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當師兄的那些年13
當師兄的那些年13
“凝霜。”季伶在飯後叫了白凝霜一句,白凝霜沒有反應。
“白師兄,大師兄在叫你呢。”趙虹雪推推白凝霜的肩膀,提醒道。
白凝霜這才回神,猛的擡起頭來,和季伶的目光撞上,又飛速地低下頭。
“凝霜,我有話跟你說,你過來。”季伶說。
白凝霜跟在他身後,到了僻靜的地方。季伶開門見山地問:“你最近有點不對勁,到底是為什麽,在你身上發生什麽了嗎?”
“啊,沒有。”白凝霜完全沒有意識到季伶語氣中的關懷,一口否定,像個怕受訓的孩子一樣,後退一步,說:“真的沒什麽。”
“我又惹大師兄不高興了?”他悄聲問道。
“沒有。”
季伶和白凝霜僵立半晌,沒再說話,季伶突然伸手,探了探白凝霜的脈息。
白凝霜吓了一跳,飛快地縮回了手。
“……”季伶有些無語:“還說沒有,你以前對我是這個态度嗎?我問你,為什麽躲着我。”
系統立刻向季伶發出ooc預警,說林夙對白凝霜的态度不能太親昵了,季伶本還想問他出去見那個白衣人是怎麽回事,想了想,又閉了嘴。
白凝霜連那個白衣人不是他都沒發現,他不相信問他能問出什麽結果來。
白凝霜呆滞地回季伶的話:“我以前對師兄是什麽态度?師兄希望我是什麽态度?”
“什麽叫我希望你是什麽态度,難道我想讓你什麽态度,你就什麽态度嗎?”季伶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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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麽不可以,師兄讓我走也行……凝霜已經無法厚顏無恥地留在師兄身邊了……”白凝霜僵硬地轉了轉眼珠子說。
他的樣子太奇怪了,季伶差點失聲大叫。他咬牙問系統:“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身上的變化劇本裏沒有提到,因此超出了我的解答範圍。說句實話,他到底遇到了什麽,我和你一樣好奇。”
“好奇個鳥。”季伶低聲罵道。
現在白凝霜的狀态不是讓人好奇,而是擔心好不好。
四人又趕了一段路,路上季伶一直注意着白凝霜的狀态,他的情況似乎好轉了一點,也沒再看見他半夜出去見什麽人,季伶稍稍安心。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到達新落腳點時,他們收到了一個情報組織的密信。
這個情報組織和天書老人交情匪淺,對他們天穹派多有關照。季伶拆開密信,發現是楊翰寫來的,楊翰托這個組織找到他們的所在,向他們傳話,說要回到他們這裏。
季伶看了信件後有些吃驚。當初,楊翰選擇和風銘走,他并沒有覺得不可思議,相反,覺得可以諒解,因為楊翰還不知道他面前的那個根本不是舊日好友,而是好友的弟弟。
季伶從信的字裏行間讀出,楊翰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風銘的身份似乎暴露了。他知道風銘的真面目選擇回來,這同樣很正常。但是,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是風銘親口告訴他的,還是?
信上只有寥寥幾句話,從中解讀出細節還是太難了。季伶想,還是要等楊翰回來,才能解答這個疑惑。
多日前。風銘、楊翰兩人落腳的小屋,突然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頭戴草笠,一身玄袍,背上繡着個方形圖案,中有一個黑白兩級的八卦。光看他的扮相,還以為是個道士。
但他不是,他一腳踢開房門,闖到楊、風兩人面前,渾身充滿煞氣。
楊翰本還想教訓這不懂禮數的路人兩句,發現風銘在看到男人之後,面如金紙,這才察覺有什麽不對勁。
“紫曜,你太叫本座失望了,你根本沒有贏得天穹派衆人的信任,打入他們的內部。你現在甚至不在林夙他們的身邊,你要怎麽做好本座托付給你的事?”
