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南依看着面前有些慌亂的一幕，頓時愣住了，好一會才低聲應了，離開主院，她不知道葉西棠今天找她到底做什麽，只是很明顯不是為了讓她拿回那些首飾或者叫她搬回海棠院。
回到偏院之後，南依就時常出神，有時候繡花繡着就開始發呆，阿梨問她，南依卻笑着說沒事，只是南依的神情看着完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直到快過年的時候，南依才問阿梨：
“阿梨，你還記得才入秋的時候我病了一場的事嗎？”
阿梨立馬點頭心有餘悸的說：“南依姐姐，你那時候可吓人了，好多血，我都快以為你要死了，還好劉嬷嬷給你請了大夫。”
南依有些恍惚，她那時候迷迷糊糊的，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清醒的時候床上也幹幹淨淨的，肚子也不疼了，所以也沒問過這件事。
阿梨繼續說：“你先前睡的褥子都被血浸透了，劉嬷嬷說沒必要洗，洗不出來了，直接燒掉，免得看着瘆人，也晦氣，我就給燒了，劉嬷嬷後來又送了新的被褥過來，還是我給姐姐換上的！”
說着阿梨露出了“姐姐我是不是很能幹”的模樣求誇獎。
南依卻笑不出來了，有些敷衍的點頭：“阿梨最厲害了，謝謝阿梨照顧我。”
阿梨一聽就開開心心的去做別的事了。
南依心裏疑惑的種子漸漸生根發芽，卻又不敢去深究真相，只能麻痹自己似的，多做些事讓自己沒空去想這件事。
只是南依越來越難受，不敢去想的真相折磨她，南依忽然很想回家了。
臘月二十八的時候，南依實在撐不下去了，去求見葉西棠，告假回家過年。
葉西棠原本是打算随了南依的意思，讓南依歸家去的，只是她被肚子裏的孩子折騰的夠嗆，實在沒精神，聽到南依告假，立馬就同意了，打算等過完年她好些了，再和南依說這件事。
南依回家之後，蘇氏十分驚喜，因為臘八的時候南依回來過一次，蘇氏還以為今年南依又不回來過年了，如今看到南依回來立馬小心翼翼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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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今天回來還走嗎？”
南依回過神笑着說：“不走，我同夫人告了假，在家過年呢。”
蘇氏開心的不得了，立馬就收拾屋子，還對南依說：
“昨天太陽好，我曬了被子，一一今天晚上睡覺暖和，再去買鞋你愛吃的菜回來。”
說着就拉着南依往外走，邊走邊說：“如今還早，一一你和我一起去，想吃什麽自己挑。”
南依點頭，跟着蘇氏往外走，回來之後，南依心裏舒服了一些，看着也沒那麽陰郁了。
只是蘇氏有些心疼的說：“今天看你又瘦了，一一，不如過完年你就別去顧府當丫鬟了，我現在好了，咱們母女倆餓不死。”
南依勉強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蘇氏皺了眉頭拉着南依語重心長的說：“一一，咱們不貪圖那些富貴，再富貴那也是給人家當丫鬟，伺候人的活計，顧大人對咱們有恩，你在他家裏當了一年多丫鬟，咱們再把銀子還了，說起來也算是知恩圖報了。”
南依回過神拍了拍蘇氏的手：
“娘，你說什麽呢？你還不了解女兒嗎？”
蘇氏一想覺得自己想多了，笑了起來拉着南依去買菜。
路過肉鋪的時候，肉鋪掌櫃喜笑顏開的大聲吆喝：
“東家有喜，今日買肉的顧客免費送骨頭，買的多的送豬蹄，每斤比往日少一文錢！”
這一吆喝，大家立馬圍了上去，蘇氏也忙拉着南依擠過去買肉，今日有便宜，蘇氏就打算連過年的肉一起買了。
南依擠不進去，把蘇氏推了進去之後，自己走到一旁等。
旁邊一個笑眯眯的年輕婦人坐在小板凳上擇菜，看到南依就熱情的招呼：
“姑娘，坐下等，人多這肉我當家的一會兒就能賣完，你要買哪塊？我叫我當家的留給你。”
南依這才發現這婦人就是肉鋪掌櫃的夫人，忙說：
“不用了，我娘在裏面買，已經排上隊了。”
老板娘就點頭，繼續摘菜，過了一會，老板娘忽然皺了眉頭，幹嘔幾聲，沒好氣的說：“明日不來肉鋪了，這腥味聞着難受！”
南依就有些好奇的問：“夫人，您這是？”
老板娘撚了一顆梅子放進嘴裏，聽到南依的問話才說：
“嗨，這不是懷上了嗎，剛才我當家的說東家有喜，這孩子我們倆盼了許久，先前也懷過，自己沒發現，小産了。還好大夫厲害，沒丢了性命，調養了好幾年，這才又懷了。”
南依“啊”了一聲下意識的追問：“夫人先前還沒過一個孩子啊，懷的時候為什麽沒發現？夫人豈不是很難受？”
