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虞妲放下這般豪言。
不到一刻鐘,她新寫的話本,抄本就被送到了太子書案上。
蕭纣略略一掃,當看到上次話本裏那個無情無義的神人,再次閃亮登場……
他眼角狠狠一抽。
“這個虞妲——孤突然覺得,最近許是忙于政務,冷落她了?所以她把孤寫進這話本裏,以、洩、閨、怨!”蕭纣咬牙切齒。
他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下情緒,才吩咐道,“太子妃既然說要找戲班子排這個話本,你們就去找京城最有名氣的戲班子、最有名氣的角兒,屆時定要在京城把這出戲給唱滿一個月,務必要如太子妃所說的那樣,讓這話本裏的故事,名、滿、京、城。”
“還有,告訴太子妃,孤今日搬到她那裏去歇息。”
“是,殿下。”
太子妃寝宮。
“什麽?還來?”虞妲一聽福海禀告,頓時震驚臉。
“娘娘,殿下說了,今晚要和娘娘一起用晚宴,讓娘娘好好準備一番。”福海假裝一點也聽不出自家太子妃話語中滿滿的不情願,全程帶笑,命人将蕭纣一應物具都安置好,便恭敬地告辭離開了。
虞妲坐在窗邊的桌案前,雙手郁悶地捧着下巴,愁眉苦臉。
唉。
這太子,沒事又往她這裏跑着作甚?
還叫福海把東西都搬了過來,擺明了又要住下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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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上一回兩人同床共枕的那幾日……
咳,雖然她照樣睡得挺香的,但平素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心理壓力的嘛。
話雖如此嫌棄,但等蕭纣忙完政事,來到太子妃寝宮時,虞妲仍然是十分熱情地帶着一臉假笑,上前伺候:“殿下餓了吧?今日臣妾叫小廚房做了幾樣殿下最愛吃的小菜,殿下快來嘗嘗。”
說着,她還主動挽上蕭纣的手臂。
蕭纣看她一眼,順從地由着她拉着自己,坐到了餐桌前。
“上菜吧。”虞妲對秋杏吩咐道。
“是,娘娘。”秋杏恭敬一應。
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很快擺滿了餐桌。
蕭纣有些意外地挑眉。
竟還真的都是他愛吃的幾樣菜。
不過平白無故的,她突然這麽貼心?
食不言寝不語。
兩人安靜地吃完一頓飯,虞妲又伺候着他漱了口,而後就開始一臉欲言又止的,頻頻向他望過來。
對此,蕭纣表示:你若不說,那孤便也可什麽都未曾看見。
他起身走向書案……
虞妲頓時又一口氣提上嗓子眼,嗖的一下沖出去,撲到書案前,将她随手放在那裏忘記提前藏好的劇本,刷的一下又給塞進了胸口衣服裏。
蕭纣:……
“愛妃藏的什麽?不能給孤看一下嗎?”他微微一笑,溫聲詢問着向她走過去。
“昂……”
虞妲一垂眼眸,一撩耳邊并不存在的碎發,長長的黑睫毛忽閃忽閃着,羞澀地嬌聲道,“是臣妾來月事時用到的東西啦~!”
蕭纣企圖今日說什麽也要把東西給拿到手的腳步,立即停止,轉身,當做無事發生一般地走到書案前坐下,開始沉默地處理公事。
然而一張俊臉,迅速地紅至耳根。
這個女人!
虞妲數日未曾見到太子爺臉紅過,不禁有幾分久違的親切感。
她故意身姿袅娜地靠近,上身伏至案前,雙手輕捧臉頰,嬌豔奪目的臉龐,眼波流轉地沖他妩媚一笑:“殿下在看什麽?”
蕭纣一擡頭,正望見她一雙明眸泛着盈盈的秋波,笑容千嬌百媚,像一朵蠱惑人心的食人花。
臉頰上,熱燙的感覺猶在。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可能沒這麽狼狽過。
不過,男主畢竟是男主,是書中主宰一切的王者。
很快,蕭纣就調整好自己,望着她正色道:“是今日需要批閱的折子。”
“是嘛?”虞妲嬌柔地應了一聲,又一臉好奇地往前一湊,“朝中可有什麽煩心事?殿下不如說與臣妾聽聽呀。”
——後宮不得幹政。
蕭纣正要說這句。
然而話一到嘴邊,他看着她清亮的眼眸裏,點點的星光,不知為何,轉而改了口,道:“今日孤遵從父皇的旨意,将禮部崔侍郎拿下,押入了大理寺監獄,為此,幾位官員便為他求情,并抨擊孤仗着儲君的身份,胡作非為,迫害清廉正直的官員,意圖鏟除異己……”
“什麽?這麽嚴重?”
