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晌午, 林歡喜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盯着屏幕上的數字, 她條件反射去搜尋景易的身影, 此時卻想起對方一早去了公司。
估計是工作上的事兒?
從醒來到現在沒接觸過工作事宜的林歡喜是未免慌了手腳,她深呼吸幾次後, 鼓足勇氣按下接聽:“你好, 我是林歡喜。 ”
就算心裏緊張成一團,語調依舊淡定沉穩。
片刻,話筒裏傳來個熟悉的清淩淩的聲線:“學姐, 我是于子姜。”
這個名字讓林歡喜愣了幾秒:“學弟?”
“嗯。”于子姜聲音帶了笑意,“昨天還好嗎?”
“還好……”林歡喜有些懷疑的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 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的?”
于子姜說:“同在一個圈子裏, 想知道總會知道的。”
很有道理……
“那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話筒裏沒了聲音, 只剩下他略顯急促的呼吸。
正當林歡喜要說再見時,那頭開口了:“學姐,這幾年我一直想聯系你。”
“……”
“關于當初那件事……”
當初那件事?
林歡喜聽得一頭霧水,又怕暴露出自己失憶的事,只能小心翼翼問:“當初那件事……有什麽好說的嗎?”
“老實說你昨天來我的演唱會讓我很意外也很開心,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也不會再見我。不瞞你說, 我是為了你才進入到這個圈子……”
林歡喜聽到雲裏霧裏,難不成真像是徐星星說的那樣,于子姜在高中時期和他告白?那現在這段話又是為了什麽?當初又發生了什麽?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卻又不敢多問, 心像是被貓爪子撓一樣,癢的很。
電話那頭傳來個陌生的音調,很急切,似是催促。
于子姜朝後喊了聲,又說:“不知道學姐下午有時間嗎?”
“有、有吧、”
“那好……”于子姜問,“下午六點,學姐可以在遇見咖啡廳等我嗎?有些話我想當面和你說,包括當初的那件事。”
她陷入緘默。
即使隔着屏幕,林歡喜也能感覺到于子姜內心的不安和忐忑,更多的是莫名的期待。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複,于子姜似是自嘲地冷笑聲:“算了吧,是我唐突了,我要去工作了,學姐……”
“我去。”
兩個字,頓時讓于子姜啞然。
林歡喜微微抿唇:“到時候一定要和我說當初發生的一切。”
“好,那我們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挂斷電話。
林歡喜內心猛然沉重起來。
在面對于子姜時,她總會陷入不安的情緒中,像是他們二人曾經發生過什麽一樣,又像是于子姜傷害過她,那種情緒困擾着林歡喜,每當她想追憶往事時,大腦總是拉扯着她不讓她記起,又或者說……是不願她想起。
林歡喜想知道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麽,成績優異的她絕對不可能落榜,當初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林歡喜有預感,這一切和于子姜有關系。
“歡喜姐,你在和誰打電話呀?”
徐星星打着哈欠從樓上下來,她揉了揉蓬松零亂的頭發,四處環圈卻未發現景易的身影:“易哥出去了嗎?”
“好像是有個通告,和我說了聲就走了。”
“這樣啊。”徐星星蔫蔫坐在林歡喜對面,“我昨天玩兒嗨了,怎麽回來都不知道,歡喜姐你昨天去看小瘋子的演唱會了嗎?”
說起這個,林歡喜的嘴角立馬耷拉下去:“沒有,我跑錯地方了。”
徐星星看着她的眼神頓時憐憫起來:“好可憐哦,不過沒關系,下下個月他還有演唱會,到時候我請你去看,”
“那我先謝謝你了。”
“這都是應該的。”徐星星話頭一轉,“所以歡喜姐你剛才在和誰通話?”
“工作上的事,我下午也要出去,可能要晚一些才回來。”
腦海中猛然浮現出景易的臭臉,林歡喜湊上前,小心叮囑:“如果你易哥比我先回來,問起我去哪兒,你就說我去超市了。”
徐星星眨眨眼,一本正經問:“歡喜姐,你不會是去偷情吧?”
