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有點普通的漂亮男人
第36章 36 有點普通的漂亮男人
【 林樂然就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由着她松開手，他們都聽過這句話，他們也都知道他在問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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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給林樂然發了好幾條消息都沒有回複，陳墨然心事重重，自從他開始做奶茶店，其實她就很難像以前那樣即時聯系到他了，原本是為他高興的，但放在當下難免生出一些別樣心思。一時間想起照片上他被許多年輕女孩子圍繞着的樣子，只覺得心裏亂糟糟的。
偏偏老板剛剛在市場內部公布了陳墨然的新任命，攔住了她提前下班的念頭，新下屬多少有點不服，陳墨然草草召開第一次述職會，心不在焉地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底下有人直言不諱，站起來說：“我不喜歡你。”
陳墨然不高，對方站起來比她高一個頭，是上個季度的銷冠，姓王，但她沒有仰頭看人，只是平視過去，目光稍稍擡起，不冷不熱道：“你不喜歡我，跟我有什麽關系，以為這是相親嗎？還是菜市場挑白菜？”
市場靠業績不靠團隊，也不靠領導打績效分，這些銷售平時在公司都橫着走，盧森資歷深自己業績也好壓得住，突然換成陳墨然當然難以接受。這些她之前都想過，也沒打算用這麽硬碰硬的方式解決問題，但現在她心情不好，就顧不得這麽多，也不知道是算這個姓王的倒黴還是算她倒黴。
對方噎了一下，會議室鴉雀無聲，他是被推舉出來立下馬威的，往常都聽說這個執行的組長脾氣很好，看着也溫柔可愛的一個妹子，誰知道态度這麽硬，但就算碰了釘子，也箭在弦上，他梗着脖子把話說完：“陳代總監，那你說這個季度的業績怎麽辦。”
“代”字咬個重音，他要提醒她還不是市場部的真老大。
“看着辦。”陳墨然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指标，你完不成，你就走人。”
“誰說我完不成？”
“是嗎？那就好。”
“那麽陳代總監，如果你完不成，怎麽說？”對方反彈過來，指節惱人地磕了磕桌面，這是逼她也下軍令狀。
“如果你讓我完不成。”陳墨然把文件夾甩在桌上，冷冷放下最後一句話，“還是你走人。”
她不吃激将法，也根本不逞強，對方霎時愣住。
狠話放完了，陳墨然不給他反應時間，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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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的時候拿職級壓人只是緩兵之計，她要是真的想把頭上的這個“代”字拿掉，這個季度的業績的确得拿出點成色來才行，接下來是一場硬仗，但破天荒的，陳墨然滿腦子占據的不再是工作的事情，而是林樂然。
他們的關系看似親密，其實聯系的并不頻繁，不太日常，不怎麽閑聊，互相坦誠，但不參與生活，林樂然不會給她發早安晚安，不會問她今天昨天明天打算吃什麽，陳墨然也不會管他白天去做什麽了，晚上又睡在誰那裏。
某種程度上來說，目的性是很強的，那就是互相幫助，互為底牌。
所以陳墨然會在自己來不及接姐姐的時候狠 Call 林樂然，又或者在情緒崩潰難過的時候給他彈語音，而陳墨然最常幫他做的事，就是在各種各樣的場合，把這個漂亮的男人撿回家。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的幫忙了呢？
那看似緊密實際上細如蛛絲的關系，是不是就斷掉了？
原本應該做那種心無芥蒂的朋友，發現他終于能邁出一步去過新生活，該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陳墨然試着這樣做了，但心裏始終沉甸甸地墜着什麽東西，她站在街對面看着那家小小的店面，遲遲沒有邁開步子。
