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聽小頭陀這麽說,葛丹更急了,他不知道什麽是大人的事,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必須沖進房間。
于是他爬起身又朝樓上沖。
“固執。”小頭陀輕聲一笑,手中兩顆花生飛出,再次将葛丹擊倒在地。
雖然鐵笛毒少及時将牆上的地圖毀掉,但還是有幾人畫下了地圖。衆人要麽搶地圖要麽急着趕往鳳凰城,大廳裏除了幾具屍首和葛丹已沒有別人。
拍拍手上的瓜子灰,小頭陀舒服地喘了口氣:“還是人少清淨。”
葛丹抽泣一聲,還想爬起身,膝蓋卻根本動不了。
“這孩子,擔心什麽?美人沒跟別人胡混。”小頭陀擡眼看着樓上,“因為他們正商量着算計我,沒功夫胡混。”話音落,蛛絲狀的銀絲從二樓撲天蓋地地襲來,紮穿他的身體,悉數釘在地板上。
“中了。”二樓傳來鐵笛毒少的聲音,緊接着鐵笛毒少足尖絲線,輕盈滑下,“沒多強嘛,還浪費我的化功散……”
“小弟,回來!”未等鐵笛毒少落到地,控制着絲線的老板娘一邊大吼着從窗中躍出,一邊将絲線收回,攪得鐵笛毒少不得不從旋身而下。可才旋到一半,胸口處傳來嘣嘣幾聲悶響,骨骼卡啦碎裂。撕裂般的疼痛才湧到頭頂,他的下巴就被小頭陀纖長的五指從下到上勾住,力量被五指尖不斷吸走,身體如同釣鈎上的魚,努力彈跳,卻四肢發麻,絲毫動彈不得。
怎麽回事?有兩個小頭陀?
劇痛中,鐵笛毒少奮力用餘光瞥了下桌子邊,發現坐在桌子邊的小頭陀越來越淡,最後消散在了空氣中。
老板娘落地,嘴裏喃喃道:“殘影……步……雲身法……”
沒理她,小頭陀莞爾一笑,對被自己高高舉在半空的鐵笛毒少道,“下次對我下化功散,最好往裏面加一點松子粉,我一聞那東西就打噴嚏。”
“你是……”看着鐵笛毒少漸漸變成豬肝狀的臉,老板娘大喊:“放了他?”
“憑什麽?”
“憑我的槍。”接話的是定北侯,還有她的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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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小頭陀身影一閃掠到了房梁之上,手裏勾着一個壯漢,竟然快如閃電。
見狀,定北侯收回槍,攔住還要繼續拼命的老板娘:“等我們打敗他,你弟也早死了。”
“你要什麽?”這話是對小頭陀說的。
“我要什麽?”小頭陀笑,還随意晃了晃手,仿佛手裏抓的不是一個臉已青紅到快炸開的大活人,而是一捆青草,“是美人你帶小頭陀來這的,怎麽還問我要什麽?”
定北侯亦笑:“這麽高的功夫,若你不願來,就算是我也無法強迫你來,你自願跟來的。”
小頭陀點點頭,笑容燦爛陽光:“說對了。”
“所以,你要什麽?”
“我要你。”仍然嬉皮笑臉,眼底泛着奇異的點點金光,“我要你這個絕世大美人。”
擡手,槍尖指向小頭陀:“如果殺了他,便絕無可能。”
看了看自己手上已沒動靜的鐵笛毒少,小頭陀笑得更歡:“不殺他,美人心中便有我,這買賣,劃算。”
說完把人一扔,身影直襲定北侯。眨眼,手上的鐐铐便和銀槍槍尖纏在一處,兩人身形兀地貼近。
面對面,四目相對。
笑眯眯的,小頭陀說道:“我一直尋找配得上我的完美女人,總算找到了。”
“哼……”定北侯輕哼一聲,手中銀槍一震,将小頭陀整個人震開,“何以見得?”
鐵鏈再次襲向她的面門,小頭陀繼續笑:“還用得着明說,天下有誰能及煞神半分芳華?”
