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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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一種人是被自己蠢死的。
唐果想如果谌音沒出手相助，她就成為下一個自己被自己蠢死的人了——吃個湯圓也能這樣。
唐果喉嚨麻麻的，剛被湯圓卡住的地方吞咽時還有一陣異物感。
簡涼走到唐果身邊，輕拍着唐果後背，心有餘悸：“果果……”
唐果站起來，和面前的谌音道謝，聲音略顯沙啞，話語間略顯尴尬：“那個……剛才，謝謝你。”
唐果站起來都還沒到谌音下巴。
谌音斂着視線，居高臨下般，望着唐果還紅着的眼眶，心虛不明，尤其是聽到唐果變調的聲音。
谌音唇抿成條線，稍點頭，算是回應唐果的話。
沒說什麽，轉身離去。
簡涼心還是提着的，谌音走了，旁邊幾個同學不再看她們了，簡涼長長嘆氣：“唐果你……”還好吧……
唐果細抖着手握在一起，聲音低啞：“我真是蠢死了……”
簡涼：“……”
谌音今天的課非常應景：急救知識。
“2010年美國心髒協會心血管急救成人生存鏈包括五個環節。”谌音今天沒有用ppt，全程板書，也沒有課件，沒有書本，就像臨時準備的課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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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谌音可以鎮定自若的把一堂課流利順暢講下來：“一，立即識別心搏驟停并啓動急救反應系統，immediate recognition of cardiac arrest and activation of the emergency response system .二，盡早進行心肺複蘇，着重于胸外按壓，early CPR with an emphasis on cheatpressions .三，快速除顫，rapid defibrillation .四，有效的高級生命支持，effective advanced life support .五，綜合的心搏驟停後治療，integrates post-cardiac arrest care.”
谌音一字一句寫在黑板上，粉筆字跡清晰，剛勁有力，和唐果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唐果今天老實認真，嗓子還麻麻的，乖乖拿筆抄寫。
谌音講的不是廢話，他在盡可能把自己知道的內容和大家分享。
谌音舉了幾個他在國外遇到的例子，以及遇到突發事件時應該采取的正确急救方法。
谌音今天提問也沒叫唐果。
今天的提問問題很少，一兩道，谌音全叫前排的蘇默和蘇默旁邊的同學起來回答。
“CPR的基本流程是什麽？”谌音問。
蘇默張口就答：“circulation，airway，breathing.”
蘇默很聰明，像沒有問題能難倒她一樣。
回答完畢，她朝谌音微笑，露出八顆整齊白牙，美麗與智慧并存。
唐果撐着腦袋，和其他同學一樣看着前排的老師同學互動，心裏酸着，更多的是感慨，為什麽別人可以這麽厲害，而她卻笨到差點被半顆湯圓謀殺。
谌音回蘇默一肯定的贊揚，在板書上寫下蘇默說的三個單詞，而後用中文講解了這三個步驟的基本注意事項。
最後谌音才打開投影儀，當場百度搜索CPR基礎教學視頻，更顯得谌音這堂課是沒準備直接上的。
或者說，是臨時改了上課內容。
簡涼小聲在唐果旁邊說：“谌老師是不是因為早上你差點嗆死，才準備上這堂急救課的啊？”
