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糾結
糾結
幾聲試探性地敲門聲傳來，陸然已經整理好情緒。
“媽，我這就來吃飯。”
陸欣的聲音從餐廳的位置傳來，“什麽事兒這麽磨磨唧唧，飯都涼了！還不如寧寶懂事！”她嘴上說着嫌棄的話語，動作卻是在幫陸然從鍋裏盛剛熱的飯。
寧寶跑過來，拉着媽媽的上衣下擺，仰頭也模仿老姐教訓的語氣奶呼呼地說：“媽媽，乖乖吃完飯，我就給你糖吃！”
大家被這小大人的語氣逗笑了，媽媽急忙把寧寶抱起來，“走，姥姥獎勵我們寶貝一顆糖！”
陸然吃了幾口，擱下筷子說道：“姐，戀愛談得怎麽樣？”
“且，你還管起我來了？”陸欣一邊洗碗，一邊回頭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倆談那麽久，都不知道請你妹我吃頓飯！不夠意思。”
陸欣噗嗤笑出來，“好啊，明天請你吃飯，想吃什麽？先說清楚，貴的我們可請不起！”
“那就澳龍，刺身，象拔蚌，佛跳牆！”
“去你的！那還不如讓你這個大廚做了，招待我們。”
“說請客就是請客，你怎麽還倒打一耙。我本來想說火鍋的，是你非說不讓點貴的，我在你心目中，就那麽愛吃大戶和臭顯擺是吧，你陰陽誰呢？”
“你怎麽忽然伶牙俐齒的，我就是那麽一說！”
“沒什麽，被你讨厭的時間長了，有點逆反心理，就想和你吵架。”
“誰說我讨厭你了！”
“……”
“我沒有讨厭你，我只是……只是……”陸欣低着頭假裝擦拭竈臺。
“姐……”
“嗯？”
“沒有讨厭我就夠了……”你的驕傲不需要在我面前打破。
夜晚華燈初上，陽坊的火鍋店一如往常熱鬧，陸然和陸欣面對面坐着，李政洋坐在陸欣的旁邊。點完菜，陸欣就不滿地沖妹妹嚷道：“怎麽不帶上寧寶！”
“他在幼兒園吃了晚飯了，再說，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把他帶到這種公共場合！”
陸欣嘆了口氣沒說什麽，星二代的煩惱。
李政洋一直默默地往鍋裏放食材，話不多，似乎也在沉默地想着心事。
陸然斟酌着如何開口，一頓飯下來也沒有說幾句話，等到陸欣去了洗手間，才放下筷子開口，“李政郝是你哥哥嗎？”
李政洋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些問題，沒有一絲意外，“是的。”
“我姐對于你來說，算什麽？”陸然壓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着他，“利用的工具嗎？”
火鍋咕嘟咕嘟地冒着熱氣，陸然此刻卻淩若寒霜。
他滿臉愧色，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既沒有解釋，也沒有否認。
陸然只覺得恨不得給他一巴掌，“你總得給我一個解釋吧！”
李政洋看她一眼，終于開口說道：“一開始，我哥發現譚先生派人在處理……陸欣的事情，我哥覺得他們關系不一般，但是又什麽也查不出來。我們跟了她幾天，正好看到她，遇到麻煩，所以我就順理成章幫了她……”
“長話短說，你想怎麽辦？”
“我，我不想分手。”
“但是你利用了她呀！我不允許你這樣欺騙我姐，欺騙我的家人。”
“我會找機會告訴她的，我會求她原諒，我……我知道在你眼裏，我和我哥，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談不上!”陸然眸光一緊，“只是你們不該，把主意打到我的家人和我的孩子身上！”
“我哥說，譚先生的事情，即使他不查，也會有別人去查……想必你也得到消息了，有對手公司在專門針對譚先生，手段很不幹淨。所以，這件事情到我哥這兒，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我跟你保證，我哥他不會惡意造謠，也會盡量避開陸欣的事情。”
“希望你說話算話。”陸然定定看他一眼，拿起包包，起身說：“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從飯店出來，陸然直接打車回自己家，從飯店出來，就口罩帽子全副武裝，好在現在天氣漸漸涼了，這樣的打扮，沒有人會多看她一眼。
下午的時候已經和媽媽說好，媽媽直接将孩子送回家了，現在這樣緊張的時候，陸然和孩子分開行動，多少能避開一些耳目。
坐着電梯上樓的時候，她心中升起一股迫切的感覺，已經等不及想快快回家，想快點看到軟糯可愛的寧寶，看到耐心溫柔的愛人，對她張開懷抱。
無論明天是公開也好，繼續隐藏也好，是被輿論的漩渦撕碎，還是有驚無險地駛入港灣，此刻一切未知，她只想将愛人擁入懷中。
卧室亮着黃色的小夜燈，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已經睡了，望着他們恬靜的睡顏，仍不住傾身在他們額頭印下一吻。
小寧寶咯咯咯地笑聲傳來，譚應龍好整以暇地用手肘支撐着腦袋，臉上挂着詭計得逞的笑容，呵，原來兩個家夥是裝睡。
洗漱完畢，一家人躺在一張床上，譚應龍堅持要摟着老婆，于是把寧寶抱到另一邊，小寧寶肉肉地腿腳不甘示弱，三兩下擠到兩人中間。
他亮晶晶地眼睛仰頭左看看媽媽，右看看爸爸，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關于李政洋的事情，表哥大概已經告訴過譚應龍了。陸然想了想，也把今晚飯桌上的談話告訴了他。
譚應龍聽完，只是說：“等等看吧。”
陸然明白他的意思，這不是他們這邊簡單地一句公開可以搞定的。現在只能等，等戴總那邊和星霸娛樂之間的博弈有結果。
人們只看到明星人前的風光無限，可是面對資本，明星也只是弱勢群體。
除此之外，陸欣和李政洋那邊，也得有個結果，糾結原諒或是一別兩寬，沒有人可以代替她做決定。
“工作室那邊，已經做好了公開我們關系的預案，公開已婚，但是盡量保護你和孩子的個人信息。還有一些小細節，工作室那邊溝通好了，就會發布。”
還是走到了公開這一天，陸然想過無數次這種場景，當初的猶豫不決，惶恐不安還歷歷在目，沒有想到此刻，真的被逼着走到不得不先發制人的這一步，真的要公開了，她心裏反而有種釋然。
“會有什麽影響，可控嗎？”陸然望着天花板，眸色沉靜如水。
“傻瓜，輿論的影響如果完全可控，那資本家不是就要笑死了？又怎麽還會有強捧不紅的流量？”
“我的身份如果被媒體扒出來，陸欣那邊就麻煩了。”
“我知道，我和表哥都會盡力保護你和孩子的。”
“如果這一次，毀掉你辛苦這麽多年的事業，我真的……”
“失敗也不要緊，我就急流勇退，退出娛樂圈，反正，演員的演藝生涯終究會有黯然落幕的一天，沒有人能永遠占據那個舞臺。大不了我就去過隐居生活啊。”
陸然轉頭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他所謂的隐居，他輕飄飄吐出來的那個詞有多重——不敢認識新的朋友，不敢走在人群裏，不敢進入公共場合，一不小心就會被大衆品頭論足，指指點點，沒有強大的心髒，很難重新過回普通人的生活。
身陷人海，卻如荒漠。
她什麽也做不了，索性握緊他的手，彼此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