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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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同學陸續起身交卷，不大的一間教室漸漸空蕩起來。
唐果渾身難受，桌上的卷子不知被她反複檢查了幾遍。
終于只剩下唐果和監考老師谌音了。
下課鈴沒響，谌音便沒有催促唐果，谌音坐在講臺上，稍擡眼便能看到講臺下局促坐着的唐果。
教室座位桌椅是棕黃色的，和唐果今天的卡其色上衣顏色近似。
谌音靜看了唐果一眼，沒催她。
唐果視線與谌音對上那瞬間鼻子就酸了，那種無助感止不住從下往上冒，“老師……”
終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唐果終于忍不住呼喚谌音了。
谌音記得幾天前她叫他“谌音”的時候，嬌嫩美好，因為他說不是在課堂上，她可以叫他谌音。
現在他是她的監考老師。
谌音頓了頓，才注意到唐果臉色不自在，整張小圓臉比平時蒼白不少。
考卷其實不難，谌音早先觀察過唐果幾次，唐果卷子已經做完了，甚至檢查過幾遍，卻遲遲不交卷。
不交卷，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
谌音起身，“怎麽了？”大長腿往前邁兩三步就到了唐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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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住唐果面前的光線，谌音居高臨下的姿勢，唐果稍仰頭，谌音沒錯過唐果眼裏劃過的那抹慌亂。
唐果屁股往後縮了些，趕緊把桌上快被她翻爛的試卷攤平放好，有些緊張，說話結巴：“交……交卷。”
谌音眯起眼，已經看到了唐果坐的椅子上，露出來的那塊血跡。
血跡暗紅，被蹭得亂七八糟。
唐果今天穿的是淺色牛仔褲，可以想象褲子後面有多精彩。
唐果還想說什麽，“我……”
谌音抿了下唇，什麽都沒說，直接伸手，收走唐果的卷子，快步走回講臺前，把唐果的卷子與其他人的疊放在一起。
今天突擊考試，早考完便早下課，唐果張望窗外，走廊上一個同學都沒有。
唐果下一個尴尬的問題就來了：要怎麽頂着血紅的屁股回宿舍？
打電話求助舍友吧。
唐果這麽想，掏出手機，還沒撥通電話，講臺上，谌音把試卷裝回文件袋裏，才開口，叫了聲：“唐果。”
谌音聲音不大，唐果擡眼望去，谌音拿着文件袋，指了下外頭辦公室方向，說：“你等下。”
具體讓唐果等什麽，谌音沒說。
唐果秀眉颦着，望着谌音疾步離去的背影，隐約覺得谌音似乎知道了她此刻窘迫的原因。
——
女人的第六感是沒錯的。
谌音很快便回來了，手裏多了一件紫色格子襯衫和一包濕紙巾。
用唐果事後的話來說：那時的谌音，就是踩着七彩祥雲來接她的蓋世英雄。
“系上。”谌音話不多,把衣服擱在桌上，然後拆開濕紙巾包裝，包裝袋摩擦間帶着沙沙地摩擦音，他指了下椅子，說：“用這個擦。”
濕紙巾是讓唐果擦椅子的，谌音倒也沒有好到幫唐果擦，轉身去把教室的垃圾桶拿過來，給唐果丢垃圾用。
唐音腦袋亂糟糟的，谌音說什麽她就做什麽，為什麽谌音在辦公室裏會有多的衣服她也沒好意思多問。
趁着谌音轉身去拿垃圾桶時，唐果快速起身，以最快的動作把谌音的衣服系在腰上，寬大的布料擋住後面的血跡，濕紙巾把被自己弄髒的地方擦幹淨。
一切做好後，谌音把垃圾桶放回原位，唐果連聲說着謝謝。
“我送你。”谌音站在門口，回頭作勢等收課本的唐果。