偷情……
林歡喜呼吸一窒,擡手拍上了她的頭:“不要亂說,我不是那種随便的人。”
徐星星用迷妹的眼神看她:“其實偷情也沒關系,我會保密的。”
“……”
都說了不是去偷情!
“對了,後天我就去公司面試,如果沒意外的話,下周就能搬出去了。”
聽到她要搬出去,林歡喜的心瞬間空落落的,神情透着些許悲傷:“其實可以多住幾天的,你要是走了,我會很寂寞。”
她的身邊沒什麽朋友,接手的工作也不熟悉,徐星星是她這麽久以來唯一接觸地女生,關鍵是長得美性格又好,一旦她離開,她肯定會無所适從。
聽她這樣說,徐星星內心瞬間騰升起一股暖流:“就算我搬出去了,休息天我們也可以見面呀!何況……”徐星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何況打擾人家夫妻生活,是會被驢子踢的。”
徐星星早就感覺到景易身上的怨念了,雖然沒對她說過什麽過分的話,可徐星星明顯發現只要自己接近林歡喜,或者做一些其他親密動作,男人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一樣,非常可怖。
下午五點。
林歡喜換了身較為低調的灰色運動裝,她紮着馬尾,妝容幹淨,青春活力似是尚未涉世的女大學生。
她走到玄關,從鞋櫃裏取出雙平底運動鞋。
“那我走啦!”林歡喜朝客廳裏的徐星星喊了聲。
“歡喜姐什麽時候回來?”
“大概七八點,不會太久。”最好能趕在景易之前,省的那個男人對着她一頓叨叨。
正想着,林歡喜背包裏的手機傳來震動,她皺皺眉,停下換鞋的動作,掏出手機翻看着消息。
瞥到上面景易二字時,忍不住嘟囔聲:“說曹操曹操到。”
微微嘆息,接通電話:“幹嘛。”
這兇巴巴一聲立馬讓電話那邊的男人陷入沉默。
沒且多久,他輕輕開口:“你好像很不樂意接聽我的電話。”
“什麽意思?”
“怎麽……”景易打趣說,“是準備去偷情,結果被我這個正室抓住,所以不開心?”
“……”
林歡喜莫名發虛,輕咳聲極力掩飾着不自然:“景先生,你到底要幹嘛?”
“只是想提醒你下午有大雨,記得把院子裏的衣服收好。”
林歡喜扭頭朝落地窗的方向看了眼,窗外,深藍色的床單迎風飛舞着。
“我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
“還有啊……”景易微微頓了下,“祝你下午愉快,就這樣。”
下午愉快?
就這樣?
沒等她回複,手機便傳來陣陣忙音。
望着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林歡喜一個激靈立馬回神,她啪的聲将手機扣在桌上,着急忙慌穿着鞋子,臨走時扭頭對徐星星吼了聲:“下午有雨,麻煩星星幫忙收一下衣服!”
“那你不拿傘嗎?”
回應徐星星的是重重的關門聲。
林歡喜剛出門不久,天空便響起陣陣悶雷,下一秒,烏雲壓城。
遇見咖啡廳坐落于街角,地形較為隐秘,平常也沒多少人來,今天又因為天氣原因,整間咖啡廳只有林歡喜一個客人。
她剛進門,就見銀白閃電劃過窗外,整個天空一分為二,伴随着雷聲,豆大地雨點霹靂啪啦砸向地面。
林歡喜坐向角落的位置,有些擔憂的朝窗外看了眼,雨水将景物阻隔,入目的皆是雨霧。
“小姐,請問要點什麽。”
“一杯拿鐵,謝謝。”
“請您稍等。”
服務生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一會兒後,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她面前。
“請慢用。”
她沒回應,撐着下巴重新望向窗外。
咖啡廳流轉着悠揚的鋼琴曲,懸挂在牆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轉動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面前的咖啡逐漸冷卻,林歡喜眼角餘光瞥向牆上時鐘,猛然發現已到了六點半,已過了她和于子姜約定的時間。
林歡喜皺皺眉,耐着性子繼續等候。
七點,雨勢加大,天色陷入宛如末日般的昏沉。
七點二十,林歡喜已失去了最後的耐性。
她拿過背包,伸手在裏面摸索着手機,半天沒見手機的蹤跡,林歡喜不由焦躁起來。
就在此時,服務生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位小姐,我們要關店了。”
“關店?”
