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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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上得到了個意料之外的擁抱，但董七七也只亢奮了一兩個小時。忙碌過後，疲憊再次湧了上來，她又打起了哈欠。
一個接一個，似乎沒有停歇的想法。
韓醫生見到她這樣子，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困成這樣，昨晚熬夜幹嘛去了？”
董七七手肘撐在桌子上杵着腦袋打了個哈欠才回答韓醫生，“就是睡得有點晚了，早上起太早。”
韓醫生一副我都懂的神色笑着說，“年輕人愛折騰，但也要注意休息，別累着了。這姜醫生也真是的都不會心疼一下小姑娘。”
董七七遲鈍地點着頭，突然地，她愣了一下，什麽叫姜醫生也真是的都不會心疼一下小姑娘？
這和姜元安有什麽關系？
這年頭的話都變得這麽難懂了嗎？
董七七想問清楚一點，但剛好有護士來把韓醫生叫走，她就錯失了問出口的機會。
想了想，又只好作罷，可能不是什麽重要的。
姜元安今天有手術，吃中午飯時董七七是和林園還有另外一個叫小楊的護士一起去的。
打了飯坐下時，董七七瞄見有人悄悄朝她看來，但在她看過去時對方又移開了視線。
往常和姜元安一起被人看也就算了，但今天就有些奇怪了，走哪都是被人打量的。
董七七自己也琢磨不出什麽來，便只好問林園和小楊，“我今天有什麽不對勁的嗎？為什麽總有人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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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園一臉疑惑，“沒什麽不對勁的呀。”
小楊也是贊同，“是沒什麽不對勁的，但是...”
話沒說完，林園就像想起什麽似的，猛地看向董七七，“有一個事不對勁。”
董七七看着眼裏閃着光的林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什，什麽事？”
“就是...”林園說着看了一下周圍，然後朝着董七七湊近了點，小聲道，“你是不是和姜醫生同居了？”
董七七“！！！”這事她怎麽不知道？
“不不不不是啊，你們別瞎說啊。”
林園和小楊對視一眼，似乎都不太信，“你別結巴啊，我們都知道了。同居就同居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啊？”董七七看着她倆那一模一樣的表情，急了，“真不是啊，你們都聽誰胡說的，這是假的，我和教授清清白白的，怎麽可能同居。”
但她這幅樣子落在她們二人眼裏就是狡辯，“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确有其事。大家都看見了，你還不承認。”
“對啊，昨天你和姜教授一起走的，早上又是一起來的，這怎麽看怎麽都像住一起了。你總不能說是半路碰巧遇見的吧？”
“就是，你是不是和姜教授在一起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你不知道大家都在猜測你是怎麽追到姜教授把這個被大家觊觎已久的男神拿下的，我們都要好奇死了。”
董七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董七七實在說不過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承認他們在一起了？可是沒有啊。說姜元安在追她？她多大的臉啊。
不知怎麽的，她突然沒了胃口，筷子不停戳着餐盤裏的飯菜，埋着頭道，“我和教授真沒在一起，更沒同居，你們別再瞎傳了。”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說完，她就端着盤子起身離開了。
林園和小楊看着董七七的背影有些奇怪，忍不住讨論了起來。
“我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難道他倆真沒在一起？不應該啊。”
董七七出了食堂去自助販賣機買了一杯熱牛奶後找了個無人的長凳坐了下來。
發呆之際董母打了電話過來，開口就是問董七七吃飯了沒有。
董七七想到幾分鐘前被她倒掉的飯菜，撒了謊，“已經吃啦，吃得好飽的。”
董母笑了笑，“那就行，就算在忙也要吃飯，不能餓着。”
“嗯，我知道了。”
“我看天氣預報說傍晚會下雪，你啊晚上回去要記得多加一床被子，要多穿點，千萬不要圖好玩跑出去玩什麽雪，不然又得凍感冒了。”
董七七擡頭看了眼天，果然霧蒙蒙的，說不定真有可能要下雪，“我都多大的人了，你就放心吧，我現在可是哪裏熱乎哪裏鑽，肯定不會讓自己生病的。你和我爸你要多注意身體啊，照顧好自己。”
“好好好，我們知道了。不說了，你忙你的吧，有時間回家看看，你爸啊可是常念叨着你。”
“好，我知道了，拜拜。”
挂了電話，董七七嘆了口氣，喝完剩下的最後一點牛奶後把紙杯扔了才起身要走。
轉身時，竟然看見了姜元安。
“元安哥，你...”
