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黃山日出
黃山日出
兩人在去巢湖前回過家,所以實習後的小半個月就留在學校,大學本科的最後一個暑假就算正式開始了。DOTA,灌水,籃球,外賣,睡覺這樣的無限循環ing……
這樣度過一周後,趙昭有些受不了了:“喂,鄭老師怎麽不給安排點活兒啊?”
“有的放假你還不偷着樂,等老趙從新疆回來你就有的忙了。”
趙昭怨念道:“新疆新疆,我也好想去啊,羊肉串哈密瓜葡萄還有新疆美女……”
蕭天聽到美女兩字忍不住吐槽道:“你以為是去旅游啊,天天啃馕,幹得咽都咽不下去,坐越野車跑在戈壁上跑一天,搞不好再碰上恐怖分子啥的。你聽沒聽說內年有兩個老師的車在塔裏木半路抛錨了,差點兒回不來,還有一年在雲南,車被泥石流卷走了,幸虧人沒在車裏。”
趙昭不服氣道:“那你回家跟你媽說得學地質多麽多麽輕松,一會兒去這裏,一會兒去那裏,好像都是出去玩兒一樣。”
蕭天扶額道,難道這小孩就是這麽被自己忽悠來的麽?“我敢不跟她往好了說嗎?”等看趙昭一臉失望的表情,又不忍心起來:“好啦,你要想出去,開學前去趟黃山好了。”
“你不是去過黃山了嗎?還要去一次?”
“那次半路下雨,山上凍了一宿,還沒拍到日出。再說黃山去幾次都值。”
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坐在旅游團的大巴上,趙昭埋怨道:“幹嘛要跟團啊!自助游不自由多了?還可以自己搭帳篷。”
蕭天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閉着眼睛回答道:“現在旅游旺季,自己走萬一在山上找不到地方住就悲劇了,跟團能安排住的好點。帳篷我打死也不住第二回了,上次差點沒凍死在山上。”
趙昭聽了也學蕭天一樣閉目養神,沒多久就睡了過去。到站後被蕭天推醒,在黃山的游客中心從旅行社的大巴換成景區的小巴士,坐車走完一條盤山路,再到一個正式的入口坐纜車。
跳下車走了兩步,趙昭覺得包有些沉:“你都裝了些什麽啊!”
“水。”
“背這麽多水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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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東西都是按重量收費的,一瓶水最少8塊錢。”
趙昭咋舌,突然也就不覺得背包重了。
果然夏季是旅游旺季,坐纜車的地方都排了長長的隊,這裏已經有一定海拔,可以隐約看到黃山美景的冰山一角。等坐上纜車,趙昭整個人都扒在窗子上,貪婪地看着環繞四周的峭壁青松,峽谷溪流。看着景色,時間過得飛快,好像一眨眼就到站了。下纜車時趙昭嘆道:“這一段的風景都纜車飛過去了,沒好好看,多可惜啊!”
蕭天說:“這段根本沒什麽風景,很普通的,你再往上爬就知道了。”
“這都不算什麽風景,那上面得啥樣啊!”趙昭覺得難以想象。
那邊導游在喊集合,點完人數就開始走,蕭天也拿了他那架尼康單反出來,他上次一同來的社團就是攝影協會的活動,沒拍到日出覺得挺遺憾,這次還想再試試。
這一路跟着導游時走時停。黃山美景果然名不虛傳,奇峰怪石,壯麗秀美,黃山也是國家地質公園,随處可見到典型地質現象的解說牌。最後他們到了一處觀景臺,四周欄杆是鐵索,上面挂着很多鎖,據說情侶來的時候要兩個人一同把鎖挂在上面,然後把鑰匙丢下懸崖。趙昭撥弄那上面各式各樣的鎖,笑道:“啥時候來能有人一起挂鎖啊!”
