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縷月光
第四十六縷月光
唇齒間傳出一聲輕笑,顧章低沉的嗓音讓譚雅雅心尖不由一麻,本來想趁他醉酒占占便宜,好像關系對調了。
“要不要再嘗嘗?”唇上一下一下的被磨蹭,故意不貼住只隐隐約約的觸碰,勾動她所有情緒都跟着緊張起來,有所期待。
似乎她的答案也不是那麽重要,還沒等她的回答說出口,唇就已經被他含住,唇齒相貼沉迷在風暴中,她的頭也有些暈暈的,難道光是聞着酒味就醉了嗎?
躺倒在沙發上,後背貼上柔軟的沙發布,身前是滾燙的肌膚,手下的觸感是緊實繃緊狀态的,指尖掐入手臂,譚雅雅換來的是更加急促的呼吸。
直到唇瓣傳出一絲痛意,已經能感覺得到微腫,頭頂那人隐忍的樣子和他眼中濃烈的情緒都讓譚雅雅不敢直視,放在她身側的手握着她的腰很緊,喘息了許久,才翻身坐到地上。
“我喝多了,有點控制不住。”顧章不敢看她的唇,伸手擦拭了一下自己唇上沾染的水漬。
“你回屋去休息吧,我在沙發睡。”
譚雅雅面頰通紅,撐着手臂坐起來還覺得頭暈目眩,不敢再撩撥,沉默着回屋去了。
顧章的房間有他存在過的氣息,床單是幹淨簡潔的深藍色,她側躺到床上忍不住蓋住被子笑起來,興奮的翻滾了兩下才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結果就導致睡的太晚,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躺了一會兒才徹底清醒,走到客廳,顧章已經去上班了,桌子上留下了早餐。
這種感覺有點像老夫老妻,譚雅雅感慨。
雖然這層窗戶紙還是沒人主動捅破,但關系已經可以用火箭的速度來形容了,顧章留宿譚雅雅家或者找借口叫譚雅雅留宿已經是常事。
紙包不住火,倆人這種相處的平靜被譚父譚母突然出現打破。
“什麽時候的事?”
譚雅雅還穿着睡衣,頭發淩亂沒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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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章也穿着居家服,看上去比她要清爽一些,脊背挺的很直坐在凳子上,面容冷靜有條有序:“半個月。”
譚父很生氣,相反譚母很平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
“早就看出你們不太正常,講講吧,有什麽打算。”譚母按壓住譚父握成的拳,鎮定道:“如果你們已經考慮清楚,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但是住在一起不行。”
“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顧章先把錯誤攬下,後拿出一張卡:“這裏面是賣房子的錢,那個京市的房子升值了不少,我想買下目前住的這間房子。”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你想好了?”譚父疑惑道:“你們目前只是處對象,沒必要買房子。”沒必要這麽着急。
顧章承認他就是着急了,怕譚雅雅的父母反對,也怕譚雅雅變心。
少年時,他知道譚雅雅喜歡清冷自持的性格,所以在她面前始終板着臉裝清高,與她錯過這麽多年,要是還不主動,也許這一生真的就錯過了。
“想好了。”顧章的态度誠懇又堅定。
譚雅雅已經徹底懵了,現在的樣子怎麽像和家長見面?
