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騎士]一縷，晚安！

第6章 六夜雪

第六夜雪

緊張地站在窗前，夜刈千雪目不轉睛地看着外面，期待看到零和十牙爸爸安然無恙的身影。零學校裏出現了吸血鬼，爸爸去獵殺，可這麽長時間了卻都還沒回來，她有種不祥的感覺。

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了。

她想強自鎮定，可是也只是七歲的小女孩，無論如何顫抖的手都洩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千雪……”一縷虛弱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發燒而滾燙的手握住她顫抖的手：“零和師父不會有事的。”

“一縷？~你還在發燒快回床上躺着啦！”滾燙的溫度吓得千雪連忙把他朝卧室推去。

“我沒事……”

“都這麽燙了還沒事？”千雪皺眉，把發燒渾身沒力氣的一縷推到屋裏，看着他乖乖上床躺着後，才滿意點頭。卻又怕一縷趁她不注意溜下床又着涼，幹脆搬凳子坐床邊監督一縷有沒有乖乖躺床上。

“怪了，明明吃了藥了，怎麽還這麽燙，我去給你倒水。”

“千雪……”

一縷看着她為了自己忙前忙後的身影，閉了閉眼。

每次，只有自己重病，看着零和千雪圍繞自己擔心時，才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只有在他們的眸裏找到自己的影子，才會感覺到安心。

才會覺得，自己不是被遺忘的那一個。

所以很多時候任性地忽視他們的擔心，讓自己的病情越發嚴重，想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這樣的心情……真的是……

驀然睜開眼，一縷就看到千雪端着水走近。深紫的頭發落滿陽光，璀璨生輝。半透明的銀藍眼眸裏滿滿的擔憂。

愣愣地接過水杯，一縷慢慢喝完，然後突然開口：“千雪會一直在我身邊吧？”

“啊？”不解地歪頭，她好奇：“我本來就在一縷的身邊啊！”

“這樣啊……”一縷微微一笑，把水杯遞還給千雪，不再說話。

夜刈千雪就坐在凳子邊，看着一縷慢慢入睡。

黃昏，夕陽把這片樹林染上蒼涼的橘黃色。

樹林裏躺着一個右眼用白色繃帶包紮好的深紫頭發男子，他的旁邊站着一個銀發小男孩，小男孩右臉頰貼有創可貼，滿臉欲哭的表情。

“你都已經叫我逃跑了，但我卻……”零愧疚的哭腔。

夜刈十牙坐起來，淡淡開口：“你是想讓我後悔舍命救了你嗎？”他擡眼就看到零愧疚的表情，不由伸手揉揉他的頭發。

“師父，為什麽，吸血鬼會傷害人類呢？”

“因為它們是不能違抗本能的可悲的生物。”夜刈低沉的聲音，目光卻透過零看向不知名的遙遠地方。

連自己剛出生的親生女兒……都想傷害的……不能違抗本能的，可悲的，生物啊……

“零，對于吸血鬼這樣的生物，善良和同情是最不必要的。經過這次你應該學到了吧。”

“嗯。”零點頭。

“那走吧。你爸媽還在任務，家裏就只剩千雪和一縷兩個人呢。”

錐生家。

打開門，就見一縷躺床上沉睡，夜刈千雪趴床邊也同樣睡着了。

兩個小孩的頭輕輕地靠在一起。

夜刈進去把小女孩抱起，又側頭看一眼臉頰通紅的一縷，伸手探探額頭溫度，微微皺眉。

“零，你在家看好千雪。我帶一縷去醫院。”

夜晚，大廳裏零坐立不安地等着。

“一……哥哥？”身後傳來千雪的聲音：“哥哥你平安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爸爸和一縷呢？”

“千雪。”零回頭，就見剛剛睡醒的千雪站在大廳走廊上，揉着眼看着他。

“哥哥，爸爸和一縷呢？”她又問一遍。

零遲疑：“……在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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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

病房門被一把推開，夜刈回頭就見到千雪焦急地推門跑進來，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愣住，臉上浮現驚愕。

“爸爸你的眼睛……”

夜刈摸摸依舊纏着繃帶的右眼，不在意地說：“沒什麽，只是受傷了而已。作為獵人早就有這樣的覺悟了。”

