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敗露(1更+2更)◎
辰時才過, 安郡王府已經熱鬧起來,給太妃賀壽的人陸續都到了。
“這位就是郡王妃罷?”威遠侯夫人被迎進來時,一眼就看到了陳太妃身邊的顧璎, 目露驚豔之色。
雖說今日在場的衆人俱是盛裝,發鬓上亦是珠翠環繞,可只要有人進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不僅因着她面生, 那張芙蓉面着實令人見之難忘, 她生得冰肌雪膚、瑰姿豔逸, 尤其是一雙靈動的桃花眸,仿佛會說話一般。
聽說她出身江南商戶, 可她卻并不像大家想象中的小家碧玉,她身段高挑、灼若芙蕖的明豔大氣更像是北方姑娘。
若不提出身, 說她是世家大族的貴女都讓人信服。
難怪安郡王會特意将她從松江接到京城, 又給了王妃的位置。
陳太妃含笑點點頭, 親自給顧璎介紹。“阿璎,這是威遠侯夫人。”
聽到太妃的話,顧璎想起威遠侯跟豫親王是故交好友,威遠侯夫人跟太妃關系也極好, 故此雖是她身份高些, 主動上前含笑問道:“夫人安好。”
她沉着從容态度、優雅輕盈的動作,讓在場的人不由暗暗點頭。
顧璎是頭一次露面, 出身不大好,卻又陰差陽錯當了郡王妃, 今日這樣的場面難免怯場, 又或者會端着架子以防人看不起。
她并沒有在其中做選擇, 反而是落落大方的以晚輩姿态問好, 反而顯出她的教養。
京中有傳言陳太妃跟繼子不合,畢竟他的存在打臉了豫親王夫婦被人豔羨的夫妻之情。如今看太妃對顧氏的态度親切不似作僞,有這樣王妃這朵解語花在,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會緩和。
“能娶到這般模樣性情的王妃,王爺和太妃真真是有福氣。”威遠侯夫人看向顧璎的目光透着贊許和肯定,她拉着顧璎寒暄了兩句,反而更顯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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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不錯,阿璎确是個賢良的好孩子。”太妃一來不願讓人看了王府的笑話,二來對顧璎也滿意,在衆人面前不掩飾對兒媳的認可。
顧璎心細又善良賢惠,見霜連有嘔酸水的舉動,悄悄安排太醫來診脈,準備壽辰這日給她驚喜。換做是她,自認為都做不到如此大度。
有了陳太妃的肯定,來客也都聞弦知雅,對顧璎也都恭敬客氣了不少。
不多時永寧侯府的人也都到了。
柳氏身邊帶着六姑娘鄭柔蘭來給太妃拜壽,兩人見到顧璎時,眼底閃過來不及掩飾的驚訝。
在鄭柔冰口中聽說的安郡王妃只是空有些姿色、為人善妒又驕蠻,着實沒什麽可取之處。
可見了她本人,才知道安郡王妃竟這樣姿容出衆、舉止談吐也都不俗。
尤其是鄭柔蘭曾自恃美貌,曾經對親事極為挑剔,直到見了天子,方才動了春心,情願跟別的貴女一起競争入宮的資格。
鄭柔蘭有些慶幸,顧璎已經是郡王妃,否則光是憑着美貌,就足以讓天子側目罷?
鄭柔冰站在陳太妃身後,看着眼高于頂的大伯母和堂妹對顧璎亦是另眼相看,強忍住心中的憤恨,不讓嫉妒的神色流露出來。
她雖然也生得清麗,旁人見了也得誇一句漂亮,可若顧璎是熠熠生輝的明珠,她就被比成了黯淡無光的珠子。
不過那又如何?
