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5章
路遠舟低頭,使勁扒飯。
吃過飯,他擦擦嘴,起身:“我走了。”
吃完就想走,沒門。許笙眼一瞪,将幾個髒碗磊在一起,推到他面前:“洗碗去,走什麽走,天都黑了。我先去做個面膜。”
說着自顧自進了衛生間。
路遠舟彎腰,以研究學術問題的眼神看了面前的碗半天,終于抱起碗走到了洗理臺。
“哐當……”一個碗碎了。
衛生間裏,正往臉上敷火山泥膜的許笙聽到聲音,自言自語:“沒事沒事,歲歲平安。”
“哐當……”第二個碗碎了。
許笙繼續催眠自己:“年年歲歲都平安。”
“哐當……”第三個碗碎了。
許笙忍無可忍,拉開洗手間的門沖出去。
“路遠舟,我的青花瓷碗啊,”穿着粉色碎花家居服,頭上紮着小鹿角發箍,臉上敷着黑色泥膜,叉着腰的她像個小潑婦,“你幹活能不能仔細點?沒洗過碗還是怎麽的,再摔下去家都要被你敗光了耶。”
路遠舟伸着被碎片劃破的食指,一臉無辜地看向她。筆挺的西裝上全是洗潔精泡泡,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
算了算了,他最近公司有事,壓力大。
許笙嘆了口氣,找出醫藥箱坐在沙發上:“唉,過來,給你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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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遠舟聽話地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她低着頭,用碘酒給路遠舟的手指消毒,包上創可貼。
路遠舟一聲不吭地盯着她。
她脖頸修長,膚色白皙透粉,耳朵上挽着一縷烏黑的頭發。領口松松垮垮的,往裏看,可以隐約看見粉色內衣的蕾絲邊。
路遠舟喉結動了動,眸光漸漸沉如暗夜。
幫他包好手指,許笙像哄孩子一樣,在他的指尖親了一口:“好了,親親就不疼了。碗我來收拾,你去換件衣服。”
說完起身去了廚房。
被她親過的指尖麻酥酥的,直發燙。路遠舟盯着手指上的創可貼看了會兒,走到衣櫃前,翻出一套藏藍色純棉家居服換上,然後看着換衣鏡中的自己發呆。
鏡子中的男人眸光冰冷,眉宇間隐隐透着股淩冽之氣,渾身也散發着一股淩冽之氣。可身體被純棉家居服包裹住,顯得格外純良。就像一個大人偷穿了小孩的衣服,體會着小孩的人生,心底升騰起隐秘的愉悅感,像加了神秘配料的香煙,引得人不斷入魔。
他的拳頭不斷捏緊,又松開,如此反複,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突然,手機響了。
他接通電話,裏面的人問:“路總,醫院這邊處理好了,要來接您嗎?”
仿佛被人蠱惑一般,他打定了主意,朝着鏡中那個陌生的自己微微一笑:“不用,明天早上到錦江花園接我。”
那邊的人稍稍停頓,聲音低了許多:“好的。”
他将鏡子推回衣櫃,坐到床上,随手拿過一本許笙的設計作品集看了起來。
許笙洗好碗,又洗漱完畢,坐到床上做面部瑜伽:“洗漱去。”
“有一次性牙刷嗎?”路遠舟頭也不擡地問。
許笙不解:“你不是有牙刷嘛。”
“剛才掉馬桶裏了,扔了。”
“洗手臺下面的櫃子裏有。”
路遠舟放下作品冊子,走進衛生間洗漱。
他洗了個澡,頭上的發膠都洗掉了,頭發變得軟綿綿的。身上依然穿着藍色純棉家居服,乖巧得像只大狗。
回來的時候,許笙正坐在床上看《色彩搭配的藝術》。
路遠舟拉開被子上床,坐在許笙身邊,輕聲問:“你的設計水平不差,為什麽不參加一些空間設計大賽,會有更好的發展。”
家裝設計師滿街都是,可99.9%都是底層打工人,最出名的只有金字塔尖的幾個。這個行業名氣很重要,頂級設計師設計一套樣板間,設計費能拿上百萬。至于其他設計師嘛,只能跑業務,拉單子,推銷材料,拿提成,賺辛苦錢。
這還是路遠舟第一次問自己的工作規劃呢,許笙将頭發挽到耳後:“以前讀研的時候有位學長抄了我的設計,他得了大獎。我找他鬧,他有人脈嘛,反咬我一口,然後我就被設計界軟性封殺了,各種比賽我參加基本沒戲。不過也沒什麽,現在我自己開公司,也能過得不錯,那麽多設計師不都這麽過嘛。不說了,睡覺。”
她越過路遠舟,将書本放在床頭櫃上,又想關燈。
女人的身材玲珑有致,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路遠舟有一絲恍惚,抓住她的手腕:“別關燈。”
許笙翻身看他。
他眼神清冷,眸光卻黑得像無邊無際的深淵。
許笙有些着迷,撐起身體吻上了他。
男人安靜了片刻,随後火熱地回應起來。
第二天早上許笙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抓過手機一看,已經早上十二點。
身旁的路遠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來電顯示上明晃晃的幾個字“路小舟舟”。
她接通手機,一邊睡回籠覺一邊說道:“你起得好早。”
“還早啊大姐,吃午飯了,我都上一早上班了。”路遠舟笑嘻嘻地問,“新鍋好用嗎?”
“還沒用呢。”許笙有些害羞,誇道,“你表現不錯。”
她腰酸背痛,身上的皮膚火辣辣的。
昨晚兩人很瘋狂,開心了不止一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契合。路遠舟超常發揮,讓她的身心極度愉悅,滿足得直冒泡。物極必反,過度貪圖享樂的後果就是身體不适。
聽到這話,路遠舟得意地一笑:“那當然,我早就說過要還你一口鍋嘛。哎,笙笙,你覺得我哥人怎麽樣?”
怎麽突然說起他哥?之前許笙陪路遠舟見了他所有的親人,唯獨沒見過他哥。路遠舟說過,他和他哥哥是雙胞胎,父母離婚後他跟着父親,他哥跟着母親遠赴國外,成年後才回國。
許笙沒見過路家哥哥,出于禮貌,還是答:“他挺好的。”
“我哥看上去挺嚴肅的,其實人可好了,可照顧我了。等有空我帶你正式認識他。我媽再婚了,他和爺爺爸爸不親近,過年也是孤零零地自己過,咱們是弟弟妹妹,要和他多走動。”
“好啊。”
“對了,今年過年我不能陪你回老家了,酒店訂單毀約了大半,那群股東要問責我。等忙完這一陣我再陪你回去。要不,趁有空,你這幾天把家搬了。”
許笙沒提前預定回家的票,春運期間高鐵飛機早沒位置了,又開不了長途車,路遠舟不去,那今年過年她也回不了家了。
有點沮喪,她“嗯”了聲挂斷了電話。又在床上眯了一會兒,直到肚子咕咕叫,她打着哈欠下床覓食。餐桌上擺着一份芝士三明治,一個不鏽鋼保溫飯盒。打開一看,飯盒裏面裝着一個水晶玻璃碗,碗裏裝着溫熱的牛奶燕窩。
呦呦呦,這個路遠舟,還知道體貼人了。
許笙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爽滑的燕窩,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