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仙

第48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百歲扶着官赭月走進他親手挖的山洞裏。

官赭月虛躺在石板上根本無法動彈，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百歲。

百歲也看着他。

正研究怎麽獻舍自己。

她知道有那麽一回事，就是要把衣服扒掉，然後......

百歲想到這裏，臉忽然紅起來。

她伸出手，想要扯開官赭月的腰封時，卻被官赭月灼灼目光看得有些害怕。

百歲解釋道：“秦離說，我獻舍了自己，便解開你的封印。”

官赭月的眼底閃現慌張。

秦離竟讓百歲自我獻舍。

瘋了！

可惜官赭月動不了，也努力償試開口，卻沒能發一絲的聲音。

百歲認為自己已經解釋清楚了，便大着膽子解了官赭月的腰帶。

官赭月十分抗拒，但也只是在心裏抗拒，眼神慌亂，身體卻異常誠實。

百歲低着頭，不敢看官赭月的眼睛，扯了腰帶開始扯他的衣領，可剛扯下一片，露出他的琵琶骨，百歲的手指也抖起來了。

她想自己應該是個勇敢的人，這種時候，想着夜昙城的肖長生和百姓，一切都不重要了。

百贈在這世上嘗盡不幸，卻想憑着一己之力挽救別人免于不幸。

情事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件莊重神聖的事。

對待獻舍，虔誠專注，竟讓官赭月看不出半分的亵渎。

越是如此純粹。

官赭月更加無法自控。

百歲一層一層将他剝落。

官赭月眼底漆黑。

她究竟知不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麽？

官赭月已經被扒得七零八落，只要抓着衣袍一抽，他就光條條的了。

百歲其實很害怕，也很害羞。

她解着自己的衣裳，動作越來越慢。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細腕。

百歲愣住，只見官赭月看着自己，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擡起了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谪芳君......”百歲窘迫，慌亂。

她也不确定接下來的自己将會面對什麽？

“離...開。”官赭月咬牙切齒卻只能發出微乎其乎的聲音。

百歲抿着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官赭月讓她離開，是不滿意她嗎？

她也不想。

可是肖長生還在夜昙城等着她救。

她怎麽可以離開。

百歲不但不避開，反而握住了官赭月的手，将他掌心貼住自己的臉頰，秘火消着官赭月的寒冷。

官赭月瞳孔震顫。

“還請公子憐惜。”她的眼淚落在了官赭月的掌心，苦澀的笑容透盡破碎。

官赭月手指有了知覺。

他嘶啞開口：“你...會死！”

官赭月讓她知難而退。

百歲沒有講話，她知道自己會死。

沒有人不怕死。

她也猶豫了一瞬。

“走......”官赭月的手背青筋凸起，他想抓着百歲不放，但卻一直在控制自己，想放她離開。

百歲楚楚可憐的眼眸微微低垂，

“走不了。還望公子解開封印以後，不要傷害肖長生，就當我用自己命償還他欠你的。”百歲跪在官赭月身旁，認真地說。

官赭月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手一直在顫抖，青筋好似要将皮膚充爆。

飄落的霜花，敲出了簌簌之音。

官赭月捧着她臉頰的手突然用力抓住百歲的後腦，貼上自己。

他最後那絲理智最後湮滅在秘火中。

百歲撿起地上的衣物，顫顫地穿起。

她低頭看着散落的頭發，竟看到幾絲白發。

百歲擡起手背抹了抹眼淚。

洞外的冰天雪地，化作了晶瑩的水，滋生出更鮮豔的花草，有蝴蝶繞着花起舞，有風吹動着青草，有芳香萦繞在身則。

百歲靜靜地站在山洞前，感受着五感帶來的愉悅。

很快，她就會像衛柔一樣，失去這些。看不到花的顏色，聞不到雨後青草的清香，感覺不到微風的涼意。

夜昙城被冰封，官天明便知道是官赭月出事了。

官天明親自前往夜昙城，摧毀了萬寶閣，拿到了官赭月的金丹。

玄霜之境的寒氣消失以後，紫晨立馬帶着肖長生離開。

官天明并不知道萬寶閣的閣主已經換人，他把這一切都怪罪于亡心。

此時的亡心卻被關在一間黑暗的房間。

全然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麽。

但她恨極了肖長生。

如能活着出去，定要将之挫骨揚灰。

秦離看着坍塌的萬寶閣，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眼下這種情況來看，百歲算是完成任務了。他籌謀的一切，終于成功了。