她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要被這些幹擾。
鄭柔冰留意到顧璎不動聲色按額角的動作,猜到定是自己命人下的藥起了作用,心裏不免有些激動。
她眼前已經開始浮現顧璎衣衫不整的跟陸桓同處一室,被衆人發現的情形了。
太妃和陸川行該是如何的震怒、各府貴婦貴女們則是鄙夷不屑,顧璎從此再無擡頭之日,下場不過是送到鄉下莊子,用不了多久就會“病逝”。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經身邊的霜連提醒,回過神來才發現太妃看向她的目光有幾分探尋,她這才回過神來,重新做出溫婉貞靜的姿态走了過去。
“柔冰,桓兒今日有事被天子召進宮,要遲些時候過來。”陳太妃背了人,對她輕聲叮囑道:“待他到了,我會安排你們見上一面。”
鄭柔冰俏臉飛紅,連忙嬌聲應下。
今日來客多,與陳太妃同輩的诰命夫人們留下陪着說話,小輩們多是去了花廳。
顧璎穿梭在兩邊待客忙而不亂,見她行事穩妥,陳太妃心裏又多添了幾分滿意,心想等忙過今日壽宴,便試着讓她接手些王府事務。
“王妃,有件壽禮要您定奪放在哪裏。”見顧璎從壽春堂出來,要去花廳那邊時,有個面生的小丫鬟過來攔住了她。
顧璎和氣的笑笑,跟着她走到了回廊的轉角處。
“王妃,西南角門有位公子說是您家裏人,有急事找您,務必讓您自己過去。”她說着,從袖中拿出了一件東西遞給顧璎。
那是一塊小巧精致的玉佩,入手質地溫潤細膩,雕工上乘,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然而最令她在意的是上面的紋飾,顧家兄弟姐妹每人都有一塊。
小丫鬟遞給她的這塊,正是她二堂哥顧元景的。
顧璎頓時沉下了臉。
“王妃,那位公子催得很急。”小丫鬟見她變了臉色,暗中松了口氣,趁勢催促了她。
顧璎下意識往花廳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有些放心不下,可手中的玉佩又在提醒着她,自己堂哥有麻煩了。
她遲疑了片刻,才終于下定決心。
“別聲張,在這裏等我。”顧璎握緊玉佩,輕聲叮囑。
小丫鬟有些擔心,卻怕顧璎生疑不敢阻攔,只得眼睜睜看她往花廳走去。好在她沒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看起來王妃只是找人交代了兩句要暫時離開,甚至連她的貼身丫鬟都沒叫。
果然沒過多久,顧璎叫她帶路。
小丫鬟點點頭,刻意引着她走了沒人經過的小路。
手中掂着那塊玉佩,顧璎心想鄭柔冰找的人行事竟還算周密。用顧元景的信物引她離開,最自然不過。
果然那日灌醉顧元景不僅是讓他酒後失言,還拿到了他的貼身物件。
顧元景也是個糊塗的,自己丢了東西竟不知道,好在三哥顧元青回京後還特意讓人送了消息來,已經将顧元景看管起來,不會讓他再惹是生非。
為了讓鄭柔冰能安心往下推進“計劃”,顧璎佯裝自己信了。
***
小花園的假山旁。
鄭柔冰跟身着靛青色織金團花錦袍的男子站在一處,遠遠看着面露焦急之色的顧璎。
“如何?是個不會辱沒陸析公子的大美人罷?”她察覺到身邊人眼神變化,酸溜溜的道。
與她在一處的正是瑞郡王府的二公子、也是陸桓的兄長陸析。
他手持折扇,面容清俊氣質溫潤,一副謙和的君子姿态。別人不知道,鄭柔冰卻清楚撕下那層僞裝,他比任何人都要狠戾無情。
“柔兒這是什麽話,分明是你求我幫忙,怎地像是我占了大便宜一般?”陸析勾唇淺笑,他晃了下折扇,挑眉望向她。
鄭柔冰幾乎要冷笑出聲。
“世事真是奇妙,去年想要算計陸桓嫁給他的人是你,如今想毀了陸桓名譽的人也是你。”陸析笑眯眯的道:“真真是最毒婦人心。”
他話音未落,鄭柔冰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她下意識壓眉往四下一掃,見果真沒人在,才稍稍定了定神。
陸析揭開了她的傷疤。
那時陸川行還沒有被找回來,陸桓是陳太妃選中的嗣子,将來要繼承豫親王府的。那時她的目标在陸桓身上,誰承想沒算計到陸桓,還被陸析毀了清白。
事後陸析不僅不認賬,還拿這件事威脅她。
她吃了啞巴虧,欲哭無淚時,又發現自己竟懷了身孕。正在絕望之際,陸川行被接回了京中。兩人偶然在京中碰面後,鄭柔冰發現他是當年那個窮書生,又沒帶原配發妻進京,頓時心生一計。
當初她就知道陸川行對她有點意動,只是讀書人的假清高讓他不敢說。如今他改頭換面身份高貴,自然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現。
她找機會灌醉了陸川行,造成兩人發生關系的假象。
陸川行醒來後對她保證會對她負責,她沒有答應,似有若無的勾着他。她肚子已經開始顯懷,好在是冬日,每次見面都用布帛纏好,陸川行倒也沒發現端倪。
可後來得知顧璎進京的消息,鄭柔冰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那時她腹中的胎兒已經六個多月。
為讓陸川行對她愧疚,鄭柔冰先打了胎,才告訴陸川行自己懷孕的消息。
這次落胎對她身體的損害極大,她幾乎算是早産了,孩子從她身體滑出來時,她似乎還聽到了微弱的哭聲。
可大夫和嬷嬷都說出來時女嬰已經沒了氣息。
她一眼都沒敢看,直接讓人收殓埋了。
“難道你不想陸桓出事?”鄭柔冰冷笑道:“為何瑞郡王遲遲沒請立世子,還不是在你跟陸桓之間猶豫?”