“是的。”服務生不好意思看着她,“今天雨太大了,我們準備提前下班。”
林歡喜咬咬唇,拎着背包從椅子上坐起,走了兩步後,她扭頭看向服務生:“我能借用一下你們的電話嗎?”
“當然可以。”
“謝謝。”
跟着服務生走到吧臺,拿着電話的林歡喜有些猶豫,于子姜的號碼她自然不會記住,徐星星的……也不知道。
林歡喜扭頭向外看了眼,這麽大的雨肯定打不上車,走回去也不現實,住旅店……她沒有拿身份證。
此時的她突然陷入兩難之地,也不知道景易回沒回去,如果這時候撥給她自己,在家的景易肯定會知道她出來和其他男人私會的消息,到時候別說接過來接她,就怕兇她一頓。
私會?
不對,這個詞用的不對。
正心猿意馬時,服務生溫柔叫了她聲:“小姐,請問你還要打電話嗎?”
林歡喜回過神,看了電話一眼後,讪讪放下:“不用了,幫我結賬吧。”
“好的。”
付好款,她拿好東西自門外走去。
拉開門的下一秒,一把傘橫到她眼前:“小姐,這個拿去用吧。”
“哎?”
服務生笑得友善:“你來的時候沒有拿傘。”
她擡手接過,原本空蕩蕩的內心因為這小小地善意舉動而劃過一絲暖流:“謝謝,我下次還會過來的。”
“請慢走。”
林歡喜推門出了咖啡廳。
瞬間,雨天的陰冷直逼向她,即使有雨傘阻隔,斜風依舊将雨水送向她的身邊。
耳邊是噼裏啪啦的雨聲,她舉傘貼着牆壁,白色的運動鞋和褲腿很快沾上泥垢,林歡喜縮縮脖子,冷的嘴唇青紫。
雨愈發大了,那把小小地碎花雨傘很快被肆虐的風雨撕裂,望着裂開的傘身,完全暴露在雨幕中的林歡喜一臉懵逼。
她一把将雨傘丢在身旁的垃圾桶,把包頂在頭頂後,小跑着躲到一處屋檐下。
此時的林歡喜一身狼狽,雨水順着發絲滑入皮膚,一片冰涼之意。
林歡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目光逐漸放遠。
雨霧蒙蒙中,行人和車輛慢慢減少,漸漸地,陪伴她的只有雨聲和暗下的夜色。
林歡喜靜靜靠着牆壁,昏昏沉沉時,她突然瞥到一束光。
接着,光影接近,黑色的轎車在她對面路口停下。
林歡喜不由将目光落了過去,男人頂着一把黑傘,雨霧中的身影挺拔修長。
仿若時間靜止,世間萬物皆是灰白,只有他是唯一的色彩。
修長的手探到她面前,雨傘遮開落下的雨滴。
林歡喜怔怔擡頭,猛然對上一雙內斂深沉的眸。
“愣着幹什麽?”
雨幕中,他的聲音不太真切。
“回家了。”
說着,她的手腕落入他滾燙的掌心。
景易一把将林歡喜帶入懷裏,此刻的她嬌小萬分,像是依靠在他身邊的沒有絲毫防備的兔子。
傘身傾斜,他的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濕。
帶着林歡喜上車,景易脫下外衣丢了過去:“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了,換上這個。”
接着,景易打開車內暖氣。
溫暖的溫度瞬間驅散寒冷,讓她冰冷的手腳逐漸回溫。
林歡喜拉過衣服,後知後覺看向前方開車的景易,她被凍得夠嗆,就連聲音都在打着顫:“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男人沒說話,向林歡喜抛來物體。
林歡喜條件反射接過,只見粉色的手機平穩躺在她的掌心。
林歡喜擡眸望了景易一眼,略是心虛的解鎖,界面正停留在短信上。
[學姐,突然來了緊急通告,我要出國幾天,我們回來再約好嗎?——于子姜]
下面是她的回信,應該說……是景易的回信。
[到時候約在哪裏?]