言語中,銀槍鐵鏈飛舞,虎嘯般的狂風在大堂中作響。絕世高手肆意飛揚的對決外人根本無法插手,看得老板娘心驚膽戰。
葛丹被刀刮似的風壓得擡不起頭,趴在地上護住頭一動也不敢動。突然,聽見頭頂上方砰的一聲,他偷偷朝外瞄了眼,看見兩人已沖破房頂到了外面,忙跑出屋子跟到屋外。
屋外狂風怒號,寒意刺骨。
天空澄澈清明,圓月大如鬥。
月光下,屋脊上的兩人仍然交着手。你進我退的交鋒與其說是過招,不如說是一種配合。一個是美豔絕倫的女子,一個是剛健俊朗的男子。動作一樣飄逸灑脫,招式一樣無懈可擊。看得葛丹心神向往,癡在了原地。
鬥得難分難解之時,小頭陀一個飛旋分開兩人,退到屋脊的一邊,撩開飛舞到面前的衣擺,笑道:“美人就不給我個回話?”
站在屋脊的另一端,定北侯頭發松散,如絲的長發在空中火焰般飄蕩,聲音清冷:“我芳華絕代不假,但你又有何德何能配得上我?”
“哦,難道我不是唯一一個能和你分庭抗衡的男人?”拿起她的發簪,小頭陀深情地一嗅:“好香,所以,我們做了夫妻,不用擔心對方被打死。”
刷的一下收回銀槍,定北候拿起手中的骷髅念珠:“未必,你沒用內家功,手下留情了。自然,我也沒用全力,因為我沒必要殺你。”
小頭坨放聲大笑:“哈哈,痛快,痛快,好久沒這麽痛快打一場了。”說着盤腿坐下,從懷中取出個酒葫蘆咕嚕咕嚕喝了幾口,然後扔給對面的人。
扔開念珠接到酒壺,定北侯也坐下,端起酒壺端端正正地抿了口酒,又把酒壺扔了回去。
接過酒壺,小頭陀仰頭,将酒嘩嘩往頭上倒,然後一抹臉,眼睛望向定北侯,眼眸居然變成了陽光一樣的金色。嘴角銜着抹壞笑,他問:“我長得如何?”
定北侯仔細瞅了瞅他,點點頭,面色波瀾不驚:“上等姿色。”
“我的身手如何?”
定北侯實話實說:“天下難出其右者。”
“那好,沈圓月,嫁給我。”
并不驚訝:“為什麽?”
微微眯眼,臉上多了些寂寥的神色:“高處不勝寒,只有你能讓我不孤獨,也只有我能讓你不孤獨。”
毫不猶豫:“拒絕。”
小頭陀咂咂嘴:“聽聞煞神嫁了浪蕩公子乾王,難道,煞神竟會為那種人長情?”
“長情?”定北侯笑,扭過頭看着漆黑的遠方,“若我還執着于那種東西,也就不能成為煞神了。我做煞神,是因為我想做煞神。如今我選他,也只是因為我想選他。”
“你的意思……”泛金的眼眸中殺氣頓現。
回頭看着他,眼波流光:“高處不勝寒,不好玩,我膩了,就不陪你了。”
“哦?那麽說,若你沒膩,我還有機會?”
“是的,早幾年你若出現,你我或許有可能。”在浪蕩公子達步陵昊闖進她的生活,把她的日子攪得亂七八糟但卻活生生之前。
“現在,又為何不行?”
“為權。”開國女帥之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為錢。”富可敵國的乾王王妃。“為利。”愛子沈開将承襲她的爵位。“省心。”服帖帖拜倒在自己腳下的達歩陵昊比找一個新男人省心。十幾年來,頂着腥風血雨四處征戰,心如死灰般活着,終于掙來了自己想要的,怎能輕易放棄?
小頭陀抿抿嘴,從嘴唇裏蹦出一個字:“俗。”
灰眸冷冷地瞥向他:“與你無幹。”
小頭陀沒再接話,只是與她四目相接,目光漸漸變冷,又漸漸回升,半晌才又笑出聲:“我讨厭俗,但奇怪,為何我更喜歡你了。娘子,我娶定你。”說着手腕一拉,手上的鐵鏈應聲落地,“現在,該你問問我叫誰,名誰,做什麽的。”
“不想問。”
盡管對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感興趣,但知道了對方的妄念也就不想問了。
小頭陀笑得更歡:“我叫聶描青,娘子可得記好了。想要發簪就來鳳凰城,倘若不來,我便想法讓你不得不來。”說完,縱身朝黑暗中飄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陣子先更這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