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咦,那個男人不見了。”
林小稻看到路邊深深的輪胎印痕,猜測應該是鵬子找到村裏和投資公司的人過來,将男人帶走了,從路邊到坡下面,有好幾行淩亂的腳印,剛剛好延伸到水溝邊,再返回來。
腳印最雜最亂的位置是陌生男人倒下的地方。
她手指合掌擋在額前,耐心又仔細地觀察着下面,手指粗細的枝條晃晃悠悠,她身體随之顫悠。
謝鶴雲不耐煩地說:“林小稻,你快給我滾下來。”
“這就下來,謝鶴雲,我們等會順路去找鵬子問問情況。”
林小稻蹲在白楊樹上,确定好底下情況後,飛快爬上去又從樹幹上溜下來,像個靈活的小猴子。
本想老老實實走下去,卻被爬上樹的林小稻搶先一步的謝鶴雲站在樹下,皺着眉看她,以及她手臂外側,被樹枝戳出來的顯眼紅痕。
小猴子誤解了他的眼神,掌心撐着樹幹,很洋洋得意地說:“我很厲害吧,想不想學,我可以教你。”
她的臭屁樣子要溢出天際,看起來很想讓謝鶴雲叫她師父。
謝鶴雲不動聲色掃過一眼她的手,沒流血沒腫脹,語調沉穩:“謝謝,但是誰和你說我不會爬樹的?“
他冷笑着看小矮子:“我和人比賽爬二十來米高的椰子樹摘椰子那會,林小稻同學,你應該只會蹲在地上打滾亂爬玩泥巴。”
那是他少年時代,為數不多的叛逆期,被群小孩們用言語一刺便沖動上樹,拿下亞軍後,立刻被樹下的爺爺揪着耳朵帶回家。
因為他這一魯莽的行為,原定的暑假海邊之旅當即結束,他被爺爺奶奶打包送回家挨揍。
不過此事,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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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林小稻面前,指不定得被她嘲笑好幾年。
林小稻看過謝鶴雲挽着褲腳下田幹活的樣子,也因為他被牛拉着亂跑的場景逗笑過。
她想象不出他和鵬子那樣,四肢貼着爬樹的樣子,被激起好勝心,像門童那樣展開手臂彎腰歡迎,指向身側挺拔的白楊樹,殷切地看他,“您請,快來爬一個來看看。”
謝鶴雲當然不會被林小稻的話激到,只是屈指輕輕敲她腦袋,懶洋洋地說:“我沒聽清,你剛剛說什麽?”
林小稻捂着腦袋,察言觀色,“我說小鶴哥哥真是天下無敵第一最厲害,連爬樹也會呢!第三屆溪雲村爬樹比賽冠軍非你莫屬,鵬子只配站在下面仰望您的腳底板!”
謝鶴雲輕呵了一聲,溪雲村裏不正經的比賽怎麽這麽多?
一定都是鵬子帶壞林小稻的。
他像個蠻橫不講理的大家長,“還不快走,太陽要落山了。”
林小稻颠颠跟上他,“謝鶴雲,你走得好快,等等我。”
今天的溪雲村格外熱鬧,平常路上十天半個月看不到一輛車,可還沒走到學校,林小稻已經看到好幾輛陌生的車行駛過。
車開得速度并不快,她一眼看到坐在車後座的鵬子,下意識朝裏面揮揮手,大聲喊:“鵬子。”
鵬子原本無所事事坐着,等到聲音及時轉過頭,悄悄給她比了個放心的手勢,聲音平靜,“有點事,我跟着去下鎮上就回來。”
林小稻直愣愣盯着車慢慢開過去,在車屁股後面,碰到個熟人。
在村委會工作的周叔叔,踩着一輛老式自行車,面容愁苦,兩腳踩的飛快,正艱難追趕着前面的汽車。
林小稻連忙跳出來,打聽情況,“周叔叔,發生什麽了,我剛剛看到鵬子,他怎麽在車上?”
