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可能
不可能
宋昭和從來沒有發現原來手機握在手裏能那麽燙，甚至貼在手機邊緣的指腹都不自覺收緊。
她的腦袋瓜子好像燒壞掉了，就在那一條微信進來後。
呼吸停擺，頭皮發麻，如果此刻讓她下海，她一定會說海水是燙的。
女孩身上的粉嫩睡裙被柔軟的床品蹭到腿根，兩條細長的腿和手臂光纖裸露，細膩瑩白的肌膚泛着層淡淡的少女粉。
她把臉悶進帶有薰衣草香味的粉色床單裏，直至快窒息，才像破水而出的魚兒那樣急切渴求地大口喘息，然後坐起來拍了拍發燙的臉。
不想只做朋友。
不想只做朋友。
反複缱绻在口舌，明明只是六個字的陳述句，末尾的句號卻像把隐晦的鈎子，不得不讓人不自覺無限延伸遐想。
簡直心機。
他應該在等待回應吧，可是該回什麽呢？
她真的無措，他如今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脾氣、性格、喜好、什麽都不了解不知道，該怎麽辦。
将紀明睿三個字打進搜索引擎，宋昭和開始在鋪天蓋地地網絡信息文字裏試圖去了解這個男人。
然後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宋昭和腦袋暈暈站在地鐵裏。
她這樣搜索一個男人半晚上似乎有點像飯圈裏對偶像癡迷的小迷妹，有點瘋狂有點變态。
她也不是故意沒回消息的，他生氣了嗎？
可是該怎麽回複依舊讓她犯難。
如果說她回複‘我想要彼此先了解一段時間’——這樣的回答是不是特呆愣死板？
宋昭和忽然想到萬能網友，立刻到知乎匿名發帖求助。
大半早上後，她功成學就，迫不及待摸魚在電腦登錄自己微信，點開J聊天框。
學他，緩緩敲過去兩條消息。
今天環星四十三層的氣氛緊張。
每天早上，對秘書辦幾位工作人員來說最大的福利享受就是老板從電梯走進辦公室的那一段路。
那簡直是暴殄天物的視覺盛宴時刻，哪怕男人裸露在外的肌膚少之又少，甚至襯衫紐扣扣到頂，黑色領帶嚴謹刻板，卻比看上半身裸露的男模走秀還要讓人心潮澎湃。
不過各位眼尖的助理都發現，老板今天的臉色奇差，渾身都在釋放冰刀子。
倒不是紀懷瑜挎着一張臉，他這個人平時本來就是面癱臉，昨晚應酬多喝了點，有點宿醉後的頭疼，所以看起來冷。
臨近年末，三會逐漸提上議程，今天上樓來開會的策略部高層們看到秘書辦嚴肅的氣氛，個個也眼觀鼻鼻觀心地打起了幾分精神。
只是有人忽然看到，那坐在主位裏的男人看了眼手機後竟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紀懷瑜靠在椅子裏，盯着宋昭和的聊天框，将兩條消息看了好幾遍。
退避：好啊。
退避：網友。
她那張古靈精怪的笑臉仿佛就在眼前似的。
這枯燥沉悶的會議，似乎變得不那麽難捱。
宋昭和正在認真工作，忽然看到電腦左下角的某個綠色圖标忽閃了兩下。
一瞬間，緊張忐忑的情緒又掌控了她，還有一點隐秘的期待。
她迫不及待摁下鼠标的動作裏又有幾分猶豫莊重，她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
像是拆開一個潘多拉盒子。
J：更遠了。
J：是對我得寸進尺的懲罰？
更遠了？
宋昭和反應了下。
在人的交際等級裏，網友好像确實不及朋友親近。
還有什麽得寸進尺的懲罰，她發誓她可真沒想到過。
她覺得再繞在這個話題上有點危險，畢竟朋友的隔壁就是‘朋友之上’，再跨幾步就到‘戀人’之家了。
宋昭和決定跳開這個話題，問他：你不忙嗎？
J：在開會。
所以她現在是在打擾他，可他竟然沒有說什麽，宋昭和在隐秘的愉悅裏回複：那你先忙。
J：不忙。
宋昭和不自覺嘴角上揚，回複：可是我要工作了。
J：你才是忙人。
宋昭和發過去一個‘我是打工人’搞笑JPG。
J：忙去。
句句不離‘忙’字，他肯定是故意的。
明明到這裏已經可以結束聊天，可是看着他那麽多個‘忙’字，似是想要印證心中猜想，宋昭和手癢癢地又打了個‘哦’發過去。
J：不是說忙？
看吧！
她就說！
陰陽怪氣的男人。
宋昭和輕輕嘁了聲，關掉聊天框。
揚起腦袋想要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卻猝不及防撞到南妮審視的視線。
