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醋意
醋意
一早，院兒裏的小丫頭就送來了安福晉的請柬。
楚嫣微微一笑：“這安福晉真是熱衷于組局呢，說是五月初一邀我去清逸園賞花。”
“小姐去嗎？”
按理說這話不必問，但她家小姐越來越捉摸不透，倒是拿不準，紅绡才有此一問。
“五月初一，天熱了吧，我倒是不太想去。”古人以農歷記日子，五月已經快入夏了，穿着再薄的衣服也是長袖長裙，裏外加起來三四層呢，熱得很，楚嫣怕熱，第一反應就是不去。
“小姐，司徒來了。”綠竹走了進來，司徒跟在身後。
“可是有消息了？”楚嫣也不說場面話賣關子，直接就問。
司徒打千兒行了禮，才道：“回小姐，佟夫人最近并沒有特別的地方，幾乎沒怎麽出門，不怎麽見客，最常見的是一個男子，每次都是到了夜間，從後門悄悄地去再悄悄地出來。”
難道是情人？不會吧？楚嫣難免被勾起八卦的心思，又按壓住，聽着司徒繼續說。
“小的便跟佟夫人配房家的男人搞好了關系，才知道那個男子竟是夫人的遠方侄子，小的覺得，既然是親戚，何故這樣隐蔽，所以才來報了小姐。”
話說完，楚嫣已經怔住了，嘴唇微微有些發抖。
“小姐。”綠竹輕輕喚到。
楚嫣回過神，給綠竹使了眼色，綠竹拿了一個荷包，遞給司徒。
“此事你做的很好，記住了，千萬不可對別人提起。”楚嫣再次叮囑。
司徒應聲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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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楚嫣心神不定的樣子，紅绡倒了茶過來，楚嫣卻沒喝。
“小姐，十裏香的大掌櫃和佟夫人的關系，小姐為什麽這麽震驚？”紅绡不明白。
楚嫣目光幽深：“你們還記得芙蓉閣的毒殺案嗎？”
“當然記得。”
綠竹反應過來：“小姐是覺得毒殺案和十裏香有關？當時雖然也有這種說法，卻沒有證據，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奇怪，安郡王的毒蛇和芙蓉閣的毒殺案，都牽扯到了佟夫人，這兩件事我都差點遇害，會有關系嗎？會是巧合嗎？”楚嫣喃喃自語，目光漸漸移向桌上的請柬。
綠竹和紅绡聽着楚嫣的自語，也不禁害怕氣來。
五月初一，楚嫣一早就打扮好，和葭毓出了府，往清逸園去。
葭毓看着楚嫣今天月白的輕裝，水藍的頭飾，十分清雅脫俗，心裏一緊，笑道：“妹妹從前倒是不怎麽喜歡這樣的聚會，現在也常參加了。”
楚嫣莞爾：“常呆在屋裏也怪悶的。”
“也好，趁嫁到杭州前，多走動走動也好。”葭毓似乎意有所指。
楚嫣含笑不語。
清逸園最着名的便是滿湖的荷花，此時都還是花苞，滿湖的花苞，倒是也別有意境，安福晉已經在攬月亭坐着聊天了，和她聊天的正是佟夫人。
楚嫣輕抿嘴角，和葭毓一同走過去，見到楚嫣，佟夫人似乎有些不自然。
見過禮，葭毓便道：“倒是許久沒見佟夫人了。”
佟夫人面色讪讪：“前陣子身體不太舒服，便不太想出門。”
安福晉拉着葭毓楚嫣坐了，注意到綠竹手裏的食盒，便問：“那是什麽好東西？妹妹還特意帶來。”
綠竹上前将食盒裏的一盤糕點放在了滿桌的精致果點裏，楚嫣笑道：“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不過就是一盤冰鎮如意糕，我想着這天這樣熱，吃這個最應景。”
