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葛丹賴上了沈無言。
他每天頂着沈無言的白眼樂呵呵地收拾屋子,将小屋子收拾得幹淨整潔。看着日頭定時做飯。閑暇時分跑到山上打打獵,去莊子裏偷點東西。
他自在,沈無言可就不自在了。
自己的屋子裏平白無故多了個陌生男人,每天被人盯來盯去,換衣服不方便,晚上起夜上馬桶也不方便。
無奈對方臉皮夠厚,比劃着罵他,他看着你笑,眼神溫柔得讓人發毛。把他關在門外,他守在門口凍成冰棍也寸步不離,門一開就哧溜一下鑽進屋子。
來軟的趕不走,來硬的也趕不走,沈無言無可奈何。
不過好處也不是沒有,多了個廚子,衣服也不用她洗了。夜裏屋外狂風鬼神般呼嘯,屋裏還能聽到有人均勻地喘氣,很踏實的感覺。加之住的人多了一個,屋裏也暖和了許多,她向來孤寂的日子也變得熱鬧起來。
日子長了,沈無言也就默許了葛丹的存在。
把屋子收拾妥當,葛丹開始熟悉周邊的環境。
這個世界,白天慘白的日頭挂在空中,陽光帶不來半絲溫度。夜裏狂風驟雪,溫度極低。
四周都是萬年冰封的高大雪山,雪山後是另一座雪山,白茫茫的看不到邊際。唯有南邊的雪山矮一些,雪山後的地勢稍稍平坦,也許那是走出這裏唯一的通道。
可神龍就住在南邊的雪山上,四面山崖裹着冰,光滑如鏡。它十天半月下山到莊子裏吃一次人,來時黑雲壓城,裹挾着狂風。
又是一次狂風呼嘯,神龍降臨。
沈無言站在懸崖邊看着那條神龍發呆,手緊緊捏着拳頭,手臂上露出了青筋。葛丹蹲在不遠處将剛打的野兔開膛破肚剝皮。收拾好兔子,神龍也已得逞離開。
葛丹拎着兔子走到仍愣愣發呆的沈無言身後:“回去吧,外邊涼。”
兩人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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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傳來一道聲音:“無言。”
是個男子,長得極斯文,一襲白袍,外罩一件灰色狐裘。手裏拄着柄銀色的槍。
沈無言瞥了那男子一眼,淡淡地将眼神移開,繼續往前走。
男人上前幾步擋住她的路:“我剛回來,立刻趕來看你。”
沈無言擡眼看着他,片刻後比劃着:什麽時候離開?
“和圓月成親後。”
沈無言笑了,笑意凄涼,手上比劃:她很美麗,高貴,你們倆很配,不要辜負她。
男子道:“無言,山上這麽冷,不如你搬到莊子裏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正好同圓月做伴。”他瞥了葛丹一眼,“也省得被人欺負。”
沈無言搖搖頭,走了。
葛丹緊跟在沈無言身後。
男人向前一步擋在他面前:“你是誰,為什麽纏着沈無言。”
葛丹沒回答,仔細打量着他手裏通體泛着銀色的槍,眸色凝結成冰。
“淩羽……”他輕聲喊。
男子一愣:“你認識我?”
話音剛落,葛丹背後的雙刀同時飛出,同時在空中劃出兩道完美的弧線,回到葛丹手中。
“走開。”葛丹說。
感覺到頭頂一松,淩羽伸手一摸,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他紮得好好的發髻被刀風攔腰截斷,要是這刀風掠過他的脖子……
急忙舉起槍,淩羽大喝一聲:“你是何人?!”
葛丹微擡下巴,将手裏的短刀舞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你不配……”
“什麽?”淩羽一頭霧水,還沒等他弄清楚是怎麽回事,葛丹的身影已晃了過來。
拿的是刀,用的卻是槍法——沈家槍法。
一個躲閃不及,背上已挨了一刀,幸好是用刀背砍的。氣得淩羽大聲喊:“你到底是誰?”
葛丹笑笑,正要開口,不妨旁邊揮來一棍正中他胸口。
對上沈無言的怒容,葛丹滿臉無辜:“不怪我,他太弱了。”
沈無言狠狠地瞪着他,又給他來了一棍。
“嗷。”他吃痛叫了聲,只得讪讪收刀跟沈無言回屋,末了還不忘朝淩羽補了句:“你真的太弱了。”
深夜,沈無言背着個包袱偷偷溜出房門。
葛丹睜開眼睛,背起藏在柴堆下的另一個包袱跟了上去。
屋外下着暴雪,沈無言舉着豆大的火把在齊腰深的積雪中摸索着行走。身體在狂風中左右搖晃,單薄得像一片樹葉,仿佛一不注意就要被吹飛似的。
忽然,她瞥向身後,眼神犀利。
葛丹笑吟吟地趕上來:“我知道你要去哪,不管外表怎麽變化,你就是你。”
他的鳳凰不管容貌如何,有無通天的本事,她都永遠不會任人宰割。
他将一條拇指粗的麻繩系在沈無言腰上,繩子的另一頭系在自己腰間,“我陪你去。”
火把很暗,看不清沈無言的表情。葛丹沒等她的回應,拉起她的手就走。
靜默片刻,沈無言跟了上去。
兩人相互拉扯着在雪裏摸索前行,走到南邊雪山腳的時候天邊已泛起微微魚肚白。
葛丹亮出手上的冰爪,率先攀上了平滑如鏡的冰崖。
沈無言擡頭看了他片刻,也亮出冰爪追了上去,很快便趕到葛丹前面。
看着她全神貫注往上攀爬,臉蛋紅撲撲的樣子,葛丹覺得心情很好,奮起直追。
兩抹矯健的身影在冰崖上你追我趕,教起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