董七七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姜元安張開了雙臂，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姜元安神情溫柔，唇角帶着笑意，“不是說哪裏熱乎哪裏鑽？”
董七七抿着唇指甲扣了下手心，沒有動。
姜元安等不到她過來，便垂下了手，然後朝着董七七走了過去。
他一靠近，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就撲面而來，董七七下意識地皺了下鼻子。
“怎麽不太開心？”
董七七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又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靜默幾秒，她最後垂下了腦袋，甕聲甕氣地回答了姜元安的問題，“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莫名的壞情緒。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突然的不開心了，突然的有些難過。
姜元安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緒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去食堂時僅僅是瞄見她一個人坐在這裏的背影就改了道來找她。
在這兩廂沉默的空檔裏，一陣寒風吹來，兩人白大褂的衣角被吹起，在空中碰撞到一起又交錯開來然後又碰撞最後歸于平靜回到原點。
像極了兩人的人生軌跡，在碰撞和交錯間不停來回切換。
姜元安轉了個方向，為董七七擋住風口，擡手整理了下她剛才被風吹亂的頭發，然後把她擁入了懷裏，輕柔安撫。
姜元安什麽都沒說，所有語言都融入了動作裏。讓她不要不開心，讓她不要憂慮太多，他會陪着她。
“元安哥。”
“嗯？”姜元安聽到聲音，松開了董七七，垂下眼看着她。
董七七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出來，“沒什麽，你快去吃飯吧。”
姜元安才下手術沒多久，肯定沒吃飯。
不等姜元安回答，董七七又道，“對了，晚上我要回我爸媽那兒，晚上就不等你了。”
“我明早過去接你。”
“你別來了。”董七七拒絕的有點快，說出來發現自己有點急，又趕緊解釋道，“我明天休息。”
“那好好休息。”
“嗯。”
姜元安最後也不知道董七七不開心的原因是什麽，吃完飯回宿舍午休時碰上了孫醫生。
孫醫生見到他就很高興，幾個大步走到他身邊，“問你個事兒，你可要如實回答我啊。”
“什麽事？”
“你和兒科的那小姑娘在一起了？”
兒科現在就只有董七七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所以姜元安一下子就明白他說的是誰，“沒有。”
“得了吧。”孫醫生明顯不信，“你別騙我了，你們每天下班一起走早上又一起來，這還不是在一起？你們同居的事醫院都傳開了。快和我說說，小姑娘怎麽打動你芳心的？”
姜元安步子一頓，“什麽時候傳的？”
“就早上啊，不過你一直在手術室不知道。”
“沒有在一起，也沒有同居。”姜元安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原來小姑娘不開心是因為這事，“我在追她，還沒有追到。”
“啊？”
孫醫生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姜元安語氣沒什麽波瀾，“所以你覺得我這個當事人說的話還沒有謠言可信？”
“那，那倒也不是。”就是太爆炸了，有點不敢相信。
因為有姜元安這個當事人的親口承認，于是一個下午的時間，醫院裏上到科室主任下到掃地阿姨，沒人不知姜元安姜教授在追兒科室那個叫董七七的醫生。
但是，還沒追到。
所有人都以為是姜元安不會哄女孩兒不知道怎麽讨女孩兒開心，所以才沒追到的。
于是為了幫助姜元安，大家見到董七七都會誇一句姜元安的好，贊他是個良人。
聽了一下午對姜元安贊美的話的董七七最後直接麻木了，她知道姜元安很好，也知道他很受歡迎，但不用特地來告訴她。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韓醫生卻說和她一起走，董七七也只得答應下來。
不出意料的，韓醫生也是在誇贊姜元安，“姜醫生他是第一次追人，估計也說不出什麽甜言蜜語。所以七七啊，姜醫生只是話少不會哄女孩子，但很可靠，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董七七聽着聽着發了懵，“韓醫生，您的意思是？”
韓醫生笑了笑，示意了一下電梯的方向，“雖然你不承認，但我們都知道姜醫生追你的事了。”
董七七看了過去，姜元安正站在電梯口站着，視線是落在她身上的。
韓醫生拍拍董七七的肩，“給他個機會，我先走了。”
“哦，好。”話音一落，董七七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回答韓醫生的哪句話。
董七七還在發懵，但是有件事卻在腦子裏格外清醒，那就是，大家都知道姜元安在追她，怎麽知道的。
愣了一會兒，她走了過去，“元安哥。”
姜元安倒很直接，“想約你去看個電影。”
他們先去吃了飯，才去的電影院。來得早，電影院沒有人。票是姜元安買的，他沒有買最佳觀影區，而是買了最後一排最邊上的兩個位置。
是部小衆影片，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空的，他們周圍都沒有人。
