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能說的秘密
不能說的秘密
譚應龍離開沒有幾天,陸然就完全收拾好了心情。
這樣的相處模式,讓她總是在心裏自嘲,自己就像是他的地下情人——他偶爾才能光顧,給她花錢,身體互相取悅,然後,見不得光。
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們之間有着一紙婚書。
也許還有一點不同,除了自己,他沒有別的女人。但是這一點,她可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畢竟,他有着絕對有利的時間條件和空間條件,在沒有發現之前,還是不要那麽盲目地自信。
可是這一點她并不很放在心上,既不會有事沒事的查崗,也不會沒完沒了的确認。
陸然這個女人讓人佩服的一點也正在于此,遇到了問題,就去解決問題,她從不為沒有發生的事情煩惱。
過了八月,天開始轉涼,陸然帶着孩子親自跑了兩趟幼兒園招生辦,總算是順利把孩子入學的事情敲定了,好在孩子的戶口是落在她這邊,而且也随她姓,要是得拿出孩子爸爸那邊的戶口本,她就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孩子上了幼兒園,過了前兩個月的适應期,已經完全接受了校園生活,每周規律的接送,陸然覺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空了下來。
又經過小區附近那間公司的時候,陸然心意一動,信步走了進去,只見一進門兩側各放了一張桌子,上面擺滿了外賣。
迎面走過來一個燙了滿頭卷發的年輕小夥子,陸然随口問道:“請問,這間公司還在招聘員工嗎?”
小夥子有些腼腆地說:“不好意思,上個月就招滿了。”
“之前不是說招聘廚師的嗎?”陸然掃了一眼桌上的外賣。
小夥子撓撓頭說:“做飯阿姨——,啊不,呃,廚師的話,還沒有招到合适的,“接着壓低聲音說,”我們大老板嘴巴有點挑,如果你是來應聘廚師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
陸然點點頭,跟着他往裏走,小夥子邊走邊熱情地說:“剛才不好意思啦,您看起來比較像是應聘文員或者行政之類的,所以我完全沒有想到。”
陸然失笑。
到了裏面,發現那位傳說中人很好的老板正在專注的實驗如何把一只勺子立起來,他面前擺放着各式各樣,各種材質的湯勺。他是個又高又胖的中年男人,面相也有點兇惡,可是他笨手笨腳地專注樣子,意外給人一種溫和敦厚的印象。
面試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随後陸然被要求簡單地做了幾個家常菜,就在老板開始試吃的時候,大概八九個很年輕的員工舉着餐具也繞道老板身後坐下來。
陸然本來站在桌邊,很拘謹的等待對方公布應聘結果,見到其他人堂而皇之的進來,老板夾菜,他們也毫不客氣的轉桌,這不拘一格的氛圍,讓她着實看呆了。
上次雨天遇到的姑娘一眼認出了陸然,笑嘻嘻地操着一口陝西話對老板說:“老周,你怎麽不喊別個坐下吃嘛!”說完,給陸然手裏也塞了一套餐具,并且拉她坐了下來。
另一個山東話夾起一筷子蔥爆羊肉,對陸然比了比大拇指,說:“不孬!這回老周你不挑食了吧!”
老板一臉不好意思,卷發男孩笑着為老板挽尊:“老周也是想讓咱們吃好點嘛!”
山東話笑道:“咦,俺們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用餐結束,衆人意猶未盡,老周顯然也很滿意,用紙巾擦擦嘴,鄭重地說:“那大家夥兒要是沒有什麽意見,咱們就正式聘用陸師傅了哈,那個,廚師證,健康證,從業經歷和個人簡歷,你準備好了給小方一份,咱們就可以辦理入職。”
剛剛的卷發男孩小方立刻表示沒問題。
從公司出來,陸然還有點不敢相信,在帶娃四年的封閉生活之後,她竟然這麽随随便便又找到了工作。
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面頰上,她有點說不出來的喜悅與恍惚,夾雜着小小地興奮。薪資待遇雖然比不上她四年前,但是比起周邊的同等職位已經算十分優越了,更重要的是,工作輕松,時間充裕,完全不耽誤接送孩子上下學。
她第一時間想到把這份喜悅分享給父母,可是轉念想起他們對于她曾經放棄考公考研十分失望,現在這樣一份工作,恐怕也不能讓他們發自內心地高興。
唯一能為她開心地,只有姐姐了。
電話撥過去的時候,卻一直是提示已關機。再打,還是不通。
陸然覺得不對勁,雖然平時陸欣也有忘帶電話而打不通的情況,可是這次不同,血脈相連的直覺,讓她意識到陸欣可能出了什麽事。
她慌忙打車去了陸欣租住的公寓,氣喘籲籲的趕上樓按響門鈴。等待有人應門的一分鐘裏,她注意到門口樓道的牆壁似乎剛剛重新粉刷過,大門也被重新漆了一遍,她慌忙又确認了一下門牌號,才再次按響門鈴。
始終沒有人應門。不過隔壁屋子似乎聽到了動靜,鐵門緩緩開了,開門的是鄰居婁先生,以前陸然見過幾次,他溫文爾雅地推了推眼鏡,試探着問道:“你是她家的親戚嗎?”
陸然點頭。
“她前幾天退租搬走了,我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不好意思,您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情?”陸然追問道。
“我們不清楚,好像有人在她門口潑了油漆,寫着還錢什麽的,房東早上找人才擦掉,”婁太太從丈夫身後探出頭來小聲問,“她是借了高利貸嗎?”
“不是的,她……沒有。”陸然無力地說完,也沒有再進一步解釋,擺擺手跟鄰居夫妻告辭離開。
她一路上思索着姐姐可能去的地方,擔心她出事,也有些惱恨她瞞着自己,經過一個沒人的樓梯間,她快步走進去,邊哭邊繼續撥打陸欣的號碼。
她的手指顫抖,撥了再撥,撥了再撥,始終是關機的提示音,狂亂地猜想她可能遇到的危險,終于止不住放聲大哭。
想到父母那邊可能有姐姐的消息,她努力平複心情,讓嗓音回複正常,給媽媽打了過去。
那邊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常,似乎完全不知道陸欣搬家的狀況。
“你姐?她不是說這一陣子加班趕項目,暫時沒有空回來嘛!你二大媽介紹的相親她也不肯去,讓人家白等一場。”
陸然了解到媽媽這邊一無所知,于是她也不敢透露絲毫,怕他們擔心,立刻随便找了個借口挂掉電話,繼續打給陸欣,然後又打給她以前的朋友,還是一無所獲,最後她想到了自家表哥。
廖雲傑作為譚應龍的經紀人,又是她們兩姐妹的表親,同時又是了解整件事情的人,找他幫忙,再合适不過。
雖然他的人脈可能僅限于娛樂圈,但是多個人總是多條路,陸然想着,迅速撥通了他的號碼。
聽她說完整個情況,電話那頭的表哥冷靜地分析道:“然然,你先定一定,既然鄰居說她是自己搬走的,而且還給姨媽打過電話,跟房東退了房,說明陸欣肯定沒有危險,只是藏了起來,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有事的。她不和你聯系,一定是怕牽連你,然然,這件事情交給我吧,你要先顧好自己,知道嗎?”
見她不肯答應,電話那邊的表哥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然然,小譚他,他其實一直讓我幫陸欣查當年那件事,所以我這邊大致有些眉目的。那群人只敢潑油漆,打騷擾電話洩憤,應該沒膽子綁架陸欣的,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