已經是傍晚了，正是學生們出來買飯買零食的晚餐時間，只可惜下了一場小雨，街面濕滑，人流量比之平時要小了一些，但奶茶店門口還是門庭若市，陳墨然在這些興奮的女孩子臉上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表情，她忽然想起了大學時拼命追逐蘇言的自己。
被人圍着，又被人一直拍照，林樂然手中始終有事在忙，沒有擡頭看向店外，陳墨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終于還是穿過馬路，迎着風鈴聲進店。說實話她還沒想好要來找他做什麽，此前不是應他要求的話，她幾乎不會主動，因此林樂然也有些驚訝，墨瞳一望，微微睜了一下，但很快彎起眼睛，隔着口罩也看得出笑意。
“想我了是嗎？”
雖然不是有意要欲擒故縱，但客觀上達成了若即若離的效果，釣到了想要見到的人，林樂然覺得也挺好的，看陳墨然在一群學生中好像有點不自在，林樂然拉開臺面說：“進來。”
“怎麽我不是顧客嗎？”雖然這樣吐槽了，但是陳墨然還是穿着職業套裝鑽了進去，按步驟洗手做清潔，又去拿了一個圍裙，站在收銀機面前。
收銀系統都大同小異的差不多，點了兩下也就掌握要領，她又能幫他了，自己都未察覺到的，似乎高興起來。
林樂然笑說：“白領果然有自覺性，眼裏有活兒。”
陳墨然沒好氣道：“剛下班，又到你這來上班。”
有等着點單的顧客叽叽喳喳地叫他的名字問：“樂樂，這是你女朋友嗎？”
陳墨然有點詫異，随即又覺得自己不該詫異，可還是詫異，這才幾天，林樂然就和這些女學生熟得好像在這開了十年老店一樣，詫異完了才反應過來話題在自己身上，沒等林樂然回答和反應，陳墨然自己先笑了笑說：“不是的。”
“哦！”
好像放下心來，女孩子們咯咯笑起來，陳墨然盡職盡責地挂起笑意詢問：“要喝什麽？”
“這個，和這個，啊，等一下，不想喝這麽甜的，我再想想……”
“是不是可以選甜度？”
“啊？可以嗎？”
“啊……可以嗎？”
兩邊都不熟悉，一個不熟悉操作界面，一個不熟悉菜單，齊刷刷地看向林樂然，他放下手裏搖動的冰塊，跨了兩步過來，伸出一只手來操作，身體很親熱地挨着站在臺前的陳墨然。
雖然兩個人對于這樣的親密接觸已經習慣到熟視無睹，但是陳墨然還是覺得他身上有什麽東西好像不一樣了。
即使靠近，他身上也不再有那種濕漉漉霧蒙蒙的感覺，她突然看得清楚他了，陳墨然看見他好看的飛揚的眼尾，和眼下兩顆零星的小痣。
隔得這麽近，她幾乎要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當店門終于關閉，林樂然欺身上來摟着她的腰的時候，陳墨然才終于感覺出這種不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是酒精。
她埋在他頸窩吸了一口，确認了這一點，林樂然身上不再有麥芽糖的甜味和酒精燈一樣的氣味，他穿着幹幹淨淨的 T 恤，沒有噴香水，鬓角修剪的整齊，頭發也剪短了一點，他的眉眼沒有變，氣質卻變化了，好像就變成一個……有點普通的漂亮男人。
他不再帶給她那種暈眩一樣微微放縱的感覺，她好像沒辦法和他繼續某種不嚴肅的模糊關系了，這個自我發現讓陳墨然覺得有點緊張，因為她生出了一些比較接近于愧疚的情感。
好像有點渣……她怎麽能這樣，人家沒辭職的時候勸人家辭職，人家辭職了她又覺得人家濾鏡消失，陳墨然覺得自己過分，因此竭力掩蓋，幾乎是讨好一樣，踮腳去吻林樂然的唇角，把自己投入進去，舌尖纏上去，手指也輕輕一勾，摸進他的褲子，手腕卻被抓住了，林樂然垂着眼睛看着她。
會不會他看誰都是這幅表情？陳墨然不知道，但方才被幾絲愧疚纏繞的心髒現在猛然跳動起來，她也看向他，難以移開目光，聽見他輕聲問道：“不是得成為男朋友才行嗎？”
他的這句話讓她猛然抽回手，甚至拉開距離，她往後退了一步，只可惜店內空間太小，她再沒有太多空間可退，後背頂到了櫃臺。
林樂然就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由着她松開手。
他們都聽過這句話，他們也都知道他在問什麽。
因為一年前，他們就是這樣開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