安福晉扇着扇子，驚訝道：“可是芙蓉閣的招牌冰鎮如意糕？”
楚嫣點頭，沒有意外地看着佟夫人臉色一白，她捏起一塊，遞給安福晉，又捏了一塊遞給佟夫人。
“佟夫人嘗嘗，自從芙蓉閣查封了後，便再也吃不到了，我意外得知颦予齋的師父會做，求了半天，他才給我做這一盤。”楚嫣嬌嗔着。
安福晉搖着扇子笑了：“名家店鋪的師父都有些傲氣，自然不肯做別家的糕點。”
葭毓捏着觸手冰涼的糕點嘆了氣：“如意糕，卻并不能如意，白糟蹋糕點。”
楚嫣第一次想給葭毓拍拍手，接茬接的太好了！
果然，安福晉臉色沉了下來，還有一絲憂傷，佟夫人更是直接扔了糕點，眼神飄忽。
“可不是嘛，十多條認命呢，也不知下毒之人夜裏能不能睡得安穩，那些冤死的亡魂又會不會索命。”楚嫣接過綠竹遞過來的青竹繡着水仙花的扇子悠然說着。
佟夫人低呼一聲，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茶水，打亂了安福晉和葭毓的沉思。
“夫人沒事吧？”楚嫣假意關心她，“吓到夫人了嗎？”
這樣熱的天，楚嫣的手居然是冰冷的，輕輕摸上佟夫人的手，佟夫人離開驚吓地甩開了楚嫣的手，目露驚恐。
“福晉莫怪，這段時間，我們夫人身子一直不大好。”佟夫人的丫頭忙是扶住佟夫人解釋道。
“那趕緊扶你家夫人回去吧，請了郎中好好看看。”
葭毓轉身看着楚嫣氣定神閑坐下來搖着扇子，對上她的目光，沖她甜甜一笑。
目的達到，楚嫣覺得這個亭子還是熱的很，便借口随處逛逛，想找個陰涼的地方打發時間。
“小姐，快把冰袋拿出來吧，仔細涼了身體。”一刀無人處，綠竹就着急幫楚嫣把袖子裏的冰袋拿了出來随手扔了。
“看來還真跟佟夫人脫不了幹系。”楚嫣目光冷凝，此時倒是篤定了。
“她為何這麽做？”綠竹氣憤地皺緊了眉頭。
楚嫣搖搖頭：“先不管她的動機，看她剛剛的樣子應該得大病一場了，以後我們小心就是，她這樣沉不住氣，動機我們遲早會知道的。”
吓過了佟夫人，楚嫣倒是心情大好，看了看周圍，還有許多過來游玩的貴族小姐，不過她都不認得就是了。
楚嫣正想到前面的大樹下乘涼，花盆底鞋在石子路上一時不穩，腳一崴，綠竹驚呼一聲，只見已經有人扶住了楚嫣。
楚嫣驚魂未定握住了一雙大掌，綠竹忙是扶着楚嫣起身，就見簡郡王站在了面前。
她二人皆是一驚，楚嫣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搭在他手上，忙是收了回來，規規矩矩行了禮。
“見過簡郡王。”
“起來吧。”
簡郡王看着楚嫣的目光幽深，似乎在探究什麽。
楚嫣被他看的不自在，出口問道：“王爺瞧什麽？”
“方才為何吓佟夫人？”簡郡王語出驚人。
楚嫣心裏咯噔，綠竹已經低了頭，但楚嫣心裏素質好，淡淡一笑：“王爺都看到了？王爺怕是有誤會，小女不過是替逝者惋惜，姐姐和福晉都好好的，或許是佟夫人心裏有鬼呢？”她偏頭天真地看着簡郡王。
簡郡王似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到底是佟妃的額娘，以後還是注意分寸為好。”
“我懂，尊卑有別嘛。”楚嫣微微一笑。
噎了一句簡郡王，簡郡王似乎有了惱意：“這是事實。”他不喜歡楚嫣表面嬌柔其實伶牙俐齒的樣子，女人還是溫柔點好。
楚嫣蹲了身子：“小女要去找姐姐了，先告辭了。”
