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山洞外，那只母山魈又回來了，只不過它回來時身上帶着傷，公山魈也不在它的身邊，它頗有些焦慮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才小心翼翼開始挪那塊堵在石洞外的大石頭。
隐匿在附近的幾名天道門弟子，看到那只母山魈開始挪動一塊巨大的石頭，其中一名藏在草叢中的弟子低聲問了句：“大師兄，要不要動手？”
幾人是循着一路的線索找過來的，他們下山的隊伍中失蹤了一名女弟子，現場有山魈活動的蹤跡，只不過找到這裏線索就消失了，正束手無措之時，然後就碰到這只趕回來的受傷的母山魈。
秦烈望着不遠處母山魈的舉動，他能夠感覺到之前擄走無暇的那只山魈留下的氣息跟這只母山魈的不同，可是時間越往後推移，被山魈擄走的無暇就越是危險，所以當那只母山魈挪開擋着的那塊大石頭，露出石頭後面黑黝黝的山洞時，本還打算再觀望一會的秦烈說了句：“動手！”
秦烈令聲下達，原本蹲在草叢中的幾人全都站了起來，而那只母山魈因為受了傷本來就很警醒，所以就很快注意到身後的動靜，不過它下意識的反應并不是戰鬥，而是逃走，只不過母山魈剛剛轉身沒跑多遠就被團團包圍。
這次下山，秦烈帶領的可以說是整個天道門的最精英隊伍了，他們本該深入最危險的區域除妖，但因為無暇的失蹤才找到了這裏，并且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各自擁有着獨特的法器，不像沈白衣隊伍裏新人還在使用着宗裏統一發的桃木劍，只見其中一名長相清秀的男弟子嘴角噙着一抹跟他氣質不符合邪笑，揮舞着手中的黑色鞭子對那只母山魈道：“哈哈，想逃，那也要看小爺的鞭子同不同意！”
“好了，別買弄你的那根鞭子了，早點速戰速決，去打點大的。”
旁邊一名長相憨厚的弟子話剛說完，随後就扛着他的錘子直往包圍圈內沖，正準備動手的清秀弟子，看到這一幕直接爆了句粗口：“卧槽，你個憨大錘，講點策略好不好！”
“講什麽策略，你以為是小娃娃玩過家家，這麽耽誤下去，大朔日結束都沒狩獵幾個獵物了，拿什麽跟其他隊比，別被那些新人給比下去就行了。”
“也不知道大師兄怎麽想的，非讓一名雜役加入咱們。”
清秀弟子說着也加入了混戰，幾乎是被群攻的母山魈發出痛苦的哀聲，本來就已經受傷的它，對上這麽多精英弟子，更是毫無反抗之力，只不過在避讓攻擊的時候，它的手卻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護着肚子。
“留個活口，我先去山洞裏看看。”
秦烈扔下這麽一句，然後就跨着大步往巨石被推開後顯露的山洞處走去。
同時山洞內，在垂耳兔少年跑出石室的那一刻蘇冉原本是準備追上去的，但是卻被無暇一把攔住了：“蘇道友，那只母山魈馬上就要進來了，沒時間了。”
左右猶豫了好一會，蘇冉才停了下來，然後她跟無暇合力将石室外的那扇石門合上，兩個人各躲在石門的一側，只不過那陣晃動之後，外面的聲音完全消失了一會，跟着便是那只母山魈有些痛苦的哀叫聲，蘇冉心裏還在嘀咕着是不是那只懷孕了的母山魈已經生産了，正準備跟無暇說話，突然石室的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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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由遠到近，再由近到遠，中間來回了數次，石門後的兩人屏息，唯恐那只母山魈突然闖進來，跟着又一道腳步聲走近之後，然後就在石門前停了下來。
“怎麽辦？”
蘇冉朝無暇比了個無聲的口型，按照計劃她們兩個躲在山洞的石室裏面，若是不被那只母山魈發現，當然是最好的結果，若是被發現，她們會等到母山魈打開石室門的那一刻開始攻擊，然後向外逃跑，蘇冉還正想着她們将要實施Ａ計劃還是Ｂ計劃的時候，突然間石門外響起了敲擊聲，一下又一下的，然後蹲在另一邊的無暇直接站了起來，說了句：“有人找過來了。”
“等等，萬一是那只山魈的……”陰謀怎麽辦？
蘇冉眼睜睜地看着無暇也撿起了一塊石頭在石門上敲擊了起來，跟着裏外合應，仿佛帶着彼此熟知的暗號，不一會石門被推開，而外面站着的正是秦烈，他跟無暇四目相對，随後又各自轉開，默默站在一旁的蘇冉突然間覺得她很多餘。
秦烈注意到旁邊站着的蘇冉，禮貌性地詢問了一句：“蘇師妹怎會在此處？”
“就……比較倒黴而已。”
蘇冉讪讪地說道，看到見面後互不說話的男主和女主，她只好打破沉默多說了一句：“那只山魈怎麽樣了？”
