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望日講道
望日講道
望日講道。
在前往主峰前,柳一笑再次拿出那只紙鶴,金色,右下角有宗主的印記。
錯不了。
怪哉,宗主吃錯藥了,讓他上去講道。
想到下面黑壓壓的一片,不僅有煉氣築基的弟子,還有金丹弟子,柳一笑就頭皮發麻。
卯時,柳一笑、徐思遠和離海三人相約一起去主峰,路上有遇到其他峰的弟子,都在讨論今天講道之人。
之前每次望日,講道者會提前公布,也讓弟子有個準備,但這次竟直到開始前還沒公布是誰,在好奇的同時弟子們在猜測,這般神秘,會不會是不出世的前輩要來。
“希望真的是哪位長老過來,我有諸多不懂的地方等着詢問。”
同伴搖頭:“難,我等的水平放在這裏,來的就算是化神期的前輩又怎樣,輪不到我等提問。”
“先去了再說。”
懷着這般猜測,這月來的弟子竟比上月還多。上月的講道者可是離池,是百年來最年輕的金丹期。
內門弟子這樣,外門弟子更是如此。可柳一笑發現,外門弟子看他的眼神有點怪,每當路過,他們雙眼就閃閃發光的盯着他,好像他是什麽稀有靈石。
柳一笑有不太好的預感。
主峰校場,黑壓壓的一片人,外門內門泾渭分明。柳一笑到的時候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開講的時間即将到達,離海找到個位置,招呼幾人過來,柳一笑擺擺手,轉身,朝着最上方的臺子走去。
徐思遠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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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日講道是玉清宗的盛會,是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習俗,主峰專門開辟這個校場,就是為了一月一次的講道。
校場占地面積光,幾乎占了整個山腰的一半,四周空曠,最前面放置一個稍高的坐臺,以示對講道人的尊敬。
據傳,講道最火時,校場人多的擠不下,只能禦器飛在空中,将山腰圍的水洩不通。
再過一會兒便是卯時四刻,講道開始的時間。
然臺上空無一人。
臺下弟子四顧張望,從同伴的眼中看到疑惑,雖然遵循規矩,沒有大肆喧嘩,隐隐已經有些不安。
不公布人選,也沒師門前輩提前到達,今日的講道不會終止了吧。
最開始注意到柳一笑的是內門以為藍衣師兄,他看到這兩人,起先是被他們的外表吸引,兩人皆是相貌英俊身姿風流的人物,一個溫和,一個冷冽,湊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諧。
看着他們久了,就發現不對。這兩人朝着前方一步不停,竟是直奔講臺。
“兩位師弟,不該再往前了。”
柳一笑聽到聲音,腳步未停,只朝着那邊看了一眼,便轉回目光。
這會兒,兩人走進講臺,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他們,喧嘩聲漸漸四起。
柳一笑淡定自若,充耳未聞,他在講臺前面停下,右手輕揮,拂去青塵,施施然坐下。
徐思遠在他身後肅然而立。
喧鬧達到頂峰,內門弟子紅着眼睛,快炸開了。
“無知小輩,這位置豈是你可以坐的!”
“趁着現在離開還能放你一馬!”
有些想的深些的,猜到些什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直喃喃不可能。
外門弟子不服氣了:“全都閉嘴,柳師兄是我們共同推舉出來的,不準對他不敬!”
“你們不愛聽滾啊!”
內門的火被點燃了,讓修為比他們低的人來,豈不是承認自己不如對方!
“我們不需要一個連築基都沒到的人來教!”
——“柳師兄的能力比你們高多了,築基算個屁!”
“滾下去!”
——“你們才該滾!”
兩邊衆人猶如罵街的潑婦,亂成一團。唯有幾名還保持清醒的,冷靜的看着他們鬧。
不遠處,玉鐘真人和宗主隐了身形。
真人的手擡起又放下,他保持着冷靜道:“師兄,是否要制止他們。”
“早着呢。”宗主搖頭。
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甚至還笑出了聲。
“師弟,你說你沒護着他的,可別忘了。”
真人收回快要邁出去的腳,冷道:“師兄多慮。”
校場上。
沸沸揚揚的吵聲鬧得一向肅靜的玉清宗多了不少生氣,兩邊互不服氣,眼看要從吵架變成鬥毆。
“肅靜。”
洪亮的聲音穿透耳膜,直入大腦,震的人一時暈眩,吵鬧的人群片刻安靜,捂着耳朵搖搖晃晃的坐下。
柳一笑臉上無悲無喜,一身素色衣裳,竟襯的他這一刻像出塵的高人。
“聖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師,取長補短方為正道。向飛鷹學習翺翔,向蜉蝣參悟生死,同比翼鳥感悟情愛,修真一途,誰不可以為師。”
壓抑着怒氣的內門弟子慢慢把手從劍柄上放下。
“我雖不是你們師長,還是要多說一句,你面前的小人物,焉知不是明日的大能,小瞧了別人不正是小瞧了自己。”
“永遠不要對你的敵人掉以輕心。”
柳一笑視線緩緩從下方的人群中掃過,接觸到他目光的人不由扭頭,避開他的視線。
“冷靜下來了?”
