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禍國妖姬我不幹了

第32章 事曲折

事曲折

楊廣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任性又乖張。而李淵就是一個從小會看人眼色的孩子，哪怕楊廣某些要求極不合理，李淵哪怕心裏非常憋悶，最後總會答應他的。只不過這個過程總是李淵拒絕到最後屈服。反反複複一直如此。

楊廣堅持不懈之下把表哥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穿在自己身上。見到自己穿上了稍微平整一點的衣服，覺得也沒那麽邋遢了。根本不管表哥是什麽感受，随後就招呼着蘇利奴前面帶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一見佳人。

等到楊廣和李淵到了馮小憐的書房外面。楊廣等着蘇利奴去通報的時候，誇張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跟表哥說：“我的心跳得很快，也不知道小娘子這次會不會正眼瞧瞧我。”

李淵冷哼了一聲，極其鄙視的看了一眼表弟。随後就聽見裏面兒說話的聲音。

“主人，那兩個人帶來了。”李淵知道這是剛才那個面色嚴峻的小子。

這小子明顯是個胡人，長得高鼻深目。相比較而言這些胡人更桀骜不馴一些，所以李淵一直在心裏面想着馮小憐是六鎮遺民。

就在李淵胡思亂想的時候，聽見裏面有一種煙嗓響起來，聽到耳朵裏面就覺得特別的酥麻。

“是嗎？怎麽去了這麽久才來？”

那胡人小子告狀：“那倆人在路上打打鬧鬧蹦蹦跳跳，上蹿下跳像個猴子一樣沒一點穩重的樣子。我們就多等了一會兒。”

李淵聽見了，楊廣也聽見了，忍不住念叨起來：“這小子告咱們的刁狀！”

裏面的好聽的聲音又說：“算了，膏粱子弟就是這樣，讓他們進來吧。”

楊廣直接撩起衣服下擺一步跨進了書房裏，進去的時候還在嚷嚷：“小娘子，你別聽他胡說，在下還是很穩重的。”

李淵也跟着進來了，他進來之後就看到坐在書桌後面的女子，而這個女子此時眉眼帶笑對着他們微微的挑了一下嘴唇。

李淵就覺得自己的心突然之間跳得特別快，馬上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

他在心裏面的第一反應是：當年曹子建遇到的洛神也不過如此了吧。

随後李淵直愣着一雙眼盯着馮小憐看。

馮小憐站起來瞧了瞧這表兄弟兩個。胡漢混血從來都是眉清目秀十分英俊。

楊廣神采飛揚，而李淵卻顯得木讷了一點。

馮小憐對他們做出請的手勢：“兩位公子請随我來，山野之中沒什麽好招待的，這裏有些茶，還請兩位公子品鑒一份。”

說到茶馮小憐覺得這八成應該被稱為湯。

裏面還要放一些葷油，什麽香菜，鹽都要放進去，這和湯有什麽區別？

聽說馮小憐請喝茶，楊廣頓時表現出歡呼雀躍，跟着馮小憐喝茶的時候很想擠過去蹭蹭挨挨。

至始至終都是楊廣說話，李淵都沒有開過口，李淵此次表現的呆手呆腳，看上去十分羞澀。

馮小憐說請喝茶，但是她自己卻沒有那個本事煎茶招待人家，桌子上放的都是原料。

所以馮小憐就對楊廣兄弟兩個說：“聽說長安城中喝茶是一件風雅的事情，我從荒野之地而來，從未領略過上京風雅，今日遇到兩位公子，不知道是否吝惜賜教？”

楊廣滿口答應，嘴裏還在不斷的自吹自擂，說着自己煎茶的手藝是得到過多少人誇獎的，務必讓馮小憐今日也對自己滿口贊譽。

三個人坐了下來，楊廣動手煎茶的時候李淵總想說話，每次說話都要被楊廣截斷話頭。

若是別人看到這樣兩個小公子為自己争風吃醋，心裏面可能會暗暗得意一番。

馮小憐确實面上帶笑，心裏面頗不耐煩。

那些歷史人物留給他的一些正面形象，這個時候已經轟然倒塌。

馮小憐百忙之中跟這兩位喝茶并不是為了喝茶而是為了套話。

眼看着楊廣明裏暗裏想要諷刺他表哥一番，清了清嗓子。

“兩位，請聽我說。你們也知道我如今在這裏幹的是一些聚嘯山林的勾當，這幾個月來我除了得到了一些糧食之外，也得到了一雙舉世罕見的珍寶。

我本人對這一雙珍寶十分珍愛，然而日子過不下去了，總要出手了才行。”

說到這裏馮小憐微微一笑：“我久在山林，也不知道行情，所以特意請兩位來打聽打聽，不知道如今長安城中除了國庫的糧草之外，各權貴之家有多少糧草？”

別看剛才楊廣表現的十分狗腿，這個時候聽到糧草兩字已然警覺了起來。

“小娘子想換糧草？”