唐果不高，背上雙肩包，腰上披着長長的衣服，看着幾分滑稽，卻又不失可愛。
谌音突然萌生出想送她回宿舍的想法。
Z大夠大，學院也多，他們現在所在的教室距離女生宿舍公寓有一段距離。
唐果緩步走至谌音面前，唐果記得谌音那輛自行車，不敢去想谌音騎車載她的那副畫面。
盯着谌音垂在身側的長手，唐果輕搖頭，“不麻煩老師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的。”
谌音：“你走前面我走後面。”意思是盡量不和唐果走近，避□□言蜚語。
語氣不容置疑，谌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唐果這麽不放心。
走廊外傳來了一群學生的細碎聲，由遠而近。
是下節課來上課的學生。
唐果知道不能繼續在班級裏耗，胡亂點頭：“……嗯。”
“走吧。”谌音側身，讓唐果現行。
唐果疾步走在前頭，快速和谌音拉開了小段距離後又趕緊緩下步伐，沒有回頭。
谌音知道，她在擔心他跟不上她的步伐。
烏墨墨的頭發随着她前進的步伐一擺一搖，谌音眼裏蕩漾着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細碎柔光。
——
唐果回宿舍時簡涼和柳煙還沒回來，唐果以最快速度清理好身上的污垢，換洗衣服一道洗幹淨。
最後再小心翼翼地把谌音的衣服洗了。
衣服上沾了小點血跡，水浸泡會後小力挪搓後就掉了，雖然不知道谌音還會不會要這件衣服，唐果還是很用心的清洗一番。
襯衫衣料絲滑柔順，一摸便知道是上好的材料，唐果怕晾起來後風一吹和其他衣服碰在一起染色，特地騰出大空位欄杆，小心翼翼挂好。
仰頭，谌音的衣服和唐果的衣服挂在不大不小的陽臺上。
唐果輕舒口氣，又覺得一切好不真實。
簡涼和柳煙回來時，簡涼比柳煙眼尖，沒到陽臺上，光透過玻璃就發現了那邊襯衫。
簡涼驚呼：“這是誰的襯衫哇！”
柳煙跟着探出頭。
唐果趕緊跑陽臺出來，站在襯衫旁，護着它，怕簡涼對襯衫流氓，幹笑兩聲：“我的我的……”
簡涼頓時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你不會也喜歡谌音吧？”
唐果一時懵逼，怎麽突然跳出這問題？
簡涼：“不用否認了，你一定是喜歡的。”伸手去摸濕漉漉的衣服，“都和人家買同款情侶衣了，唐果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唐果。”
谌音不常穿除了白色外的衣服，所以前不久谌音那身紫色衣服簡涼和大多數女生一樣，記得牢固。
唐果趕緊拍掉簡涼趁機偷摸的手，哭笑不得：“什麽亂七八糟的邏輯！”
簡涼嘿嘿兩聲，用力吸鼻子，打趣：“我好像嗅到八卦的味道了。”
唐果：“……”
為了避免簡涼再八卦，次日衣服幹了，唐果趕緊收好，整整齊齊放在袋子裏，等着下次上英語課碰到谌音在私下還給他。
——
《非故意寵愛》劇本下來了，各CV們開始着手聯系和對戲。
唐果也盡量在課餘時間看完劇本，練習臺詞。
《非故意寵愛》講述的是南方女孩和北方男孩的愛情故事。
沉醉在文裏描述過許多北方景物和特色，唐果對這篇文的喜愛其中一點就是好奇北方世界。
沉醉可以把小小的一件事寫出它的韻味和新奇。
唐果印象最深的是南方女孩去北方上課時，冬天早上一進教室，大家就把自己帶的袋裝牛奶放在暖氣上，來晚了甚至沒地方放，上課前拿下來喝一口，就能喝到熱牛奶，還可以抱着牛奶捂捂手。
北方男孩每天提早到教室，給南方女孩占塊“熱牛奶”的位置。
上課時，窗外陽光射到教室地面上，能看到暖氣的熱空氣行成複雜的流動影子。
南方女孩時常盯着那些氣流影子發呆，北方男孩便敲她腦袋，讓她認真聽講。
唐果很喜歡這種純真的校園愛情。
初寧工作室群裏在讨論《非故意寵愛》廣播劇的大致安排計劃，沉醉在線，偶爾也會發表幾句建議。
