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天道門內使鞭子的人是有數的，根本不需要蘇冉特意去說明，打傷她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山居真人長嘆了一口氣道：“是冉兒做的吧。”
“過了這次大朔日，就将她帶到山下吧。”
只略微沉吟片刻，山居真人就做出了這個決定，而需要執行決定的秦烈則拱了拱手道：“是。”
蘇冉因為一直站在旁邊，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兩個人的表情，掌門爹是處于進退兩難的位置，他眉頭苦皺，一張黑臉猶如包公在世，但秦烈卻像是終于心願達成，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原本蘇冉上山的時候心情已經平穩了許多，但是看到秦烈這副好心情都快藏不住的表情，就忍不住說了一句：“秦師兄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把之前的小師妹送下山，看來你一點都不傷心，也不意外呢？”
“蘇師妹此言何意？”
秦烈的面露不解，似乎真的不明白蘇冉說這句話的含義，但蘇冉卻沒有心情解釋，原書中秦烈曾經用類似的手法處理過很多欺負過女主無暇的人，甚至能夠從這麽多青睐女主的優秀弟子中脫穎而出，憑借的就是他那深藏不漏的心機，同樣的手法讓她不得不懷疑。
蘇冉避而不答秦烈的問題，轉而扯着旁邊掌門爹的袖子撒起了嬌：“爹爹，我被鞭子抽了，後背還很疼。”
“咳，”猛然被扯着袖子撒嬌，向來以嚴肅冷臉而聞名的山居真人表現出極大的不适感，不過他并沒有推開蘇冉，而是說了句：“等會去你娘住的地方，讓她幫你上藥。”
“娘親她醒了嗎，身體怎麽樣？”
“已無大礙。”正捋胡子的山居真人不小心用力太大拽掉了兩根，他掩飾地用寬大的袖子遮住了手，手背在了後面，然後對旁邊站着秦烈道：“烈兒先下去吧。”
“弟子先行告退。”
秦烈雙手托高與視線平行，頭稍稍低颔，慢慢地後退了幾步，然後才轉身離開，看着他離開後，蘇冉才松開掌門爹的衣袖，說話時的語調也恢複成跟往常一樣：“爹爹帶我去見娘親吧。”
“好，哎，好！”接連說了兩個好字，山居真人正要去摸他的胡子，只是想到剛剛拽掉的那兩根胡須，于是伸出的手就又放了下來，而蘇冉已經憑借着昨天上山的記憶，朝着別院的方向走去，于是山居真人也連忙跟在了後面。
跟昨天的匆忙見面相比，第二次見面，三個人坐下聊了許多，蘇冉能夠看出美人娘親和掌門爹跟她說話時帶着的那些小心翼翼，畢竟分開了這麽多年，沒有一絲的生疏是不可能的，然後在談過過去十一年被收養的經歷，看着美人娘親臉上不正常的紅暈，蘇冉這才詢問了一句：“娘親是怎麽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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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冉這句話之後房間裏立馬安靜了下來，美人娘親用手掩着嘴輕咳了一聲，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道：“數年前遇到了一只比較厲害的妖怪罷了。”
美人娘親說話的時候那雙美目還狠狠地刮了山居真人一眼，手指着他說落道：“你爹他，自從當上這個掌門之後，太多的心思都花在宗門上面了，整日不是出去除妖，就是記挂着黎明百姓的安危，反倒是咱們母女，一個受了傷需要常年靜養，另一個丢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
“我的錯，我的錯。”
山居真人連忙求饒認錯，他跟美人娘親每一次看向彼此的眼神都能讓人感受到濃濃的情意，而旁邊坐着的蘇冉突然感覺被強塞了一口的狗狼，好不習慣的說，說了一小會的話，美人娘親的精神就有些撐不住了，蘇冉趁機站了起來說道：“爹、娘，你們繼續聊，我先離開了。”
蘇冉離開的時候還貼心地關上了門，她在心裏感嘆了下這輩子爹娘的感情可真好，然後就跨着步子離開了別院，這個時候，雙石峰上的重生女配也該離開了吧。
等到蘇冉走後，剛剛還溫聲笑語的房間裏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後，羽妍才詢問道：“冉冉身上的傷，是冉兒打的吧。”
“冉兒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道門掌門，在自己的道侶面前總是直不起腰，尤其是羽妍一句“如實告訴我”，本來還打算解釋一二的山居真人立馬将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今天冉兒去雙石峰去找冉冉了，鞭傷是她打的，我已經決定這次大朔日過後就放她下山。”
“冉兒這些年的性子确實左了些，當年我發現她眼睛的封印消失，有懷疑過她不是我們的女兒，可是接下來就糟了狐妖的算計，只好帶她宗內，若是當時在找一找，也許冉冉就不會在外面吃苦這麽多年。”
羽妍說到這裏的時候咳嗽又厲害了許多，旁邊的山居真人連忙扶着她幫忙運氣，還開解道：“夫人不必自責，若說錯，都是我的錯，無論是孩子出生，還是你被狐妖算計我都不在身邊，不然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好在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冉冉也回到了我們身邊。”
