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爺叫我重振師門

第11章

第11章

長明院，是顧府的瓦舍勾欄，此處自顧子鑒出事後便一直塵封着，本是平日無人往來，只幾個零散的下人打掃衛生變得很清冷。

早就是孤魂野鬼長居之所。

今天莫名其妙熱鬧起來，靜觀下來竟然是請來了戲班。

這一下可是将諸鬼高興壞了。

在這茫茫無趣的長河中她們早已憋壞了。一時間衆鬼齊集戲臺下。

今夜的戲曲是那六豔鬼指定的風陵樓，故事是一名小女子從底層奮鬥一路上歷經磨難最終得善果的故事。

臺上水袖轉一轉，鑼鼓聲起，戲腔一亮，一曲似唱盡他人生，直令滿座同悲喜。

諸鬼便如癡如醉地沉浸其中。

常道人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諸鬼在戲曲聲中漸漸代入到自己身前的故事，有的大笑，有的低泣，有的默聲流淚。

唱詞一調三起韻，令諸鬼随着興哀樂。

戲臺後，顧子鑒一襲僧服目光有些悲憫地望着已經擠滿戲臺下的百鬼。

祭壇前的莊老道卻有些疑慮地看了眼天色，此刻的高月已被烏雲遮去了月顏。

他早已算過今夜無雨，即便是陰氣聚會，也不可能改變天象。

怪哉。

他回頭看見長廊黑暗下一個小厮正朝他們走來，以是紀雲，他開口問道：“元道友何故還未來？”

原以為只是一場普通的超度法會，誰料諸鬼越聚越多，照這樣下去，他的法力肯定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顧子鑒停下手中捏佛珠的動作，只覺一股怪異的感覺朝他逼來。

他轉頭望向那小厮，衣着樣式确是顧府的，只是臉卻還是隐在黑暗中。

十步後，他的臉從黑暗中顯露了出來，顧子鑒凝氣望着他的臉，卻不是紀雲，只是一張常人的臉龐，并無異樣。

他遲疑了一下，難道是自己過于緊張了？畢竟這卻是他第一次參于超度法會。

“回公子，小的不知。”

顧子鑒微微昂颌，并未太在意，轉而将目光轉回戲臺下。

莊老道見并不是紀雲，也沒在意。

卻無人注意到這個站在顧子鑒身側的小厮，目光正斜睨着他手上的佛珠。

戲臺上，已不知何時正演繹到高潮部分，主角正處于人生的低谷，人事的不公歷歷在目，逼得她兩行胭脂淚泣泣而落。

臺下明是無人卻一股哀傷，憤怒，不甘怨恨的氣氛充斥着天地間。

莊老道越看越不對勁，這一出他明明交代戲班略過地，怎麽還演繹出來。

突然，戲臺上蜷縮在戲臺上的主角緩緩擡起一張灰白的臉，凄凄又笑笑，一聲悲婉的聲音笑似笑非笑唱出一句與劇本無關的臺詞：“生死與共，何故你抛下我活着？”

唱落，眼中的凄婉早已變成厲色。

“不好！”

長廊上兩人見狀臉色大變。

都知道戲腔一起便不能停，恐令臺下諸鬼生怖變，卻偏偏還是在這一出引起群憤之處停下。

而且那戲角明顯是鬼靈上身了。

想她繼續唱更是不可能了。

戲腔一停，戲臺上的角兒一個接一個木讷地走了出來。

臺下的白鬼也瞬間暴動了起來。

莊老道為道三十載也并未遇過此等陣仗，他額間細珠連連，手上卻不敢怠慢，木劍落，一排符箓早已朝長陵院諸多出口飛去，盡管在害怕也要做的，若是他們跑出去。

整個顧府就要遭殃了。

就在他疾手布陣的同時，一聲大悲咒清雍響起，顧子鑒垂眉斂精神，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不斷旋轉幻化出陣陣金光撫平着院中諸鬼怨氣。

卻只是一息，一道清弱的聲音在鬼群中大喊道：“公子小心你身側......啊！！”

尾音在吃痛聲沒了下文。

顧子鑒神色一斂，猛地睜開眼，右邊只覺一股掌風朝他胸口襲來，他飛速後退一步伸掌化拳擋去。

卻不想正合了來者的意。

那小厮左手虛晃一招，忽然伸起右手疾抓向顧子鑒擋在二人中間右掌上的那串佛珠。

顧子鑒頓時一驚，卻已晚了一步。

長廊聞得一聲。

“啪嗒”珠子掉落在地上零散了一地。

佛光已經散，佛號一停，整座院子的鬼祟又瞬間暴動了起來，在發現莊老道竟然封住院子不讓他們出去後，更加暴怒，瞬間朝他沖來。

莊老道執符箓的手不禁一抖，縱使是他經驗十足也架不住眼前此番此景。

顧子鑒卻也在此刻看清澈那小厮血紅色厲色的眼睛，得意的笑意透着陣陣陰冷。

“顧公子，你乖乖随我走，指不定我能放顧府一馬。”

聲音尖耳陰狠。

明顯眼前小厮已經被操控了，難怪他一開始察覺不對勁。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顧子鑒雙掌合十放在胸前，緩緩垂下雙眸，輕聲道。