[還是遇見咖啡廳。——于子姜]
他只言片語,不動神色的摸清了林歡喜的位置,又沒向于子姜暴露出他的身份。
林歡喜咬緊下唇,突然有些難堪。
“對不起……”
話音剛落,前方景易猛然急剎,林歡喜措手不及,額頭險些撞上椅背。
她堪堪握住扶手,略顯愕然望向景易。
窗外除了雨聲外,還有嘈雜的警笛和救護車的嗚鳴。
景易淡淡說:“前面車禍。”
“那……怎麽辦?”
“繞路。”
“……哦。”
“不過另外一條路在堵車。”
林歡喜問:“你怎麽知道的?”
“我就是從那裏過來的。”
“……”
靜默。
誰都沒在說話。
景易掉轉車頭,駛向另外一條路。
林歡喜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修長而又精致,漆黑的眼眸始終沒看她一眼。
林歡喜莫名心裏發酸,收斂視線,默不作聲的褪去身上早上濕透的外衣。
此時,前座的男人透過後視鏡看着她。
她很快換上景易的西裝外衣,衣服寬大,幾乎将她整個人籠罩,在林歡喜擡頭的瞬間,景易将目光斂向別處。
幾分鐘後,轎車在酒店門口停下。
他先下了車,又繞到後座,啪嗒一聲,景易打開車門。
沒有絲毫防備時,男人彎腰探入車內,一把抱起了林歡喜。
她吓得驚呼聲,下一秒,對上了他看過來的視線,陰沉冰冷。
林歡喜硬生生将尖叫吞咽到了肚子裏,窩在他懷裏乖順的像是一只貓。
進了大廳。
抱着林歡喜的景易面無表情,公式化的向前臺報出一串數字:“貴賓號,3296。”
“請您稍等。”
片刻,前臺小姐将金色的房卡雙手遞上:“祝您愉快。”
景易微微垂眸:“幫我拿。”
林歡喜羞于見人,一直将腦袋埋在景易胸前,聽到聲音,林歡喜哆哆嗦嗦伸出手。
前臺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把房卡放在了她手上。
景易大步向前進了電梯,緩緩合上的電梯門阻隔開不斷向這邊張望的視線。
樓梯在最高層停下,這一層幾乎無人過來。
一路走向走廊深處,最後房門駐足。
“刷卡。”
林歡喜聽話的刷卡開門。
進入套房後,景易說不上溫柔的把她丢向了正中的大床。
床榻柔軟,她縮在床上不敢擡頭,半晌沒有動靜,林歡喜眼角餘光瞥向窗戶,透過落地窗上的倒映,她看到男人解着灰色襯衫的扣子。
動作優雅,慢條斯理。
随手将襯衫丢在沙發,赤裸着上身的景易又解開腰間皮帶……
林歡喜不由攥緊床單,倒影中,景易的臉突然浮現眼前。
男人黑色的碎發濕漉漉的貼在額頭,眉毛濃密,一雙鳳眸直勾勾看着她,二人距離過近,近到他的毛孔清晰可見。
心跳有短暫的失拍,林歡喜吓得往後瑟縮,瞳眸中分明是愕然。
景易拉開距離,像是嘲諷:“看樣子我真的像你的教導主任。”
林歡喜:“……”
景易問:“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老同學,是不是很失落?”
她在他平淡無波的聲音中聽到些許奚落。
林歡喜垂着眸,神色晦暗不明。
景易凝視着她,半晌說:“去洗澡。”
林歡喜張張嘴:“你先去吧……”
他沒多說,轉身進了浴室。
聽着從裏面傳來的水聲,林歡喜拉過被子遮住腦袋,不多時,悶悶地哭聲從裏頭傳來。
景易圍着浴巾出來,一眼看到了床上隆起的一角,隐約聽到她低低的啜泣聲。
景易抿抿唇,長腿逼近,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着被子裏的林歡喜:“該哭的是我才對吧。”
哽咽聲像是被她強行壓下,然而被子下的身體依舊微微顫抖着。
景易深吸口起,上前一把掀開被子。
林歡喜蜷縮成一團,衣衫敞開,發絲淩亂,望着那雙通紅無助的雙眸,他原本堅硬的心瞬間柔軟。
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只要一個小小地眼神就能撼動他整個世界。
“去洗澡。”景易摸上她的額頭,那不正常的溫度瞬間讓他皺緊眉頭。
“你發燒了。”
“我沒發燒……”一把揮開景易的手,林歡喜轉身将腦袋埋在枕頭,“你不用管你。”
“我不管你誰來管你。”
景易做不到心如磐石,對她更是。
“你一直在讓我為你擔驚受怕。”
“你可以不用。”
“我是不用……”景易眸光沉了沉,“然而對象是你,我無法控制。”
又或者是不受控制。
景易小心側躺在林歡喜身邊,長臂溫柔的搭上她的腰身:“你去咖啡廳沒等到于子姜,是想打電話回家的吧。”
林歡喜肩膀顫了下,沒說話。
景易有些無奈:“之所以沒打回來,是怕我知道你和于子姜見面,對不對?”
