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0章
挂斷電話沒多久,手機又響了,是“大路路”。
許笙看了看正嗑瓜子看小品的家人一眼,故作鎮定接通電話:“還有什麽事啊?”
“你到門口來。”路遠舟在手機裏說。
見父母和弟弟都在認真看春晚,沒注意到自己,許笙佯裝鎮定出了門。
很多在外打工的人都回來了,村子裏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一年到頭難得輕松,大家卯足了勁兒放煙花,你家放罷我家又緊随其後。還有些小孩拎着燈籠,在路邊到處嬉戲打鬧。
許笙四下張望,忽然看到不遠處黑黝黝的樹林裏有人拿着手機電筒朝自己晃。她想了想,回屋抓了一大塊米花糖塞進懷裏,拿起一罐小可樂塞進褲兜,又溜出門,開開心心跑到那人面前,還沒開口,就被人擁進了一個散發着檀香味的懷抱。
她摟住那人的腰,心裏湧着的全是蜜:“路遠舟,你不是已經回家了,怎麽沒走?”
路遠舟将嘴唇湊到她耳邊細細地念:“騙你的,許笙,我想你了。”
“真會哄人,才一天不見就想我?”
路遠舟輕輕咬着她的耳廓:“除了你沒有人想我,所以我也只想你。”
現在很多村裏人都在外面活動,許笙怕被人看見,推開他:“人多,注意影響。”
“跟我走。”他拉起許笙就往小道上走。
不遠處的許家,許承宇瞥了微掩的門一眼,道:“爸,姐出去了。”
許爸爸滿臉不悅,眼睛仍盯着電視:“知道,我做的米花糖呦。”
山間小道上沒有光路燈,路遠舟用手機照明在前面打頭陣,許笙緊緊牽着他的手,生怕摔跤。
Advertisement
“嘿嘿……”突然,許笙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麽?”路遠舟頭也不回地問。
許笙笑着說:“感覺有點像私奔,刺激。”
路遠舟也笑了:“我覺得更像私通。”
兩人走到森林中間的草地上,路遠舟的車停在這裏。車外是黑壓壓的一片山,不時被夜空中的煙花照亮。
路遠舟打開了車裏的燈和空調,兩人像偷油的小老鼠一般,歡歡喜喜地溜進車後座。
許笙笑道:“白天沒吃東西吧,過年期間小飯店都沒開門,”她獻寶似的拿出藏着的米花糖和可樂塞到路遠舟手裏,“給,可好吃了。”
然後自然而然地挽住路遠舟的胳膊,頭靠上他的肩膀。
熱戀中的情侶,只要呆在一起就覺得很幸福。
路遠舟拿着手裏的米花糖,慢慢地啃了一口,眼神閃爍:“好吃。”
許笙得意地挑了挑下巴:“是我爸做的,裏面放了好多核桃芝麻花生,可香了。夠不夠吃,不夠我再回去拿點。”
早上那碗紮紮實實,油膩膩的面讓路遠舟暈了一整天,根本不餓。他三下五除二将米花糖全塞進嘴巴:“夠吃了。對了,你爸媽為什麽不喜歡我?”
許笙笑道:“有點複雜。他們怕你扛不動化肥,而且,你忘了給我爸拎幾瓶好酒。”
路遠舟與她十指相扣,一字一句,正色道:“那以後我會努力讓他們喜歡,許笙,我希望以後都能跟你一起過年。我想每天早上醒來就看見你,每天吃你做的飯。我想和你有個家。雖然認識你不長的時間,可我覺得像認識了你好幾年,一見如故。”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許笙的臉微微發燙,她輕笑:“我知道的。”
路遠舟對她一見鐘情,剛開始她覺得這種感情不靠譜,可相處下來卻如此美好,感覺是前世注定一般。
“你要在家待多久?”路遠舟問。
“半個月。”
“那我們吃點年夜飯,我在車上睡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去。”
許笙本來不想同意,但鑒于路遠舟饑渴的眼神,她點點頭:“速戰速決。”
“上來。”路遠舟掐住她的腰往上提,讓她跨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
說好二十分鐘,卻糾纏了将近一個小時。
最開心的時候,許笙仰起頭,透過全景天窗,看到了漫天的煙花。
淚珠從眼角滑落,她輕叫出聲:“我好愛你。”
路遠舟輕輕吻着她的下巴,呢喃:“我也是。許笙,對不起,最後一次,可我會讓你的每一點付出都得到千百倍的回報。”
“什麽最後一次……”許笙沒聽明白。
“今年……”路遠舟沒多解釋,只是讓她眼前再次綻開了千萬朵煙花。
……
良久,許笙衣衫半褪,趴在路遠舟胸口,似睡非睡,黑發在光潔白皙般的後背散開一片。路遠舟摟着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兩人誰也沒出聲,靜靜地享受着此刻的相擁。
忽然,遠遠地傳來了電視中跨年倒計時的聲音:5、4、3、2、1,新年好!