“那麽便開始。”
“推舉我的師兄弟們,最想聽的大概是破招,在之前的比試中,幾名師兄的勝利會讓人覺得這很簡單。”
柳一笑搖頭:“破招我教不了。”
外門那塊隐隐有些騷動。
“我唯有明悟的過程可與各位分享。”
外門弟子雙眼放光。
柳一笑取出月牙劍,放在膝蓋上。
“不知各位可曾仔細的觀察過自己的夥伴,一旦選定一把劍,它陪伴自己的時間甚至比你的伴侶還久。”
作為劍修,誰不知道劍的重要性,不少人要以為柳一笑沒什麽東西好講的,打算胡亂糊弄過去。
柳一笑拔出月牙,淡淡的光輝一閃而逝。
“月牙劍身二尺四寸,劍柄四寸,以琉璃,血骨,玄石為主材料,輔助輝月吸收月之精華,才有她奇特的性質。月牙歷經磨難,曾參與過上一次的封魔大戰,劍身一百七十道劃痕,三十二道不可修補。”
近處的弟子睜大眼睛,然而還是沒能看出這柄劍上哪來的一百七多道劃痕。
柳一笑笑了:“因為劍,會把她的傷痕藏起來,不讓主人看到。”
衆人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在說真的還是瞎編的。
“師弟,不知我這把劍,又有什麽特性。”
人群中,一名白衣修士站起來,柳一笑定睛看去,是昨天在藏書閣遇到的那人。
柳一笑接過劍,手掌輕撫劍身:“劍是新鑄。”
“這把劍那麽新,誰都看的出來!”
“不過,”柳一笑話音一轉,“劍上有七道劍痕。”
白衣修士微微動容:“這劍确實曾經過七次切磋。”
旁人不信邪,又遞過去一柄劍:“還請看看這劍。”
柳一笑目光掃過那柄劍,再看一眼修士,意味深長道:“這劍,不是你的吧。”
修士罵了一聲:“我服了!”
其他人懷疑這幾人是柳一笑請來的,不相信,紛紛遞上自己的劍,等再斷言了幾柄劍之後,大家不得不信。
柳一笑說的問題,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察覺。
看着手中的劍,衆人一時陷入沉默。
有弟子提出:“那你說的劍,又和破招有什麽關系。”
柳一笑正等着這個問題呢。
“劍是基礎,只有了解你的夥伴才可進行下一步,觀察劍招。”
“同一個招式,不同的劍用出來看似相似,其實還是有差別。”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我需要兩名助手。”
“我!”
“我來!”
弟子争先恐後,經過剛才的事,大家心中不由高看了柳一笑幾分,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
柳一笑點了兩人。
“就用最基礎的燈火明滅吧。”
兩人都是築基期,修為比柳一笑高,約定了不動用靈氣,只單純用劍招。
一式燈火明滅分別由兩人用出,柳一笑僅用一招便破了招式,破招的方法還不同。
第二次,兩人換劍,同樣僅是一招,但破招的方式和上一次又不同。
所有人眨着眼睛,看着柳一笑等待他的詳解。
“持劍者的狀态會影響招式,劍的狀态也能影響招式,在劍有明顯瑕疵時這一點不用多說,而當劍有細微到看不出的瑕疵時其實也有影響……”
柳一笑不負衆望,将這兩招拆了又合,合了又拆,在衆人本就嚼爛了的基礎上在嚼細了,咽下去。
衆人收獲頗多,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劍和劍法合起來的效果是不是又不相同。”
“沒錯。”柳一笑贊揚的點頭。
這名弟子無意提出的問題被肯定,歡喜的撓撓後腦勺,嘿嘿直笑。
衆人等着他繼續,柳一笑看了看日頭,再看看一雙雙求知的眼睛,笑了笑:“時間到了,剩下的便要靠各位自己去琢磨了。”
太陽高懸,已快午時。
衆人恍然察覺,時間竟過的這樣快。
“不過修真路上,道路各不相同,我的僅供參考,切勿拘泥于此。”
柳一笑起身,想了下,招呼徐思遠,想要他帶自己禦劍飛行。
都已經樹立高人的形象還要再徒步走回去,有點丢分。
“柳師弟!”
柳一笑回頭去看。
有名內門弟子推搡着,被衆人推到他面前,他紅着臉,看看柳一笑,接觸到他的目光嗖一下低頭盯着腳尖。
“那個,下個月還你來嗎?”
柳一笑記得,他是剛才反對聲喊的最大聲的那個。
“下月如何安排,全聽師門長輩的。”
弟子沮喪着臉,微微擡頭看了柳一笑一眼馬上又低下頭,臉更紅了。
“還有,對不起,先前對你無禮,是我們的錯,我代表師兄弟們向你道歉。”
柳一笑:“你們不認識我,有所誤解也是難免。”
看他不想再多說話的樣子,弟子識趣的退開讓路,和其他師兄弟讨論。
他們讨論着剛才的講解,有學着拿出各自的劍去參詳,有內門弟子向外門請教比試時的事情。
有機靈的,想起這次是外門弟子共同推舉的講道之人,已經跑去問自己的師門長輩。
柳一笑催促徐思遠快走。
剛開始拿上來的那柄劍上,劍身刻着一個字“寧”。
白衣翩然潇灑自若,那名白衣修士是原書主角,寧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