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顧茅廬
三顧茅廬
任焰心中一動。
他站起來走向隔壁桌：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一家工廠老板，正在招大廚，能告訴我這位小朋友說的做飯超好吃的老爺子的聯系方式麽？”
正在吃飯的年輕夫婦愣了愣，女人看着站在面前的帥氣男生，腦中閃過一個飛快的念頭，這眼前的男生怎麽這麽眼熟。
女人委婉拒絕道：“我爸爸以前是當過廚師，但是他已經退休了。”
“我還是想試試，說不定老爺子看出我的誠心願意重新出山呢。”
“這……”
女人正遲疑，三叔忽然從他們那桌走過來：“這不是張家岙的杜平家外甥女嘛，怎麽來吃飯啊。”
任焰：出現了，奇妙的村子間的人緣！
“三叔啊，對啊，周末帶孩子去她外公家。”
“哎，給你介紹，這是我們工廠的老板，任焰啊，這是我朋友的外甥女。”
“原來你就是三叔工廠的老板啊。”
女人顯然聽過任焰的故事，眼中露出贊許欣賞的表情。
老實說，以外人角度來看，任焰的故事真很挺感人的，一個三十多歲單身漢收養了一個孩子，兩人相依為命，男人因病去世後，孩子就背負着一個欠債的工廠，寧願出去打工也不想把廠子賣掉——以後他要是創辦農家樂成功了，說不定能入圍市十大感動人物呢。
任焰趁機道：“我是真心想請老爺子出山的，您就告訴我他的聯系方式，能不能成就看我們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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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焰的軟磨硬泡，美顏攻擊下，女人最終還是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和地址。任焰連連表示感謝。
等一家人離開了，莫非道：“你真想去找那位老爺子？”
“對啊。”
“你真覺得他做的菜很好吃？”
任焰極目遠眺：“在中國，你什麽都可以輕視，卻絕對不可以輕視一個孩子讨厭暑假作業的程度。”
能讓一個孩子寧願多做作業都要吃到的飯，肯定有它的獨門絕技！
莫非：“……”
行吧，反正你是老板，随便你搞。
第二天，任焰果然去找了人，跟他同行的還有莫非。
“……不是，我為什麽也要去啊？”
“你爸媽同意的啊。”任焰無所謂地說。
早上的時候，他打電話到莫非家，問他媽媽能不能把莫非借走，給他用幾天。
他媽：“帶走帶走，這孩子一天到晚在家不着事，叫他去超市幫忙也不樂意，都給你，就讓他當你的苦力，有啥事都叫他做。”
“——阿姨是這麽說的。”
“……媽咪呀！”
一個左轉彎，任焰方向盤往左打滿，呵斥道：“這麽大人了，別撒嬌。”
“……”
張家岙隸屬于隔壁鎮子，位置正好在兩個小鎮中間，任焰開着車，靠導航在小路中間崎岖行駛着，好不容易到了一處被河水隔開的村子對面。據說老爺子家在村子最外邊，也就是橋過去對面。
任焰在路邊把車子停下，走上橋，他望着遠方的山山水水，道：
“這風景挺好的。”
莫非：“大家都是農村人，你還能體會到風景好啊？快成為半個城裏人了啊你。”
“滾，你當我跟你一樣沒品味麽？”
兩人打着诨走到一個被竹子圍着的房子外，中間路也是一塊塊石頭拼起的小路，兩邊泥土裏長着紅紅綠綠的花草，這布局這自然氣息，要到了城裏好歹得喊一句“隐士”，要是搞個私房菜館，價位得八百起，但在鄉下，除了能喚起一點童年記憶就什麽都沒了。