千雪後面的零瞪大眼看着師父。為什麽師父不說是為了救他才受的傷？

“可是一定很疼……”輕輕地抱住夜刈十牙，夜刈千雪覺得自己的眼睛也開始疼了起來。明明早上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地，怎麽一轉眼就……

“千雪別哭了，爸爸真的沒事。”拭去她不知不覺流出的眼淚，夜刈拍拍她頭，然後把她推向一縷的病床：“去看看一縷吧。”

“師父？”身後傳來零的聲音，夜刈回頭就聽見他含淚看着自己：“為什麽？”

“你想讓千雪因此而怪罪你嗎？我可不想你們之間的感情受到影響。”夜刈淡淡回答。

零搖頭，還想說什麽，最終卻只沉默。

“一縷？你還好吧？”

一縷虛弱地笑笑，目光從師父受傷的眼睛移到面前擔心看着他的小女孩身上，聲音裏透着無力：“還好，千雪不用擔心。”

“騙人！”

“沒有，真的好很多了！”

“騙人！騙人！都在騙人！明明爸爸眼睛很痛，明明一縷發燒很難過，可卻都騙我說沒事！騙人！”她的眼睛又開始疼了起來，卻固執地睜着眼怒視着騙她的一縷。

眼淚一滴滴落到一縷的臉頰上，再滑到他的唇邊，帶來一陣鹹味。

是……千雪的眼淚……

原來千雪也會為他哭泣啊！

“沒有騙千雪，我真的好很多了啊！不信你摸摸……”抓住她的手觸碰自己的額頭，一縷看着她漸漸止住了眼淚。然而下一秒她卻撲到他身上，抱着他大哭起來。

“嗚嗚嗚……我真的好怕好怕！……嗚嗚嗚……現在更怕了……”

灼熱的眼淚滴到他頸窩處，好似一直滾燙到心底，非要烙上深深的痕跡才善罷甘休。

一縷擡眼看去，就見到零怔怔地看着這裏，眸底神色不明。

“好了千雪，一縷要休息了，我們先出去。”把哭得稀裏嘩啦的小女孩抱起，夜刈看着一縷，最後只嘆口氣：“好好休息，師父把零和千雪送回去後再來陪你，然後明天回家。”然後抱着夜刈千雪出了病房。

零上前給一縷理了理被角，又整理了一下他淩亂的發絲，輕柔道：“一縷就放心睡覺吧，好好休息。”

零拉開門準備出去，卻被一縷喚住。

“嗯？怎麽了？”他回頭，溫柔地看着一縷。

一縷漲紅了臉，細聲道：“沒什麽，我會好好休息的。”

看着零關上門，一縷靜靜地注視着房門，似乎想透過門看到另一邊的三個人。

大家這樣的擔心，又能持續多久呢？

這樣體弱的自己，當不成吸血鬼獵人，未來只會是拖後腿的啊！恐怕終有一日，擔心會變成嫌棄吧。

會被當做累贅，不必要的存在。

然後，漸漸被遺忘……任在角落自生自滅……

不安的孩子，千方百計想抓住什麽，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不想變成累贅，不想被當做不必要存在的存在……

“爸爸……”

“嗯？千雪怎麽了？”剛剛失了一只眼睛，看東西不太習慣的夜刈。

被夜刈抱在懷裏的千雪，很輕易地就面向夜刈，然後輕輕吻上夜刈被白色綁帶包紮的右眼，再輕輕地吹一下。夜刈腳步一頓。

“爸爸，是不是不太痛了？”

“呃……嗯，千雪好厲害，爸爸眼睛已經不痛了！”夜刈剩下的那只銀藍眼眸裏，流露出身為父親的慈愛。

環住夜刈的脖子，靠在他臉旁，小女孩鄭重地道：“爸爸以後就少用眼睛，千雪來幫爸爸看。”

雖然知道這只是小孩子的異想天開，但夜刈還是感動得緊緊抱住她。有這麽個乖巧的女兒，真的值了。

“師父。”零開口。

“嗯？”

“我也願意代替師父看東西。”零滿臉堅定。

“呵~師父還剩下一只眼呢。”拍拍零的頭，夜刈帶着他們回錐生家。

醫院空蕩蕩的病房裏，一縷睜着眼，直到睡意襲來才漸漸閉上眼，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