陸析唇畔的笑容淡去。
兩人互揭老底,誰也別想好過。
“将你對我做過的事,再對顧氏做一遍也不是難事罷?”鄭柔冰淡淡的道:“顧氏是個不能生養的,你也不必擔心會有子嗣麻煩。”
聽了她的話,陸析隐約察覺出不對來,卻又沒捕捉到。
“若你不想背着玷污安郡王妃的罪名,別忘了給陸桓下藥。”她皺眉又叮囑了一次。
陸桓和陸川行的微妙關系京中沒有人不知道,若陸川行不回來,如今王府的一切都是陸桓的。他心裏有怨氣,又喝醉了酒,玷污了陸川行的妻子也在情理之中罷?
這個計劃完美無缺。
陸析收起折扇,冷哼一聲算是應了。
“顧氏定會被陸川行抛棄,若公子喜歡,我可以幫忙讓她成為你的玩物。”見陸析的目光直到顧璎的身影不見後才收回來,鄭柔冰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陸析沒有說話,看在她眼中就是默認。
鄭柔冰擔心被人發現,催着陸析先離開了。她越來越覺得不舒服,還以為是氣憤所致,沒多想先離開了。
然而還沒到壽春堂,她覺得頭暈得厲害,身上也沒什麽力氣。
這個症狀,怎麽像極了她讓張嬷嬷找來的迷藥?
鄭柔冰仗着對王府的了解,硬撐着走到附近的涼亭裏。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可眼下她的狀态已是雙腿發軟連走路都困難,只得暫且停下免得在人前出醜。
“快去将安郡王找來,別驚動人。”她似乎連神志都開始變得模糊,只得勉強吩咐跟她出來的貼身丫鬟銀珠。
王府裏很快就會亂起來,那時她不在也不會被人發現。
鄭柔冰拼命抵抗着倦意,不知過了多久,她模糊中看到銀珠走了過來。“姑娘,王爺說這就過來,讓奴婢先扶您去隔壁休息。”
她以為是陸川行的安排,撐着石桌站了起來。
可她不知道,扶着她的人并不是她的丫鬟銀珠。
***
顧璎回到壽春堂時,已經不見了鄭柔冰的身影。
懷香手中捧着禮單走過來,聲音又輕又快道:“已經讓溪月換了扮相将鄭姑娘引了過去,她沒有起疑。”
翻開着手中的禮單,顧璎面不改色的應了聲。
“墨松說,男客中瑞郡王的二公子陸析曾離開過一段時間。”懷香警惕的留意着周圍,神色和語氣卻是放松的,不會讓人生疑。“陸析公子的随從,還在暗中打探陸桓公子有沒有到。”
顧璎挑了下眉。
看來鄭柔冰請來的幫手就是這位陸析公子,想要算計的人不止是她,還有陸桓。
如此看來,鄭四姑娘想要一箭雙雕。
“奴婢方才聽壽春堂的人說陸桓公子已經到了,只是他要給太妃一個驚喜,準備稍後再露面。”懷香發現有人來,語速飛快的說完。
顧璎知道陸桓在王府曾有自己的院子,此時卻是不好再去的。她想起太妃的小佛堂後面有條路通向離側門最近的甬路,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雖說按照鄭柔冰的計劃将陸桓拉下水,場面會更亂,她也更容易達成目的,可她不願意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太妃對她不錯,眼下這次壽宴必會毀掉,那麽也該保住陸桓的名譽。
小佛堂靜悄悄的,看香火的丫鬟也被沒在,看來是被人支了出去。這麽說,是陸桓在此處?