唐果側臉，深深看了簡涼一眼。
卻什麽也不敢說。
冬至那天下午，唐果他們的體育課臨時取消了，系部體育老師帶着拉拉隊員去了省會參加省級比賽。
臨時沒課，唐果便臨時決定回家。
唐媽每年都自己包湯圓，前兩天給唐果打過電話，問她回不回去，一開始唐果覺得時間安排不來，不想來回趕。
現在沒課了，唐果簡單收拾了些東西，回家。
出校門時公交車剛走，唐果思索，決定還是坐地鐵。
地鐵裏人不多。
唐果遇到了谌音。
谌音提着大袋東西，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
唐果出現在他面前時，谌音擡頭。
四目相對。
谌音：“你坐嗎？”想站起來讓位。
地鐵裏人不多，但沒有其他多餘的空位。
唐果搖頭，笑：“我就三四站，很快的。”
谌音還是站了起來，把東西放在腳邊。
和唐果一起抓着扶手。
地鐵前行，唐果其實想說他不必這樣的，還未出言，下一站上來了位老人家，谌音稍側身，讓老人家坐到他剛才的位置上。
唐果抿唇，谌音下意識看向她，唐果轉開話題，問谌音：“你在哪個站下？”
谌音：“終點站。”
唐家老宅就在終點站附近。
唐果想起上次看到的谌家院子。
唐果清了下嗓子，望着谌音，終于大膽問出口：“你是隔壁谌伯伯家的孩子嗎？”
谌音黑色的眸子裏倒映出唐果的模樣。
唐果睫毛很長，在車廂燈光的照射下，皮膚白嫩得不像話。
谌音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
學校裏有很多人在傳他的身世。
既然唐果都知道了，谌音也沒必要隐瞞，點頭：“嗯。”
得到谌音肯定的答案，唐果又想到另一問題：“谌白大哥是你哥？”
谌音：“……對。”
其實谌音非常不想承認自己是那個2B的弟弟。
唐果輕笑：“看着挺不像的呀。”
在唐果印象裏，谌白大哥是陽光開朗，話痨型的男生。
而谌音安靜沉穩得多了。
谌音扯了扯嘴角。
兩兄弟确實不像，谌音也不想像谌白那麽神經兮兮。
唐果見谌音不搭腔，以為是剛才自己的話讓他産生誤會，趕緊又補充，說：“我是說你們性格詫異好大。”
谌音看了唐果一眼，“……嗯。”
“你也是準備回去吃湯圓的？”唐果又轉開話題，低頭便能看見谌音腳下那大袋子裏，一堆的超市食物。
看樣子是要買回去煮的。
谌音：“嗯。”
氣氛沉靜了下來。
谌音不擅長聊天，唐果摸摸鼻梁，也再找不到更好的話題。
一路沉默到唐果下車。
唐果朝谌音招手告別，谌音動了動嘴角，才憋出一句：“你小心點。”
唐果一時沒反應過來谌音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直到當晚唐媽把熱乎乎的湯圓呈上來時，唐果才恍然大悟。
面前的湯圓熱乎乎冒着煙。
唐果腦海裏蹦出的是周一早晨驚心動魄的畫面。
唐果：“……”
谌音那句話是在提醒她今晚吃湯圓不要像上次那樣蠢了啊！
谌音到家時谌白又早他一步，在餐廳裏吃湯圓。
谌爸還沒回來，谌媽給谌白煮了湯圓後就出去串門了。
家裏只有谌音和谌白。
谌白招呼谌音自己去廚房打湯圓來吃。
谌音不急，把超市買的東西擱進廚房，一一擺好，才掀開鍋蓋。
裏頭是谌媽事先給他們煮好的湯圓。
用的是紅糖煮的湯圓，一顆顆飽滿的湯圓粒沉浸在紅棕色的湯水裏，散發出誘人的芳香。
看着湯圓。
谌音想到那天早上。
谌白端着吃空的碗進來，瞧谌音對着一鍋湯圓發呆，撞了下谌音後背，笑道：“你不會是想一個人獨吞一整鍋吧？”
谌音：“……”
谌白笑點低，一個人在那傻笑。
谌音眼角抽搐，再次想到唐果在地鐵裏說的那番話。
他們兩兄弟性格确實不像。
唐果似乎是認識谌白的。
“隔壁那個……”谌音轉頭，想問谌白，但欲言又止。
谌白把碗放進水槽裏，“什麽？”
谌音搖頭，“沒什麽。”
谌白：“……吊我胃口？”
谌音抿緊唇。
谌白有聽到谌音的前半句話，眯起眼，反問回去：“你認識隔壁那丫頭？”