“你是什麽意思?”譚父看向一言不發的譚雅雅。
“我……我……沒想好。”她說的是大實話,只是不敢看顧章。
“什麽叫沒想好,你們現在難道沒在一起?那你們這是什麽情況?你支支吾吾的有話不說清楚,叫我和你爸怎麽給你做主?”譚母氣急敗壞的伸手指着譚雅雅,怒其不争的斥責。
譚雅雅垂頭聽着,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顧章原本是打算趁機要個名分,見譚雅雅抿直了唇的倔樣子,嘆了一聲,眉目間染上哀愁。
“算了,叔叔阿姨,你們不要再問了,她既然沒準備好,說明現在還不想成家,我能等。”
這話說得叫譚雅雅目瞪口呆,就連譚父譚母都沒聽出他話裏的深意,只皺着眉評判似的目光看向譚雅雅:“沒有成家的準備?還要怎麽準備?”在他們看來,譚雅雅和顧章共處一室處朋友已經半個月,就是往結婚的方向走,這件事說什麽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這張卡你先收回去,兩個人處朋友肯定都是認真的,況且你們從前是同學,感情也要更深一些,但結婚畢竟是要一起過日子的,不是小打小鬧今天在一起了明天分開了,你們也都想清楚,如果還是堅持,那我們也沒意見。”譚父說的話還是向着自家女兒的。
顧章心下一沉,他剛才的那些話似乎沒什麽用:“那我先去上班了。”收回銀行卡看了譚雅雅一眼才離開。
“好了,現在人走了,你說說吧,到底是什麽意思?”譚母往沙發靠背上一靠,表情還很不愉快,早知道這樣,就該把她留在老家不讓她回來。
譚雅雅癱坐到沙發另一側,仰躺在扶手上:“你和爸爸為什麽結婚?”
“什麽為什麽?”譚母搞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想法,互相喜歡卻不想結婚?
譚父傲嬌道:“當然是你媽怕我被別人搶走,才迫不及待和我結婚。”
“哼,也不知道是誰三九天裏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見到我和別人看電影醋的不行。”
譚雅雅還是沒聽明白:“那你們是怎麽決定要結婚的呢?”
“那天是中秋節,你爸買了一大袋的螃蟹到家裏去,然後和你姥爺姥姥提出想要和我結婚。”
“然後你就答應了?”
“答應了啊,因為确定這個人就是可以共度餘生的那個,為什麽還要拖着。”譚母看着她癱坐在沙發上坐沒坐相的樣子,實在想不明白她在糾結什麽,對顧章的印象雖然不是太好,但他品性還是不錯的,特別是腦子聰明,不張揚不輕浮,這樣的內斂的性格是他們家認可的。
雖然家庭背景有些複雜,條件也差一些,不過這都沒什麽,這兩套房子足以夠他們的日常生活開銷。
譚雅雅藏着心事想不通,只能去和林清說,小寶躺在嬰兒床上伸着小手努力想要抓住床頭的旋轉床鈴,譚雅雅小心的抱起他,心裏也柔軟的像是掉進一團棉花。
林清每天各種烏雞湯排骨湯和筒骨湯的滋補,面頰圓潤眼似水杏:“顧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要是你還介意以前的事情,心裏面過不去這個坎,那你們即使在一起了,也心裏有隔閡。”
譚雅雅的猶豫遲疑還真的就是這個:“那你說怎麽辦。”
“讓你放手你能做到嗎?”
譚雅雅把小寶輕輕放回嬰兒床裏,輕輕搖了搖頭。
“不甘心……”
“這件事吧,還真不好辦,現在說起那件事難免會提及他母親,糾結着又沒什麽意義,但我的建議還是把話說開。”林清盛了一碗排骨湯給譚雅雅,倆人坐到餐桌邊。
林清的家裏被收拾的很幹淨,沒有請保姆,只有一個幫忙做飯的阿姨,飯點的時候才來,小寶又乖又省心,小叔很少應酬,晚上會準時回家幫忙照顧孩子,這種日複一日溫馨的家庭生活,她和顧章也會有嗎?
譚雅雅沿着林蔭大道散步,正午的陽光溫暖和煦,身旁一輛輛自行車經過,穿着藍白校服的少年少女青春正盛,原來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澤飛中學。
隔着鐵栅欄望進去,塑膠操場的盡頭是主席臺,穿着校服的清瘦少年曾經在上面發言,教學樓後的拐角處,她曾看見那封粉色情書,腳下的這條路她也曾走過,那股濃烈的香水味至今難忘。
她發現回憶起和顧章有關的一切都是開心的,甚至嘴角不由自主上翹,想通了以後心裏的陰郁瞬間煙消雲散,打車回到家只想迫不及待看見顧章。
忐忑的站在門口敲門,聽見門內傳來的腳步聲,緊張的咳嗽一聲。
顧章睡眼惺忪站在門口:“怎麽了?”