山居真人一臉的愧疚，看到他這樣羽妍也不忍心怪罪下去，直接擺擺手就結束了剛剛的話題：“好了，不說了，都是些陳年舊歷了，後天就該是大朔日了，冉冉你是打算怎麽安排的？”
山居真人摸着胡子沉吟道：“讓門下的幾位徒弟帶着她，到時守山長老也會随着一起下山，負責弟子們的安危。”
“冉冉不是在咱們身邊長大的，道法、除妖那些的都不懂，要說這次下山除妖可以不讓她參加。”
“昨日我帶冉冉去祠堂，師父說冉冉不止出生就開了天眼，甚至還開了天耳，并讓我在這次大朔日之後帶她再去祠堂，這次下山除妖，對她也是一種歷練，放心，我會給她準備好保命的法器的。”
“長庚前輩他……算了，你看着安排吧。”
……
房間裏的對話重歸安靜，而因為距離接下來的大朔日不足兩天，門內的氣氛逐漸變得緊張了起來，畢竟大朔日對于所有弟子不止是伴随着危險的挑戰，同時也是一年一度唯一的一次試煉，屆時修為符合要求的弟子會被安排下山去往固定的目的地完成任務，然後從下山伊始到大朔日結束，他們所有人的表現都會被随性的大弟子或者長老記錄在專門的手冊上，等到回到宗內，會根據他們的表現決定是否能夠升為內門，幸運的也有可能被門內長老收為弟子。
在天道門，整座雜役峰住着的基本上算是宗內地位最低的一群人，浣衣房內，無暇正在清洗今天派下來的衣服，突然間一個咋咋呼呼的身影朝她跑了過來：“無暇，無暇，你被選為跟秦師叔一組了。”
正在洗衣服的無暇聽到消息後并沒有流露出喜悅的神情，而是依舊專注着做好眼前的事，可是旁邊專門過來報信的少女卻看不慣了，她一把搶過無暇提衣服的木桶，不開心地道：“那個壞女人吩咐的事無暇你幹嘛要理，要不是她，憑借你現在的修為，早就能成為外門弟子了，才不用待在這裏洗衣服呢？”
“好了小蓮，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是蘇師姐是掌門千金，咱們還要在宗內待，最好不要得罪她。”
“誰要管那個壞女人！一直霸占着秦師叔，明明師叔是喜歡無暇的！”
相比較小蓮的憤懑不平，無暇的臉上始終挂着平和的笑容，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被這麽刻薄對待，還刮了刮小蓮的鼻梁哄道：“好了，別生氣了，再生氣就要變醜了，又哭鼻子了，小哭包。”
“才不是小哭包呢，哼！”
無暇趁着哄好小蓮的功夫，接過提衣服的木桶，彎下腰準備繼續洗衣，然後剛剛還很生氣的小蓮也跟着蹲了下來：“無暇，我幫你一起。”
兩個人一起将剩餘的衣服洗好，擰幹，然後曬在了浣衣房外面的竹竿上，搭完最後一件衣服的時候，小蓮像是才想起來一般，趴在無暇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無暇，我聽他們說現在的掌門千金是假的，真的掌門千金被掉包了，昨天已經被找回來了，那壞女人會不會被趕走啊！”
“假的？”
剛擦幹手，無暇就聽到這麽一個消息，突然間也是愣了愣，不過她并沒有放在心上：“真的假的都跟我們沒有關系，我只想在這次的試煉中好好表現，争取早日加入內門，甚至早點出師，這樣就可以獨自下山降妖除魔了，或許有一天我還能遇到那群襲擊村子的狼妖，幫爹、娘、哥哥他們報仇。”
記挂着滅門之仇的無暇此時心中沒有情愛，她只想好好修煉，早日出師下山為親人報仇，而此時回到雙石峰的蘇冉，她又來到了之前下山時攀附的岩壁，之前假千金在地上栽倒的印記還很清晰，然後蘇冉閉上了眼，果然看到有兩個明黃色的小石頭人正在哼哧哼哧地搬運石頭，它們有着一個仿佛小方格表情包的腦袋，手和腳，還有身子全都是黑色線條組成的，看到它們比較費力地在搬一塊比較大石頭，蘇冉就伸出手幫了一把，還道了句：“小家夥，謝謝你們兩個。”
“不，不用客氣。”
一個憨厚的小石頭人撓着頭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小方格的臉上那些線條做出囧囧的表情，大概是腮邊的為止，還出現了兩坨紅暈，跟着在它後面的一個小石頭人就立馬踹了憨厚小石頭人一腳，頗有些防備地看着蘇冉，拉遠彼此的距離：“別跟她說話，她是山上的道士，會殺了咱們的。”
“不會，我不是道士，也不會殺你們的，只是過來表達一下謝意。”蘇冉說完之後拿出一個用石頭雕刻成的小房子模型，遞到兩個小石頭人的面前：“這個是謝禮，我走了。”
蘇冉揮了揮手，然後就跨步朝山上走去，而在她離開之後，兩個小石頭人才湊近圍觀那個房子模型，然後放棄之前的大石頭，擡着房子模型離開。
兩日的時間，不過是一晃而過的光景，很快就到了大朔日的前一天，這兩天蘇冉養的那只垂耳兔一直沒有回家，所以下山的時候蘇冉只有一個人。
聚集的地點是在天道門山下的一處廣場，蘇冉到地方的時候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人，掌門爹一共收了四個徒弟，除了收徒沒多久就早夭的三徒弟，剩下的三個其中兩個蘇冉都已經見過，而這次下山除妖，蘇冉是選擇跟掌門爹那個從未見過面的二徒弟沈白衣一起，畢竟秦烈和周文朔兩個人，在她看來一個太瘋，眼裏只有女主無暇，其他人都不重要，另一個又太過優柔寡斷，雖然這個沈白衣在書中的存在感很弱，但蘇冉記得他好像活得時間要比周文朔還要久一點，所以也算是現在最好的選擇了。
“可是蘇師妹。”
蘇冉剛到廣場，就有一道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轉頭就看到一名俊美絕倫白衣男子朝她走來，蘇冉眼中還帶着掩飾不住的驚豔，詢問道：“你是白衣師兄。”
白衣男子朝她點了點頭，随後便道：“既然蘇師妹已經到了，那麽咱們就出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