老板娘奇怪的看了一眼南依，只當是小姑娘好奇，再加上自己也無聊，索性就告訴南依：
“那時候我才嫁過來，年輕，不懂這些，肉鋪又忙，殺豬分肉的，勞累過度，結果……”
老板娘壓低了聲音：“結果有天站着站着就流了許多血，誰見過女兒家來月信流滿床的血？把我當家的吓了一跳，慌忙請了大夫才知道是小産了，才兩個月，我當家的後悔死了，後來就不太叫我幫忙幹活了，只叫我歇着，做些輕省的活……”
南依有些聽不進去了，眼前發黑，好半天才說：“夫人有福氣，如今又有了孩子。”
老板娘便笑眯眯的點頭，随手抓了個橘子給南依吃，南依無意識的接過，忽然想起了什麽，沖着排隊買肉的蘇氏說：
“娘，我去買些糖。”
蘇氏擺擺手：“好，你去吧，想吃什麽自己買啊！”
南依點頭，走遠了就找了家醫館進去找大夫看診。
醫館沒什麽人，南依進去很快就讓大夫給自己看診。
大夫邊問邊把脈：
“姑娘哪裏不适？”
南依低聲回答：“最近經常頭暈。”
大夫嚴肅起來，收回手說：
“夫人，你先前是不是小産過？雖說養的還不錯，卻到底虧了氣血，還是要時常吃些豬肝紅棗枸杞補血氣，最近天冷，莫要受涼，藥倒是不用開，多吃些滋補的東西……”
大夫後面說了什麽，南依已經聽不清了，茫然的點頭，交了診費，要走的時候才想起來問一句：
“大夫能看出來是誤食藥物導致的小産，或是勞累導致的小産嗎？”
大夫摸了摸胡子說：“時間久了看不太出來，若是當時診脈的話才知道。”
南依點頭道謝：“多謝大夫。”
說完神情恍惚的離開醫館，雙手慢慢摸着自己的腹部，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個小生命來過，是她和顧時越的孩子。
走到沒人的角落時，南依眼裏的淚水撲簌落下，不知道是悲傷失去了一個孩子，還是悲傷她和顧時越都不曾知道這個孩子來過。
南依回到家的時候面上已經看不出什麽了，蘇氏早就回來了，看到南依便說：
“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你了，不是買糖嗎？糖呢？”
南依搖搖頭：“賣完了，沒買到。”
蘇氏不甚在意的觀賞院門笑着說：“我買了兩斤肉，掌櫃的送了跟帶肉的大棒骨，明日炖湯你喝，加些蘿蔔香香甜甜的，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喝了。”
南依點頭忽然抱住蘇氏，悶聲悶氣的說：
“娘，我聽說江南風景很好，娘以前還說外祖家是江南的。”
蘇氏奇怪的問：“忽然說這個做什麽？”
南依搖頭半晌才說：“沒什麽，就是想起來說說而已。”
蘇氏失笑拍了拍南依的背：
“一一要是喜歡，別當丫鬟了，回家來，等來年天氣好了，咱們娘倆離了京城，找個商隊給些錢跟着去江南看看也行。”
蘇氏本就不是什麽迂腐的人，不然也不會孤身帶着南依來京城了。
南依趴在蘇氏懷裏點頭。
蘇氏立馬高興了，拉着南依就說：
“過完年你就去顧府同那顧大人還有顧夫人說，把錢還給他們。”
說完蘇氏就高高興興的去準備晚飯。
年三十的時候，南依和蘇氏吃了年夜飯和隔壁王寡婦一起作伴守歲，阿寶如今說話也清楚了，嘴巴甜的很，把三個大人哄的哈哈大笑。
等阿寶睡着了，王寡婦和蘇氏說話，南依看着面前的火堆，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去年和顧時越守歲的事，她生病了，顧時越守了她一晚上，南依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随後立馬又掩去笑容，還好蘇氏沒看到。
南依忽然有種沖動，她想問問顧時越知不知道這件事。
知不知道劉嬷嬷一碗藥下去，讓她沒了孩子。
還想問問葉西棠知不知道，是不是葉西棠授意的。
南依想她弄清楚這些問題之後，或許就能死心了，從而離開顧府，永遠忘記這一年多的時間，忘記顧時越。
過了子時，王寡婦就抱着阿寶回了隔壁，蘇氏去送她，回來之後也打着哈欠去睡覺了。
南依卻怎麽都睡不着，過了初二，南依就和蘇氏說回顧府去，蘇氏有些擔憂，這兩天，南依心事重重，蘇氏看在眼裏又不知道怎麽寬慰，南依走的時候，蘇氏還說：
“一一，不高興就回來，娘能養你一輩子。”
蘇氏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十分擔心的看着南依。
南依點頭：“娘，過幾日我就找顧大人和夫人辭別歸家。”
蘇氏松了口氣，一改不舍，反而催着南依快回顧府，盼着南依早日歸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