她沒見過陸桓的面,只聽說陸桓喜穿淺色的衣袍,人也生得俊朗,若有男子在,就該是陸桓了罷?
突然,她隔着窗子看到男子的側影,他身着玉色錦衣,正站在窗旁的陰影中,她看不清他的容貌。
顧璎駐足,輕聲問道:“您是陸桓公子麽?”
男子似是有些驚訝她的出現,淡淡應了聲。
“陸桓公子,今日的來客中有人心懷不軌,可能會對您不利。”顧璎覺察到他的戒備,沒有要接近的意思,直言道:“請您務必不要離開此處。”
男子沒有再出聲,似是在思考她話的真僞。
“若您不信我的話,也請留到午宴時再從這兒離開。”顧璎怕他不信,又特意強調了一遍。
這次她終于等到了男子的回應。
他這次仍然只是應了一聲,顧璎卻松了口氣。
她沒再說話,福了福身便腳步輕盈的離開。
出去時,她沒看到一雙幽深的鳳眸,正若有所思的望向她。
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從窗子的陰影後映出一張俊美的面龐,正是當今天子陸崇。
顧璎已經自顧不暇了,還特意跑來提醒陸桓?
她這個人,倒是很有意思。
顧璎不知他心中所想,在最後的顧慮解決後,她走進了待客的正廳。
陳太妃等人正跟同輩的貴婦們說說笑笑,顧璎走了進來,瞅準時機到了太妃身邊,柔聲道:“陸桓公子人還沒到,卻先送了壽禮來。”
陳太妃聽到陸桓的名字面上就露出笑容來,聽到是塊巨大的壽山石,立刻搬到壽春堂不方便,思忖片刻,讓人先放到暢音堂對面。
旁邊的威遠侯夫人聽到兩人的對話,含笑道:“桓公子還真有孝心。”
哪怕沒有沒能繼承王府,陸桓也并沒有心生怨氣,依然與以往一般孝順陳太妃。
陳太妃眼底的笑意愈發深了些。
因永寧侯府有心跟瑞郡王府聯姻,柳氏有心在太妃面前讨好,笑道:“那樣漂亮的壽山石,我們都還沒見過,托了太妃的福,如今也能見見這世上的珍奇異寶了。”
她這話有誇張的成分,聽在陳太妃耳中卻是熨帖的。
“坐了這半日也乏了,不若咱們就去暢音閣瞧瞧罷?”陳太妃提議道:“等回來也到了開席的時辰,咱們直接過去。”
在場的人都笑着應了,都說着要開開眼。
顧璎扶着陳太妃起身。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暢音堂走去。
***
當陸川行跟着銀珠匆匆趕來,發現鄭柔冰不在涼亭中。
今日太妃會安排鄭柔冰跟陸桓相看,哪怕他不喜歡陸桓,也默認兩人見面,這種日子鬧出麻煩來,他同樣面上無光。
陸川行不能離開太久,他正要失去耐心時,突然看見一道很像鄭柔冰的身影,擡腳跟了上去。
沒走太久,他遠遠望見到她腳步踉跄的進了暢音堂。
這裏是午宴後要看戲的地方,邊上有四間供客人更衣休息的屋子。在不遠處還放着塊巨大的壽山石,想來是誰送來的賀禮。
這裏随時都會有人來,着實不适宜久留。
當他推門進去時,只見鄭柔冰臉色通紅、精神不濟的倒在軟榻上。
陸川行皺了下眉,這裏随時都會有人過來,并不适合等她慢慢恢複。
平時若有這樣的事,他都是交給墨煙去辦。當他想叫墨煙時,才想起來墨煙已經被打打斷腿扔到了莊子上,一時間沒人能頂墨煙的空缺。
戲班子的絲竹聲傳來,陸川行越聽越煩躁,一時也想不到好辦法。
他看四周沒人,強行攙起了鄭柔冰,推門将人帶走。
就在邁出門檻的瞬間,女子們的說笑聲和腳步聲同時傳來,可是再退回去也來不及了——
陸川行腦子一片空白。
只見為首的陳太妃、她身邊的顧璎,還有永寧侯夫人、威遠侯夫人等等滿臉驚愕的望向他,還有他懷中的人,鄭柔冰。
兩邊的人都傻了眼。
只見鄭柔冰因為身上熱不舒服,領口已經扯得亂七八糟,陸川行雖說是攙着她,在她全身無力的情況下,與摟着她也差不多了。
兩人的親密之狀顯露無疑,陸川行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在太妃同行的人中,已經有人先看向顧璎了。
“母、母親——”陸川行雖說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還是強作鎮定的道:“兒子偶然路過,發現鄭姑娘昏倒了,想要将她送回去。”
這謊話扯得過于生硬,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對。