她又沒說話。
“你怕我因此罵你?”
林歡喜眼眶又紅了。
“為什麽?”景易支起身子,雙眸定定看着她,“你為什麽不信任我?”
“我怕你……”林歡喜扯着胸前的衣襟,眼淚再次滑落。
“為什麽怕我?”
“我不知道……”
林歡喜能感覺到景易對她的占有欲,這種欲望讓忘卻一切的林歡喜深感不安,總覺得這樣地自己不應該接受這種感情,總覺得……自己搶走了景易對原本自己的寵愛。
“那你為什麽哭?”
“就是……想哭。”
她抿抿唇,閉了閉眼,說:“我總覺得……以前被這樣放過鴿子,然後就……忍不住很難過。”
說着說着,林歡喜的眼淚更加洶湧。
她的心像是扼住一樣的疼。
“我……我想我奶奶了,好想她……”
林歡喜哭得痛苦難過,景易指尖微動,将她緊緊摟在懷裏,嗅着從她身上傳來的清淡香氣,景易一下一下安撫拍打着她的後背。
有了依靠,林歡喜的情緒逐漸平穩。
“你是特意去找我的?”林歡喜問,聲音依舊帶着哭腔。
“嗯,饒了幾條街才找到。”
“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你是很麻煩。”景易捏起林歡喜下巴,眸中清晰倒映着她微紅的臉,“不過我享受其中。”
她臉上流露出愕然。
景易低頭便想吻上眼前的雙唇,可距離她唇瓣只有一個指尖的距離時,景易頓住。
“去洗澡。”
“嗯……”
“不準在裏面哭。”景易抵上林歡喜微燙的額頭,“你只能在我懷裏哭。”
他的話有些小任性,然而輕易打消了林歡喜內心的所有不安和恐懼。
點了點頭,拉開被子走進浴室。
林歡喜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确有些不舒服,渾渾噩噩,頭重腳輕,輕手輕腳将門關上後,褪去衣服打開頭頂噴灑。
酒店的浴室有一面偌大的鏡子,她呆呆看着鏡子裏的女人,目光下落不由移動到後腰上的紋身,林歡喜擡手摸上紋身,觸及到那個疤痕時,一些不安的畫面飛快閃過腦海。
林歡喜閉了閉眼,深吸幾口氣平定下過快的心跳,匆匆洗好後圍上浴巾,小心翼翼踏出門外。
景易坐在沙發上,半合着眼,他應該很累了,燈光映照中的臉頰蒼白,透着些許疲倦。
聽到動靜,景易睜開眼看向她。
“洗好了?”
“嗯。”
“我剛才下去給你買了藥,過來喝。”
說着,景易将水杯和藥片送到她面前。
林歡喜說不出拒絕的話,接過藥片就着水飲下。
“睡吧。”
景易打了個哈欠,最先上了床。
林歡喜微微抿唇,猶豫着爬向他身邊的位置。
兩人背對着背,窗外依舊淅淅瀝瀝飄着小雨,林歡喜目光清明,絲毫沒有睡意。
“他說有事情告訴我,應該是上學時候的事,我總覺得那對我非常重要,所以就去了。”
說完這段話,林歡喜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太像是對自己行為的辯解。
“我知道。”
黑暗中,他的聲音格外清晰。
林歡喜側了側頭:“你沒睡?”