馮小憐點了點頭：“如今糧草才是最值錢的，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楊廣和李淵對視一眼。

李淵終于找到了說話的由頭：“在下有些不解，想請小娘子解惑。究竟是什麽樣的珍寶，還需要打聽各家的糧草庫存。”

馮小憐自始至終都笑眯眯的：“這一雙珍寶對別人來說或許不那麽在乎，但是對有一些人來說就特別珍貴。并非是人人喜歡，但是總有人喜歡，喜歡的人自然會想盡辦法籌措糧草來換。

這年頭做生意都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只要是喜歡的人能給得出價，我自然雙手把這一雙珍寶奉上！”

李淵和楊廣再次對視了一眼。

楊廣嬉皮笑臉的問：“能被小娘子稱作珍寶的東西想來不凡，不知道是什麽，若是小娘子肯讓我們兄弟看一眼，說不定我就是那能出得起價的人。”

“若說珍寶，其實并沒有在別處，就在眼前。”

楊廣和李淵瞬間變了臉色。

馮小憐擊掌之後，蘇利奴端來了筆墨紙硯。

馮小憐就将筆墨紙硯推到了他們兄弟面前：“兩位請留下墨寶，到時候自有人送入長安。”

這對表兄弟兩個人的反應各不相同，李淵瞬間從剛才那一種旖旎的幻想中墜落出來，面色發白。

楊廣倒是顯得很高興：“哈哈哈哈，小娘子的打算我已經明白了，不要寫封信嘛，好說好說。”

随後便欣然提筆寫信。

世家子弟就算是荒唐了一些，字體寫出來還是十分漂亮的。楊廣把信寫出來之後還推到了馮小憐面前請馮小憐過目。

馮小憐此時此刻對楊廣的印象特別好，別管這人歷史評價怎麽樣，就目前而言，這人是一個相當活泛的人。真的很讨人喜歡。

楊廣自己寫完了之後還催着李淵趕快寫。

衆目睽睽之下，李淵沒辦法，只能在心裏面嘆口氣提筆寫信，在寫信的時候還在想自己家自從祖父和父親去了之後家底漸漸消耗，若是因此被勒索了一番，将來可怎麽辦？

可是又沒辦法。

寫出去的兩封信經過檢查之後被楊家的親衛飛馬送往長安。

長安城中的楊堅早就接到了楊廣和李淵被抓的消息，這日收到信之後面色難堪的回了家，把這件事告訴了妻子獨孤氏。

起初獨孤氏還能坐得住，獨孤氏覺得憑着自家的地位和楊堅交友範圍，兒子哪怕是吃點苦受點罪也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可是沒等到兒子回來的消息，先等到了兒子的親筆信。

哪怕信上一再報平安，話說的也圓滿好聽，但是這其中拿人換糧草的事兒還是明晃晃的昭示了楊廣的處境。

李淵的母親也收到了信，姐妹那兩個拿着信互相看了一遍兒，都是火冒三丈。

獨孤氏就催着楊堅想辦法：“沒想到區區一個以色侍人的賤人如今敢如此嚣張，綁了咱們兒子不說，現在居然敢大言不慚的索要糧草，真是無法無天。

事發到如今也一段日子過去了，該怎麽辦你也該拿出個主意來！”

楊堅繃着臉沒說話。

獨孤氏就有些着急：“你是怎麽想的？”

在妻子的一再逼問之下楊堅嘆口氣：“先按兵不動，讓這小子先吃點苦頭再說。這件事你我都是知道的，是這小子自己不服管教，私自脫離了中軍大帳……”

獨孤氏聽了立即挑起眉毛，聲音變得尖利了起來：“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他是私自脫離了大帳嗎？那是跟陳王說過的。”

說到這裏獨孤氏冷哼了一聲：“陳王當時怎麽想的我也是能猜得出來的。他多大一個人了，咱們兒子才多大年紀，如此以大欺小，不是什麽好東西。”

實際上宇文純和楊廣中間相隔的年歲并不大。獨孤氏不過是護子心切罷了。

獨孤氏能猜得到宇文純的那點算盤，也能猜得出來自己丈夫的那點算盤。

楊堅無非是想要樹立一個大公無私的形象。既不想出這個糧草，又不想動用國庫的糧草給人留下話柄。

就是因為了解，這位夫人忍不住對着丈夫翻了個白眼。

牽扯到兒子，獨孤氏真的着急：“你到底想怎麽樣？你說句話呀！”

楊堅只能說：“這件事非常簡單，河北又不是只有那一夥賊，咱們這裏先與她虛與委蛇，随後讓河北的那些賊寇與她火并起來，這叫驅狼吞虎。”