“教主,屬下辦事不力……”風銘深深低下頭,真身被屠伍當面拆穿,他也不知是擡不起頭對屠伍,還是擡不起頭對楊翰。
“哼,本座已經沒有第二次機會給你了。”從屠伍嘴裏吐出絕情的話。
“屬下無用。”風銘攥緊拳頭,他心裏其實很清楚,自屠伍在林夙等人面前說出“紫曜”兩個字起,他就成為一只喪家之犬了。
屠伍是個很沒有耐心的人,當發現慕容音逃走之後,對他的忍耐便已到達頂點,所以才會把有內奸的事暴露給林夙等人,看他的笑話。
風銘裏外不是人,但屠伍既然放他一條生路,那他還是得走下去才行。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竟不是孤身一人走來這裏。
——楊翰跟在他身邊。而如今,他終于也要跟這個借來的“友人”說分手了。
風銘臉上浮動一層黑氣,這讓他的臉看去駭人得緊,楊翰用質問的目光看向風銘,正看到風銘的異狀,驚訝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本座對殘兵敗卒沒有興趣,今次來找你,是來收回你身上一個東西的。”
“什麽東西?”風銘萬分驚訝。
“廢物,你練我教你的功夫,進步神速,你當是你悟性驚人的緣故嗎?自然是我的寶貝起的作用。世人都說走火入魔對習武不好,偏我反其道而行之,制成心魔蠱,催動心魔,用以成就武功,這樣做收效之大,世上罕見,那些門派掌門講的習武之道,又有哪一個抵得過我的心魔蠱用處大。”屠伍嚣張地說。
“……好了,閑話少說,心魔蠱,我曾種在你身上,覺得你是個可塑之才,今日我就把它取走了。”
風銘正要說話,沒來得及,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痛叫。楊翰雙眸一縮,他剛才什麽也沒看見,沒看見屠伍怎麽動手的,只看見風銘的左臂上方噴濺出一陣血雨,竟像是有什麽東西從那裏被生生挖出來!……
風銘痛極,緊咬牙關,仍止不住渾身顫抖。楊翰轉眼,只見屠伍已沒了蹤影。
“怎麽回事?”
風銘很痛,到現在不是可憐他的時候。比起他,楊翰感到自己的心更痛。
風銘本想出聲嘲諷楊翰一番,奚落他,說他的友人早就死了,而且是死在他的手裏。但腦中突然一絲清明閃過,他的偏激和妒恨像是被洗滌過一樣,漸漸隐于腦海深處了……
“我不是風俞,我叫風銘,”風銘忍着不欲開口的想法說:“你的朋友已經死了,作惡的是我,不是他,你……你高興了吧。”
楊翰臉上的表情顯然不是高興,他失聲問道:“他怎麽死的?”
“我和他都把風家劍法練到八重,他只有殺死我,才能練成九重,但他沒能殺死我,反而被我殺了。”風銘閉着眼睛說:“兄弟相殘的事,代代在我們風家發生,非如此,無法練成九重。”
“他死了,是你殺的!”楊翰根本沒聽他解釋那麽多,臉上露出強烈的殺意。
“呵,”風銘牽了牽嘴角,笑了:“你要為他報仇,你看看自己,可有這個立場,一個對他見死不救的人,還敢自稱他的朋友,我可是他的弟弟,你殺了我他會恨你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兄弟間的事,憑什麽替他報仇?”
風銘的笑意沒有到達眼底,而是有幾絲荒涼。
他想起來了,這些天,他仗着楊翰沒有發現他的真身,利用風俞的身份,盡情傷害他。會做出這種事,風銘想也沒想過,他是那麽羨慕風俞有摯友,曾那麽真摯地向上天請求“希望楊翰也成為我的朋友”……這麽喜歡楊翰的他,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風銘終于知道了“心魔蠱”的強大之處,這段時間,他的神智被一種邪念牽引,做出了比本性邪惡得多的事。
屠伍給他下蠱,竟然一直把他蒙在鼓裏,想及此,風銘将牙齒咬得碰撞有聲。他拿這蠱,又要去害誰呢?
“我和你雖然結下仇怨,但很顯然,比起找我清算,你還有更應該去做的事吧?”風銘冷哼着說。
楊翰也不是沒腦子,仔細一想就知道屠伍接下來很可能對林夙他們不利。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盡快回歸七星傳人身邊。
……
季伶和楊翰通上信後,就在兩人位置中點的小鎮上停了下來,等着楊翰。
楊翰與他們同時到達小鎮。在客棧,樂南看到楊翰,本還想潑潑冷水,但看他一臉焦慮,似乎有話急着說,也就閉嘴了。
客棧人來人往,楊翰環顧四周,也沒找到能說話的地方,他的視線在幾人中間游移,忽道:“白凝霜人在哪裏?”
季伶聞言眉頭一跳。
“他是不想見我,幹脆躲着不見是嗎?”楊翰苦笑。
“不是的……”季伶說着,忽然從客棧大堂一躍躍到二樓。動靜之大,驚動了滿堂客人。
七星傳人在外定要低調行事,但季伶此刻已忘記了這點。從早飯之後就沒見過白凝霜,剛才他沒下來,季伶注意到了,但是他以為他是晚來一會兒。
誰知,并不是一會兒,他缺席了。
季伶站在白凝霜的房前,砰一聲拍開房門,只見裏面空無一人。窗戶開着,床前的簾子輕輕搖晃,風中留下了某種不祥的氣息。
季伶像木樁子一樣站在門前,趙虹雪等人在背後叫他,他完全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