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空清澈,群星璀璨。一片蒼涼的荒漠中,指路的只有天空的繁星。
定北侯淡淡地在無盡地沙漠中走着,夜風輕輕掀着她的鬥篷。葛丹用兩肩扛着她的槍,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
崔影口幹舌燥,踉踉跄跄地追趕着兩人的腳步。打發走手下,冒險進鳳凰城,向來驕傲的女捕快只想見到小頭陀,問清他的對自己的心意。
“那人是鳳凰城主。”定北侯試着勸過她。
“我知道,可他是唯一一個讓我傾心的男子。”
鬥篷下的定北侯輕輕扯起嘴角:“小姑娘,他不适合你,回京城吧。”
憤怒會讓女人失去分寸,崔影捏緊了拳頭,沖定北侯大喊大叫:“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根本不算女人。”
電光火石間,葛丹手中的槍翻了個槍花,槍尖直紮崔影的咽喉。
飛快伸手,在槍尖紮進崔影的皮膚前将槍杆牢牢抓住。
轉身,定北侯看着臉色慘白的崔影,剔透的灰眸淡然得像天空的雲彩:“我與你父親有些交情,便好心提醒你。我四歲時,家父曾提過鳳凰城,他說鳳凰城主聶描青武藝絕倫,又修習邪門之術,雖年過七十仍面如二八少年。小姑娘,那人是老妖怪。”
聞言,崔影呆若木雞,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吐出一句話:“你胡說,你和他在房頂上……分明是對他動了心,他要真是老妖怪,你為什麽還去鳳凰城?”
定北侯和葛丹已經丢下她走遠,大概是聽到了崔影的話,定北侯頭也不回,用很輕卻異常堅定的聲音道:“吾乃定北大将,北方妖孽禍國,吾當誅之,殺之,鎮之。”
天空漸漸泛出魚肚色的時候,天空下出現了一片黑色的茫茫戈壁灘,遠遠望去就像一片茫茫的大海。海上矗立着奇形怪狀的石丘。疾風掠過,石丘間鬼哭神嚎,叫人毛骨悚然。戈壁灘上散布着十幾具屍身,渾身上下皮膚發紫,幹枯皲裂,新死不久的樣子。
一群人站在戈壁灘外,老板娘和鐵笛毒少也在其中,神态各異。
“烏合之衆果然不值一提,居然才走到這。”
淡淡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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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背在身後,鬥篷下一副傾城的容貌,在場所有男人兩眼一亮。
其中一個男人沒忍住,朝不遠處的定北侯走了兩步,可還沒走到定北侯跟前,眼花缭亂的槍花裹着槍尖刺穿了他的胸膛。
收回槍,葛丹一腳踢翻男人的屍身,雙手不住地亂抖。他害怕殺人,可他現在渾身都是陌生的力量,讓他控制不住情緒。對鳳凰不敬的,要死。對鳳凰意圖不軌的,更要死。
凝視地上抽搐的屍體片刻,定北侯輕聲道:“剛習得槍法,一天之內便起兩次殺心,說點什麽,否則本帥馬上改正這個錯誤。”
鳳凰這話是什麽意思,鳳凰生氣了,不要他了?
驚懼萬分,葛丹腳一軟,立刻扶槍跪下:“他們,傷你。”
“很好。”毫無表情地俯瞰他一眼,定北侯跨過地上的屍身,朝老板娘走去。
看着失魂落魄的葛丹,老板娘舉起纖纖玉手掩住口,對貼笛毒少小聲耳語:“呦,這小子是條護食的狗,記着,別靠那女人太近。”
“烏合之衆,你說什麽?”定北侯走到她的面前。
老板娘直起身體,擺擺手,挑挑眉毛:“沒什麽。”
冷笑一聲:“怎麽不進去?”
老板娘伸出修長的手指,戳着前方的屍首:“再往前走就要變成那種死相了,土裏有東西,毒不死打不過。”
蹲下,抓起一把沙子捏了捏,定北侯起身,突然随手奪過身後一個男子手中的弩,同時抓往對方的衣領往前方一丢,将那人丢到那堆屍首中央。
那人暈頭暈腦地站起身就想往回跑,卻對上了定北侯手中的弩。
輕輕挑了挑弩,絕美的灰色眸子依然沒有表情,但那人讀懂了她的意思,只得将心一橫,抽出腰間的刀朝前方沖去。
才跑幾步,地上的沙土巨浪似的翻滾起來,從沙土中猛地竄出十幾只小山似的巨蠍,将那男子團團圍住。
說時遲那時快,定北侯輕輕一躍朝前方滑去,輕喝一聲:“槍!”
葛丹猛地将手裏的槍朝前方擲去。
腳尖輕輕在蠍尾上一點,抓搶在手,一個槍花猛地一挑,前方的土堆炸了開。一道土黃色身影從土中猛地竄出,連連後退。
是個灰頭土臉的少年,一雙眼睛囧囧有神,手裏拿着個泥笛之類的東西。
定住神,少年将泥笛放在嘴邊吹起來,雖然沒吹出任何聲音,那群蠍子卻像得了命令,一齊朝定北侯撲來。
槍花一閃,黑色身影從蠍子群中騰空而起,槍尖劃出一道銀光,少年手中的泥笛應聲而碎。
失去指揮,蠍子群開始到處亂竄。
見狀,衆人趁機跑過戈壁,朝前方沖去。
定北侯落地轉身,看着依舊不知所措的葛丹,将槍往他懷裏一丢,輕聲說:“他同你年紀一般大,過來,拿他練手。”
“啊!”葛丹立刻大喊一聲,毫不猶豫朝少年沖了過去。
少年滿臉莫名,只得從袖中亮出一把短刀應戰。
兩個少年在沙土中戰成一團。
老板娘抱着手,走到正認真觀戰的定北侯身邊,看着不遠處咬牙拼命的葛丹,輕聲一笑:“将沈家槍傳了他,剛才你們還配合得那麽默契,你一定很疼他。将軍,那人可是高手,你就不怕你小可愛死在他手上。”
看也沒看她:“他是我的徒兒。”
“哦,徒兒……”老板娘點點頭,“多看師傅一眼就得死,你收的關門弟子有意思。”
“鳳凰城本就是有意思的地方,自然要一個有意思的人才鎮得住。”
老板娘一驚:“将軍什麽意思,鳳凰城是我的。”
輕輕朝她一瞥,語氣依舊雲淡風輕:“绮,我改主意了,鳳凰城之主會是我徒兒葛丹。”
老板娘破口大罵:“沈圓月,我|操|你|的|”
定北侯微挑嘴角:“你麽?求之不得,現在,還是回去以後?”
“那便各憑本事,你可得把你的小可愛守好了。”丢下一句狠話,老板娘同鐵笛毒少一起朝戈壁深處走去。
随腳一踢,踢出一顆石子射向旁邊正殊死搏鬥的兩人,彈開馬上要割斷葛丹脖子的刀刃。定北侯擡眼看着不遠處,小狼崽子般拼命搏鬥葛丹,自言自語:“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