兩男生輕手輕腳地順着石頭路走近，迎面就是農村司空見慣的院子，只是這院子稍微有點不同，裏面種滿了瓜果，青色的絲瓜垂挂在藤蔓上，葉子上還開着黃色的小花。
兩人試探着喊：“張伯伯，張伯伯？”
一個六十上下頭發染霜的男人從屋子裏面走出來，語氣不耐煩地說：“誰啊？”
看到是兩個陌生人，他挑了挑眉：“你們誰啊？”
任焰立刻板正身板，踏出一步：“張伯伯，你好，我是你女兒的朋友，我聽說您以前當過廚師，我現在公司缺一個大廚，想請您出山。”
“不去不幹，沒興趣。”
“呃，張伯伯我們很誠心的，工資方面都可以商量。”
“不缺錢。”
“……”果然用錢能買到的都是便宜的。
任焰只好改變策略：“其實我們是從您外孫女口中知道您做飯特好吃的，她還說一定要我們嘗嘗看，說她外公做的飯最好吃了。”
“我也是聽了她的話，才想來找您的。”
提起外孫女，老頭眼裏光芒柔和了點，但态度也沒變多少。
“老頭子退休了，不想上班，你們找別人吧。”
“那至少讓我們嘗一下您手藝呗，否則小益下次問我她外公做的飯好不好吃，我都不好回答。”
莫非也很機靈，知道外孫女才是關鍵，這麽說道。
“……行吧，來都來了，随便做點吃的給你們。”
任焰和莫非對視一眼：“謝謝伯伯！”
老爺子把兩人領到屋裏，這屋子的布置倒是跟尋常農村人家差不多，大概是女兒外孫女剛來過，電視櫃上還擺放着一個花瓶，裏面插着從山裏折下來的花。
“本來想中午炒飯吃的，不夠你們兩的份，随便吃點吧。”
“沒問題沒問題。”
任焰只敢跟到廚房看了幾眼，就乖乖坐到了客廳裏面等着。不一會兒後，一股香味從廚房飄散過來。
這香味怎麽說呢，雖然也是油的香味，但卻比一般的油香更多了一股勾人的清香。伴随着空氣裏米粒濺起的聲響，好像能在舌尖品嘗到了酥酥脆脆的味道。
聞着味就能嘗到味道，而且是用料不算特別重的炒飯，這對于任焰來說也是個新鮮經歷，他心裏不由多了幾分期待。
沒幾分鐘，老爺子的炒飯就出鍋了。
他用料很簡單，裏面就加了小蔥，胡蘿蔔和一點肉絲，佐料則是加了醬油，可能還有鹽，一粒粒米飯分明，是他們農村人的做法。
兩人出來前吃了早飯，但這香噴噴的炒飯還是勾起了他們心底的饞蟲，任焰道：“那伯伯我們就不客氣了。”
他拿起筷子往嘴裏扒拉了一口米飯。
香。
太香了！
這不只是香，而且還脆，脆又不硌牙，醬油和小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鹹度恰到好處，又解了膩，讓人忍不住繼續扒拉一口，扒拉好幾口！
“給。”
老爺子還是很客氣的，看兩人幹吃飯怕噎着，還給了兩碗熱水。
但是這個飯，實在是太好吃了，根本沒時間喝水啊！
莫非哭了，同樣是菜地裏随手摘得家常菜，怎麽人家就能做出一碗炒飯一百塊錢的質量，的虧了他沒出去開店，否則一條街的生意都要被他弄沒了。
“太好吃了！！”莫非痛哭流涕，立刻上前拉住的師傅的手。
“師傅，太好吃了，我第一次吃到這個好吃的炒飯！”
“我知道。”老爺子看着他拽緊了自己的手，一臉的嫌棄。
“好了好了，你松手。”
莫非自知丢臉，松開手退後半步，清了清嗓子，滿懷真情地說：
“師傅，您做飯太好吃了，我跟我朋友是真的想請您到公司當大廚，現在我們公司才十個人，要做的分量很少，而且整個廚房都歸您管，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對吧，任焰？”
“對對。”任焰立刻上前，滿臉真情實意地說：
“張伯伯我們公司就在隔壁鎮，人少事少，休息時間還多，您要是想每天回來，我還能讓司機開車送你回來，就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
“不用，老頭子只想安心在家。”
“錢......”