謝鶴雲在旁邊看到她明知故問且浮誇表演的模樣,托着下巴掩住唇角,幸好這位周叔叔對小孩沒有什麽防備,不然怕是一眼看出來林小稻心裏有鬼。
周叔叔唉聲嘆氣,“出大事了,跟着投資方過來的人在我們村裏被打了!”
林小稻心裏一抖,急切問:“他自己說的,看清楚是誰打的嗎?”
周叔叔搖搖頭,焦慮地捏着自行車龍頭:“那倒不是,王工說他因為不熟悉路,摔到水溝裏,恰好被鵬子看到。”
他正為這件事着急,恍惚間将心裏話說了出來:我瞧見他那兩條腿都拖在地上,走不成路,屁股上還有兩個大腳印,不像是不小心掉到溝裏,像是被人按着揍了一頓,也不知道是誰膽子這麽大。
看來謝鶴雲的威懾挺有效果,林小稻放心了,“周叔叔你也別想得太多,說不定就是他自己弄得斷手斷腳,這人衰起來,連自己都克,怪不得別人。”
“這怎麽能是他自己摔出來的,小稻你是沒看見,王工慘得喲,我們書記當場臉色就變了,就怕他說出咱們村裏人的名字。”周叔叔也是沒想到好好一個投資,居然能惹上這種事,他沒把林小稻的話放心上,更沒細想。
林小稻看一眼不動如山的謝鶴雲,硬着頭皮繼續問,“那接下來怎麽辦,我看鵬子也在車上,他不會惹上麻煩吧。”
周叔叔一邊憂心忡忡,一邊還得安慰林小稻,“他們是想再問問鵬子王工的事,鵬子這算見義勇為,不會為難他的。書記擔心村裏是不是有人威脅王工,這事讓我好好查查,不然影響以後村裏合作。”
林小稻還想問,周叔叔打算怎麽查,“那接下來……”
周叔叔覺得他是一時急昏頭,才和林小稻将這麽多話,不該和小孩說這些話的。
他斂去神色,蹬着自行車重新出發,“我要趕着去醫院看王工情況,你快回家吧,別在外面停留。”
林小稻目送周叔叔遠去,再回想起鵬子輕松的神色,猶豫着說:“好像暫時沒事。”
謝鶴雲在想另外一件事情,他注意到,那些車的車牌號,均是慶A或者慶B開頭。
慶城來的人和公司,那就更好辦了。
林小稻垂下頭,為謝鶴雲叫好時那瞬間的勇敢已經退潮,一想到村裏這麽多人會介入進來,她不由得替謝鶴雲擔心起來。
她小聲問:“謝鶴雲,他們會查到你身上嗎,你會被帶走嗎?”
謝鶴雲漫不經心地說:“放心,我既然敢打,就能搞得定,怎麽,你想給我幫忙?”
他這個打人的好像是很篤定,胸有成竹的樣子。
林小稻想想:“如果,如果你搞不定,我會給你送飯的。”
她的眼底含着夕陽下的餘晖,像一顆無暇的琉璃珠子,透着清澈的愚蠢。
謝鶴雲:?
他确定自己沒誤解林小稻的意思。
送什麽飯,勞飯嗎?
她的腦袋瓜裏整天都在想着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林小稻跳到他跟前,仰起頭拍拍胸脯,想種慷慨就義的悲壯感,“開玩笑的,小鶴哥哥,有事我陪你一起扛,你可以全部推到我身上,我還沒滿十二歲呢!”
謝鶴雲低頭看她,慢吞吞開口說:“我們小稻真是個天才,想得周到,知道十二歲可以不用付法律責任。”
他又在陰陽怪氣,林小稻哼一聲,驕傲道:“沈老師和我們說的!”