董七七坐在最邊上，姜元安坐在她的旁邊。她心裏得到了小小的滿足，世界那麽大，總有一個小小的角落是屬于她和姜元安的，她可以和他一起待在這個角落裏，沒有人會看他們，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更不會有人覺得自己和他不般配。
姜元安還是那副有些懶散的樣子，靠在椅子上雙腿微微敞開，董七七也學着他的樣子。于是，兩個人的腿又這樣碰到了一起，似碰非碰，還是隔着一點點的距離。
董七七在想，怎麽才能更近一點。
怔愣間，董七七的大腿突然一熱，姜元安換了一個姿勢，看起來更慵懶了些。董七七悄悄地看他一眼，似乎他沒有注意到。
心裏在默默希望，他不要注意到。
許是心裏想的太過虔誠，姜元安真的沒有注意到，就這麽維持這個姿勢直到電影結束。
出電影院後，董七七呼吸到外面的空氣，心裏那點旖.旎的想法才散去一點。剛才的電影她一點兒都沒看進去，腦子裏都在想亂七八糟的事。
擔心姜元安看出她又在胡思亂想，董七七找了借口去衛生間，試圖緩一下。
出來時，她碰到了一個熟人。
是大學時的師兄，李家真。
為人樂觀熱情，風趣幽默，和誰都能打成一片，在學院裏總能聽見有人打趣他，“哎，李家真跑哪去了？這裏加一針。”
“李家真你可紮穩點兒，我可不想再加一針了。”
等諸如此類的笑話，但他自己也打趣自己，可能他天生就是當醫生的命吧，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當然，這位師兄不僅在院裏聲名遠揚，成績也是名列前茅的。
董七七就受到過他很多的幫助。
不過自從他去別的城市上研究生後，就很少聯系了。
他沒認出董七七，但董七七卻認出他來了。
所以下意識地打了招呼，“師兄？”
李家真也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愣了，看着董七七抿着嘴努力回想，很快，他眼睛一亮，“董七七？”
董七七也笑了，“是我，師兄你好啊。”
見到老友，李家真有些高興，“你好你好，你來這看電影？你一個人？”
董七七搖搖頭，指了一下姜元安的方向，“有人和我一起。”
李家真看了一眼姜元安的方向，心領神會地笑了，“不錯不錯，這麽多年沒見你都有男朋友了，竟然還這麽帥氣。”
董七七一愣想要解釋，但是李家真沒給她機會，又問了一句，“你在哪兒工作呢過？”
“在中心醫院。”
李家真眉頭一挑，“不錯啊，小姑娘。”
董七七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你呢？”
“我麽？”李家真聳聳肩，“不想再當那勞什子的打工狗了，錢少活累，屁事還多。自己和朋友開了家小醫院，還算過得去。”
董七七有些驚訝，真心地誇贊了句，“你可真厲害啊師兄。”
李家真擺擺手，有點謙虛，“還好還好，就那樣。”
這時有人叫了李家真一聲，李家真看過去揮了揮手，然後看着董七七面帶抱歉，“不好意思啊，電影要開場了，我得先進去了，咱們有時間再聚。”
“好，你先去。”
董七七看着李家真和同行的一個男人進了放映廳後，才轉身離開。
姜元安一直在原地站着等她，見她和人聊得開心也沒催。只是在董七七走近時問了一句，“那是？”
“噢。”董七七趕緊解釋，“大學時候的一個師兄，在學校裏幫了我很多。”
姜元安點點頭，沒說什麽。
董七七也沒再說什麽，跟着他一同去停車場。
但是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關于這個師兄的事。
由于規培的推廣，專碩有普通型和“四證合一”型。四證合一類型研究生，通常要求臨床輪轉33個月，也就是說要花費研究生整整三年的時間。[注①]
這位師兄在踏入規培道路的第一年，就把自己的感受訴諸筆下，用文字訴說了他那并沒有被承認的勞動價值以及被快要被耗盡的從醫熱情。
文章一出，引起了無數醫學生的共鳴，不難看出他內心深深地無力和無助，那顆想要努力對醫學保持一顆純粹的心卻最終被消耗殆盡，只餘灰暗。
那些所謂的正确的，不過是在日複一日的消耗他們的熱情罷了，而網上頻繁爆出醫患關系緊張，病人家屬行兇的事件，更是讓他們寒了心。人才逐漸稀落，赤子之心被磨得不再堅韌，這是件很悲哀的事。
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可是反過來就是業立家成，業不立家何談成？
多的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多的是壯志難酬的人，多的是那些微薄薪水度日被困于苦難卻向別人伸出援助之手，最終仍舊被質疑的人。
這位師兄是個很努力很優秀的人，是她大學本科時期見到的對醫學充滿熱愛向往的那些學生裏最真摯的一位，如果連他都失望了，如果連他都灰心了，董七七不敢想。
還有幾人能堅持初心。
但那時候自己已經選擇了專碩，沒有回頭之路。她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但好在那三年她也還是堅持下來了。
只是再也沒聽到過李家真的消息，有人說他的熱情早已消耗光了放棄了醫學事業，有人說他人就堅持着。
但具體誰也不知道，直到今天，董七七也才第一次聽到關于他的事。
這一想，就想遠了。姜元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一路上沉默的有些反常。
走到車邊了，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姜元安只得攔在她前面，擋住她的去路。
董七七撞到姜元安也才終于回過神來，有些尴尬地小聲道歉，“抱...抱歉。”
姜元安眉眼間看不出什麽情緒，聲音也沒什麽感情，“那位師兄竟然還能比我讓你失神？”
董七七“！！！”
[注①]：來源于百度。
我有多寫了hhhh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