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她,出身清河崔氏,曾經綿延百年的鐘鳴鼎食之家,後衰敗沒落,家族奄奄一息,靠着姑母搭上皇親國戚的虞國公,父親投機取巧地傍上攝政王這棵大樹,才絕地求生,煥發新的生機,成為京城有名的崔家。
她,自小熟讀《烈女傳》等經典封建女子讀物,學的是三從四德,行的卻是離經叛道,發誓不甘平庸,要将京城第一綠茶的位置,坐的穩穩當當的。
她,就是崔、碧、汐。
一生順風順水,坑人所向無敵,直到拜倒在太子妃娘娘的石榴裙下,從此收心養性,金盆洗手,日日苦讀,争取早點把在太子妃面前丢掉的面子給撿起來,重回自己昔日的輝煌……
然不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她爹,堂堂崔侍郎,說出去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竟然犯了事,連累整個崔家都人心惶惶……
崔家危在旦夕,她這個崔氏女,自該想法子,拯救崔家……啊呸!
崔碧汐連夜收拾好包袱,準備逃出京城跑路。
開玩笑,讓她學虞妲犧牲奉獻自己,拯救整個家族?
她可沒那麽偉大的情操。
這是還沒人當着她的面這麽說,只是不小心被她聽到了而已,要是誰敢當着她的面提這件事,那她一共熱情鼓勵對方自己抛夫棄女,給那個斷袖的攝政王當王妃一輩子風風光光跟男人搶男人守活寡!
崔碧汐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裏頭裝滿了平時她積攢下來的錢財珠寶。
懷着以後獨自一人闖天下的偉大理想,她很快就到了城門口。
此時還未到宵禁,崔家人也應當還未發現她跑路了。
她邁着步子,昂首闊步,就打算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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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才剛走了兩步,身前兩個黑衣人出現:“你就是崔家九娘子崔碧汐嗎?”
“你、你們想做什麽?我告訴你們啊,我對你們沒興趣!讓開,別擋了本姑娘的路!”崔碧汐警惕地望着兩人,步步後退着,打算伺機溜走。
“崔九娘子,我們家主子想見見您。”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便一個麻袋套上去,迅速帶着人離開了現場。
等崔碧汐終于從麻布袋子裏透出氣了,剛罵了兩個字的國罵,一看到太子爺蕭纣的那張臉,硬生生把後頭罵人的話,都給一個字一個字地吞了回去。
原來,強行擄走她的人,是太子殿下。
昂,如果是太子殿下想要她的人的話,要她為崔家犧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啦,到時候還能跟太子妃娘娘做好姐妹呢。
崔碧汐心裏這樣想着,柔麗的小臉上,便不禁露出一抹羞澀來:“殿下若想見民女,只需一句話,民女自甘赴湯蹈火的前來,又何須如此粗暴地将民女擄來呢?”
“不愧是太子妃極為看好的崔九娘子,果真仗義執言!既如此,那孤便也不客氣了,此次尋找崔九娘子,卻有一事相求,想必崔九娘子應當也不會拒絕?”蕭纣淡淡一笑,道。
“是嗎?是太子妃娘娘……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崔碧汐一聽這話,不由整理一下妝發,正色詢問起來。
“好說,太子妃一直記挂着崔九娘子,時常跟孤說,崔九娘子乃是非比尋常的奇女子也,就是可惜早早就到了婚嫁的年紀,卻一直沒有遇到良配,恰逢如今孤的皇叔公開招王妃,于是她便對孤說,希望孤可以撮合崔九娘子和攝政王,若能成就一段佳話,那她便也放心了。”蕭纣清俊的容顏,嘴角微微一勾,說道。
“……”崔碧汐立即開始在心裏罵髒話。
什麽太子妃?
她英明神武萬種風情的太子妃娘娘,才不會說這種話呢!
定是蕭纣這厮狼子野心,想要利用她扳倒攝政王!
這一刻,崔碧汐曾經心目中白月光一般存在的太子的形象,轟然崩塌。
不過她是不敢跟太子當面硬碰硬的。
只見她微微一笑,委婉道:“可是,京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是,王爺他是個斷袖呀,他都不喜歡女子,便是民女嫁過去,也是守活寡,這樣的婚事,那真的還不如民女一個人過一輩子呢。”
“崔九娘子不必心急,也不要武斷,不如先聽孤講一個故事?”蕭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極富有耐心,和他過去的冷漠疏離,幾乎有些判若兩人了。
崔碧汐當即跑了一下神,莫非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啊~!
不愧是太子妃娘娘,她像春風,融化了太子殿下這塊千年冰山呢……
不過她的跑神只有一瞬。
下一刻,她就滿臉警惕地望着太子:“什麽故事?”
“是太子妃近日同孤講的一個極其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蕭纣又是微微一笑,将今早虞妲在自己宮裏說的那個話本經典橋段,經過一番加工之後,講給了崔碧汐聽,“從前有一位斷袖王爺招親,一個女子為了權勢拯救自己,選擇嫁給他……”
一聽是太子妃講的故事,崔碧汐立即豎起耳朵,認真聽了起來。
另一邊。
虞國公還在說動虞妲,讓她答應想法子,把虞蝶塞給攝政王做王妃。
虞妲說嫁給攝政王就是守活寡,虞國公卻不以為然:“蝶兒樣貌雖不及你,卻也算得上小家碧玉,男人見了如何能不動心?攝政王再是喜歡男人,他自己也是個男人,蝶兒又貼心懂事,又怎會忍心叫蝶兒守活寡?”