谌音：“嗯？”
“我那天看到了。”谌白揚起下巴：“她在逗我的貓，你躲在樹後面偷看她。”
“……貓現在是我的了。”
“她我學生。”谌音覺得說是他學生其實不太貼切，又補充：“同校的，我學妹。”
谌白看得透徹：“簽名照是送給她的？”
谌音不說話。
也沒否定。
谌白臉色沉了下來，在谌音看不見的地方。
聖誕節如期而至。
街上一片繁華，張燈結彩。
櫥窗裏聖誕樹上挂滿了小夜燈、小禮物，最頂上的星星閃爍耀眼的光芒。
自上次景寧風波事件後，唐果很久沒上網了。
上次說的聚會，晉南把地址發在群裏，時間是下午六點，集合地點在禦景酒店，先吃飯，吃完後去KTV。常規的聚會流程。
這是初寧工作室第一次聚會，玩.樂項目不重要，大家想的是見個面，認識這麽久，彼此都想進一步了解。
禦景酒店在唐果學校附近，唐果打算下了課直接從學校出發。
聖誕節。
天氣晴朗，氣溫正好。
谌音在家等待小姨的回來，谌爸剛去公司，晚上才下班回來。
谌白是剩下人中唯一有車的，谌白開車去機場接人。
谌媽一大早就在廚房裏忙活，中午的飯菜都是谌媽準備的。
小姨愛吃谌媽煮的飯菜，難得回來一趟，谌媽分外上心。
小姨叫溫舒，和谌媽相差二十歲。
谌媽今年五十一，溫舒今年三十一，只比谌音大了五歲，谌音小時候最愛跟在溫舒身後到處跑，溫舒對谌音非常照顧，兩人關系親。
溫舒在香港工作，工作是谌音奶奶在世時托人找的，待遇和生活環境相對較好。
谌音坐在大廳裏，開着的電視不斷循環播放新聞節目。
谌音無暇觀看。
手機群消息提示閃不停。
是初寧工作室在讨論晚上聚會的事情，藍果果也在積極發言。
谌音摩挲着手機屏幕。
要不是今天溫舒剛好回來……
來日方長吧。
她就在學校裏，跑不了多遠的。
谌音把群消息調成免打擾。
谌白的車停在院子前時，按了兩下車鈴。
谌媽比谌音還積極，快步沖出去，迎接溫舒。
谌音收起手機，起身，跟了出去。
溫舒從谌白那輛黑色低調系的奧迪上下來，随身行李不多，只有一小袋行李包。
谌白把車泊進車庫裏。
谌媽上前去，與溫舒相視而笑，熟練打着手語，同溫舒噓寒問暖。
谌音跟在谌媽後面，探出身，朝溫舒招手。
這是一場無聲的相見場景。
卻是一整天下來，最溫馨的場景。
溫舒便是谌音上次和唐果提過的，那位聾啞人親戚。
谌音小時候聽谌媽和谌白說，溫舒以前是名心理醫生，因為和朋友出去玩，出了車禍，沒及時醫治，才變成現在這樣。
谌媽還說，那時谌音年紀小，又生了病，才沒有這段事情的記憶。
溫舒現在在香港的工作是特殊教育學院裏的幼教老師。
十幾年來，谌家人在溫舒到來時，統一默契的比劃手語，讓溫舒能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午飯吃得很愉快，溫舒說非常想念谌媽的手藝，吃過那麽多美食，沒有什麽比得上家裏的飯菜好吃。
谌媽笑溫舒矯情。
溫舒給谌白谌音倆兄弟帶了禮物回來。
谌媽又罵溫舒那麽破費幹嘛，倆兄弟一個個不聽話的，不能寵。
溫舒笑，看向谌白：“小白也快結婚了吧？趕緊給你媽添個孫子帶，家裏有個小孩也熱鬧。”
谌音大笑。
谌媽也說谌白：“再不結婚就不要回來見我了。”
谌白無辜臉，轉頭問溫舒：“小姨，可別到時候我結婚了你還單着。”
溫舒瞪谌白，說讓他等着瞧。
谌白笑而不語。
晚上谌爸回來，讨論到晚上吃什麽時，谌白提議：“出去吃吧，今天聖誕，外面應該挺熱鬧的。”
谌媽：“去哪裏吃？”
谌音在低頭刷手機。
現在是下午五點。
工作室聚會在六點。
到底是忍不住，谌音又在關注藍果果動态。
溫舒拍了拍谌音肩膀，谌音擡頭，溫舒比劃：“晚上出去吃，你有什麽好地方推薦嗎？”
谌音頓了下。
手機在谌音手裏震動。
某種念頭冒出來。
谌音說：“去禦景酒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