“不缺錢！”
“......”
這真是油鹽不進啊！
正經的行不通，任焰只好賣萌：
“伯伯，您一天到晚在家身子骨也要懶壞的嘛，去上了班每天忙一會兒，身體更健康~”
“我會打太極。”
“那您一個人在家也無聊嘛，公司很多人陪您的。”
“人老愛清淨。”
“每年還能免費旅游。”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您開個價呗~”
“一百萬。”
“……”
“一天。”
“……”
兩正值年少青春的大男孩軟磨硬泡，老爺子硬是沒動心，還嫌煩要把兩人趕出去。兩人只好哭哭唧唧地離開了。
走出院子，莫非：“就這麽放棄了？”
任焰嘆了口氣，仰頭望天：“真不想放棄啊，你覺得好吃麽？”
“秒殺我在城裏吃過的高分店鋪。”
“據說炒飯是最能展現師傅手藝的，一碗簡單的炒飯就能有如此區別，其他菜肯定味道更好。不行，我不能失去他。”
做農家樂給與客人悠閑貼心的服務是一方面，但說到底，國人還是離不開一個“吃”字。食物美味與否直接影響了農家樂的未來，任焰本來計劃是等工程都建設得差不多了再找一個能鎮住場子的師傅，但現在他想要的人就在面前，他不能輕易放棄。
那可都是錢！！
任焰打定了主意，但還是先離開了。
第二天，張老爺子一打開門，就看到院子裏站在一個長相清俊的大男生。
“……你是想模仿劉備三顧茅廬？”
任焰笑着上前：“那我也沒別的方法，只好試試了。”
“沒用的。”
老頭子搖搖頭，就當作任焰不存在，視若無睹地做了個早操，還真沒忽悠自己，老爺子的确是能打太極的人。
晨間鍛煉結束，老爺子開始準備做早飯，做飯就簡單了，一碗粥加鹹鴨蛋，還有一疊醬黃瓜。
任焰：“這鹹鴨蛋的黃真好啊，這油看得我都饞了。”
“你吃不到。”老爺子身子一擰，看都不讓他看了。
任焰：“……”脾氣還挺大啊你。
任焰也沒辦法，只好靜靜看着他吃完飯洗了碗。
用過早餐老爺子要擺弄他院子裏的瓜果，有個瓜在藤蔓上位置比較高，老爺子碰不到，正要去搬椅子，一張矮凳出現在他腳下，一只腳踩上去，任焰腦袋支着架子，低頭問：
“要怎麽弄？”
“……把旁邊枝條給剪了。”
“哦。”
任焰一邊剪一邊道：
“張伯伯其實我也很不容易的，我爸，就是從小把我養大的齊叔突然病逝，留下一個養豬場，一頭亂麻，為了不把豬場賣掉我只能出去打工，幸好賺回了錢能維持工廠運行。”
“現在回來我要把養豬場改造成一個莊園式農家樂，缺人啊，真的很缺一個手藝好的大廚啊。能碰到師傅您真的是運氣，所以我不想放棄。”
“說不定我們就有緣分一起工作是吧？”
“還有麽？”
“旁邊那根也剪掉……你掙得錢能維持工廠運營？”
任焰知道他想問的是你是不是在幹什麽三年起步上不封頂的事啊。
“我，我長的好看，被星探挖掘去當明星了，伯伯，你別看我這樣，我退圈前還很紅的，我的藝名是時言，你可以上網查查看。”
任焰聽到他低聲咕哝了一句：“沒興趣。”
又過了一小會，一個低沉的聲音重新響起：“你叫你爸叔是怎麽回事？”
“哦，那個啊，因為我不是我爸親生的，我是他領養的，所以我叫他叔，不過我小時候讀書的時候有時候他到學校參加家長會，我都是叫他爸的。”
方便，他們兩個都不想因為這個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老爺子低着頭，低低地應了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