虞妲一聽,立即柳眉一蹙,皎月一般的臉容上現出自然而然的擔憂神色,“殿下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就将崔侍郎捉拿入獄?定是這崔侍郎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凡是上折子為他求情斥責殿下的,也定然都是他的同黨,要麽就是攝政王的人!”
蕭纣一頓。
“你怎知,崔侍郎是攝政王的人?”他劍眉輕凝,擡眸看她。
“呃……”一時氣憤說得太快,竟然把已知劇情給說出來了的虞妲,立時神情一收,轉而眼眸眨啊眨的,唇角一勾,露出一道假笑來,“是上一回臣妾夜裏跟殿下同床共枕時,殿下睡着時說夢話,臣妾聽到的。”
蕭纣深深地哽住了。
這說法,他便是想反駁,想接着質問,都一時找不出合适的說辭來。
畢竟一個人睡覺時自己是否說夢話,那自己還真不知道。
不過他也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
“那除此之外,愛妃可有聽到孤說過別的夢話?”蕭纣往身後椅背上端正地一靠,唇角輕勾,看着她問道。
“嗯……殿下還說過,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虞妲非常清楚,這種時候拍馬屁就對了!當即一口氣把曾經演過的電視劇裏的一句臺詞,給流暢背誦出來,最後一臉認真地總結,“殿下說要當一位明君!”
蕭纣聞言,不由神色一凝,細細地品味着這幾句話來。
品着品着,他看着虞妲的眼神,就不由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他可以确定,這話絕不是他說的。
即便是夢中,也絕無可能。
所以,是誰說的這樣一番話?
“此話,孤還是頭一次聽說。”蕭纣坐在那裏,道。
“啊?是嗎?殿下可真是咱們京城第一才子呢!就連在睡夢中,都能說出這麽一番繼往開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極有道理的話來!”虞妲心裏一慌,暗道自己忘了這話可能并非這個時空流傳過的,但仍然謹遵無限拍馬屁原則,一臉真誠地對着蕭纣贊嘆不絕。
她這般胡扯八道的痕跡如此嚴重,一看就是在說謊。
可不知為何,蕭纣心中卻是難得的,有幾分開懷。
如此高尚的理想,他根本沒有。
從以前,到此刻,他所想的也不過是——收回皇權。
當一代明君?
他從未想過要這麽做,他只知道,若那些分散在太後和攝政王等人手中的皇權,他收不回來,又同父皇那條鹹魚有什麽分明?
不過此時一想,似乎有這麽一番理想抱負,好像也不差?
畢竟人的一生極其漫長,若不找一些難以達成的目标,便會顯得無趣,畢竟……眼前人,就是這麽看待他的。
“愛妃所言,極是,孤的确想要成為一代明君,只是這一路必定多有荊棘暗流,不知愛妃可願相助?”蕭纣挺拔的身姿如一棵蒼翠的青松,一雙深邃如海的漆黑眼眸,此時便望着她,淡淡笑道。
虞妲聞言,便是一怔。
幫助他?
這可不是她的任務啊。
助他成為一代明君的人,是女主啊,她又不是女主,她只是一個一年的時間一到,就要準時準點下線跑路的炮灰女配而已。
可一擡頭,對上蕭纣劍眉星目的俊美容顏,她卻一時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唉,真是美色誤人啊!
她在內心感嘆道。
只見夜晚的燈火光芒,淡淡的暖暈,映襯得蕭纣更為的君子如玉、溫潤而澤。
而他的目光,卻好似比那燭火還要灼熱一些。
不知為何,虞妲在他這樣清冷眼眸的注視之下,忽然的,就一點一點的臉頰上都爬滿了熱燙的紅暈。
她沒來由地生出幾分真情實意的羞澀之情,忙轉過身去,只嗓音輕輕的一聲,帶着幾許極具撩撥的嬌柔:“嗯……”
蕭纣擱在書案上的手,登時緊緊一收。
心跳,亦是跟着有少許加快。
“孤——記住你答應了孤,你萬不可食言,否則,孤不會饒過你。”半晌,蕭纣內心有些別別扭扭,緊抿着薄唇,語氣卻是堅決。
“啊?臣妾不敢食言……”虞妲眨了眨眼睛,謊話信手拈來。
反正時間一到,她就下線。
到時候就算蕭纣是男主,也無法改變既定劇情啊,再說,他那時候有女主了,哪還會記住今夜曾與她承諾過什麽?
蕭纣一眼就識破她在說謊。
他有些郁悶地想道——這個女人,一說謊時眼睛就喜歡連眨三下,就算騙他,都騙得毫不走心,虛僞至極。
不過,年輕的未來君王,很快便意氣風發地微微揚首。
她倒是真敢食言試試看?
虞妲:試試就試試(驕傲臉。
蕭纣:就算是虛情假意,也得給孤變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