唐果把自己部分的臺詞念了幾遍。
窗外下起了小雨，近期溫度降了不少。
柳煙和簡涼早躺在被窩裏了，唐果穿着棉拖在下邊瑟瑟發抖，雨聲滴滴答答，越來越大，唐果忍不住看向窗外。
玻璃上沾着一層水霧。
“雨好像大了啊……”唐果細囔，“明天可能又要降溫了。”
簡涼趴在上鋪被窩裏，探出腦袋，回應唐果：“咱們這兒還好啦，北方現在都下大雪了。”
“對啊！”說到下雪柳煙最有發言權，“我媽說我們老家門口的路都給雪堵住了，超級冷。”
柳煙家鄉在偏北地區，是宿舍裏唯一見過真雪的。
簡涼：“真的嗎？求看照片！”
柳煙笑，随後把照片發在宿舍群裏。
唐果眨了眨眼，點開照片。
是片白雪皚皚的世界。
配上唐果現在讀的劇本，唐果記得自己有加沉醉為好友，按耐不住，把照片轉發給了沉醉，配字：“大大，你文章裏描述的雪景，是不是這樣的呢？”
加好友就是用來聊天的嘛。
唐果這麽安慰自己主動聊天的舉動。
那頭。
谌音點開唐果發來的照片。
是一處鄉村雪景圖，雪不是很大，雪層也沒多厚。
但對于從沒見過雪，從小生活在南方的人來說，這樣的一片白已經很美很神奇夢幻了。
谌音調查過唐果，知道唐果是南方人。
或許也沒見過真正的雪景。
谌音花了幾分鐘，在電腦文件裏找到去年在俄羅斯拍的雪景圖，然後，發給唐果。
沉醉：[圖片]去年俄羅斯雪後的街道。
圖片上是一片更白更厚的雪景，行道樹上結着一串串的紅果子，紅白相間，美不勝收。
唐果被沉醉大大發來的照片美哭了，直勾勾盯着照片，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點擊保存。
沒想到大大真會回複，還是一張那麽好看的圖片。
唐果決定不把美圖和別人分享，沉醉大大給的，要好好保存。
不過唐果對着圖片有絲疑惑：“大大，這樹是什麽樹呢？冬天還能結果子。”
大雪天還能結出果子，生命力頑強。
沉醉：“花楸，不怕冷，俄羅斯常見的行道樹。”
沉醉耐心普及。
溫暖的宿舍裏，簡涼和柳煙倆人在上鋪扯話聊，唐果不加入，一心撲在沉醉大大身上。
唐果趁熱打鐵，問了些沉醉書裏唐果一直好奇的幾個問題：真的有沙漠貓嗎？那種世界上唯一一種只生活在沙漠裏的貓咪？眼紋多的人真的內心容易善變嗎？大大也會看相算命？大大也喜歡古文化研究嗎，其實很多人不知道唐代魚玄機的才華呢，大大居然那麽了解呀！還有好多，大大問裏很多詩句見解我覺得都很貼切很ok啊！
唐果是虛心求問的好學生，對學習了解新事物也有一定熱情，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問了一堆。
令唐果不能相信的，沉醉竟能耐心一一解答，不由得讓唐果感慨：自己沒粉錯男神！
唐果披着藍果果的馬甲和谌音閑聊，不知不覺聊了快一個小時。
谌音房間裏那只胖橙貓不知玩掉了什麽東西，哐當一聲。
谌音覺得應該結束話題了，打斷唐果的問題，反問她：“很喜歡我的書？”
藍果果至今在沉醉面前僞裝得很好，沒有露出半點書迷的影子。
不過沉醉現在嗅到了藍果果僞裝下暴露出來的真面目了。
心照不宣，唐果知道沉醉察覺到了。
不用再遮掩，當大大的粉絲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
藍果果立馬轉換成迷妹模式，是迷妹的話就可以随便調.戲自家大大了：“大大，你有沒有發現，‘喜歡’這個詞，念出來，尾音可以讓嘴角微笑起來。”
胖橙貓走到谌音腳下，熱乎乎毛絨絨的身子蜷縮在谌音腳下，左右擺着尾巴。
谌音腳上被貓咪蹭得癢癢的，心上，被藍果果的那就‘喜歡’撓得癢癢的。
谌音學着輕念‘喜歡’兩字。
嘴角弧度上揚。
唐果捧着手機，大膽發出去的信息，好半天才收到回複。
沉醉：“是甜的。”
唐果：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