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霸占仙君床的小妖精

第29章 番外

番外

陸煥經過幾百年的修行和求索，終于踏上升仙之階，來到可以穿梭各個小世界的主神空間，開辟了一個小小的住所。

那住所與他在清逸峰居住時的庭院一模一樣，甚至庭中的月華靈樹和月影蔓，都保有原來的一切特征。

但它們并不是原本的樹和蔓，只是數據完美複制之後呈現出來的樣子。

主神空間內的規則與中洲那個充滿靈氣的世界完全不同，在這裏，數據是一切的本質。

陸煥初到這裏的時候，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平臺，四周是無垠的黑暗，散落着成片絢爛的星光。

各種風格迥異的人自平臺上出現複又消失，大多都盯着眼前那塊小小的光板，目不斜視不做停留。

沉默着出現，盯着眼前淡淡的光板，用手指在虛空中點兩下，而後在邁出下一步的時候沉默着消失。

像是三千世界的鬼魂在此輪回之地交替着出現。

陸煥一度很茫然。

但他不出聲，毫無對策又不動聲色地觀察着。

像個一不小心流落異鄉的無措旅人。

幸好，不久後寧苡就出現了。

她戴着一頂紫色的尖頂帽，白發紅瞳，穿着暗紫色的長袍，像個小魔女一樣。

看到陸煥，她像是使用了魔法一般腳不沾地地飄起來，帶着一點力道撞入他懷裏，“黑森林的任務耽誤了一點時間，本來我可以在這裏等你來的。”

陸煥眨了眨眼睛，有些新奇地看着她帽頂上的尖尖，擡手抱住她。

“恭喜你，神官大人。”寧苡說，“現在主神空間的神官還未超過百位，你很了不起。”

她後退兩步，神情一瞬間變得很嚴肅，瞳中卻帶着些許揶揄，沖他眨了眨眼睛，“我是您的接引員，遲到是重大失誤，不過我相信仁慈的神官大人是不會怪罪我的。”

“您的編號是079，可以在最穩定的地方開辟自己的空間，減少躍遷帶來的不适，以及暴露于風暴亂流和黑暗蠕蟲的危險。”

“主神空間不要求你做任何事，但是在必要的時候，你要站出來守護這片星辰。”她看着光屏上的接引事項，照本宣科地向他宣讀。

“你的力量，來自你誕生之處衆生的信仰，來自他們的安寧，喜悅，幸福和感激，請不要辜負你的信徒，當你放任他們他們陷于水深火熱和陰暗情緒的時候，你會被力量抛棄，陷入虛弱和疾病，可能散去所有力量就此消亡，亦有可能失去理智淪為只知吞噬的蠕蟲，請務必小心。”

“你可以任意穿梭這片黑暗中所有的星辰，但是有些神官會為自己庇佑的星辰設下禁制，若想進入，需要您的力量強過他，抑或取得他的同意，讓他放您通行。”

“您可以去幫助無主之地的生靈，以此來獲得他們的信仰，被黑暗蠕蟲侵染或吞噬的星辰，含着最大的信仰之力，危險與利益并存，請神官自行抉擇。”

“搶奪別的神官的信仰是一件費力不讨好的事，請最好不要這麽做。”

“您可以擁有神使，為您代行人間。神使負責維護您庇佑之地的安寧，而您需要賜福他，借予他力量，回應他的祈禱，并支付一定額度的積分。”

“當下的神使共有三類，其一是系統，其二是星辰中的原住民，其三，是像我這樣的與主神簽訂了契約的異界打工人。”說到這裏，她又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比如我們在中洲皇都江山圖裏見過的白寒暄，他在瀕死之時食用龍骨化成的粉末，得到了龍祖之力，而後得到中洲上任神官的遙請，成為神使。”

“上任神官？”陸煥很專注地聽她講，聽到這裏，察覺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不由得問了一句。

“嗯。”寧苡應了一聲，說，“上任神官，是木落峰上千年前飛升的白桓老祖，也是将你們宗氏遷至息島的先祖，她如今有很多個名字，不過最開始的時候，她叫宗昧，這是她選擇的身份，是刻在她靈魂上的真名。”

“而我的真名，叫寧苡。”她摘下紫色的尖頂帽，輕輕一抛，紫帽落在地上化作數據流消散，而她已然變了一副樣子。

黑發黑眸，黑T短褲，黑色齊耳短發，右耳上還有一枚黑色耳釘，看上去像一個冷酷的少女殺手。

她往書桌上一靠，很拽地說：“這是我本來的樣子。”

——方才在和陸煥長篇大論之前，她在自己的光屏上輸了自己的門牌和密碼，将他帶到自己偶爾用來休息的房間。

這房間裏東西不多，床邊的書桌上是兩個少女的合照，還有一條藍色的窗簾。

“道侶的規則只适用于中洲……”

寧苡看到他的訝然深色，別開眼，想說他要是不滿意了也不必苦惱。

當初無知又莽撞地和他結成道侶的是她，害他中了歡情玄蠱的人也是她，用能解蠱的花妖軀體說要對他負責的，還是她。

在陸煥飛升之前，她自己在黑森林琢磨了許久，發現在他們這段關系中，陸煥好像一直處于被動的，無可選擇的境地。

他會喜歡她，也只是因為身邊沒有別的，可以一顧的人。

他的身份讓他在中洲之上注定孤獨，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靈魂相依的人，而她在他孤立無援時闖入，自然會奪去他所有的目光。