譚雅雅仔細的看着他,偏頭上下打量,從濃密的眉眼到英挺的鼻梁和引人遐想的薄唇,沒睡醒的樣子帶着些慵懶。
“在一起吧。”譚雅雅脫口而出。
顧章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的站在原地,呼吸都放緩了:“你說什麽?”只能重複的又問了一遍。
譚雅雅壞笑着越過他走進去:“沒聽見就算了。”想一想真是有點虧,他連喜歡都沒說過。
顧章回手關上門,困倦不翼而飛,激動的一把抱住譚雅雅讓她坐到鞋櫃上,雙臂撐在身側垂眸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期待和認真:“你說的是真的?”
譚雅雅被他圈住,不好意思的視線游移着:“你都聽見了還問。”
顧章的視線逐漸轉移到她的唇上,譚雅雅“噗嗤”一聲笑出來,捂着唇仰起頭躲避:“你沒刷牙……”
顧章也笑起來:“嫌棄我……等着,我去刷牙。”
“喂……別去……”譚雅雅的阻攔沒有任何作用,顧章已經走進衛生間。
譚雅雅跟過去看見他真的在刷牙,扶着門框不好意思的想要把臉也埋進去:“你先別高興太早,有件事還是要說清楚的。”
刷着牙的顧章滿嘴泡沫轉過頭,含糊着:“什麽事?”
要真的開口問,譚雅雅還是做了一下心裏建設:“你出來我們坐下說吧。”
顧章漱掉嘴裏的牙膏沫,走到她身旁坐下,雙手我在一起似乎也想到些什麽。
“顧章,你還記得即将高考前,那次校長辦公室談話嗎?”
“記得,從那以後不久,你就不理我了,是我做錯什麽事嗎?我一直以為你是怕我耽誤你學習。”
“其實那次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回家也沒有挨批,只不過後來你母親找我媽談話過,說的話……很難聽,那些話雖然我沒有直面,卻還是受到打擊,甚至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嚴重的時候睜着眼睛到天亮,靠吃藥物幫助睡眠。”
顧章分外震驚:“我不知道……”緊張的握住譚雅雅的手,微涼的觸感提醒着他那些她曾經經歷的事情。
“從咱們再見面,我已經猜到你不知情,但是當時不是那樣想的,所以就不理你了。”譚雅雅的笑很勉強,她還做不到真正的釋然。
“現在說這些似乎沒有什麽意義,但這件事壓抑了我很多年。”
顧章的心很沉重,猶如被千金巨石壓住胸口一樣喘不上氣,不安的語無倫次解釋道:“……抱歉……我當時不知道這件事……真的……你現在還好嗎?我不該走的……”
譚雅雅見他內疚的樣子心裏也不舒服,擡手蓋住他的發頂,輕撫:“沒關系的,都過去了。”
“我媽她……對我期望很大,有的時候我也會被壓的喘不上氣,想要逃開,但是無處可逃,我爸的情況你都知道,他們感情不是很好,只能說是為了生活湊合着過日子,生活磨平了他們的情緒,什麽是愛什麽是喜歡都已經無所謂了,這種生活……太累了……”
“直到遇見你,我每天多了許多期待,只要看見你就很開心,那些壓力也不再重要,似乎你的身邊成了我能逃開的避風港,甚至想要留下來……但是我媽反對的很激烈,再加上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所以心灰意冷離開了……我不該走的……”
剖析自己對誰來說都不容易,譚雅雅俯身輕輕抱住顧章,這些答案和她猜測的差不多,在看見他眼底的內疚時就覺着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喜歡你……從十八歲開始……”譚雅雅不介意先表白。
顧章的心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漏跳了一拍:“我也是,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