計劃在腦海中大致演示一遍,理清理順後擡頭,就見太陽已經高升,空氣中飄蕩着淡淡的茶香。
他轉頭看去,就見容塵不知何時泡了壺茶,正在邊淺酌細品,邊聽徒弟練劍時帶出的風聲。時不時提點一番,好不悠閑快活。
他走過去,兀自倒了杯茶喝着。
“你們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容塵推過去一碟糕點,問。
“我這裏已經沒問題了。”樂辭撚了塊糕點在手中卻不吃,像是渾然忘了自己手裏還拿着東西般,只低垂着眉眼道,“她的話……應當是回不去了。只能找個地方隐姓埋名。”
“隐姓埋名?”
“那樣的話,應當需要不少銀錢吧。”
容塵沒體會過那樣的生活,但猜想既然要換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那買房子什麽的,應當都需要錢。
他掏出了自己身上包括之前賣車分得的所有銀子在內,似覺不夠,想了想又拿了塊靈玉出來。
這玉通體晶瑩剔透,周遭似有靈氣環繞。因由清塵峰寒泉孕育而成,且經年受峰中靈氣浸染,早已不同于普通靈玉。
雖賤賣有些可惜,但眼下別無他法——
他身上皆是上界的靈器靈寶個個威力不低,任意一件流入凡間都會引發腥風血雨,輕易不可典賣。除此之外的投影石、傳信鳥內丹這一類沒什麽威力的小物件倒是可以賣來換錢,但這些東西使用需注入靈力,否則使用一兩次便如同廢石,根本換不了多少。
碩大一塊寶玉擺在眼前,樂辭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你這……凡人誰買得起?”
樂辭貴為将軍之子,其發間玉簪也不過凡間普通玉石。這般靈氣純粹的寒玉若按凡間稀貴程度來算,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容塵試探道:“賤賣呢?”
“……你這得多賤才賣得出去?”
容塵:“……”
我感覺他在罵我但我沒有證據。
“仙長收回去吧,這物落在凡間,挺可惜的。”他将一口未動的糕點放回,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等我回去給她捎些銀子,她便可以找個地方安生度日了。”
說到風殘月,樂辭環視四周并未看到她人。
“樂……殘月姐姐呢?”
“她跑出去了。”顧笒煊擦了把汗說。
“多謝。”
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向外走。
“大……少俠這是要去哪?不若吃了早飯再走?這是我剛排隊買的包子,老李家的包子是整個鎮上做的最好的,少俠嘗嘗?”昨晚被樂辭當屁墊坐的那倒黴蛋此刻正提着兩袋包子走來,臉上的傷因用了幾人送的藥已經好些了。他記好不記壞,見了打他打得最狠的樂辭,還有心情沖他笑。
“去找個人,你們吃吧。”他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丢過去,道,“這是房錢和夥食費,我們要在這住幾天,你多照顧些。剩下的和朋友吃頓好的或者幹嘛,你看着辦。”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囑:“對了,你嘴巴閉嚴實點,不然讓別人知道我們在這……”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好好好,少俠放心,小的一定照辦。”
那人寶貝地捧着銀子,信誓旦旦地保證絕不會走漏風聲,樂辭這才放過他。
這人是個樵夫,以砍柴為生,在屋外用籬笆圍了個院子,堆些柴火種些蔬菜。
之前連着下了好些天陰雨,山上林木都被打濕,即使冒着路滑風險上山砍回來也不好賣出。也難怪他會突然起了歪心思,想來也是無奈之舉。
房子靠山,位置有些偏。出了院子,樂辭環顧四周,向山那頭走去。
連日陰雨以至山路有些滑,加上本就崎岖不好走,樂辭走得格外困難。深一腳淺一腳幾次險些摔倒,好歹是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