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太陽漸漸升起的時候，蘇冉跟離淵也走出了林子，來到了一個名為“昌明鎮”的地方。
蘇冉他們趕到鎮子的時候，時間尚早，鎮口有許多挑擔進程販賣農貨的小販，兩人跟着一路走進城內，入眼就看到一個人群熙攘的大街。
“糖葫蘆呦，兩文錢一串，三文錢兩串，不甜不要錢～”
“剛出爐的肉包子呦～”
“新鮮的大白菜，剛從地裏采回來的～”
小販的吆喝聲，讓整個鎮子充滿了人氣，仿佛昨晚因為女厲鬼受到的驚吓都被沖淡了許多，蘇冉趕到路邊的小攤買了兩個包子，她将其中一個放到離淵的手中，只是在下口準備咬的時候，突然間擡起頭問了句：“兔子能吃肉包子嗎？”
“可以。”
離淵點了點頭，随即就拿着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看到他正常進食，沒有什麽不适應感，蘇冉這才放下心，指指點點地說道：“咱們現在這裏找個客棧住宿，打聽下鎮子上最近有沒有什麽怪事發生，畢竟那片墳地離這裏這麽近，說不定這裏人也知道點什麽。”
兩個人繼續往前，最後在一家客棧的門口停下，辦理了入宿，然後就是需要打聽消息了。
蘇冉并沒有想過憑借她自己的實力降伏那只女鬼，她只是覺得如果那只鬼還在害人她不應該放任不管，至少也要留在這裏當一名傳送信息的人，将此處的情況傳到宗內。
昌明鎮商業并不發達，也沒有多麽秀麗的山水美景，這就導致了這裏的客棧常年招待不了太多的人，蘇冉入宿的兩天來，過來投棧也僅有兩個外地人，還因為作息不同，蘇冉從未見過兩人。
客棧雖然過來投宿的人不多，但因為對外提供酒食，所以每天大堂裏都會湧來一群喝酒的人，販夫走卒、文人墨客混坐在同一個大廳內吃吃喝喝，好不熱鬧。
“聽說了嗎？倚紅樓附近的河道裏這兩天又清理出來一具男屍，已經是這個月地五具屍體了。”
“官衙派人每天守着河道，結果還是摸不清屍體是什麽時候給扔進去的，怕不是遇見了鬼。”
“鬼不鬼到不值得說，倚紅樓裏的春燕姑娘，那叫一個絕美，不然那些大老爺，怎麽明知道那附近發生了兇案，還都一個兩個的悄悄往樓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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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要色不怕命的家夥，怕是要死在這溫柔鄉裏了。”
在客棧吃酒的那群人，全都是以一種特別鄙夷的口氣在談論這件事，莫越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不過片刻後就繞過這早死的倒黴鬼，開始談論倚紅樓裏的風月事跡了。
春燕姑娘是這兩年來到樓裏的，自她來了之後，整個樓裏的百花失色，只剩下她這一朵盛開的牡丹，若是想要見的春燕姑娘一眼，那可是極難極難的，大把大把的往外撒銀子不說，還要精通文墨，但同時比較詭異的一點便是，自從春燕姑娘來了這倚紅樓，他們昌明鎮的人命案就越來越多了，鎮外的樹林裏這兩年新挖的墳地也都連成了一片。
蘇冉還在從這番對話中提取關鍵的信息，同時客棧大堂的一角，有兩個佩戴鬥篷的人影直接站了起來，兩人直接跨出了客棧，等到離得遠了些，才相互說起了話。
“無暇師妹，你打算做什麽？”
無暇：“當然是去倚紅樓捉鬼。”
周文朔那天跟着無暇一起下了山，兩人為了尋找小蓮的蹤跡，這才一路走到了這個鎮子，之所以進入鎮子，也是因為鎮子外那過多的新墳以及萦繞不開的陰氣，只是能夠殺掉這麽多的人，想必那只鬼修為已經極高了，在沒有摸清厲鬼實力之前，周文朔的意見是先按兵不動：“尚且不清楚那只厲鬼是否跟倚紅樓裏的人有關，這般直接沖進去，怕是有些不妥當。”
周文朔性格本來就是差一分果決，聽到這麽說，無暇直接皺起了眉，她嘆了一口氣道：“我要去找小蓮，但是遇到惡鬼害人的事情也不能不管，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周師兄若無事可以不必跟着我。”
無暇說完就直接走開了，而周文朔猶豫了一番，還是跟在她的後面，同時蘇冉雖然意識到倚紅樓裏的春燕姑娘可能不太對勁，但她并沒有打算獨自闖樓的念頭，似乎是注意到了蘇冉的猶豫，離淵主動問道：“需要我過去打探消息嗎？”
“倒不用。”蘇冉連忙擺了擺手道：“我覺得春燕就算是厲鬼，真的要殺人，不一定是在樓裏，畢竟官府肯定早就意識到了不對，一直派人守着倚紅樓的，不然若是人真的是在樓裏死去，怎麽可能還放任兇手不去抓。”
蘇冉稍微沉默了片刻，随後又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我倒是覺得，厲鬼能夠殺這麽多人，不可能一點痕跡不留，看樣子還是需要找人或者找鬼問問。”