秦離此時本應該開心。

他終于可以通過官赭月，洗髓成功，再與魔籍無關，他以後，也将是仙途無量的一個人。

秦離擡起手掌，看着自己掌心重新伸展的仙根，他可以複活秦紅雨了！

想到這裏，腦中，閃現的卻是百歲的樣子。

在他心海之中比秦紅雨更明豔的女子，竟是百歲。

秦離周身再無魔氣纏繞，衣罷之間，更有盈盈仙氣。他趁亂離開，前往百歲獻舍之地。

百歲蹲在草叢中，伸手撫摸着剛剛從新雪消融中伸出來的花朵。

結果手指剛剛沾染了花，它便被一團黑氣包住，瞬間枯萎。

百歲吓得将手縮回來。

她打量着自己的手，明明還是蔥白的纖纖玉指，沒有任何異常。

百歲又試着觸摸另一朵花，結果還是一樣，觸摸即枯萎。

這一次，百歲吓得直接起身後退。

她該不會變成了一個老毒物？

百歲不敢面對這樣的自己，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山洞。

又聽見風聲飒飒，應是有高階修士出現。

百歲連忙躲了起來，只見天上兩道朱紫仙光，身後更是浩浩蕩蕩的金色仙光。

玄衍宗的人終于來了。

百歲松了一口氣，官赭月沒事了。

她能做的只能把自己藏好。

官如意的天車浮在天上。

臨風和幾個侍衛飛下來，将山洞中的官赭月帶走。

百歲只能扶着石頭，默默望着。

此一別，便是永訣。

直到官赭月被扶着離開，消失在她的視野裏，她也虛弱地坐在地上，靠着石頭，等着她的宿命。

她在想，肖長生是不是已經脫困了？

将來的肖長生，是不是真的可以守護住凡人？

也在想，秦離會不會來看看她？

秦離是不是真的有辦法保她不死？

想到這裏，百歲自嘲：我究竟還在期許什麽？

從頭到尾，她只是秦離計劃中的一環不是麽？

百歲的手指梳理着松散的頭發，鬓角幾絲白發摻雜其中，她看得厭煩，也就沒有理會，而是靠着石頭，閉上眼睛，靜待死去。

突然，無數黑氣從地面蹿出來，每一道都鑽進了百歲的身體。她沒有任何知覺，整個人都飄了起來，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魔氣，将她身體的每一根筯骨都浸染成魔色。

鋪天蓋地的黑氣籠罩了整個沙丘，好不容易生長的小花草都枯萎，化作了飛灰。

直到百歲的身體吸收盡了所有的魔氣，她才自半空緩緩飄下，躺在沙石間。

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一開始瞳孔漆黑，甚至飄着黑氣，慢慢黑氣消散，眼眸清澈了許多。

百歲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只覺得自己有了力氣，便自地上爬了起來，想着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她的離開，也注定讓秦離撲了一場空。

等到秦離趕來的時候，這裏沒有官赭月，也沒有百歲。

秦離以為是官赭月把百歲帶回到了玄衍宗。

飼過仙人的藥引，是沒有活路的，唯有将她引入魔途，修煉魔氣，方能存活。

這是秦離想到唯一的法子。

他需在三日之內找到百歲。

秦離匆匆去了玄衍宗，他來到官赭月的屋子，見他一身素白的衣衫端坐在案前，眉宇之間的清冷更寒了幾分。

他緩緩行至官赭月身側，替他把脈。

脈象上看，的确是突破了金丹、元嬰、出竅直接到了分神的最後一層。

這連着突破三個境界，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天劫。

難怪，整個玄衍宗這麽冷清，似乎都被遣散出去了。怕就怕這天劫來了，會将整個玄衍宗滅宗。

加上官天明的天劫也還沒有開始，整個玄衍宗又喜又怕。

喜的是，玄衍宗将會誕生出兩個最強的神尊。

可随之而來的天劫，也不可估量，又将是怎樣的浩劫。

官如意和官慎薇都忙着修補結界，試圖抵禦天劫，保住玄衍宗的幾塊地。

這氣勢，也讓剛剛洗髓成功的秦離感到後怕。

他現在不宜留在官赭月的身邊，這連升三個境界的天劫，可不是他能扛的。

“百歲在哪裏？”秦離只想快點找到百歲帶離玄衍宗。

官赭月看向秦離。

“你沒有帶她離開？”

二人倶是一愣。

秦離意識到百歲可能不見了，他立馬調頭準備離開。

突然被一道靈力縛住，動彈不得。

“你究竟想做什麽？”官赭月起聲，冷冷問着。

秦離揚起衣袖，将周身的靈力爆開，身後的門直接碎裂，塌了一地。

“你若還想她活着，就別攔我。”秦離踩着廢墟離開。

官赭月靜靜如一根修竹立于昏暗的殿室之中。拳頭緊緊握住，埋在衣袖間。

他想百歲活着。

如果可以，他想第一個尋到百歲的人是自己。

可他即将渡三個境界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