“沒有。”
“你說我是不是傻,明知道他不會來,還等了那麽久。”
林歡喜垂眸,努力忽視掉心中難過的滋味。
景易翻了個身,夜色中,他的眸子格外清亮:“不準罵我老婆。”
頓了下,又說:“雖然你說的是事實。”
林歡喜嘴角耷拉着,輕聲道:“我覺得我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比如我。”
“……”
“不是,是其他的。”
景易:“除了我外你還有其他重要的嗎?”
“……”
完全交流不來。
林歡喜輕輕嘆息,轉而閉上眼:“算了,我睡了。”
須臾間,又聽他說:“林歡喜,如果是讓你難過的事,就不要想起來了。”
沒且她做出反應,身旁的男人從後緊緊環住她纖細的腰身:“如果當初的我讓你難過,也不要想起來了。”
她嘴唇顫了顫,最終緘默不語。
景易滾燙的唇落在她白皙柔軟的耳垂,又移動到耳後,漸漸下滑到肩窩,景易不動神色翻身上前,與之十指相扣。
“其實你這樣忘記也沒關系,我會努力讓你重新愛上我,給你新的記憶。”
他的吻輕輕地,帶着憐惜和小心翼翼。
林歡喜呼吸急促,原本發燙的身體再次升了一個溫度。
當那雙修長的手溫柔觸及她身體的敏感區域時,林歡喜喉間不禁發出淺淺嘤咛。
叫聲似是貓吟,細細軟軟,帶着女性聲腔獨有的缱绻。
景易滴酒未沾,卻醉的一塌糊塗。
正要加深動作時,猛然發現她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呼出的氣息淩亂而又滾燙,景易愛憐的撫了撫林歡喜精致的眉眼,最終只是簡單落下一吻:“睡吧。”
身體難耐的林歡喜蜷了蜷腳趾,不由自主拉住他的衣角,張嘴正要讓他繼續時,平坦的小腹突然發出一陣響動。
林歡喜怔了片刻,到了嘴邊的話一轉:“我餓了。”
景易同樣愕然,片刻,低低笑了:“笨蛋。”
林歡喜有些小委屈:“我沒吃晚餐……”
“我去給你點餐。”
“嗯……”
“你可以先睡一會兒。”
“好。”
景易起身打開臺燈,等他點好餐重新來到床上時,發現她正看着他。
那雙哭過的桃花眼微腫,眸光幹淨晴朗,像是雨後湖泊。
“你這樣看着我,我會吃不消。”
“景易。”林歡喜叫了他的名字,語調是特有的溫柔,“我想……我會重新愛上你的。”
我會重新愛上你的。
這句話徘徊耳側,讓向來冷靜自持的景易失了心智。
他撲上去将對方壓在身下,對着那張唇吻了上去。
這次的吻是炙熱地,粗暴地。
林歡喜有些被吓到,指尖顫顫,內心掙紮幾秒後,小心環上了男人精瘦的腰身。
景易呼吸急促,瘋狂侵略着她口齒的每一寸,下一秒,大手箍着林歡喜換了姿勢。
她翻坐在對方身上,男人的體溫比她還要灼熱,林歡喜羞澀難當,張嘴在他精致的鎖骨上咬了口:“放開我啦……”
“不。”景易摟着林歡喜沒再有任何動作,“就這樣很好。”
“可是……”
“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
“應該……吧。”
“我需要一個确切、準确的答案。”
她纖細的雙臂支撐在床頭,眸光定定落在他臉上,停留幾秒後,林歡喜低頭咬上他的下唇:“這樣……夠确切,準确嗎?”
景易嘴角帶笑:“差不多了。”
他勾起她垂落下的發絲,正要繼續一步時,門鈴響起。
二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的尴尬。
景易壓下火氣,小心推開林歡喜:“送餐的來了,我去開門。”
她點點頭,害羞地縮進了被子裏。
“先生,您要的餐點,祝您用餐愉快。”
站在門外的送餐員笑眯眯看着景易,目光在景易鎖骨上的紅痕處停留幾秒後,不動聲色收斂視線。
簽好字,拿餐關門。
“起來吃飯。”
他沖林歡喜的方向叫了聲,卻見女孩兒早就卷着被子睡了過去。
景易有些無奈,老婆入睡的速度未免太快,何況……餓着肚子睡覺對身體并不是很好,
想着,上前輕輕将被子給她蓋好,而後擡手合燈。
雨後的日光明朗。
景易睜開眸的第一件事就是試探身旁人的體溫,感受到她正常的溫度時,景易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按了按太陽穴,正要前去梳洗時,桌上的手機瘋狂響動。
“喂。”
電話那頭傳來周洲緊張地聲音:“易哥,你現在是不是在帝華酒店。”
“是,怎麽了?”