寧苡覺得，其實一直以來，陸煥都別無選擇。

他會喜歡她，不過是因為那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剛好是她。

他被局限在中洲的時候可能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如今他脫身而出，俯瞰衆生遍歷世事之後，很快就會想明白。

寧苡起初也不懂，她原本不懂許多事情，但在一次次的任務中經歷得多了，便自然而然地懂了。

可惜在懂得的時候，她已經喜歡上了他。

她在黑森林裏沉思許久，想，陸煥成為神官之後，他們二人該是何種關系。

怔然許久，不敢去迎他。

而後，在見面時故作輕松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她當時笑着，心中卻在想，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寧苡原本想潇灑地表明，他們這段關系可以順其自然地煙消雲散。

可是在看到陸煥破碎的眸光的時候，她後半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轉而說：“不管怎樣，我會陪着你的。”

她明明是一身冷厲的模樣，眸光卻前所未有地柔軟，“我會陪着你的，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陸煥想開口說話，寧苡卻捂住他的唇，“什麽都不用說，若想說，等十個晝年之後再說。”

他眨了一下眼，依言沉默，片刻後才瞟了一眼桌上的合照，問：“既然如今中洲的神官是我，那上任神官現在如何了？”

一般來說，同一個世界出不了兩位神官，若察覺到生民的信仰之力被後起之秀剝奪，神官要麽會分其氣運，将其納為神使，要麽，會給他設置重重障礙，甚至不惜将他抹殺。

中洲是唯一一個出了兩個神官的世界，陸煥固然有天資，但其中更大的原因，是宗昧主動讓權。

她不在乎信仰，只在乎積分，不想在這個奇妙的空間無所不能，只想回到她那個庸常的世界。

在中洲之上陰暗漸生的時候，白寒暄選擇宗氏後人作為救世的主角，其中也自然有宗昧的授意。

起初宗昧想回去，有一部分緣由在于寧苡，在龍骨秘境中見過她之後，她思歸之心不再那麽迫切，然而終究是故土難離。

經歷過無數的陰暗與紛争之後，她愈發愛原本的世界。

她分不出心思去維護中洲的安寧，所以将信仰讓渡給陸煥，在察覺到寧苡對他的心思後，便放的更加理所當然。

正因此，陸煥才能成功飛升。

寧苡将情況簡單地與他講了，當然，略去了關于她的那個小小緣由。

“她如今在最後一個世界做任務，完成之後，就可以攢夠積分回去。”寧苡說，“到時候……”

她話音頓住，抿唇一笑，未說出後半句話。

到時候……我會和她一起回去。

這是一句太狡猾的話。以往她會直言不諱地說出來，但是現在，她選擇不說。

她與宗昧不同，她通過協會與主神簽訂了契約，只要有假期可以回家，只不過她一直攢着，沒有回去過。

即便回去了，她也随時可以回來。

所以這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事。

宗昧此番回去，說輕點是久病初愈，重點是起死回生，剛醒來時她定然很虛弱，所以寧苡一定要回去照顧她。

她未出口的話在喉間轉了一圈，又轉而談起別的，“那個世界不屬于這裏的任何一顆星辰，它與這個空間相互重合，互相包容，極密切卻又極遙遠。”

“聽說，我們腳下的這塊白色平面，正是通往彼世的門。”

在主神空間裏，只要沒有天花板遮擋，一擡頭就能看見頭頂懸挂的白色光團。

那就是主神，星辰的創造者，規則的制定者，雖說如此，它卻好似并沒有人格。

至少，寧苡從來沒有聽到過它說話，或者感受到它的意志。

它像是一個沉默的大型系統，創造并支撐了這三千世界。

之後，寧苡又與他講了許多關于主神空間的事，帶他在自己的空間裏用數據造出了住處，又帶他參觀了好幾個開放的世界，其中不乏有她做過任務的世界。

寧苡便将自己的經歷細細地講給他聽。

之後，寧苡繼續做任務，陸煥常常跟着她，也常常因為世界有禁制，不能跟她。

他幾度化作凡人體驗不一樣的人生，見過世間百态之後，終于明白寧苡眸中的顧慮從何而來。

他等待着十晝年之後，告訴她他的感受。

可是她卻在那之前消失了。

寧苡穿着睡衣抱着平板啃着冰棒，度過自己最後一日假期的時候，她那播放着電視劇的平板忽然花了屏，跳動着變成灑滿星辰黑色夜空上一輪白日的畫面。

然後，和屏幕等大的小小陸煥，在那邊敲了敲門。

寧苡愣住，而後一伸手，将他拉了出來。

他一下子變大了，将寧苡壓在身下，雖神色并未扭曲，表情也尤為冷靜，但寧苡無端地覺得，他現在很生氣。

于是她湊上去親他一口。

他愣住，片刻後兇神惡煞地對她說：“我喜歡你。”

而後又洩氣一般埋首于她頸間，沮喪地說：“別再不相信了。”他的聲音很輕，幾乎化作呢喃呓語，輕輕地落在她的心頭，“我一直愛着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