沈檸究竟教了她什麽,謝鶴雲開始深深懷疑起來。
“林小稻,你給我回家寫作業去,後面幾天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免得你胡思亂想。”
林小稻瞪眼叉腰:“我沒作業,要寫你自己寫,休想逼我。”
謝鶴雲又露出那種所有盡在他掌控之中的笑容:“我前兩天讓他們訂購一批小升初的教輔書,現在應該已經送到家裏,正适合你用,保證你接下來一個月安排得滿滿當當。”
林小稻發出強烈抗議,“我才不需要,就是因為叔叔阿姨給你寄了那麽多書過來,你嫉妒我可以随便玩。”
“對,我嫉妒你人閑膽子小。”謝鶴雲點頭,語重心長,“還有六年時間就要高考,林小稻,我真替你着急。在我走之前,你先做套五三,讓我看看實力,争取跳個級。”
林小稻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她雖然是個好學生,但也不意味着喜歡做作業。
她理直氣壯地搬出沈檸,“沈老師說過,小孩應該自由自在的成長,什麽年齡階段做什麽事,順時而為。 ”
“寫不完也可以。”在林小稻小雞啄米的狀态裏,謝鶴雲熟練拿捏她,“不過下半年的補助要減半,額外的棒棒糖也沒有。我原本還想着,說服我爸給學校再捐贈一筆錢,要是學生都不願意學習,再多的捐贈也沒有用。”
謝鶴雲睨她,手按在她腦袋上,像揉着毛絨絨的兔子頭,“林小稻,你說對不對?”
林小稻不滿地撅起嘴,惡狠狠地說:“謝鶴雲是個大壞蛋,就會威脅我。”
謝鶴雲:“怎麽,對我的話不滿意?”
林小稻熟練忍氣吞聲,轉移話題:“我是說,接下來要麻煩小鶴哥哥教我了。”
女孩子的聲音可憐兮兮的,嗚了一聲。
謝鶴雲随口說:“好好學,争取明年就中考。”
林小稻沉默了下,咬着唇,天真地說:“你是認真的嗎?”
謝鶴雲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整個身子彎下來,撫住膝蓋,“就這樣,保持你的自信,慶大的校訓就是自信自強,博學篤行,簡直是替你量身打造。”
林小稻明白被他捉弄,跳起來去擰他胳膊,“謝鶴雲,你完蛋了,我宣布今晚飯桌上只有折耳根。”
太陽漸漸西移,蟬鳴聲稠,綠影斑斑,暑氣依舊濃郁。
道路兩邊是縱橫交錯的金黃色稻田,與青綠色的野地緊密貼合,如同一幅巨大的拼圖,此刻,那些金黃色的拼圖正一片片空下去。
無數捆紮好的稻谷擺在田埂上,女人們在田間割稻,男人們雙肩挑着兩摞稻谷,往家裏送去。
就連路邊也被稻谷占滿。平坦的下坡,鋪了結實的雨布,上面曬滿已經脫下來的稻子。
井然有序,這樣的情景一年年周而複始。
林小稻目光在人群裏搜群片刻,突然蹦起來:“看,奶奶在那裏!”
她指給謝鶴雲看。
坡下的人影看起來十分渺小,米粒大小的黑影,在太陽下費勁舉起鐮刀。
謝鶴雲只看到林奶奶的背影,她埋身在稻海裏,随着她的動作,身前的稻子成片倒下去。
從育苗到割稻子,稻子的成熟需要無數汗水灌溉,一步不得馬虎。
謝鶴雲:“要下去打招呼嗎?”
林小稻:“不打擾她們,我們快去學校,沈老師還等着呢。”
林小稻望向家的方向,每年稻子成熟的時候她都很快樂,這意味着林奶奶可以閑下來一段時間。
今年有謝鶴雲在,她更高興。
她踩着他的影子,嘻嘻嘻笑,又變得無憂無慮。
不過到學校附近,她還是緊緊貼着謝鶴雲,嘴巴安靜下來。
看門的老大爺擺弄着老式收音機,正在聽評書。
聽到推門聲,給林小稻開了門。
林小稻看着寂靜的學校:“大爺, 沈老師現在在哪?”