“小盒子，你在幹嘛呢？偷偷摸摸笑得這麽…”開心？是開心，但似乎不太準确，比開心多了點什麽，小盒子臉蛋那麽紅，像是喝了假酒，或者吃了一大勺蜂蜜，明明洋溢着滿足與幸福。
南妮卡殼片刻，意識到不簡單，扔下手裏的滑動椅子來到宋昭和身邊，宋昭和心一緊，下意識看了眼電腦屏幕。
南妮撞了撞她肩膀，小聲問，“是不是裸/男照片，快，分享來給我。”
宋昭和：“……”
公司裏八卦傳得快，僅僅只是過去一天，宋昭和跟鄒圹的事情就在公司裏掀起一陣不小的揣測八卦。
道聽途說不知情的其他部門聽到這件事後紛紛可惜的竟然是宋昭和。
覺得她太沖動處事不當，領導都不喜歡事多的下屬，年末的裁員指标裏她是逃不脫了。
然而策劃部裏卻長出了一股歪風邪氣。
竟然有人開始磕宋昭和跟祁舒的CP。
“祁總真的帥爆了，直接公主抱诶，我的媽。”
“聽說上次祁總在食堂就替她出過頭。”
“祁總對宋昭和真的不一樣，宋昭和在祁總跟前好像一只軟軟的小白兔，祁總好寵。”
劉總剛出差回來，也是聽說這件事後上樓來找祁舒了解情況。
剛從祁舒的辦公室出來，路過策劃部的茶水間，就聽到了這些烏七八糟的閑聊八卦。
于是回到執行部會務組，立馬把宋昭和、南妮和黃堅拎進辦公室罵了一頓。
“都是同一個公司的，何必搞得跟敵對份子一樣，尤其是你黃堅，你動手打人了是吧。”
黃堅聳聳肩，“沒多揍兩拳挺可惜的。”
劉總：“……”
“還有你南妮，宋昭和就是被你帶野的，好的不教，你看看你都教她什麽了。”
南妮鼻孔朝天，拽八二五，“我教她防狼防小人沒錯啊，好姑娘就是要敢于抗争，憑什麽受欺負。”
劉總：“……”
“至于你，”劉總點着宋昭和鼻子，“想忘恩負義去抱祁總大腿？平日看見我你跟哭喪似的，是不是轉頭就對着祁總撒嬌賣萌？你給我跟策劃部保持距離！也別想着我會同意你轉部門！”
宋昭和：“？”
“我不想轉部門不會背叛你的劉總，”宋昭和立刻表忠心，又忍不住嘀咕道：“我想跑現場。”
劉總：“……”
猛灌一杯大涼茶，劉總揮揮手将南妮和黃堅趕出辦公室，留下宋昭和。
劉總挺着個大油肚，脖子粗，領帶勒得他喘不過氣，又被這三個混賬玩意氣得呼吸節奏失常，于是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裏走動。
宋昭和小心翼翼給大塊頭上司挪地，一不小心絆到地毯順溜的一拐拐進了沙發裏。
劉總一回頭就看到宋昭和舒坦地坐在沙發上，宋昭和明晃晃看到了劉總眼裏冒起火，臉上寫着‘我讓你坐了嗎你就坐’的不瞞。
宋昭和剛想站起來，劉總墩地一屁股坐在了她對面，問她，“想去跑現場？”
宋昭和氣勢微弱，小聲道：“我就随便說的。”
劉總估計耳背，因為他下一句道：“去吧。”
宋昭和反應了幾秒，：“？”
“不然你以為NC的慈善晚宴我讓你對接是幹什麽？當初組裏既然是選你跟着出去學習鍛煉，那麽現在是騾子是馬也該牽出來溜溜看了。”
這時候倒是笑得像朵花似的，劉總白她一眼，又警告道：“幹不好立刻回來。”
宋昭和板正身體，“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劉總。”
劉總對着宋昭和擠出一個呵呵的假笑，眼前這小姑娘确實是明豔動人，劉總忽然想起剛才在樓上聽到的那一耳朵八卦，什麽乖乖軟軟的小兔子，還挺貼的。
等等——
劉總看着宋昭和的目光變得嚴肅，忽然試探道：“有男朋友沒有？”
宋昭和：“？”
“出去吧，出去吧。”劉總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問的什麽東西，不耐煩的揮揮手。
黃堅和南妮被迫跟着她被罵了一遭，昨天還那麽講義氣，下班後，宋昭和請兩人去吃烤肉。
剛收拾好東西，旁邊的南妮忽然道：“這鬼天看着想要下雨，你辦公室裏放傘沒有？”
“有的吧，”宋昭和頓了頓，然後繼續編輯消息，一邊道：“等我找找。”
四十三樓。
紀懷瑜今天有兩個會，下午這個是跟財務的，秘書辦的助理送來了便當，吃完了還要繼續開會。
紀懷瑜站在落地窗邊，看到遠處的天空飄來烏雲，也不知道宋昭和帶傘沒有。
剛準備掏出手機，宋昭和的消息先進來了。
退避：今天不用加班哦，下班啦。[小企鵝轉圈圈]
紀懷瑜嘴角勾了勾。
點出二十六鍵打字。
那上樓來陪我？
不好意思來晚了[鞠躬]
劉總：都是披着馬甲的大佬，惹不起惹不起，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