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江栩也不客氣,直接把徐子晖供了出來:“徐子晖讓我問你,下個月的秋季運動會,你要報什麽項目?”
詹懷軒聞言一愣,下意識扭頭看向斜後方的徐子晖。
誰知徐子晖正焦急地沖着江栩擠眉弄眼。
兩人的視線撞個正着。
徐子晖:“……”
他趕緊将誇張的表情一收,有些讨好地對着詹懷軒笑了笑。
詹懷軒卻恍若觸電一般,唰的一下把頭扭了回去。
徐子晖:“……”
他将幽怨的目光投向江栩,拿過手機啪啪啪一陣按,很快,江栩放在自己桌上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徐子晖沖着江栩手機的方向努了努嘴,暗示性十足。
江栩無語片刻,只得回到自己桌前拿起手機。
【徐子晖:你快問啊!再問一遍!】
江栩:“……”
行吧。
給了錢就是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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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手機又走到詹懷軒身旁:“詹懷軒,徐子晖問你要報什麽項目。”
詹懷軒握緊手裏的筆,指尖抵着筆頭,用力到指甲蓋泛白,他把頭埋得很低,也不知道這樣的動作能否看清課本上的字。
江栩見狀,真的很想讓詹懷軒把頭擡起來,不規範的坐姿看得他頭疼。
猶豫半天,詹懷軒小聲地說:“我不報項目。”
江栩轉頭對眼巴巴望着這邊的徐子晖說:“他說他不報項目。”
徐子晖雙手抓着手機,又是啪啪啪一陣按。
微信消息發了過來。
【徐子晖:啊啊啊啊啊啊】
【徐子晖:你別跟我說話啊!我和他在冷戰!這樣搞得我像是在盼着他搭理我一樣!】
江栩:“……”
難道不是嗎?
他剛才就該把徐子晖那抹讨好的笑錄下來,讓徐子晖好生看看自己多麽卑微。
他嘆口氣,問道:“我還要問嗎?”
【徐子晖:問!】
他問:“問什麽?”
【徐子晖:你跟他說,之前他答應好參加沙坑跳遠,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江栩索性保持着拿手機的姿勢,視線投向正在假裝做題的詹懷軒:“徐子晖說你之前答應好參加沙坑跳遠,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沒有為什麽。”詹懷軒低着頭說,“就是不想參加了。”
江栩扭頭對徐子晖說:“他說他就是不想參加了。”
【徐子晖:這不行!他必須參加!他答應過我一起參加沙坑跳遠!】
江栩又對詹懷軒說:“徐子晖說你答應過他一起參加沙坑跳遠。”
詹懷軒終于把頭擡起來了,卻是一臉固執的表情:“那我反悔了。”
江栩扭頭對徐子晖說:“他說他反悔了。”
徐子晖頓時沒動作了,他目光怔怔地望着詹懷軒的背影,表情相當複雜,但最多的是悲傷。
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很突然的,詹懷軒就鬧起脾氣了,以前詹懷軒不是沒有任性的時候,只要他纏着對方哄上兩句就行,可這次不知怎的,詹懷軒鐵了心要跟他冷戰下去一般。
人心都是肉做的,徐子晖又不是揣着一顆石頭心,低聲下氣地哄了對方一天,結果還是這樣,他也來了脾氣。
冷戰是吧?
那就冷戰好了。
徐子晖表情陰沉地将手機一收,轉回自己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打會兒游戲消磨時間。
詹懷軒似乎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一張臉白了又白,他試圖繼續做題,可大腦像裝滿了漿糊一樣一點都轉不動了。
只剩江栩在原地站着,跟個傻子似的。
過一會兒,江栩開口:“徐子晖,你沒什麽要對詹懷軒說的了吧?”
徐子晖操作鼠标的手一頓,然後淡定地摸過放在鼠标墊旁的手機。
【徐子晖:啊啊啊啊啊啊】
【徐子晖:我都讓你別跟我說話了!你這樣完全把我暴露了!】
江栩瞥了一眼手機:“那我的服務結束了?”