“那你是和誰在一起的?”
景易朝身邊人看了眼,說:“你嫂子。”
周洲突然沉默,一會兒後,無奈說:“昨天你抱着一個女人出入酒店的畫面被狗仔拍到了,還拍到了你從房間出來的正面照。”末了又補了一句,“脖子上有草莓的那種。”
景易:“……”
“現在網上都炸鍋了,說你私會女人,毫不檢點,對不起勤勤懇懇,默默付出的林歡喜,總之……”周洲來了個最後總結,“你的高冷人設崩了。”
景易:“……”
正兩兩無言時,周洲聽到話筒裏傳來個沒睡醒的嬌媚聲線:“誰呀?”
景易壓住聽筒,扭頭對林歡喜說:“早餐在桌上,你先去吃,我處理點事兒。”
剛醒來沒意識到世界已經大亂的林歡喜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肚子向外走去。
待她的身影遠去後,景易走到落地窗前:“陳姐呢?”
陳琳是景易的公關,專門處理這些事務。
“陳姐早五點就去找人壓了,可是這次不像以前,除了嫂子外,你臉上的毛孔都被人拍到了,就算說是P的……也沒人信啊。”
的确有些難辦,之前景易和林歡喜出入酒店場所時也會被拍到,猶豫二人警惕性高,保護措施做得好,狗仔大多只拍到模糊的影子,就算發出去也沒人相信這是高冷的景易。
他低頭抿唇,細細思索,突然想起昨天的送餐人員,景易挑挑眉:“先挂了吧,等我中午回去說。”
“等一下。”周洲趕忙叫住景易,“現在帝華酒店外面都是抓你的狗仔,你和嫂子最好從小門出來,我已經派人過去了。”
“好。”
周洲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和嫂子最好前後腳出來,我派了兩輛車。”
景易聽後,眸底閃過不滿:“我和我老婆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
周洲更是無奈:“嫂子是你老婆沒錯,可外面的人又不知道那是你老婆。”
嗯,有道理。
“這次這個事兒不不好辦,除非和媒體說出你和嫂子的關系。”
景易眼角餘光再次瞥向林歡喜,她捧着碗,乖乖巧巧喝着粥,景易眉眼猛然溫和:“等我回去再說吧。”
“易哥……”周洲像是要哭出來一樣,“我怎麽感覺你一點都不操心啊。”
“嗯?”
“算了算了,先等你回來,對了,你最好上聞奕琪的微博看一下。”
“聞奕琪?”
周洲嘆氣:“可達鴨。”
“她怎麽了?”
“你去看就知道了。”
說完,周洲挂斷電話。
下一秒,身後傳來林歡喜的驚呼聲:“景先生,可達鴨為什麽說你是打樁機?”
林歡喜咬着筷子,從電腦屏幕前擡起頭看他。
景易冷着臉用手機打開微博,幾乎不用進入着聞奕琪主頁,一刷新就看到了轉發過五萬的熱門微博。
[聞奕琪:某個賣着高冷人設的男神是成了精的打樁機,他的土壤一天一變,如今真相揭露,不知還有哪個傻女孩再喜歡他,希望昨天那個小姐趕緊離開某人,及時止損還不晚。二哈]
林歡喜往下翻了翻評論,聞奕琪今天的熱門評論畫風和前幾天形成兩個極端,大多數都在心疼她說真話,結果被雪葬,寥寥幾條說她蹭熱度,又很快被删除。
又翻了幾條後,林歡喜看着景易的眼神微妙起來:“我……知道打樁機是什麽了。”
景易斜睨過來:“那這位小姐,你要不要及時止損?”
林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