這辦法不能說不好，但她見效很慢。

獨孤氏實在是不想等。

人家都說家中的老二向來是受忽視的。但是在楊堅的家裏，楊廣因為為人很陽光讨喜，特別受他母親獨孤氏的喜愛。

獨孤氏對這個兒子十分上心，關愛之處甚至超過了長子楊勇。

所以獨孤氏就覺得這個計策哪怕精妙無雙，但是實施起來太慢了，在等待的過程裏兒子随時有可能會發生意外。

想要破局只能是一力降十會。

于是她說：“咱們兵分兩路，你用你的辦法，我有我的辦法，你只管給我點齊人馬，我親自去河北會會那賤人！”

這話把楊堅吓了一跳：“你要親自去河北？”

獨孤氏點了點頭：“兒子在那邊我始終不放心，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這怎麽能放心，這根本放心不了。

楊堅這時候急的團團轉，他兒子陷進去了他真的沒着急，等到獨孤氏說親自出馬的時候，楊堅急起來了。

“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你以為外邊的事就是那麽簡單的嗎？

外邊那些人已經餓瘋了，那真是屍橫遍野。你向來養尊處優，自來金尊玉貴，見不得那阿修羅地獄般的慘狀，還是算了吧。”

楊堅越是這麽說獨孤氏就越想去看看。

“這話說的可就錯了，那賤人以前還是北齊的寵妃呢，人家就能為禍一方，難不成我連門都不能出了？”

楊堅越是反對，獨孤氏就越是篤定要出門一趟。

楊堅沒辦法，只能趕快跑到岳丈家裏請岳母幫忙勸說。

獨孤家族也很關心楊廣和李淵的處境。這兩個是親外孫，特別是李淵，又是他母親的依靠，所以獨孤家族覺得還是不要激怒對方為好。

獨孤家的老夫人勸說獨孤氏：“你別跟着添亂了，你要是有把握把兩個孩子帶回來倒也罷了，你若是沒把我，火上澆油，把那賤人給惹急了直接讓兩個孩子身首分離給你送了出來，你可怎麽辦？”

不能為打老鼠傷了玉瓶，所以獨孤家族的意思是：“不是想要糧草嗎？給她糧草。等把兩個孩子接出來了，咱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到時候一塊算賬。”

獨孤氏心中不甘，然而在母親的勸說下只能答應先這麽做。

這些北方的軍事貴族有大量的田産，自然也有大量的糧草，又因為有大量的糧草，養着大量的部曲私兵。

楊堅也确實是在朝廷裏面人緣比較好，所以三五天之內就湊齊了一大筆糧草，立即押運出了長安，往河北而來。

無奈長安距離河北距離遙遠，這一路上的饑民無數，盜匪四起。

北周有滅齊的軍事行動，押運糧草的是專門運送糧草的大軍。這些糧草若是有一萬斤出長安，送到大軍裏面頂多也只剩下一千斤。

路上的損耗非常驚人，就這樣好歹還有一些口糧能送到軍中。

楊堅派人送出的這些糧草出長安沒多遠，人吃馬嚼又被人偷盜，只剩下了一半兒。

還沒到河北地界已經沒了。

馮小憐在時刻關注着這一批糧草的押運，沒想到還沒到自己眼前的時候糧草已經消耗完畢，忍不住對于楊堅抱怨起來。

“聽說楊堅還是能臣呢，能臣就辦這樣的事兒？這是瞧不起誰呢？這意思是說讓路上的人偷完了也不給我？”

這個時候就有人給馮小憐出主意：“這些當官兒的腦子向來轉得快，不跟咱們一樣，咱們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人家那是滿肚子心眼兒全部是陰謀詭計，不如這個時候給他們來點兒狠的！”

馮小憐忍不住問：“什麽狠的？”

“他們不是跟北齊打仗嗎？把那兩個小公子給北齊送去。”

這麽一說周圍的人都覺得這主意不錯，因為河北就是北齊的國土。“這主意好，咱們是想要糧草，誰給糧草不是給呀！價高者得。”

馮小憐看着滿屋子的人興奮地議論了起來，心裏面知道這裏面不知道混入多少北齊的奸細呢？

馮小憐覺得高齊未必會給這份糧草。原因很簡單，高玮是寧願讓他的淑妃回去也不會拿糧草換兩個小将。

北齊的文武大臣們也不會同意，一來是糧草這東西太寶貴，二來這些人會耍賴，在他們看來淑妃抓到的人就等于朝廷抓到的人。以前看不起淑妃，這個時候覺得能占便宜自然是要占的。

這幾個月來高玮悄悄的派人來見馮小憐。每次都有高玮的親筆信，同時來的還有大量的珍玩珠寶。

馮小憐不想見，蘇利奴替她去見過幾次，回來告訴馮小憐，來人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皇上對淑妃娘娘的思念，要不是群臣阻攔早就來找娘娘了。

馮小憐煩的夠夠的。

眼看着這些人說的群情激昂，馮小憐面上只能微微一笑。

她悄悄的讓人給外面駐紮的韓擒虎送消息，令人告訴韓擒虎：你們再不動作起來，你們公子都要被換走了。

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