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親所見
相親所見
這下就不得不提起一個月前了。
九月是新生開學的時間，當然也是大部分高校開始軍訓的時間。
蘇堇今年作為新生的班主任，也需要在學生軍訓期間不定時地到軍訓基地去了解情況。當時，古澤正恰好是負責學生軍訓工作的總教官。因此，在彙報或者是總結學生軍訓情況的會議上，兩人多多少少是有過交流的。
這次見面之前，蘇堇對古澤正的印象總的來說其實還挺好的，負責任，有能力。要說唯一的不足的話，就是他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在軍訓基地的時候就經常聽到他的大嗓門訓人的聲音，偏偏他的聲音還是天生的煙嗓，大聲說話的時候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事實上，蘇堇和古澤正有過一次近距離的接觸。
那是還在軍訓基地的時候。随着訓練任務的加重，逐漸有些女生的體力開始跟不上。有一次，蘇堇的班裏有一個女生因為在訓練時暈倒被送到醫務室，蘇堇當時剛好就在軍訓基地，見狀就去照顧那個暈倒的女生。古澤正作為總教官，在視察軍訓情況的時候就來到了醫務室。
那就是兩人在這次見面之前的唯一一次近距離接觸。
——
“她怎麽樣了？恢複過來沒有？”古澤正看到學生的狀況之後問道，略有些沙啞的聲音中似乎不包含任何情緒。
蘇堇擡頭看過去，正好與他的目光相對。他的眼神有些淩厲，再加上緊抿的唇角，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嚴肅。但蘇堇對上他目光的視線卻絲毫沒有躲避，她用稍顯清冷的聲線回答道:“只是有些脫水，已經喂了些糖鹽水了。”
古澤正朝蘇堇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又看了眼靠在椅子上的那個身體虛弱的學生，囑咐她好好休息，然後就準備離開醫務室。
走到門外，他忽然轉過頭看了一眼。而蘇堇本來正伸手想要再探一下學生額頭的溫度，仿佛有所感應般，她轉頭朝門外看去，就又與古澤正的目光對上了。還未張口問話，卻見古澤正已經轉頭離開，并未考慮太多，蘇堇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
——
這次又在咖啡店裏遇到，難道他就是自己的相親對象？蘇堇想，不會這麽巧吧！
“你好……”蘇堇剛開口，古澤正就站起身來用稍沙啞的嗓音說道:“蘇老師，你好。請坐吧！”說着用手示意蘇堇坐到對面的位置上。
蘇堇輕點下頭，然後依言坐下，驚訝的情緒已經平複，臉上重新浮現一個微笑，整個人顯得雲淡風輕。
替蘇堇叫來服務生點過咖啡之後，古澤正率先開口:“田醫生只告訴我要見面的人姓蘇，是醫學院的老師，但我沒想到居然會是你。”許是平時大嗓門慣了，他現在刻意放低了聲音，低沉又略帶沙啞的聲線聽起來還是挺性感的。
蘇堇淡笑着看向古澤正:“真的好巧，我也沒想到相親對象居然是古教官。”說罷她垂首輕輕攪動着杯子裏的咖啡。
古澤正與人說話的時候習慣專注地看向對方，此刻他也是目光專注地看着蘇堇的動作。原本挺直的脊背靠向椅子靠背，那姿态看起來極其放松。
“那麽，既然是相親，我就先說明我的基本情況，我今年三十五歲了，是個職業軍人。”
“我父母已經去世了，但我爺爺奶奶還健在。我有個四歲的兒子，平時由我爺爺奶奶帶。”
“家裏人一直催我趕緊找個對象結婚，其實我個人倒沒有什麽急切的想法，但是，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兩個老人在家裏我不太放心，所以我希望我妻子可以照顧家裏老人。還有我兒子，他需要個母親。”
“我知道我的條件比較苛刻，但是，一旦對方能夠接受我的要求，我絕對不會虧待她的。”
“當然，我不強求對方必須在家裏當個專職主婦，只照顧我的家人，她可以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自由。”
古澤正一邊說着一邊用專注的目光注視着蘇堇，似乎在打量蘇堇的态度。
蘇堇一直在認真地聽古澤正說話，聽他說完之後才端起杯子輕抿一口咖啡。随後，她放下杯子，擡頭看向古澤正，用淡淡的語氣說:“事實上，我對婚姻沒有什麽看法，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如果不是家裏人的催促，我想我應該會一直單身。”
“依我媽的想法，女人是要有個男人作為依靠的。而古教官所說的都是作為你的妻子需要怎麽做，我不知道你能為自己的妻子做什麽？”蘇堇輕笑着問。
聽到蘇堇的話，古澤正坐正了身子，回答：“你知道我是個軍人，有很多時間是不能陪伴家人的。不過如果對方願意，她可以随我一起住在部隊，我現在在c軍區，不能經常回b市。或者，我有一套房子就在三環，如果是蘇老師的話，我想那地方距你上班的地方并不遠。這樣的話，我認為我妻子是可以依靠我的，有什麽事的話她可以随時告訴我，我會盡最大努力滿足她的。”
蘇堇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蘇老師還想知道什麽？”古澤正又問道。