秦烈：“幾位師弟在外面，現在應該已經将它捉拿住了。”
雖然秦烈說的話是回答蘇冉的，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旁邊的無暇，于是蘇冉就匆忙扔下了句：“那我先出去看看。”
蘇冉匆匆忙忙地走出石室，離開時她還在山洞中搜索了下那只垂耳兔的存在，只不過山洞裏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于是她就只好摸索着走出洞口，而在她離開之後，秦烈一把将無暇拽進了懷裏：“為什麽不理我？”
“大師兄，你松開我！”
無暇掙紮着想讓秦烈松手，可是越是掙紮就被摟得更緊，着急離開的蘇冉錯過了眼前的這一幕強制愛的內容，但是山洞的角落裏卻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奇怪地盯着兩人看了一會，随後才離開的。
蘇冉趕到洞外的時候，那只母山魈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她出現的那一刻，直對上好幾雙眼睛，莫名地感覺壓力山大，只好解釋道：“我也是天道門的，這次跟着白衣師兄下山，只不過中間不小心被這只山魈給捉到這裏來了，秦師兄和無暇道友還在山洞裏。”
蘇冉解釋之後雙方都松了一口氣，只不過跟在其後她就聽到一名長相憨厚的男弟子嘀咕了句：“跟沈白衣一起下山的，那不是還有難伺候的掌門真千金嗎，他們一群新人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蘇冉臉上微露出尴尬，比較有眼色的那名清秀弟子連忙用胳膊肘撞了下旁邊的憨厚長相的弟子：“喂，憨大錘，你給我小聲點！不會說話別說話！”
清秀弟子告誡過那名憨厚長相的弟子之後，還細眯着一雙眼朝蘇冉說道：“這位師妹不要在意，大錘他就是沒有心，喜歡胡說，剛剛的話可不要外傳。”
“外傳肯定是不會的，畢竟沒有人喜歡說自己的壞話。”蘇冉一聲“自己”的稱呼直接點明了她的身份，她臉上并未有任何的不開心，反而是笑眯眯地朝着另外兩人說道：“倒是難伺候的掌門真千金，這個說法是從哪裏來的，兩位師兄能不能好心分享一下，也讓我知道到底是誰在宗門內敗壞我的名譽。”
蘇冉一句話直接讓兩人變成了啞巴，而同時仍在山洞裏的秦烈和無暇也出來了，兩人一人大跨步走在前面，一人低垂着頭落在後面，秦烈注意到這邊不正常的氛圍，不由地出聲問道：“怎麽了，那只山魈殺了嗎？”
“大師兄不是讓留活口嗎，它在那裏。”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起來，順着清秀弟子的指向，蘇冉看到了一個滿是血污的大塊頭，跟着就對上母山魈那雙清澈卻又帶着乞求的眼神，它的嘴張張合合，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蘇冉的耳邊卻響起了一個聲音：“孩子。”
“孩子。”
……
來來回回只重複着這兩個字，聲音虛弱的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看着其他幾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聲音的樣子，甚至那名憨厚長相的男弟子還朝秦烈問道：“那大師兄還需要審問這只母山魈嗎？”
蘇冉不知道她明明很害怕這些妖物，為什麽還要上前，更因為她的行動，其餘幾個正在說話的人全都停了下來，動作一致地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清秀弟子不解地撓了撓頭：“她這是在幹什麽？”
蘇冉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麽，那一瞬間她或是被母山魈的眼神所打動，才會問了句：“孩子，剛剛是你在說話對嗎？”
那只原本已經不能動彈的母山魈，看到蘇冉回應它，眼睛瞬間亮了一下，而後它掙紮地坐了起來，用盡了生命的最後一口氣将隆起的腹部刨開，那一瞬間蘇冉吓了一跳，可是她卻根本無法趨勢腳步挪動，眼睜睜地看着母山魈刨腹取子，最後雙手捧着遞到了她的跟前，眼神期盼并哀求地看着蘇冉，直到蘇冉伸出手的那一刻，母山魈的嘴邊挂上了一抹幸福的笑容，最後眼中的光漸漸暗淡，直至全部消失，在母山魈死去的那一刻，有星星點點的淡金色的光撒落到蘇冉的身上，将她帶到母山魈曾經的一段回憶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