天空中的煙花也驟然多了起來,紅的白的藍的綠的,一派熱鬧景象。
許笙偏過頭,看着漫天的煙花,輕聲呢喃:“真漂亮。”
路遠舟将手停在她的臉頰上,柔聲道:“許笙,新年快樂。”
拖到不能再拖,兩人才整理好衣服,路遠舟将許笙送到樹林外先前見面的地方。
“回去吧,我休息一會兒就開車回家。”他笑道。
許笙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心中升起一種“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錯覺,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自己會有很久都看不見眼前這個人的感覺了,很久很久……
路遠舟忍不住笑:“你這是什麽表情?”
“舍不得你。”她看着路遠舟的臉說。
路遠舟上前擁抱了她一下:“快回去吧,一會兒你家裏人該找你了。”
許笙點點頭:“哦,那你乖乖回家等我回來。”
路遠舟眉目含笑:“好,記得給我帶幾根香腸。”
許笙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路遠舟目送她進了大門,擡頭看着漸漸歸于沉寂黝黑的天空,溫暖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來。
許笙偷偷摸摸回到客廳,家人們都已經睡了。她溜進自己的房間,還沒關門,就聽見許爸爸在走廊上咳嗽了一聲,還清唱了一句:“老子的隊伍才開張,再出去亂跑,打得你叫娘。”
她吐了吐舌頭,趕緊鎖了門。
接着就是過年時的節奏了,許笙在家每天走親戚,接待訪客,幫襯酒席,日子過得熱鬧又惬意。
大年初六的時候,院子外來了一輛大貨車,貨車司機下車,站在門口大聲喊:“請問這是許師傅家嗎?”
許爸爸披着軍大衣,出門答:“是,有事嗎?”
司機拿出一個簽收夾:“許師傅,您的貨送到了,請您簽個字。”
“什麽貨?”許爸爸一臉疑惑。
司機笑道:“12件五糧液,12件茅臺,一臺廣場音響,你女婿給您送的,請您簽收。”
一聽這話,許爸爸來了精神,趕緊走過去拿貨。
旁邊的鄰居們也湊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
“老許,你女婿真大方。”
“女兒嫁得這麽好,你可以享福了。”
許爸爸趾高氣揚地站在貨車廂前,面前是二十多箱酒。他紅光滿面,言語裏帶着嫌棄:“什麽女婿,他們的婚事還沒定呢,那毛頭小夥子人不太穩重,我再觀察觀察。”
等許笙走親戚回來,一進門,就看到滿滿一屋子人。全是村裏的男人,個個喝得東倒西歪。醉醺醺的許爸爸手裏拿着一瓶五糧液,正給她同族的三爺爺斟酒,嘴裏含糊不清地說着:“這個五糧液味道太淡,還是我們的包谷燒帶勁兒。”
許笙又氣又急:“爸,你們喝了多少?”
許爸爸瞪了她一眼:“就喝了兩,兩箱,你跟小路道個謝,再,再去炸盤花生米。”
合着全村男人在她家開酒會了。
問清原委,許笙走到門外給路遠舟打了個電話,開口就劈頭蓋臉地罵:“路遠舟,我爸三高,你給我爸送那麽二十多箱酒是什麽意思?還有你哪來的錢?”
路遠舟在那頭愣了愣:“等等,二十多……我哥來電話了,我先接一下。”
他挂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他又打了回來:“笙笙,我哥他們公司過年團購了很多酒,我猜叔叔喜歡就送了幾箱過來,還有一臺音響,是送給阿姨的,我表現得好不好?嘿嘿。”
許笙道:“那些酒很貴的,拎幾瓶就夠了,送那麽多幹什麽?你哥也是要花錢買的。你想辦法,快點把多的拿回去。”
路遠舟得意洋洋:“沒事,我哥的東西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他就一臺無欲無求的賺錢機器,除了賺錢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他的錢咱們不替他花,誰替他花?酒不用退回來了,讓叔叔留着喝吧,我在陪客人呢,有空再聊,愛你,mua……”
他挂了電話。
這個大呆瓜,許笙氣憤地收起了手機。
就在這時,許爸爸在屋裏扯着嗓子喊:“大妮兒,花生米怎麽還沒炸好?沒下酒菜了,再切盤鹵豬耳朵。”
許笙嘆了一口氣,應了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