“嘿嘿，何來的苦海？又何須上岸？”

說罷便朝他抓去。

顧子鑒掀起眼簾，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雙眸已然泛起一陣金光，見他化掌為拳，反撲上殺去。

小厮本就是一具幹粗話的身體，除了體內的鬼力在操控，他哪裏有武術基礎，只兩招就敗下陣來。

顧子鑒一掌打在他的前額，那絲鬼魄便被他逼飛出來。

那鬼魄沒料到沒有法器加持的顧子鑒還可以逼退自己，趁機借力閃退到黑暗中。

顧子鑒眉峰一皺，但此刻已容不得他去追，百鬼已經朝他們撲來。

沒了佛珠，他此刻在念大悲咒亦是鎮不住了，唯有放下小厮，加入莊老道的殺鬼行動中。

只一息，兩人便被淹沒在百鬼中。

此刻整個顧府已經被戾氣覆蓋住，整座顧府變得虛虛實實，似被白霧籠罩住。

元棂在去往長陵院的路上遇見了鬼打牆的金管家，金管家說她正要去找她，因為老爺與夫人被鬼抓了。

元棂頓時冷下臉，領着他又用圓光術查了幾人的位置，發現他們正被扣在老夫人的房中，連老夫人也要抓走，這些鬼是瘋了？

遞給臉色蒼白的金管家一道保身的符箓後，讓他自己走過去，她跟着尋氣符翻牆而去。

剛上高牆便看見長陵院已經怨靈沖天，鬼嚎不斷。

元棂眉間一跳，小臉上布滿前所未有的嚴肅。

但一想到明沁院三個手無寸鐵的婦老要被帶走，元棂咬咬牙，轉身背對着長陵院跑去。

明沁院。

顧富抱着被吓暈的陳茹被八名灰白瘆人的鬼祟圍在老夫人的床榻前微微發抖，身側的顧老太太死死地捏着佛珠，臉色卻是在場最為平靜的，唯有額角的細汗出賣了她的內心。

此前顧老夫人去過靈昆寺，主持送了她一串開了光的佛珠，加上這些年她日日誦經，此刻也能使得這幾名鬼祟避退一分。

“怎麽辦？在拖下去老大會撕了我們的。”

“你控制那個老太婆讓她把佛珠丢掉。”

“好。”

幾鬼思索了一下，其中一人便對着顧老夫人施展攝魂術。

由于他們是用意念在溝通，眼前的顧家人根本就聽不見，只看見顧老夫人突然将手中的佛珠丢到窗外去。

衆人大驚失色。

“娘你.....”

“老夫人！！”

顧老夫人卻像丢了魂一樣，沒有理會衆人，反而起身，木讷地朝鬼祟走去。

“老夫人不可！！”

馬嬷嬷死死地拉着她，不讓她過去。

幾只鬼見沒了威脅，邪笑了一聲，朝那馬嬷嬷一瞪，馬嬷嬷瞬間暈了過去。

顧富連忙放下陳茹死死地拖住顧老太太。

那幾只鬼身形一閃，便要拿枷鎖套出她的魂魄帶走。

突然，一道金光從屋外飛竄而進，朝那拿着鐵鏈的鬼刺去。

速度之快，只一息間，紮在那鬼身上。

“轟”的一聲，一道真火瞬間吞噬他。

連一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顧富一愣，下意識望向門口，元棂氣喘籲籲的趕到。

“兒媳婦快救救你祖母！”

顧富如獲新生，激動到想哭。

看清楚屋中情況後，元棂見幾鬼不逃反而殺過來，頓時斂氣聚神，拿出一道黃符在咬破中指飛速畫出一道殺鬼咒，揚向撲來的鬼祟，長劍出鞘，一道戾氣充斥着明眸，她口中大喝一聲，“殺！”

身形微動，猶如靈猿般在幾鬼中間竄中，見得一道金光閃過，幾息後，屋中恢複了平靜。

顧富連忙扶着往下倒去的顧老太太，見她雙眸緊閉，一臉蒼白，顧富頓時緊張了起來。連忙朝向他們走來的元棂到。

“小棂，你快來看看你祖母這是怎麽了？”

元棂查看一番，确定她的七魂六魄皆在後安慰道：“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顧富剛想松了口氣，卻忽然想起來，聽見那鬼祟在議論說要用他們去威脅顧子鑒跟他們走，于是抓住正在地上貼符箓的元棂不安道：“你快去看看子鑒，我剛聽他們說要抓子鑒去什麽鬼城。”

元棂卻有些意外，怎麽跟她收到的情報不對呢？

愣了一下她回道：“我給你們設個陣法，天亮前不得踏出此陣，另将你們的耳朵都堵起來，無論聽見什麽或者看見什麽都不要出去。”

“好，好，你快去看看子鑒有沒有事。”

顧富看着圍着他們貼了一圈的符箓，頓時安心了不少，連連應好。

元棂對着自己的手淩空畫了個祝由術，血瞬間止住了。

她出門将門關好，便馬不停蹄的朝長陵院跑去。

邊跑還邊拿着龜殼設了道急令傳送了出去。

“師傅，血月百鬼橫怨。”