老大爺遲緩地說:“有個男的來找沈老師,神神秘秘的,現在他們應該在宿舍。”
學校宿舍門口停了一輛越野車,謝鶴雲看了眼,竟也是慶城的車牌。
林小稻輕車熟路,找到沈檸宿舍,她剛伸手去敲門,發現門虛虛開着,裏面沒人。
她帶着謝鶴雲在旁邊的空房間坐下。
這間房間很空曠,裏面整齊擺着四五套桌椅,前面放着塊小黑板,寫着作文講解。
謝鶴雲坐的位置上面,正好擺着本作業本,名字那欄寫着林小稻。
她的字體圓滾滾的,擠滿字框,字如本人。
林小稻看他拿起她的作業本翻看,心裏緊張,淡淡說:“以前沈老師經常幫我們自願留下來的同學補課,我們就在這邊寫作業,她在那邊做飯。”
謝鶴雲看她寫花寫水寫林奶奶,寫未來理想和願望,語言質樸又溫馨,透過瑣碎的文字,仿佛能看到她的腦海,輕輕觸動人心。
沈檸的批語多以誇獎為主,幾乎事事有回應,怪不對這對師生平常處得好。
他翻開最後一頁,看到林小稻寫了這麽幾段話:
奶奶說,放了暑假,馬上要有個男生來住我們家,他的名字很好聽,叫謝鶴雲,白鶴悠悠踏雲而來。不知道他的性格怎麽樣,如果對奶奶不好,我一定會打他,把他趕出去的。沈老師,我這樣想是不是很不好?
沈檸回複:晴空一鶴排雲上,老師相信有這樣名字的男孩子人不會太壞,要是有事,小稻可以來找老師。
謝鶴雲嘴角翹起。
一看她悄悄瞥來的樣子,就還有話等着說。
他低聲問:“然後呢?”
林小稻終于找準空,将作文本悄悄從他手裏抽回來,“沈老師的廚藝其實還有很多進步空間,所以我偶爾會幫她做飯。”
謝鶴雲點點頭,提醒她,“林小稻,我還沒看完。”
林小稻目光飄忽:“沒什麽好看的。”
謝鶴雲:“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林小稻耳朵一動,偏頭聽了會:“外面有腳步聲,沈老師回來了。”
她提着地上的東西,興奮跑出去。
沈檸推開宿舍門,她手裏拿着男友的手機,向來西裝革履的男朋友幫她安裝好洗衣機,修好水龍頭,一身髒污,正安安靜靜的洗手。
“晚上想吃什麽?我跟着這裏的人學了幾道拿手菜。”
男友冷聲道:“沈檸,我再問你一次,你這回真的不和我離開?”
沈檸沉默以對,原本看到男友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可她們都是我的孩子,我撒不開手。”
男友盯着她的肚子,語氣幽怨:“哼,我們的孩子還沒出來。”
兩人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男友拿過手機,起身要走:“晚飯我沒時間吃,趕着回去開會,既然你不回慶城,那我先走了。”
沈檸心下失望,站起來:“我送你,過年再去找你。”
男友的聲音有如玉質泠然,話語冰冷:“既然你還不想回慶城,那我們接下來沒什麽聯系必要,你好好想想,我也要好好想想。”
沈檸咬唇,“好。”
謝鶴雲和林小稻回到教室,看到那個男人開着車離開,才提着東西去找沈老師。
沈檸眼睛紅紅的,潤潤的,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林小稻像走在路上,平白被人踢了一腳,小心翼翼把東西拿過去,“沈老師,這是春花嬸嬸讓我帶過來的。”
沈檸接過,看了一眼就收起來,“好。”
這些東西現在都用不上了。
林小稻還想說寫什麽,被謝鶴雲拉住。
“小稻,你先出去等我,我有點事,要和沈老師商量。”
林小稻懷疑地看他,拉着他的衣擺,低聲說:“你有什麽事情要避開我?”