蕭天裝作沒聽見,專心拍照。對面是一片奇峭的山峰,依人的想象被安上各種美麗的名字。
這時一陣雲霧過來,對面懸崖已經一點兒都看不到了,他們站的地方像是浮在雲中一樣。天色霎時昏暗,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游客們慌忙披上在山下買的雨衣,誰知那幾塊錢的便宜貨根本頂不了什麽用,該濕的還是濕。
蕭天趙昭也狼狽不堪地跟着導游一起跑到了賓館。雖說被叫做賓館,但房間裏只有一排櫃子和上下鋪的鐵床,他們來得晚一些,靠牆邊單人的床都被占了,只能把東西放在中間拼起來的床上。
吃過飯後準備就寝,衆游客對着暗淡的被單直皺眉,導游說道:“被單都是要挑下山,洗好了再拿上來的,湊合湊合吧。”
大家全都和衣躺下,趙昭覺得冷不停地往蕭天那邊縮,最後他只好把兩床被子疊在一起,兩人一起蓋着。
“呼!這下暖和多了。”
“早點睡吧,明天要3點半起來看日出。”
第二天一早,鬧鈴聲此起彼伏,同屋的人基本都想去看日出。導游帶隊摸黑在賓館門口集合,走了一小段山路後,指給衆人一個路口,說從這兒上去就到了丹霞峰可以看日出。
黑黢黢的樹影下到處都是人,順着人流攀登到峰頂,就有一塊被鐵鏈圍起來的平臺。蕭天拿指南針比了個方向,然後拉着趙昭站到東邊。
天空白蒙蒙,東方的雲海中微微有一絲紅光,有些游客見那淡淡的紅光沒有一絲要擴散的樣子,認為昨晚的雨雲還沒散去,就失望地下了山。
“再等等,還沒到點兒呢,導游說4點50左右。這次比上次好多了,那次天空一片黑,連一絲光都沒透過來。”蕭天看趙昭有點擔心焦急,便勸說道。
又等了一陣,突然天空紅光大盛,連綿了半邊天空,在正東方的雲海中,更為鮮豔的光芒像破蛹般一點一點出現,接着又黯淡下來,只露出窄窄的一條紅色。那牙紅色慢慢變成半圓,橢圓,然後完整的太陽出現了,保持了一段時間那種蒙着紗般的紅色後,雲霧散開,天空逐漸明朗,太陽也變成不可直視的淡金色。
剛剛還在躁動的人群在這期間保持着奇跡般的寂靜,只聽到一聲聲呼吸般的低嘆,很多人手裏舉着相機卻忘了拍。震撼之餘,蕭天忙着拍攝,趙昭則把數碼相機架到他腦袋上錄像。
看到日出,才不虛此行。離開住所時,趙昭按照一貫的惡趣味拍下了商店的價格表,三塊錢的雞蛋,五塊錢的西紅柿,8塊錢的水。
下山的路要和緩輕松許多,和昨天上山路的雄偉壯麗比起來,這條路流水淙淙,鳥語花香。兩個導游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游客在中間可以随意行動。一到下山,趙昭就竄得特別快,三跳兩跳就和蕭天拉開了一大段距離,離得有點遠了,就在轉彎處的樹蔭下等着,等蕭天走近了,再繼續往下竄。
蕭天見趙昭喜歡那樣忽快忽慢,一走一停,就也不去追趕,自己按自己節奏在後面跟着。他走着走着,突然聽到旁邊有人一聲長嘆,他側過頭問:“怎麽了?累了?”
那嘆氣的女生見他搭話有些驚訝:“啊……沒有啦,就是覺得還沒看夠呢,就要下山了。”
蕭天覺得可以理解,點頭表示贊同。
那個女生接着問:“早上是在丹霞峰看的日出嗎?我好像對你的相機有點印象!”
他的相機即使在單反中也算個頭極大的,在滿山遍野手持小巧傻瓜相機的游客中比較顯眼。蕭天點點頭:“是在那兒。”那女生笑笑,指着前面的趙昭:“那個是你同學嗎?我也有印象,把你腦袋當三腳架。”
蕭天想了想,從小他們一直都是鄰班,以後雖然要一起讀研,但趙昭還沒報到,算不得同學。就回答道:“不是,從小一起玩大的。”
對方驚嘆一聲:“哇!是青梅竹馬诶!”
怎麽都這反應!蕭天覺得好笑:“不能算吧,兩個都是男的不能叫青梅竹馬吧。”然後想起了學妹對此定義為“竹馬竹馬”,剛想說應該叫竹馬竹馬,就聽那個女生很認真地說:“不是的,只要從小一起長大的,不管性別,也不管以後能不能成戀人,都可以叫青梅竹馬。”說完了又問:“他怎麽總不等你呀!”
蕭天擡頭望了望趙昭的背影,聳肩笑道:“別看他那麽活蹦亂跳,其實身體很弱的,就是在逞強。”
很快一個轉角後,出現了一處溪流,飛懸的水流在這兒平緩下來,靜靜在陽光下閃爍。水流中有好幾塊平坦的大石頭,趙昭正蹲在最中間的一塊石頭上弄水,一邊在盈盈水光中回頭張望,看見蕭天後擡起頭燦爛的一笑,向他招手。
蕭天一下子呆住了,不知道該過去還是該站這兒繼續看,這時聽到旁邊咔嚓一聲。他扭頭一看,那個女生手裏的相機正對準了小溪,蕭天這才反應過來這個畫面有多完美,多難得。但是等他調好相機,趙昭已經站起身向他這邊走來。
趙昭過來的時候把手上的水彈到他臉上,又湊過來看照片,但是屏幕上只有空蕩蕩的溪流。他略微失望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拍我呢!”
那個女生見兩人彙合,就擺擺手先走了。蕭天有點想問她要剛才拍的照片,看看有沒有把那一瞬間照下來,想想又覺得沒必要了。
有些景色,就算不拍成照片也一輩子都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