說完就離開了，綠竹緊緊跟着她，回頭見簡郡王走了，她才舒了一口氣。
剛轉過頭，忽然眼前閃過一抹人影，瞬間将她家小姐帶進了一旁的假山。
“小姐！”綠竹驚呼一聲，待看清來人，愣愣閉了嘴，很識相地站在了假山外把風。
巨大的力道将楚嫣帶入了昏暗的假山內，身子靠像身後的山壁，來人便欺了下來，楚嫣驚訝擡頭，與順治四目相對。
狹小的空間，微亮的透光，剛好能看清他晦明晦暗地臉，與她距離之近，能感覺得到他的呼吸聲。
騰的一瞬，楚嫣臉紅了，不自在地避開了他近在咫尺的審視的目光。
她被圈在順治的手臂裏動彈不得，也不敢動彈，垂落的雙手無措地捏着小拳拳，又放開，他想幹嘛？為什麽不說話。
雖然光線不明，可順治還是能看清她剪水的眼眸，他情不自禁擡手輕撫過楚嫣額角的發絲。
楚嫣的心忽然小鹿亂撞，怎麽有一絲暧昧。
順治看着她害羞無措的樣子，終于輕聲開了口：“剛剛和簡郡王說什麽？”
怎麽有一種偷情被抓包的感覺，楚嫣擡眼，乖乖回答：“沒說什麽，他告誡我尊卑有別。”
順治冷笑一聲：“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楚嫣察覺出他語氣裏的不屑和惱意，忽然道：“我也不喜歡他這個性格。”
說完又後悔地低頭，怎麽有一種怕他誤會急着解釋的感覺，臉上更熱了。
順治眼裏的陰霾消失了，嘴角含笑：“以後離他遠點。”
楚嫣下意識乖乖點頭，不敢看他，她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被順治吸光了，她此時有些呼吸困難。
她這樣嬌羞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聽着她輕柔的呼吸，順治忽然心動，他漸漸傾了身子。
“綠竹，你家小姐呢？”
遠處傳來易水的喊聲，楚嫣心驚，順治動作一頓，無奈放開了手，楚嫣着急了：“我先走了。”
卻突然被拉住了，她回頭，就見順治輕輕一笑：“慢慢走，別摔跤。”
她又害羞了......
沒有空調的日子，溽暑難耐啊！
綠竹端着冰鎮綠豆湯打開竹簾進屋時，楚嫣正趴在冰塊缸上貪涼。
“小姐！”綠竹大驚，放下托盤，忙是去拉開楚嫣，“仔細受了寒。”
楚嫣重新伏在缸上，枕着下巴偏了頭:“哪兒有難麽容易就受寒。”
看着她調皮的模樣，綠竹也沒辦法，這半年多她家小姐變了很多，越發活潑了。
不過為了惜命養生，楚嫣到底沒有久待，坐到一旁鋪了席子的炕上，喝着綠竹端來的綠豆湯。
一邊慶幸得虧自己穿越成了大小姐，不然平民百姓家哪裏來的在古代尤其珍貴的冰塊，綠竹扇着冰塊的涼氣，楚嫣又感覺一絲涼爽，滿臉笑意。
“小姐，你已經大半月不出門了。”紅绡走了進來有點抱怨。
綠竹卻笑了:“小姐這樣怕熱出院子都不肯的。”
忽然紅绡就笑的暧昧:“可是不出門就見不到羅公子啦。”
勺子一頓，楚嫣嘴角漸漸揚起，又一點一點喝起湯，眼神卻想在沉思。
綠竹卻收起了笑容，面露擔憂，猶豫一會，才道:“不見也好。”
“什麽意思？”紅绡皺了眉。
綠竹對上楚嫣詢問的眼神，嘆息道:“估摸着入了秋，小姐的婚期就該定了。”
一時間屋裏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紅绡賭氣說着:“那又如何，小姐都沒見過那個侯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