他這番說辭,真叫虞妲又險些嘔吐。
但她堅強地忍住了這種感覺,只蹙着眉,驀然冷眸道:“國公爺跟我這個做女兒的,說這些話題,恐怕不太合适吧?國公爺這般懂男人,想必當初就是這般趁着本宮的母親在懷着虞錦時,和崔氏勾搭上的?虞錦如今還在大理寺的監獄裏關着,國公爺不聞不問,卻跑來找本宮給崔氏的女兒做媒,你這是看準了本宮,長了一張任你驅使的軟弱臉龐嗎?”
她這番話,登時把虞國公給說了個老臉再次一紅。
不過他這是既為當初他在容氏懷着虞錦時就跟崔氏不清不楚起來,而感到羞恥,又為虞錦的事而十分的惱怒。
“別提那個逆子!他連我的妾室都敢羞辱,根本就是纨绔一個!”虞國公到底還是選擇忽略曾經的羞恥,只顧上眼前的惱怒。
“羞辱?可是你親眼所見他羞辱姚氏的全過程了?”虞妲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這種事!我怎麽可能親眼見到!但就算沒有看見,那當時為何就他在那裏?”虞國公語塞,又接着反駁。
“國公爺該好好問問自己,為何那麽巧,你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就在那個時候出現。”
“您這話什麽意思?臣是想請娘娘幫幫蝶兒,就算娘娘不願意,也不必拿這個說辭推脫吧?”
“是呀,本宮就是不願意幫忙,怎麽了?國公爺既然這麽問了,那本宮就把話撂這裏了!想讓虞蝶做攝政王妃,還想跟本宮平起平坐?還想來一個虞國公府姐妹雙姝的佳話?做夢吧!”
虞妲對着這個渣爹虛僞了半天,這會兒也是終于忍不住了,當場開噴。
這一噴,她就有些停不下來了。
當初看這本小說,容貴妃是她第一讨厭的人,那虞國公就是她第二讨厭的人!
“還有!你承襲了虞國公的爵位,卻既無才學,又無德行,國公府又沒什麽驚才絕豔的後輩撐起未來,就想着讓兩個女兒嫁給位高權重之人,也不怕吃不下這塊大餅給撐死了!
“當初貴妃姑母不就是因為想太多,貪心不足,才落得個砍頭的下場不說,還差點牽連整個國公府受難?怎的你這麽大歲數了,一點教訓也不吃便罷了,竟然還想着白日做夢?這又是崔氏那個蠢貨唆使你的吧?
“呵,咱們好歹父女一場,本宮也不跟你說那些虛的,你趁早清醒點,別再打這個主意,信不信你今日放話出去要讓虞蝶做攝政王妃,明日官家就找個你意圖把持朝政的理由,把你這國公爺的爵位給褫奪了?你當官家看你極其順眼不是?本宮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母親當初慘死,官家可一直記恨着你呢!別忘了,官家跟母親乃是自小就有的情誼,官家一直視母親為大姐姐一般看待!你在他眼中,和一個殘忍可恨的殺人兇手無異!
“若沒旁的事,國公爺就回去吧,本宮也乏了。來人啊,送客!”
虞妲一口氣罵完這些話,就不客氣地端了茶。
一旁,聽自家太子妃罵渣爹聽得神清氣爽的夏葉當即打了個激靈,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出來,對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虞國公道:“國公爺,您請回吧,再不走,奴婢只好叫這宮中的侍衛請您出去了!”
虞國公這輩子大概都沒有……也不是,曾經也被人這麽不客氣地羞辱過。
那人便是容相。
在他求娶容氏為妻時,容相亦是将他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一無是處。
此時,他臉色難看,心中憤憤,又有些暮氣沉沉。
這就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女兒?
他就知道,容氏的死,女兒全都怪在了他的頭上,雖然他也确實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娘娘就真的一點親情也不顧念?蝶兒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虞國公這時候深深地嘆了口氣,仍是想好言好語地勸說幾句。
“本宮可沒有她這等時時刻刻,都想爬姐夫床的妹妹。”虞妲抿了口茶,不無諷刺地沖他一擡下巴,道。
這意有所指的話,徹底叫虞國公無顏面對自己這個女兒了。
虞國公張了張嘴,再三躊躇之後,望着他一直以來都最疼愛的女兒,仍是想挽回一點父女之間的關系,便有幾分讨好地道:“娘娘若不想管蝶兒的事,那就不管,臣知道,娘娘心系錦哥兒,要不臣去找大理寺的人說說,就說,臣已經查出來了,姚氏一事與他無關,請大理寺的人把他放出來?”
“不必了。”
虞妲只專心地喝着她的茶,“他将你當做生身父親,将崔氏當做母親,将虞蝶當做姐姐,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這就是他為自己的愚蠢,應當受到的懲罰,既然是該受的,還沒到結束的時候,你便不必操這個虛情假意的心了。”
幾句話,又讓虞國公再度老臉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绾兒,為父當時确實很生氣,一時氣憤沖昏了頭腦……可後來,為父便已經後悔了,為父今日厚着臉皮過來,所希望的,也不過是你跟蝶兒,都能有個好歸宿罷了……”他又再次說完這番話,見虞妲無動于衷的冷漠臉龐,只得重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正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
虞國公所說的,或許不假。
不過,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虞妲這會兒拼命懊悔捶桌。
她一不小心,又把劇情線走崩了!
一時沒忍住,把這個渣爹給痛批了一頓,可原著中,原主盡管心中厭憎這個渣爹,卻一直跟他保持虛假的友好父女關系,一直到她假死,她才把心裏憋了十幾年的那些話,全都給當着虞國公的面,罵了出來。
可如今……
還遠沒到跑路的時機,她就給提前說了_(:з」∠)_
唉,心好累吖。
那個,請問能NG重來一次嗎?
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