蘇堇輕攪了下杯子裏的咖啡，開口道：“古教官剛剛說你有個孩子，那麽我想問的是，你之前有過婚姻嗎？還是說……”
她停頓了下，但古澤正已經回答道：“我一直單身，從來沒有結過婚，只是經人介紹處過幾個對象。”
“哦，這樣啊……冒昧問一句，既然你沒有結過婚，那你的孩子是……？軍人的紀律應該是比較嚴厲的吧？”蘇堇有點疑惑，難道部隊對于未婚生子沒有什麽規定嗎？
古澤正微斂下眸子，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不過很快他便調整好了情緒，再看向蘇堇的時候已經恢複了正常。
他随即說道：“關于這個問題，我不想有過多解釋，或許以後有機會你會知道，當然，我并不是不信任蘇老師。你只要知道他只是我的孩子就行。”
聽了古澤正的話，蘇堇只是颔首，也沒有多想，畢竟他和自己還不太熟悉。她又問古澤正：“古教官之前交過女朋友，卻到三十五歲也沒結婚，方便告訴我原因嗎？”
“當然。”古澤正很是坦然，“我一直都是奔着結婚的想法去的，不希望另一半和我一樣是個軍人，所以我之前處的幾個對象都是普通職業。但是，有的覺得我的要求太苛刻，做我的妻子會很辛苦，有的介意我有個孩子，不願意做後媽。還有的，是我自己覺得很明顯就不合适的。總之，并沒有好好的處過一個女朋友。”
“哦？那麽古教官認為我合适嗎”蘇堇聽古澤正說完之後，半開玩笑地問道。
直視着蘇堇的眼睛，古澤正回答得很認真:“結合我們之前的幾次交往，再加上田醫生對蘇老師的評價，還有今天的交談，我個人認為我與蘇老師還是比較合适的。”
聽到他這麽說，蘇堇端起杯子的手微微一頓，擡頭看見男人堅毅的臉上那認真的表情，她微怔了下，随即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微笑。
重新放下杯子，她說:“感謝古教官對我的賞識，我确實能夠做到你說的那些要求。事實上，我覺得古教官也是個不錯的人選，畢竟我答應我媽的期限已經快到了。不過，我也有幾個條件。”
古澤正神情未變，示意蘇堇繼續。
“第一，我不希望結婚之後受到婆家的欺負，包括言語上的辱罵與身體上的虐待，以及丈夫施行的家庭暴力。畢竟人身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聽罷蘇堇的第一個條件，古澤正眉毛輕挑，有些好笑，但并未出聲。
“第二，我父母還在老家，但我會定期接他們來和我住，而且我希望過幾年把他們接來和我一起生活。”
“第三，我希望我的另一半對這段婚姻絕對忠誠，在我之前沒有仍然存在的情感糾紛，婚後也不會在外亂搞。”
“這些就是我的要求，其實不算什麽。至于違背這些條件的結果，我想，能夠作為補償的，也就是物質了。但是我本人對這些東西沒有特別大的追求，我唯一圖的東西也就只是安穩自由了。所以，我不求其他的，我只希望如果有那麽一天的時候，我能獲得我想要的自由，并得到我應得的賠償。”
“好了，這就是我的所有條件。婚姻維系期間，我會盡到妻子應盡的義務。我們剛剛所提出的條件，我想，立一份書面協議會更有保障，你覺得呢？”
蘇堇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保持着冷靜淡然而又理智的狀态，她所說的內容條理十分清晰。
古澤正一直在認真傾聽蘇堇說的話，并未出聲打斷，直到蘇堇說完，他才開口，略帶沙啞的嗓音平淡而又冷靜:“蘇老師這樣考慮我能理解，畢竟輕易就和自己不太熟悉的人結婚确實存在風險。不過我相信蘇老師，我也保證你剛剛說的那些情形不會出現。如果蘇老師不放心，當然可以拟一份協議。”
“那就好，協議我會盡快拟定。我會認真對待這段婚姻，這份協議只是作為一份保障而存在，我相信，它永遠都不會派上用場的。”蘇堇這才真正微笑道。
“當然。”古澤正也笑了。
“好的，那就這樣。你電話號碼是多少？”交談基本結束，古澤正問蘇堇。
蘇堇告訴了他。古澤正存好之後又撥通了蘇堇的電話，說道:“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有事，你可以打這個電話。”他說着搖了搖手機。
蘇堇應好。
“蘇老師接下來有時間嗎？我想先帶你回家見見我爺爺奶奶，因為我明天就要回部隊，再調休就不知到什麽時候了，我想讓他們早點放心。”放下手機，古澤正又對蘇堇說，“還有，我這次回部隊就打結婚報告，到時候還需要你的一些資料，我會再聯系你的。你可以先告訴你父母，我會再抽個時間上門拜訪的。”
古澤正又補充了一些東西，幾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蘇堇對于其他內容倒是沒什麽意見，但是對于馬上就去拜訪他的長輩這件事，她有點驚訝，沒想到會這麽快。又考慮了一下，她才回答:“我知道了，我會準備的。我今天倒是沒什麽事，只是……确定要今天就去見你爺爺奶奶嗎？”
一直波瀾不驚的心情此時有了些波動，蘇堇終于感覺到緊張了。這就見家長，她怕自己的表現會讓老人不滿意，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接受這種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