孤男寡女本該避嫌,更何況安郡王已有妻妾,鄭柔冰尚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兩人卻能共處一室,若說裏面沒事,任誰都不會相信。
陳太妃心中怒火“騰”地升起,可随即她感覺到顧璎扶着她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鄭姑娘既是病了,溪月去傳一頂轎子,将她送到撷芳館。”只聽顧璎柔聲道:“我陪着永寧侯夫人一起過去,穿過暢音堂就能看到壽山石了,別攪擾了各位的雅興。”
她看起來沉着從容的處理丈夫的醜事,可周圍的人都聽出她聲音中的顫抖,頓時生出了同情。
聽說兩人成親時,安郡王陸川行不過是個窮書生,顧璎雖是商戶女,可顧家的豪富京中亦是有所耳聞,她有極豐厚的嫁妝,怎麽看都是她低嫁了。
在進京之前,雖然顧璎未曾生育,陸川行身邊都沒有妾室。曾經大家還猜測過定是顧璎跋扈善妒,如今見了她,卻并不像是這樣的人。
向來都是同富貴難,安郡王只怕對自己商戶出身的發妻有些看不上,但礙于名聲,還是要接到京中。
今日見證這樁“醜聞”的俱是女子,亦是正室,見此情景,自然更偏向顧璎。
陳太妃很快冷靜下來,她雖是恨極了陸川行和鄭柔冰的醜事,卻對顧璎的反應滿意。她輕輕拍了拍顧璎的手,溫聲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陪着衆人去看壽山石的人變成了常嬷嬷,顧璎、陳太妃、永寧侯夫人都要跟着去撷芳館。
從她身邊走過時,威遠侯夫人看到那雙漂亮的桃花眸泛起薄薄的霧氣,顯然是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到底還是差了功力。
她今年也不過二十歲罷了。
偏生這樣的好孩子,要遇上這樣的髒事。
直到離開前,顧璎都沒看陸川行一眼,她垂眸站在陳太妃身邊,格外安靜。
陸川行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好。
去撷芳館的路上,顧璎輕聲對陳太妃道:“太妃,妾身瞧着鄭姑娘的狀态不大對,別是誤用了什麽飲食罷?正好給霜連請的太醫在,讓他來給看看罷。”
永寧侯夫人柳氏聽到她的話,立刻道:“正是如此,柔冰定是被人害了!”
陳太妃皺了下眉,雖然感覺到柳氏想把責任都推給王府,可如此情形之下,顧璎說得也沒錯,總不能再出了人命。
末了,陳太妃還是點頭應允了,讓身邊的人去請方太醫。
撷芳館。
鄭柔冰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見她的異狀,聞訊趕來的銀珠吓得魂飛魄散,更是要攔着不讓太醫診脈。
“你這吃裏扒外黑心爛腸子的東西!”不用顧璎開口,柳氏直接招呼人将銀珠拉走,生怕這責任甩不出去,怒斥道:“連自家姑娘都服侍不好!”
銀珠急瘋了,姑娘的身體禁不起太醫的診脈!
只是她被盛怒下柳氏堵了嘴,只得徒勞的嗚咽着。
當方太醫趕來時,為了保全鄭柔冰的名譽,已經放下了帳子,只露出一截手腕來。
“是産後失于調理的病症,如今她身上惡露還沒排幹淨罷?”方太醫不知前情,直言道:“若不及時診治,只怕将來生育都有礙。”
他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結結實實的愣住了。
帳子裏的人是鄭柔冰,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會被說産後失調?
可方太醫是婦科聖手,在宮中給娘娘們瞧病都是極為有名的,他不會診錯的。
柳氏顫聲又問了一次,從方太醫口中得到了同樣的回答。
她雙膝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
被丫鬟扶住後,她眼神中的憤恨再也掩飾不住。鄭柔冰這個賤人被毀了不算,她女兒的名譽也完了!
若是目光能殺人,鄭柔冰已經被她撕成碎片。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這是雙更合一,還會有一更噠!
PS:本章掉落紅包,感謝寶子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