謝鶴雲開門,将她推出門外:“小孩子最好不知道的事情。”
林小稻癟嘴,又擔心他多說話,“沈老師那麽傷心,你少說點話。”
她還挺維護沈檸,謝鶴雲漠然關上門,“你乖乖的,在外面等着我。”
林小稻對着門板,試圖盯出個窟窿來。
半晌,謝鶴雲還沒出來,她耳朵貼到門上偷聽,裏面聲音斷斷續續的,一個字都聽不清。
謝鶴雲和沈檸說的是正事,關于那個陌生男人。
他總覺得,那男人不會輕易放棄,除了林小稻,村裏還有其他小女孩,得防備起來。
沈檸聽完,十分重視,說她會先告知學校,再由學校通知家長。
沈檸:“小稻沒事吧?”
謝鶴雲:“小稻沒什麽事,還以為遇上個人販子。”
沈檸:“沒出事就好,那人你打算怎麽處理,聽說是從慶城來的,你要是不方便,我問問家裏人。”
謝鶴雲:“我已經有點想法來對付他,不過得麻煩沈老師先和村委打聽一下,那家投資公司的情況。”
沈檸一口答應:“好。”
謝鶴雲和沈檸說清楚,準備開門出去。
然後他迎面捉住個側耳偷聽,快擠進門的林小稻。
謝鶴雲抓住她的小辮子,“剛才偷聽到什麽沒有?”
林小稻委屈地說:“才沒聽到,你們說話聲音好小。”
話音未落,輕松将人詐出來的謝鶴雲已經笑着看過來。
林小稻轉轉腦袋,若無其事,“講完了?回家吃飯咯。”
外面金光漫天,晚霞絢爛無比。
林小稻犯了老毛病,看着晚霞想到一道菜,吵着要在池塘和河溝裏摸田螺吃。
謝鶴雲沒明白她看着天色,是怎麽想到辣炒田螺的。
忽然,他感覺有道隐蔽的目光盯上自己,他敏感地回頭看,環視一圈。
田埂上只有扛着各種工具的農人,趕着回家,無暇他顧。
對面的樹林裏寂靜森森,鳥雀不鳴。
謝鶴雲疑惑着收回目光,懷疑自己想多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林小稻一聲慘叫。
謝鶴雲急着趕過去看,“小稻,怎麽了?”
林小稻坐在田埂上,懷裏兜着一包撈起來的田螺,皺着臉,緊張兮兮地說:“崴腳了。”
她旁邊,那雙跟着主人歷經風霜,上山下溝的水晶拖鞋,不堪重負地裂成兩半。
謝鶴雲站在她面前,俯視着林小稻。
她難得乖乖的,将田螺放在塑料袋裏,沒受傷的腳踢着水。
他沒有多加思考,便蹲下來,朝她伸出手,背起林小稻回家。
林小稻的腦袋貼在他背上。
他的頭發像刺猬,時不時會紮到她的額頭,而他的背卻很溫暖寬大。
她低聲,近乎自言自語:“沈老師好像要走了。”
不等謝鶴雲有所回應,她的聲音更輕了些,“謝鶴雲,你是不是也要走?”
謝鶴雲低聲嗯了一聲。
林小稻喔了一聲,感覺他的背部因為說話而輕輕抖動。
她艱難從兜裏拿出枝新藥膏,“給你買的,可以修複曬傷,沈老師說很管用,你要經常擦。”
謝鶴雲接下,單手兜着她的腿,塞進口袋裏。
林小稻的呼吸均勻的鋪灑在他脖間,像蹙小羽毛。
謝鶴雲數次想開口,最終快要走到家門口,他一個字也沒說。
在他後背的林小稻也安靜地不像話。
突然感覺到背部傳來陣陣水意,謝鶴雲的身體一窒,話裏藏着許多崩潰和無奈,“林小稻,快醒醒,起來擦擦你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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