蘇冉這兩天幾乎走遍了整個鎮子，碰到一些小妖的時候就會朝它們打聽厲鬼的事情，只可惜每次她一提起厲鬼，那些小妖就吓得直接藏了起來，看樣子還是要找找，如果确認鎮子上真的有厲鬼作祟，就要趕緊通知宗內。
夜幕悄無聲息地降下，鎮子上的居民家家戶戶都點上了煤燈，落入眼中只有星星點點的微光，蘇冉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就躺在床上休息了，然後到半夜三更，她被外面的打更聲給吵醒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有氣無力的叫喊，類似幽魂般從客棧前的街道上經過，聲音越來越遠，可是就在這時一道很明顯的銅鑼落地的響聲，跟着就是打更人害怕地大叫：“鬼啊，有鬼！”
蘇冉整個人一下子從睡夢中清醒，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到隔壁房間的開門聲，蘇冉起身之後去了趟隔壁，發現離淵已經離開了，因為外面的吵鬧，客棧裏守夜的小二也打着哈欠起來了，猛然看到二樓走廊上站在的蘇冉，店小二吓了一跳，借着微弱的煤油燈辨認出蘇冉的身份，小二才又問道：“客官，起夜啊。”
“能否開一下門，外面好像發生什麽事了？”
店小二聽完蘇冉的話，爬到外門的門縫處往外偷窺，結果什麽都沒有看清，不過精神确實起來了，然後詢問蘇冉道：“客官真的要現在出門，昌明鎮晚上可亂着呢，要是出了事，我們小店可是不負責的。”
“放心，我不會走太遠的。”
店小二開了門，蘇冉并沒有朝打更人喊聲的方向走，而是去了白日裏打聽過的倚紅樓的方向。
夜裏的倚紅樓跟其他地方很不一樣，還沒有走到地方，蘇冉就聽到一陣的莺歌笑語，樓裏樓外燈火通明，靠近倚紅樓的河道旁以及樓體的外部，全都點綴着大紅燈籠，反而是白天，來這裏的時候基本上碰不到什麽人。
蘇冉趕到這裏的時候，河道的旁邊那些白日裏駐守的官兵全都不見了身影，燈影朦胧下，那些繞在樓外的綢緞随風飄動，同時的倚紅樓裏，有兩人光明正大地混入了嫖客之中。
“無暇師妹，這樣不太好吧。”
無暇和周文朔兩人此時全都是一身的男裝，他們混在人群中，由老鸨一起引入了二樓，中間上樓梯的時候，周文朔忍不住在無暇耳邊悄悄地問道，比起無暇的坦然，大男人周文朔反而有些放不開。
上樓的時候無暇目不斜視，哪怕聽到周文朔的詢問，她也僅是皺了下眉，在上完最後一層臺階的時候，才不經意地靠近周文朔說道：“周師兄，厲鬼可能現在就在樓裏，從現在開始你最好不要再喊我師妹，要是不想跟着，周師兄可以先行離開。”
無暇只扔下這一句，就跟着一群人走到了前面，同時二樓的吊垂的紅紗之後，突然間出現了幾條女子的身影，跟着琴聲起，紗後的人開始跳起了舞蹈。
“諸位來的正是時候，今日可是我們倚紅樓的春燕姑娘親自跳舞。”
老鸨的話說完之後，輕紗後就出現一個紅衣水裙的姑娘，随着彈奏的琴聲，那人舞動了起來，二樓以及擁擠的一樓大堂內，全都響起了一片叫好聲。
周文朔注意到周圍的人全都沉浸在舞蹈之中，忍不住要找無暇商量，結果卻發現兩人的距離有些遠，就只好将疑慮忍下，跟着觀看舞蹈。
随着表演節目進行到高潮，整個大廳和二樓全都被掌聲和叫好聲給充斥，那些隐藏在暗處的纏綿聲音反而變得不是那麽明顯，有急性子的嫖客偷偷混進倚紅樓的後院，可是沒過多久，就被眼前的畫面給吓到尖叫。
赤身白條的幾個城中大戶，此時全都是閉目七歪八斜地躺在地上，唯獨攀附在床上的那個人好像還活着，但也僅剩下一口氣，而那人身上壓着的，是一名身着紅衣的美貌女子，大約是興致高了起來，女子直接伸出了一條長長的猩紅舌頭。
“鬼，鬼啊！”
正在二樓觀看歌舞的無暇和周文朔兩人，他們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就趕緊追了上去，只可惜只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而剛剛喊了那麽一聲的嫖客，也已經被殺了，他的脖子上留下了兩道鬼手印，同時房間內和房間外，到處都是散落的男屍，看到這一幕，周文朔下意識就是要去遮無暇的眼睛，不過手卻被她給打開。
“那只厲鬼一下子殺了這麽多人，肯定是知道咱們來了，她應該還沒有走遠，咱們趕緊追！”
兩人離開後，同時一道白衣身影出現在房間裏，他銀發紅眸，只掃了眼地面上的屍體，然後就跟着離開。
蘇冉在倚紅樓外的河道邊徘徊了許久，她不是沒有想過上樓，只是她出來時完全沒有準備，身上穿着女裝，就這樣走進倚紅樓顯然是不合适的，可她僅是站在河道旁，卻沒有想到竟直接看到了紅衣厲鬼從二樓窗戶裏跳下來的一幕，好巧不巧地厲鬼落地的地方跟她只隔了一個河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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