“……”徐子晖沉默片刻,自暴自棄地擺了下手,“行了,你回去坐着吧。”
“好的。”江栩立即回到自己桌前,還沒坐下,微信界面上又有一條新的消息彈出。
但這次不是徐子晖發來的土撥鼠尖叫。
居然是金家月發來的消息。
江栩點進對話框。
【金家月:現在方便打電話嗎?】
江栩微微一愣,沒有坐下,拿着手機沉思了幾秒,目光飄向背對着他已經打開了電腦游戲的徐子晖,顯然徐子晖還在為剛才的無效交談而生氣,他坐沒坐相地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雙手拿着連接了電腦的手柄,把搖杆晃得咵咵作響。
很快,他回了消息。
【江栩:方便】
他拿着手機走出宿舍,剛來到宿舍樓下的花壇前,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金家月打來的電話。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路燈打開,一圈圈朦胧白光勉強照清花壇前的路。
花壇前站着好幾個alpha學生,都和江栩一樣只拿了一個手機,大家站成一排,但默契地相互隔了一段距離。
江栩總不好站在人多的地方打電話,只好加入那幾個alpha學生的隊伍,站在他們最邊緣的位置上,也将手機舉到耳邊。
連動作都一模一樣。
“喂。”江栩喊了一聲,“金先生。”
“嗯。”
也不知道金家月是在醫院裏還是在家裏,背景十分安靜,即便只發出了一個單音調,也格外清晰地從手機對面傳進了江栩的耳朵裏。
江栩感覺耳朵有些癢,便将手機從右手換到左手。
他發現金家月的聲音很好聽。
雖然用詹懷軒和金家月做對比不太厚道,但畢竟都是徐子晖在原書裏交往過的omega,他還是忍不住小小地對比了下。
詹懷軒的聲線偏少年音,說話時溫溫和和,好像永遠都不會對人發脾氣,但更多時候都略顯怯懦,這和詹懷軒本人的性格有關。
而金家月經過了時間的沉澱和洗禮,他的聲線很明顯是一個成熟男人才會擁有的聲線,但和他本人一樣冷冷淡淡,有時候惜字如金。
其實詹懷軒和金家月各方面的差別都很大,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也不知道徐子晖是怎麽把他倆都看上的。
反正對比起來,江栩更喜歡和金家月交談。
金家月性格直白。
他喜歡和性格直白的人來往,也厭倦像剛才那樣在徐子晖和詹懷軒之間拉扯,那種糟糕的感覺就像是粘上了一團黏膩的史萊姆,不僅甩不掉,還會拉出一條條細絲。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電話裏他看不到金家月的模樣,感受不到對方逼人的氣勢和無形的威壓,這都讓他感到放松。
“金先生,你出院了嗎?”江栩放松地問。
“嗯。”金家月說,“我先去了公司一趟,才回到家裏。”
江栩問:“你的身體有好轉嗎?”
“好多了。”金家月說,“那天多虧了你,還有今天下午你幫我整理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很有用,謝謝你。”
“你客氣了。”江栩笑了一下。
“吃晚飯了嗎?”金家月很突然地問。
“吃了。”江栩老實回答,“在食堂吃的。”
金家月哦了一聲:“吃了什麽?”
江栩回憶了下,他為了節約錢只買了兩小份的一葷一素,但米飯打了兩大碗,這樣既能吃飽又能将價格壓到最低。
只是他現在不是江栩,他是徐子晖,徐子晖是徐家的二少爺,怎麽可能吃得那麽寒酸?
“點了兩葷一素,随便吃的。”江栩盡量故作輕松地說,他擔心金家月打破砂鍋問到底,于是趕緊轉移話題,“你晚上吃的什麽?”
金家月說:“我還沒吃。”
江栩愣道:“都這麽晚了,你還不吃飯嗎?”
“之前忙着處理工作上的事,沒來得及吃,我剛到家,阿姨已經在廚房裏準備着了,應該等會兒就能吃上飯。”
江栩聽着這話,感覺自己應該順勢結束話題,好讓金家月專心等待開飯,可他又感覺金家月專門打來這個電話不會只是為了寒暄幾句。
正在他猶豫着要不要問一下時,金家月冷不丁地開口:“這個周末,我們要不要出來見一面?”
江栩:“……”
原本放松地接着電話的他瞬間變為緊張地接着電話。
*
挂斷電話,金家月把手機放到一旁的玻璃桌上,拿起酒瓶往玻璃杯裏倒了一些紅酒。
他舉着玻璃杯慢慢地晃,半天也沒喝上一口。
夜風習習,吹拂在他的臉頰上,帶着秋冬特有的涼意。
他坐在自家別墅的天臺上,往前眺望是一片美麗的湖景,如星火般的燈光繞着湖岸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形,隐隐綽綽,适合夜深人靜獨自觀賞。
金家月經常坐在這裏想事情,想工作上的事情,想家裏的事情,想一些人際交往的事情。
這是第一次,他坐在這裏想關于一個alpha的事情。
準确來說,他在複盤剛才的通話。
語氣是對的,沒有太過冷淡;态度是對的,主動挑了話題;內容是對的,都在正常的社交範圍內。
但是為什麽……
當他提出再次見面後,徐子晖猶豫了那麽久。
雖然也就猶豫了三秒,但他內心是希望徐子晖能夠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三秒的時間裏,人的大腦可以思考很多東西。
所以在那三秒裏,徐子晖在思考什麽?
金家月不得不承認,習慣了在工作上盡善盡美的他,在那三秒的等待裏,有了一點點的不舒服——
好吧,不是一點點。
是很不舒服。
突然,身後傳來些許響動,有人推開了玻璃門。
金家月以為是保姆上來叫他下樓吃飯了,便将沒動過一口的紅酒放回玻璃桌上,正欲起身,一只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略顯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在跟徐家那個alpha小子打電話?”
金家月扭頭看去:“外奶奶,你還沒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